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晏咕咚
诸伏景光只怕是身份暴露而死,容不得一点风险。
小时候的哥哥和她在游乐园,哥哥被她硬塞了小熊玩偶腼腆地笑着;他们三个人在河边钓鱼,哥哥稳如泰山,降谷零轻扯她的辫子;小女孩扎着圆圆的丸子头,笑容灿烂,景光在旁边举着剪刀手,降谷别过脸去,像是害羞;再到中学时代,降谷零背着亚纪子被景光偷拍下来;三个人在女孩毕业典礼上勾肩搭背,笑得肆意;还有他们五个人的照片,偶尔在出去玩的时候会出现亚纪子……
她将这些拿到厨房,湿毛巾垫在不锈钢盆与地面之间,火柴迅速划过一下点燃,她停了几秒,又坚决地掷进盆里。
一切的一切,随着火光灰飞烟灭。
回到屋里,只剩母亲画的油画——三个孩子在公园放风筝,看不到面容,有风在流动,孩子的背影都透露着轻松与欢快,洁白的云朵在空中翻涌堆积,像棉花,像蘑菇,在蓝天映衬下美如童话。
诸伏亚纪子用手拂去上面几乎看不到的灰尘,再把它束之高阁。
她躺在床上,于黑夜中凝望天花板,睁眼看了很久很久,终于在深夜睡去。
她回到了儿时钓鱼的小河边,小女孩热情地带着不会说话的哥哥来河边散步,她看到一个金色头发的小男孩独自坐在岸边扔石子,灰头土脸,脸上带伤。
哥哥看见他眼睛亮了,于是小亚纪子偏头问:“你们认识呀?”
金头发闻声转过来,他有一双漂亮的紫灰色眼睛,“hiro?!”
诸伏景光扬起一个小小的微笑,于是亚纪子率先热情打招呼:“我是他妹妹,诸伏亚纪子。”
还没等他自我介绍,亚纪子就自来熟地走近他,“你的头发……?”
男孩的表情一瞬间从欣喜变成戒备抗拒,紧接着就听见女孩雀跃的声音:“好漂亮!就像太阳的颜色!”
“……”降谷零看向好朋友景光,后者抿唇笑着,降谷奇异地从他眼睛里读出“果然如此”的意思。
降谷零笨拙地对第二个夸奖他头发的人说了谢谢,和自我介绍。
后来他们三个经常一起去钓鱼,几个小小的人扛着长长的鱼竿,亚纪子总是没有耐心,钓一会就放下鱼竿围着他们转来转去。
然后就在黑皮小哥哥手肘内侧发现了伤口,“zero,伸手!”
“喂喂,我比景还要大两个月诶,你为什么叫他哥哥不叫我哥哥啊?”
她哼了一下,刺啦一声撕开创口贴,看起来恶狠狠地:“受伤了都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你哪里像个哥哥!”
手拿着创可贴贴在他手肘上的时候,却轻轻柔柔的。
降谷零别扭地转过头去,小声咕哝:“不过是一点小伤嘛,哪里用得着照顾……”
到底还是乖乖坐在那里了。
这是真的,在梦里断断续续,但是画面一转,巨大的爆炸声吞噬了兄长,她梦见她和怪兽追逐,跑进一片森林里又被银发杀手割断喉咙。
她从梦里的梦里醒来,又看到了降谷零的遗像。
这些场景她分不清真假,只觉得痛彻心扉,想停下,想逃离。
凌晨四点,诸伏亚纪子的躯体听到了哭声,并被哭声吵醒。
原来是她自己在哭。
醒来,只余满面泪痕。
第4章 不同
一个多月后。
松田阵平在深夜被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吵醒,他接起电话语气不耐:“谁啊?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我,诸伏,”对面的女声冰冷而镇定,“浅井公寓二十层有两个人在装炸弹,被我摁下了。你跟萩原哥快来。”
松田阵平抄起衣服去对门叫醒萩原研二,没有问诸伏亚纪子是怎么发现炸弹的,也没有问为什么只把电话打给他俩,而不是报警。
到了现场,只看到两个被五花大绑已经昏死过去的犯人。萩原率先关心:“亚纪子,你没事吧?”
“没事。”她的目光停留在两人身上。刚从警校毕业的两位拆弹天才,此时意气风发。哪怕夜里3点被紧急事件吵醒,也只是衣服草率发型凌乱,眼睛仍透着奕奕神采。
亚纪子迅速把事情交代清楚:“两人本要进行敲诈勒索,炸弹只安装了一个,我已经拆掉了,还有另一个没装。”
诸伏亚纪子上辈子跟松田阵平学的拆炸弹。当年这份结构复杂的曾经害死萩原研二的炸弹图纸,松田阵平研究过多少遍,她就研究过多少遍。
一个犯人正鬼鬼祟祟安装炸弹时,冷不防被蛰伏在楼梯间的诸伏亚纪子狠砸后脑勺。另外一人试图伸手反抗,但是根本敌不过从小一起和诸伏景光降谷零练大的高手——景光虽然不爱打架,但降谷零的身边总免不了拳脚斗争,起初诸伏亚纪子为了帮他硬打,后来水谷玲奈干脆把他们三个人送去学了柔道。自此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她可是打遍社区无敌手。
萩原研二再次检查了炸弹和犯人,抬眸问亚纪子:“不打算直接报警而是叫我和小阵平,亚纪子有什么特别要嘱咐我们的吗?”
虽是看穿了亚纪子另有所图,但萩原研二的语气并不是质疑,而是关切——像一个兄长关切妹妹那样。
可能是因为家里有一个姐姐,可能是因为性格使然,萩原对女孩本来就和气温柔,更何况刚刚认识的时候,亚纪子就是作为他好朋友的妹妹出现的。
“我想请你们记住这两个人的脸。”她声音很轻,在深夜黑暗寂静的楼道里显得飘渺,如同从另一个世界传来。萩原研二没有觉得诡异,而是感觉到悲伤。
“记住他们的脸,记住这个有陷阱的炸弹,记住以后要好好穿防护服。”
在亲如兄长的朋友面前,她不需要隐藏自己,也不需要为自己的奇怪行径找什么理由。
松田阵平他们在警校训练的时候,正好有两个月和她的暑假重合。亚纪子几乎周周都要去警校看兄长和男朋友,因此他们一起经历了许多跌宕起伏的事情,几人现在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了。
萩原研二非常认真郑重,微微弯腰平视亚纪子的眼睛:“你放心,亚纪子,我一定会的。”
倒是松田阵平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冷静地看了诸伏亚纪子一会儿:“你受什么刺激了?”
是关心的语气,就是用词让人不敢恭维,丝毫不顾正在暗中用胳膊肘戳他以做提醒的萩原。
偏偏松田还直得很:“你戳我干什么?这丫头平时那么活泼,今天怎么……”
似乎是想了一下才确定哪个词更合适,“那么……忧郁。”
忧郁不是指她愁眉苦脸。
上一篇:被毛茸茸包围的我今天也在努力养家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