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响！小号 第16章

　　诶？

　　什么情况？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我家里吗？什么公园，什么救人的……

　　等等，我好像有点印象了，我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是有在上学路上帮了个被三五个小学生欺负的少年。

　　好像说他娘们兮兮的，还矮什么的。具体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反正让当时还是个暴躁中二少女的我一点也忍不了，想也不想直接冲上去武力威胁这群鱼唇的小学生。

　　我扶起被推倒在地的少年，豪迈地把他揽在我怀里，仗着我早就发育的身高和故作厌恶的眼神蔑视这群小学生。

　　“你们这群豆芽菜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欺负我小弟？”我嘎嘣嘎嘣地活动着双手，当时的我可不觉得初中生暴打小学生有什么不对。

　　“女……女巨人！”

　　“白发魔女！我们…我们还是快走吧。”

　　“打不过的，她好高啊。”

　　“哼……这次就放过你了……娘娘腔！”

　　听闻后，我掏出了放在书包里的仿真狼牙棒，露出了更加残暴阴森的笑容，“哈？还有下次？再让我撞见，我就打爆你们的狗头！”

　　然后这群胆小怕事的小学生一溜烟就跑远了。

　　美救英雄结束后的我还是被气的够呛，蹲下身拍了拍少年衣裤上的灰尘，“有哪里觉得痛吗？”

　　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唯一的动作只是安静地摇了摇头。

　　看着跟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的少年，我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会儿的功夫他还跟着瑟缩了一下。

　　“你是笨蛋嘛？”

　　“对不起……”没有任何反驳。

　　更气了！

　　我暴躁地搓了搓他棕色的头发，稍稍用力按住他的头迫使他抬眼正视我，“看着我。”

　　我们俩的距离很近，我甚至还能看到他眼睛倒映着的我烦躁的面容。

　　我记得我当时好像对他说了很多中二的帅气台词：“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自己。”

　　“把保护自己放在第一位。”

　　“受到欺负，记得勇敢打回去。如果打不回去，那就学会求救。”

　　“那群小屁孩，就是嫉妒你长得好看！”我轻轻掐着少年光滑如蛋白的脸蛋，十分嫉妒的心理让我手下的动作力度不禁变大。可恶，不就是比我年轻比我紧致吗！

　　少年漂亮的棕色眼睛像轻柔的羽毛搔痒一般快速瞥了我一眼，就垂下纤长浓密的睫毛。

　　“漂亮姐……姐姐，也很好看。”

　　我默默捂住微微发红的脸，我居然被一个小学生撩到了，救命！

　　这是我第一次被家人以外的人夸好看，平日学校里那些讨厌的男生只会跟那群小屁孩一样说着「女巨人」、「细竹竿」、「白发魔女」之类的绰号。

　　八成这小子只是因为救命恩人滤镜罢了。

　　“你乱说什么呢……”

　　我摆摆手表示别胡闹，没想到刚刚安安静静的少年却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没有乱说，姐姐真的很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长得高，眼睛大……”

　　听不下去的我一脸羞耻地赶紧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好了好了，别说了，我最好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这是他带着个人情感说的话。但看着他那认真的眼神，居然奇妙地让我对那些中伤我的恶言恶语突然释怀了。

　　好像，也是那一天起，我不再对别人给起的绰号有什么愤怒了。

　　“走吧，要上课了，我送你去学校。”

　　“谢谢漂亮姐姐。”

　　“要是那群小屁孩还找你麻烦，你去隔壁的国中找我就行了。”

　　“好！”

　　“漂亮姐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可以啊。”

　　“你有什么长高的秘诀吗？”

　　“诶？应该是遗传吧……不过多睡觉多运动多吃饭一定是对的！”

　　我和这个未曾知晓姓名的少年唠了一路，以至于跑回去上课的时候已经迟到了，还被门口保安没收了我的快乐狼牙棒，被我的好朋友空知清知道原委后还嘲笑我居然卷入小学生的纷争中。

　　不过，我后来也没见过他呀。以为他没什么事，我也逐渐淡忘了这段记忆，没想到这人居然是阿治吗？

　　我还是不敢置信，那个安安静静还有些胆小的少年居然变成了现在这么高这么可靠的人，居然还喜欢我！

　　本想排解郁闷找欧豆豆话疗，却不想得知了一段陈年往事，让我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要当面聊聊吧。

　　【我放假回来了。有时间的话，我们见个面吧。】

第20章 我的恶役年下男友

　　「猫的报恩」咖啡馆。

　　据说最初的店是开在横滨某个偏僻的巷口。因为人气旺盛，老板在其他城市也开了分店。

　　宫城县，就有一家。

　　而我此刻，就在这里，为了和阿治见面。

　　咖啡馆的昏黄光线，与流光溢彩的玻璃制品交相辉映，空气中漂浮着诱人的咖啡香味，舒缓低回的音乐让店里的顾客不自觉地压低了嗓音，酿造了一种甜蜜的氛围。

　　貌似也包括我们这桌。

　　我和阿治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了，期间我没有回过他的任何消息。但很神奇的是，见面的那一刻我却不自觉地笑弯眼。

　　他也是。

　　平日不笑时的冷淡外表已经让街边的小姑娘频频望去，笑起时犹如泼墨的山水画里最后一点东升的旭日。

　　隐约听见的倒吸声，非但不让我觉得眼中之人被觊觎，反而有种莫名的窃喜。莫非是吾家弟弟初长成的盲目骄傲？

　　仿佛没有那份告白一样，我们依旧熟悉对方，其乐融融地聊着彼此的近况和分享有趣的事情。

　　对话有多热烈，我的内心就有多焦灼。

　　原本，作为年长的一方，而且还是发出邀请的一方，应该主动抛出话题引导对话的方向，但是我至今还未言明今天的目的。

　　我不想用不够严谨的言语和尚未清晰的思绪无意伤害到我珍视的人，所以我总是在内心反复斟酌措辞。

　　另外，打破这份和谐的气氛的确需要些勇气。

　　“京香，头发。”阿治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诶？什么？”突然脱离纷乱思绪的我有些不明所以。

　　“头发遮住眼睛了。”阿治伸出手，骤然放大在眼前的手指让我不自觉地侧头躲过。

　　气氛一下子变了。

　　平日里没什么特别的动作，在他告白之后，竟然变得让人脸红心跳。所以，我开始避免和他的肢体接触。

　　而注意到被避免的一方表情有一瞬的凝滞和失望，右手不自然地收回。

　　就这个小小的偏头动作，让我突然抓到了这只佯装平静的小狐狸藏不住的尾巴。

　　明明是氛围破坏的罪魁祸首，但我实在掩饰不住自己得意的笑，因为主动权回来了。

　　小狐狸也知道藏不住，干脆破罐子破摔，郁闷地插了一口奶油蛋糕塞进嘴里，“早知道告白以后，连碰都不让碰，我还不如不说。”

　　“咳咳咳——”我惊地被咖啡呛住了喉咙。

　　阿治连忙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没事吧？又吓到你了？”

　　“咳咳，没事。”我默默拿着纸巾擦了擦喷洒出去的咖啡，我还是低估了他。

　　“你说吧，看你磨磨唧唧的，半天也说不出话，现在给你机会了。”

　　这家伙刚才果然一直在装蒜！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战术性喝咖啡， “阿诺，你为什么喜欢我？”

　　“青根不是说了吗。”挠挠头发。

　　这俩人什么时候暗中联系了！

　　“真是一见钟情啊。”我抱着咖啡杯偷偷打量他的神情。

　　他的脸稍微有点红，强装镇定的样子十分青涩，却还是装模作样地厉声道：“你是在瞧不起小学生的爱情吗？”

　　我把连夜打好的草稿开始有感情地朗读，“不是，是因为在当时，你的世界只有小小的一方天地，我的出现或许在过去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但现在你的世界变大了，你只是忘记变更我的百分比。”

　　静默了一段时间后，他放弃似的向后靠着松软的沙发，垂着眼，语气冷淡，“你还是在瞧不起小学生的爱情。”

　　他抬起眼。

　　“过去和现在都是我，删除我一生中的任何一个瞬间，我都不能成为今天的自己。”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至于分不清感激和爱情。”

　　“当初遇见的人是你，后来遇见的人是你，现在也是你。”

　　奇妙的，脑海里突然想起前阵子看过的书，“纵然是一见漫不经心的人，叩问他们的心灵深处，总能听到悲伤的音色。”

　　我从未仔细思考过，一个早已忘却的无关紧要的举动，会拨乱某人的心弦。

　　我也清晰地意识到，我无法残忍破坏这一份由我无意间种下的执拗。

　　我甚至无法矫情地问出，如果换一个人救你，你还会喜欢我吗？

　　今天的对话必然是无疾而终的。

　　叉子放置在盘子的清脆声响。

　　他率先开口，“这件事有那么复杂吗？”

　　我疑惑地抬眼。

　　“你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