作者:鱿不右
老板笑了笑说:“我给你拿份菜单。”
原本以为是蹭饭,鬼魂们不好意思说什么,既然是正常买饭,孙权就不客气了,指着菜单故意问曹植:“曹子建在这边生活多年,有什么推荐的菜吗?”
其他几个鬼脸皮比较薄,对吃的也并没有太多想法,有的顺便吃点,因此让孙权曹植拿主意就行。
菜单图文并茂,把菜拍得特别好看,曹植在山东住再久也不可能吃过这些颜色鲜艳调味料充足的菜色。
曹植以为是孙权请客,毕竟这里这么多鬼就他是当皇帝的,不是他买单还能是谁买单?
因此也不客气,按照顺序就指着说:“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些……对了,有酒吗?不知后世的酒味道如何。”
“……”抠门太守沉默不语,等老板问起的时候只点了默认的前三个菜。
九转大肠、一品豆腐、葱烧海参。
曹植这才看明白,居然是这小辈掏钱,心想孙权诸葛亮竟如此小气,果然还是我大魏有格局。他从袖中掏出一枚玉蝉递给小吕,道:“尔等来我封地,该是我请客。”
玉不论是什么时候的东西,本身是有一定价值的,要真用来付账,也是绰绰有余。
小吕听后一挥手,说:“作甚,难道我出不起这个钱吗,这要是传出去还当我多抠门呢。不就是酒吗,喝,给你点个一瓶白酒,嗯不还是一罐啤酒吧。”
曹植大喜,又说:“我独自饮酒算甚,当年为敌而今竟能相识,如何不算缘分,大家一起喝才是。”
把菜单给老板,对方很是惊讶,道:“这些菜的分量可不小,你吃得完吗?米饭要五碗?啤酒四罐?”说着想起她来的时候是和一个头发颜色略紫的男人一起来的,两个人吃五碗感觉还是有点夸张了。
“嗯,肯定能吃完的,先这些吧,不够再加。”
民宿老板将信将疑,立刻就跑去厨房安排了。
吕思彤扫了一眼整个民宿的环境,只有一个工作人员,不禁怀疑能有存放菜单上这些食材的地方吗?
便使唤冲儿偷偷过去查看,冲儿很快就回来,说这里的厨房和家里差不多大,只拿了三个真空压缩袋子从冰箱里取出来,锅子刷了点热油一炒热就捞进餐盘里了。
好家伙,给老祖先们吃预制菜料理包!!
这里地处偏僻,住民宿的人本就不多,想想也不可能真材实料现杀现做。
虽说预制菜吃也能吃,但想起刚才菜单上的价格……
然而老祖先们听到这个曹冲的描述后竟纷纷亲自去厨房查看,回来后非但没有感到愤怒,看着桌上和现做菜色毫无差距的三道菜,竟是惊喜居多。
随后感叹道:“那么小一袋子东西,携带何其方便,粮草押运可以节省出一半的兵力,而且味道鲜美,竟不失其原本的滋味。”
啤酒也很快就拿了过来,现代的酒味和汉朝的酒味是完全不同的,孙权、诸葛亮和曹昂都只是倒了一个杯底尝尝,并不是很喜欢现代酒的味道。
曹植觉得后世样样都该比汉魏时好,酒也是如此,酒味古怪不是酒的问题,是他品不出来的问题,所以他一个人喝了三罐。
现代酒的度数比以前的浊酒和高不少,没一会儿曹植就脸颊酡红,眼神迷离起来。
他拿起一只碗,用筷子敲打着碗,站起来在餐桌边上绕圈,嘴里还念叨着:
“佳人宴宾客,慷慨敬先人;
旧敌行酒礼,新友布鱼肉;
万古殊同往,明月亦如斯;
……”
众鬼惊叹其文采,不愧是才高八斗的曹子建!
念诗的同时挥以舞相属,“以舞相属”是汉魏时期一种颇重的礼仪。常规情况下是主人先起舞,宾客再舞为报。曹植本就不是个拘泥于礼节的人,再者宴会的主人虽是后世小辈,但地方的主人还算是曹植的。
所以曹植一边念着诗挥着袖子,邀请众位宾客共舞。
在座各位不管后来的阵营势力如何,曾经都是汉臣,生长在汉朝文化之下,因此很快就都离了座位以舞相属。
“……”小吕脚趾抠地,低头狠狠扒饭。
啊啊啊啊只看曹植一个人舞时感觉还有点魏晋风流的feel,诸葛亮孙权曹昂曹冲都一起舞,怎么就觉得有点疯人院开会的感觉。
曹植跳着舞,但嘴里的诗句没有停,刚才念到布鱼肉,便开始描绘这些美丽的菜肴。
“…………好诗!好诗!”小吕脚趾都快萎缩了,偏偏九转大肠从他嘴里念出来还真挺有诗韵。
曹昂走到她面前,提醒了一下曹植会起舞是表示尊敬,她如此坐着不动会被误会厌恶他对他有意见。
“……”小吕被曹昂拉着离开了座位,一脸痛苦地学着他们的动作。
正在院子里收拾杂物的民宿老板投来疑惑的视线:就说她一个人喝不了那么多吧,这就喝醉了。
餐厅内,曹植舞得高兴,新写的诗句让他找回了年轻时与亲友们宴会的感觉,让小吕再加些酒,这次要尝尝另一种。
曹植三罐啤酒一瓶白酒下肚,醉得都集中不了精神改变形态来醒酒,倒在地上昏昏睡去。
曹昂背着曹植回陵墓去休息,曹冲也一起过去了。
诸葛亮和孙权留下,和小吕讨论关于这次逮盗墓贼的计划。
想要证据确凿,就必须存在买卖双方,且有交易证明。如果只有卖家在,完全可以狡辩为祖上盗的传下来个人收藏,顶多就是上交。
河道地势宽阔平整,周围的树木草丛算不上多高多密集,很难藏下一队人。船只在河上漂泊,也没办法让警员混入其中。如果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一狠心把赃物直接扔河里,那么小一块东西,光打捞都不知道要捞多久,没有证据那就又是白跑一趟。
就算有大量现金在,随便找个东西作为买卖物,也不过是判个现金交易逃税。
再加上之前小吕涉嫌差点被掐死,她能远观就远观,减少一切风险。所以诸葛亮和孙权在大群里讨论了一下,大家的意见很统一,这回又不需要小吕假装什么身份,鬼魂们等待时机直接动手就行,把人全制服了,人赃并获等警方接手。
吕思彤很高兴,可算能躺赢一回,体验一把泉水挂机队友嘎嘎乱杀的舒爽。
第二天早上,简单吃了点东西,带上充满电的手机,就和诸葛亮、孙权出门了。先去鱼山陵墓找曹家三兄弟集合,具体位置还需要曹植的带路。
早上的游客比昨天下午更少,天气看上去不太好,地面有些潮湿,空气中都是水汽土灰的气味,树木草地上有点点水珠,看样子晚上下过雨,停了没多久。
不算平整的路上有几个较浅的水滩,不小心踩一脚走出一串印子。
来到陵墓前唤了两声,曹昂和曹冲很快就出现了,没看到曹植。
二曹面露羞愧,曹昂为难道:“植弟昨日饮酒过多,至今未醒。”无论是大声喊还是使劲晃都试过了,醉如烂泥。
曹昂并未见过长大后的曹植,读过史书记载知晓他爱饮酒,也知道他饮酒误事过几回。心想着本就是因喝酒耽误了后半辈子,死后该是改过了,因此昨天的酒量也只以为曹植心里有数不会醉,即使醉也不至于不省人事。
见状,孙权笑出声,看向诸葛亮说:“孔明应当还记得,当年曹植与曹丕争世子之位,就因喝酒误事。一回是喝高了策马于司马门,司马门乃是天子御道,他往上面跑,岂不是野心明了。一回是关羽围樊城,曹植贻误军机差点害死曹仁。”
诸葛亮原本带着浅笑听曹植的笑话,结果提及关羽围樊城,笑容缓缓收敛转为冷笑。
“……”孙权闭嘴了,心虚移开视线,问小吕,“曹子建又醉酒误事,该如何?”
“可恶!!”小吕十分生气,“罪当爆炒!”
孙权不悦,道:“他喝酒误事,你还炒菜给他?你果然是曹魏粉!”
“……”小吕收敛表情,正色道,“鱼山说大也不大,没有明确指路的话,我们分头行动地毯式搜索,河面上一艘船还是很显眼的。就算多个几艘,排查也不难。”
只能如此了,鬼魂们无奈摇头。
曹昂心中气愤,不完全是气愤于孙权的嘲讽,而是自己的弟弟竟死不悔改,真的死!不悔改!!
过往的事情可以不追究,毕竟都已经盖棺定论,再后悔也没用。
昨天明知道还要逮贩子,竟还能大罪如此!!
曹昂实在气不过,又穿回陵墓里面把曹植一把抗在了肩膀上,在众鬼的注视跟随下,怒气冲冲往河岸去。
鱼山是在黄河拐弯的弯道内侧,内侧的水相对湍急一些,且岸更为垂直,水也更深。
来到岸边,曹昂直接把曹植扔水里醒酒。
“!!”曹植在水里惊醒,回忆恍惚回到被父亲一盆水泼醒断送此后前程的时候。他这才想起今天原本是要指路去抓歹人的,可昨天喝酒正在兴头上,完全没有节制,酩酊大醉。
想起来的同时,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往下沉,作为一个新鬼,他不像老熟鬼那样来去自如,根本是不必怕水的。
沉在水里,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鬼一事,向着岸上的几个鬼求救。
“救命……咕噜咕……救……”
曹昂怒其不争,道:“你都死了,还能再死一次不成?”
曹植这才回过神来,水如何淹死一个鬼呢?鬼魂那么轻,他轻轻扑腾两下就飘起来了,扶着岸飘到上面来。
他很是羞愧地低着头,说:“此乃我之过错!我……我……”
曹植握拳,道:“我愿将功补过!”他看了眼周围环境和看似平静的水面,指了个方向说,“我们在河流拐弯的这头,目前视线里是看不到那艘船的。往前一点的拐角尖上,有几个常青树连成一小排,昨天我路过那边看到树下有个垂钓的人,从船上是看不到人的,但在树下的位置则是能看见船的。”
钓鱼佬就是会找位置啊,吕思彤摸摸下巴,不过还是得确认那个垂钓的人是真路人,而不是个望风的。
以防万一,人鬼分开行动的时候留了曹冲和诸葛亮保护小吕,就算那人是个歹徒,两个鬼也足够对付。
孙权、曹昂、曹植,则飘往目的地船只去。水面和地面有所不同,哪怕是能飘的鬼也有一股往下的坠力,好在那船离岸也不算远,跳板放在船头没有收起来,像是还在等人。
水面有风吹过的时候带着冷意卷过身躯,水面吹出些许褶皱,底下暗流涌动。
吕思彤和曹冲诸葛亮来到曹植所说的位置,果然看见有个人在垂钓,只是,奇怪的是,这人坐的不是小板凳也不是小马扎,而是轮椅。
“?”虽然天底下腿脚不方便的人很多,但她立刻联想到了前不久在拍卖会遇到的那个算命师。
周围没有其他人在,他就不怕有鱼上钩的时候把他扯水里淹死?
吕思彤缓步靠近,故意让脚步声大一点,免得吓到人掉河里。
那人听到声音扭过头来,脸上是压抑着某种情绪,好像在这里等人。
“怎么会是你?”算命师惊疑不定,低头在那掐算,试探地问,“你是医学世家吗?或者是学医的吗?”
“?????”吕思彤不明所以,身边的两个鬼也很是疑惑。
“一次可能是我算错了,两次绝对不会错……”那算命的神神叨叨自言自语,和上次见他时的高冷差距甚远,他转动轮椅往这边过来。
那人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抓出很深的印子,说:“只要你能治好我的腿,多少钱都可以!”
“???????”这是钱的问题吗?她根本不会治病啊!
吕思彤心中疑惑,这人不是在算古董赚钱而是在算怎么治他的腿?难道上次在拍卖会的时候,就是这个原因坐了她的座位?
曹冲若有所思,说:“华佗若在,倒是不难。”
吕思彤没有接那人的话题,她并不想把自己的能力广而告之,唯一告诉老王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是长远的利大于弊。
这人能掐会算实在可疑,治病不找名医而是靠算卦找陌生人,有病的恐怕不仅仅是腿还有脑子。
“呃,你认错人了,我不会看病。而且我有事要忙呢,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就在这边上待着,不影响你继续钓鱼。你要是介意的话,那也没办法。”
算命师自己也很困惑,不是医学世家甚至不是学医的,怎么才能治好一双天生瘫痪的腿?
一旁诸葛亮若有所思,他也懂得一些星象岐黄,但要能准确算到某件事某个人,他是办不到的。
这样的本事,若能加以利用,是非常便利的。
便劝小吕,说:“倘若这次的线索并非曹子建之物,交易日期又这么快,我等必然无功而返。此人能掐会算,倒是可以让他协助算一算,逃去外邦的那些,是否有什么尾巴可以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