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途何在
“你这是在威胁我?”琴酒露出藏在头发里的一只眼睛,小林泉在他几能杀人的视线中微笑:“不,不过风险告知罢了。”
贝尔摩德笑够了,起身伸了个懒腰:“好吧好吧,琴酒,小林小姐,既然首领们已经达成共识,咱们也没必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剑拔弩张。波本是个可以放心的人,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那可真是太好了,由衷感谢。”泉也跟着夸张的抬高声线:“接二连三更换新面孔,我们这边负责对接的工作人员都快哭了呢。”
不是,这个梗就过不去了是吧!
琴酒眼神越发不善,奈何对方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就听那个无聊的圆脸女人故意夹起嗓子挤出恶心巴拉的声音做感叹状道:“衷心祝愿波本先生健康长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您这都是打哪儿学的新招数?行了行了,再调侃下去琴就要爆炸了。我向您保证,小林小姐,我们双方的合作建立在牢不可破的坚固同盟上,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您为难的。”
胳膊肘从来都不向着自己人的贝尔摩德难得良心发现挽救了琴酒的尊严,小林泉笑着边点头边站起来送客:“好的,玩笑话到此为止。我不会限制波本先生的行动自由,不过提前说明一下,在Port Mafia本部他可不享受这份例外,除了首领没人有这种权限。”
大美人风情万种的朝她挤挤眼睛,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撑着桌面微微前倾,翘起的嘴角仿佛邀请:“那家伙不行,我呢?”
“您也不行哦。”泉就跟无知无觉绝缘体似的绕过散发荷尔蒙的美人儿,径自走到办公室大门处伸手拉开门板:“请。”
“嗤。”
琴酒似笑非笑斜睨了一眼贝尔摩德,昂首挺胸扬长而去。
“真是令人感动的同事情。”望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泉靠在门框上凉凉追了一句,盐田已经笑得快要抽过去了:“泉小姐,琴酒先生回去后大概会扎您小人。”
“我无所谓,随他高兴。”
扎小人要是有用处,Port Mafia早就散伙了。
这时尾崎红叶的部下才找到说话的机会,他将带来的礼物举高给泉看到:“小林小姐,红叶小姐让我带句话:多谢您一直以来的关照,今年情报组的各项账目也拜托您了。”
“我知道了,尾崎小姐太客气。盐田,挑件回礼让他带上,你去送送客人。”
公事告一段落,她腾出手整理前几天从私人码头顺回来的文物从形制上看像是从神社里流出的私人收藏品,且具有鲜明的喜好倾向。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对考古和民俗没有涉猎的泉一口气将那箱子掀了个底朝天,从一堆意义不明的符号化物品里翻出个手掌那么长的长方形小匣子。这东西上宽下窄前高后低,看上去就像樽缩小的棺木,送客回来的新庄盐田一左一右举着锤子兜网严阵以待,佐佐木屏住呼吸把眼睛瞪得溜圆:“真,真要打开吗?!”
“嗯,看看。这应该不是那种娇贵到连空气也不能接触的古老珍藏,都已经在码头上吹了不知道多久风了,赶紧确定下种类我才好弄清楚该去联系内务省哪个部门。”
轻轻一拨木质盖子就翻过去,露出匣子内侧黄色的衬料以及躺在衬料上的
“胶带?贴纸?里面裹着木头?”
盐田扬了扬手里的锤子:“有点像前段时间流行过的巫毒文化。”
泉毫无尊重之心的将匣子倒扣过来往手心儿一磕,被长条纸卷包裹着的物体入手阴凉。她颠了两下,满脸嫌恶:“噫!去给我拿瓶医用酒精来,这是已经成为尸蜡的人类手指。”
新庄扔开网兜,依言奔出去捞了瓶百分之七十五的消毒用酒精回来,拉开塞子二话不说“吨吨吨”倒在小林泉手上。最外面那层焦黄薄脆的包装纸哪经得起这版折腾,果然随着液体被冲开,露出重枣色的手指。
“强壮高挑的成年男性,右手第四指……”
她翻开手指与手掌断裂的地方看了几眼,摇头:“倒霉的家伙,死得不太安详呢。”
类似这种“文物”,过去也不是没有见过。猴子和鲶鱼拼凑出来的干尸啊,畸形胎儿的残骸啊,或是疾病导致的残缺肢体啊,总有变态喜欢收藏这些有的没的。说它们没有价值吧,好歹年头在哪里放着,硬要说有价值吧,既不能代表某一年代的风物,又非特定时期的广泛习俗,更没有研究空间,文化产业部门收上去也不过寻个展览馆随便扔着,毕竟谁也不在意一个已经变成尸蜡的人生前到底遭遇过多少痛苦。
“我不想给自己增添额外工作,烧成灰扬了算了,免得扔进垃圾桶再把清洁工吓到。”
说完泉就手捏着这根手指出门搭乘电梯来到食堂后厨,要了盆热碳往背风处一摆,顺势将指头倒插着塞进炭盆里。
隐约间似乎听到男人气急败坏的怒骂,宛如风干腊肉的尸体残骸很快变得越发扭曲诡异,最终化作一滩不讨人喜欢的灰烬。将盆子冲洗干净还回去,小林泉和食堂负责人讨论了一会儿新一季菜色的变动问题,大致提了些要求就又有人来找她。
“……”
发尾苍白的少年沉默着递上一沓报销单,泉看了他一眼继续和食堂负责人说话:“夏季炎热且容易爆发肠胃疾病,入夏后食堂不要弄生食的肉类鱼类,务必保证饮食卫生。谁跟你抱怨就让他去找我,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又不是家里有矿的大富人家,还敢作!”
“您说笑呢,我们会格外注意相关方面。”负责人笑得极憨厚,侧过身看看等在旁边的少年,及时收回话题:“这边就不耽误您时间了,免得太宰先生久等。”
“跟我来。”泉这才领着太宰治的“爱徒”回了办公室。
芥川龙之介也是擂钵街出身的孩子,兄妹两个被太宰治带进组织,大的如今已是游击队里的一个小队长,小的还在地下室跟着魏尔伦先生学习暗杀。一般情况下太宰治不会把他派出来做需要用到嘴的工作,不得不说这是个明智的决定。
回到后勤组办公室,少年第二次递上手里那沓厚厚的报销单。小林泉坐下后才将它们接在手里,从头到尾大概看了一遍,抖出几张零零散散的条子:“……”
好家伙,发1票塞得跟雪片一样,就没有两张能完完整整结结实实按照规范贴在衬纸上,比之以往越发粗犷了些。
“芥川,游击队已经没有手脚健全的人了吗?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拿回去重新贴。按照时间顺序排列整齐贴好,并在衬纸上写明总计金额与时间范围。另外……”她随手挑出一张发1票看了看,背过去在上面写了串字作为示范:“最好写清楚这张票据发生在哪一次外勤行动中,我不要听任何人给我讲票据背后的故事,我只要你们能证明它属于可报销范围。”
作者有话说:
泉小姐威武
嘲讽琴酒
点杀宿傩
Port Mafia
或成最大赢家
第79章
“大人,有‘窗’观测到了异常的诅咒现象!”
工作人员慌慌张张推开那扇属于长老会的门,躲在障子后的苍老声音一个比一个镇定:“怕什么,天塌了吗?不像话!”
“可那是两面宿傩!好几处由宿傩手指担任镇物的地方都突发异常,会不会,会不会是宿傩要突破封印醒过来了?”青年面无血色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身体无声诉说着他的恐惧:“技术部门无法给出解释,暂时也联系不上五条。”
“五条?哦,五条不在就先召集御三家的另外两家,如果真是两面宿傩要复活,该心惊肉跳的也是他们。”
不愧是见过无数风风雨雨的老人家,沉稳的态度让年轻人冷静下来不少:“是,是的!还有禅院和加茂,我这就去联系那两位家主,至于五条家的六眼……”
“联系夜蛾正道,让他居中协调。”
长老们一锤定音,工作人员深深鞠了一躬,后退着撤出空间下去做事。等他走远,方才还稳如老狗的声音变得一个比一个紧张。
“两面宿傩发生异常,过去从来没有过的事!果然是因为六眼降世导致的诅咒实力增强吗?”
“可是今年东京校甚至只有一个新生!”
“京都校也找不到可以舍弃的了,难道说是诅咒师那边做了什么?”
“最近有夏油的消息吗?”
“可恶啊,果然是极恶诅咒师!”
“是不是该把九十九由基喊回来了?万一宿傩真的复活,一个六眼实在让人难以安心。”
一时之间谁也无法就此事做出定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没人想试试两面宿傩的刀到底快不快。最后所有人一致同意必须拿出行动,那么以上所有建议便开个全都要吧该追加悬赏追加悬赏,该找人找人,该暗地提升任务难度便暗地提升任务难度,想来总有一项能发挥点作用。
以总监处为核心的咒术师们仿佛被顽童往巢穴里灌了开水的蚂蚁,本就繁忙的基础上又多了一重慌乱。两面宿傩的异状就像半夜掉落在地板上的靴子,第二只落下来前没人敢松懈。
这份焦灼就连主职外语兼职咒术师的七海建人也难以避免,他倒不是担心两面宿傩突然复活跳起来给谁一口,问题在于下达给高专学生的任务难度越来越不讲道理。从前还肯假装情报有误,现在干脆连装都不装了。
唯一能让人感到安慰的消息大约是学生数量稀少了吧,他低头看看五条前辈塞来的预录取走访名单,真正需要去送通知书的只有家在京都的禅院真希。
等等,名单上还有个“熊猫”?
会是泉很喜欢的那种毛绒动物吗?
做好出差的准备,他给妻子打了个电话告知安排:“临时决定去见个学生。孩子是好孩子,家长有些讨厌,也许明天才能回来。”
刚好也有出差打算的小林泉在电话里软绵绵的回应他:“玄关柜上面的小猪存钱罐里有放纸钞,出门身上多带几张备用。在外面遇到蠢货了别和他们生闲气,平平安安回家。”
两人都觉得对方是世界上脾气最好的,由衷为另一半感到担忧他/她这么软的性格,在外面被人欺负了该怎么办呀!
挂断电话,七海先生提起公文包出发前往新干线车站,远在横滨的小林小姐则去到Port Mafia本部楼顶与另一位干部汇合。太宰治乖乖坐在直升机肚子里,抬起头两眼放光的盯着机舱上的横杆:“真是条好横梁啊……”
“晚八点后算加班,餐饮可以报销。”泉迈进机舱淡淡提醒了他一句,少年脑子灵活的很:“我能要一打松针蟹吗!”
“随便你。”
松针蟹算什么,Port Mafia正儿八经的下一任首领,志气难道就值一打螃蟹?
怎么说也得再加个龙虾!
黑发少年立刻抖擞精神坐直身体:“耶!这个季节的松针蟹最肥美了,哪怕只是为了螃蟹也要坚持着多活几天呀!”
小林泉突然发现,未来BOSS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是个很好理解的人,毕竟红颜美少年嘛,作起死来也比中年油腻大叔可爱些。理论上她应该向这家伙进一步询问任务的具体内容,然而转念一想,还是不问比较好。他要是愿意说早就说出来了,不愿意说……泉不认为自己特殊到能撬开太宰治的嘴让他说自己本不想说的真话。
絮絮叨叨就松针蟹的使用方法阐述了篇小论文出来的少年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同事提问,直到直升飞机平稳起飞他才百无聊赖停下描述,往后靠在椅子里:“好无聊。”
谁说后勤干部不聪明的?她已经比组织里百分之八十成员聪明了,完全不给自己开嘲讽的机会。
“无聊?我带了副纸牌,要不要玩抽黑桃?”小林泉居然真的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副崭新的扑克,撕开塑料包装将内容物倒出来:“不带出千,输的人在脸上贴纸条。”
“贴纸条?不来点更刺激的?”太宰治的视线已经黏在那副牌上了,眼看小林泉以不输荷官的熟练程度将牌洗开,眼花缭乱的操作中她抽空看过来一眼:“刺激什么?你兜里还有零花钱?”
那必然没有,兜里能摸出钱就不是太宰治了。
于是浑身上下挂满武器的游击队队员们习惯到不能更习惯的看着一向没溜儿的上司换了个姿势蹲在椅子上,和小林小姐玩起了抽鬼牌。后者就跟没看见他留在坐垫上那两个脚印似的,认认真真研究起手里的牌面。
事实证明提前订好公平的规则,太宰治是会好好遵守的。半小时后直升飞机进入京都市空域,完全没有作弊全凭运气和直觉的两人平分秋色,脸上各自贴着几张纸条走出机舱。
“森先生要我们和本地的帮派谈笔生意。至于说为什么要泉姐姐你一并过来,主要因为‘筹码’里有一部分是你上次从浅川物流弄来的那些‘文物’,对方非说少了一件。”
既然已经到达目的地,任务的内容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藏着掖着。至少表面上的理由得说明一下,否则完全没办法分工合作。太宰治抹掉脸上的纸条,抬高胳膊伸了个懒腰。
“少了一件?是啊,很恶心的尸蜡手指头,既不美观又不卫生,被我一把火烧了。”泉抠了抠脸颊把纸条拽下来揉成一团丢掉,完全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时常唯恐天下不乱的太宰治自然更不觉得这么干有问题拜托,他们可都是Port Mafia的干部耶,看什么东西不顺眼便就地销毁难道不是基本操作?
泉姐姐至少会在交易开始前就坦然承认,很不拖后腿了。
他很是豁达的点了下头:“了解了,所以我们确实拿不出对方要的东西,能想法子搪塞一段时间吗?”
“简单,随便找家甜品店订一盒手指饼干,你挑一个顺眼的,其余分给大家吃掉。”
这才哪儿到哪儿了?对后勤干部来说都算不上麻烦。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好法子,负责装门面撑场子的部下们带着行李先行一步,两位干部沿着京都古色古香的小路走了两公里才找到一家可以接受特别委托的甜品店。
“巧克力杏仁口味的手指饼干,做成这个样子。”
吧台后的营业员嘴角抽搐,眼看面前温厚的圆脸女子在一张白纸上画了根堪比邪神祭品的诡异手指,她身边的黑发少年迫不及待抢过纸笔又多添了几下。
不添还好,一添看上去更邪恶了啊!
但是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勉强捡起快要掉到地上的SAN值,她保持了服务行业的完美微笑:“只有这一个要求吗?好的,请稍等!”
没用多长时间Port Mafia一行就准备好了伪造的交易品,太宰治和小林泉提着手指饼干回到酒店见人就发,很快大家就都品尝到了这份福利的味道。
“巧克力粉纯度真高,不愧是收费都要比别家贵一些的网红名店!”
泉把透明食品袋举到面前多看了几眼,似乎很想弄明白这玩意儿的制作方法。太宰治嘴里叼着半根“手指”边啃边道:“看上去不难,我要弄一点去捉弄安吾,他可好玩啦。”
想想坂口安吾那张就差没写上“我是卧底”四个大字的脸,泉颇为怜悯的侧眼去看注定会被友人背叛的黑发少年。难道说……森先生养着这个二五仔还有给弟子做磨刀石的想法?看不出来啊,那个人居然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