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秋
瑾华几乎在瞬间想到了历史上,十二阿哥是由苏麻喇姑抚养的这件事情。
瑾华倒是不担心胤祀会遇上这样的事情,若是孝庄本人,她还会担心一下,是苏麻喇姑就不可能轮到胤祀。
她一个皇贵妃的儿子让一个奴才抚养,皇家的脸面不要了?这就不是对苏麻喇姑施恩了,而是逼苏麻喇姑殉主了。
孝庄是真心想要苏麻喇姑晚年有个依靠的,她不会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这两年,慈宁宫虽然和永寿宫井水不犯河水,但也有几次,孝庄精神头好的时候,试图在请安的时候为难瑾华。
只是都被瑾华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孝庄倒是想计较,但一来,她精力不济,二来,康熙护得紧,她已经失去了福临,也不想与康熙闹僵。
何况,这两年又有新的阿哥出生,她发现,康熙对瑾华也不是什么专房独宠,太皇太后实在没有立场太过为难瑾华。
几次之后,便也偃旗息鼓了,瑾华这两年也过得舒心了很多。
她发现胤祀知道康熙又有小阿哥的时候,连着小心翼翼观察安慰了她好几天,确认她没有伤心,这才放心。
瑾华有这么个贴心的儿子,还去为了康熙伤心才是脑子不清楚呢。
最难的时候,都是自己撑过来的,说句实话,康熙后面还有一大串的阿哥呢,她伤心得过来吗?
看她出神,康熙便说道:“怎么?这么不放心?”康熙笑着对胤祀说道,“你额娘这样可不行,你是男子,可不能总是把你拘在身边。”
胤祀决定莽一下:“儿子就想跟额娘一块儿!”
“嘿,你个臭小子,不识好人心,皇阿玛是为了谁啊?”
“哼!”胤祀哼了声,从康熙膝盖上下来,跑到瑾华身边:“额娘放心,儿子很快就回来。”
他大概能猜出将所有阿哥们叫过去是为了什么,他有几次跟着额娘去慈宁宫请安,亲眼见证过孝庄是怎么为难瑾华的。
因此,他对慈宁宫并没有多少好感,他知道孝庄这是要交代临终之言的意思,因此安抚瑾华,让她不要担心。
瑾华对胤祀温柔地笑笑:“额娘不担心,让曹青云跟着你去,好不好?”
瑾华在胤祀能听得懂话的时候,就会慢慢跟他说话沟通,尽量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多关于胤祀的事情,也会征求他的意见,不会因为他是个孩子就糊弄他。
所以,胤祀到现在还没有爆马甲,跟瑾华的教育也脱不开关系。
永寿宫的宫人都知道,小主子是个从小就有主见的,身边的人事大多由他自己做主。
在胤祀断奶后,瑾华在问过胤祀的意思后,就做主给了两个奶嬷嬷一大笔赏赐,将人放出宫了。
在琼玉地紧迫盯人下,这两个奶嬷嬷都算老实,但瑾华经历过康熙对曹孙氏的厚待,她是不敢让奶嬷嬷一直待在胤祀身边,影响他的成长的。
好在,胤祀对奶嬷嬷并不依赖,瑾华提出放两位嬷嬷出宫与家人团聚的时候,胤祀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瑾华顺利将人送走,与高洋他们商量过后,又将曹青云给了胤祀,曹青云很喜欢胤祀,又从襁褓开始,一路护着他长大,他很乐意待在胤祀身边。
胤祀身边从小就有曹青云存在,对他很是熟悉,没有一点勉强就接受了曹青云,把个曹青云感动得不行,他是知道的,小主子看着性子好,但能被他看在眼里的没有几个。
至于其他的人,瑾华还在慢慢挑,反正离胤祀去阿哥所还有几年。
康熙跟瑾华说完事后,就领着胤祀直接往慈宁宫去了,曾经这样的偏爱都是属于太子的,但近两年,康熙也很喜欢带着胤祀四处跑。
胤祀这孩子从小看着就聪慧,康熙很是喜欢,他又是瑾华费尽心思才保下的,康熙便也多怜惜了几分,加之他年纪还小,平日里,康熙便多纵容了几分。
这就造成了,如今后宫都知道,康熙宠爱胤祀。
等众位阿哥格格们在慈宁宫碰见的时候,太子不免多看了胤祀几眼,发现他牵着康熙的手,没有一丝怯场的意思,太子低下头,掩去了眼底的深思。
几人鱼贯进入孝庄的寝殿,行礼后,依着年岁站好,孝庄一个个看过去,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很好,很好,皇帝,大清子孙昌盛,必能再兴盛几百年。”
说着一一嘱咐太子要友爱兄弟,将来勤政爱民,让康熙好好教育太子,让她成为一代明君,把太子感动得泪水涟涟。
接着又对剩下的阿哥们说要他们好好学习本领,与太子守望相助,好好辅佐太子,做个贤王。
胤褆见听了,心中久违的不甘又冒了上来,但他年龄渐长,这几年,没有额娘的指导,纳兰·明珠也不甚热情,他很是吃了几次太子的亏,便也学得聪明了很多,这样的场合,他已经能很好地收敛起自己的心思。
胤祀听了,也觉得怪不得上辈子,上至大哥,下至老十四,都对太子不忿呢,都是龙子凤孙,凭什么地位上会有不平等,都是兄弟,为什么他们见了太子还要行君臣之礼?
长辈,尤其是康熙,明晃晃的偏心也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不然各有心思的众兄弟,也不会明里暗里,默契地联合着,先把太子拉下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胤祀有感而发,跳出上辈子的圈子,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他们中,很多人都只是这皇权下的牺牲品。
很快,年长些的一波阿哥们退下,将位置让了出来,胤祀这帮小阿哥们,纷纷上前,十三则由奶嬷嬷抱着。
孝庄看着眼前的小阿哥,满脸慈爱,待看到长得胖墩墩,玉雪可爱的胤祀,眼神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移了开去。
胤祀若真的只是三岁的孩子,是感觉不到其中的恶意的,但他不是,所以,孝庄那停顿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恶意冲着他而来,他是深有体会的。
联想到他曾无意间听到他出生那天发生的事情,胤祀立刻在心中拉响了警报,他可是答应了额娘,会很快回去陪她的。
横竖,他今生只想做额娘的好孩子,在别人那里,他是无所谓的,胤祀心中有了计较,便只静静等待着。
孝庄开口说道:“皇帝,本宫很喜欢十阿哥,想留十阿哥在慈宁宫住几日,你意下如何?”
康熙皱了皱眉头,但很快舒展了开来,他笑着说:“难得皇玛嬷喜欢十阿哥。”他对胤祀说道,“你便留在慈宁宫几日,你额娘那边,朕会去说。”
然后,大名鼎鼎的雍正皇帝,在康熙目瞪口呆下,一点儿也没有形象包袱地一屁股坐到地上,回忆着老十是怎么撒泼打滚的。
他照猫画虎,双腿乱蹬,喊道:“我要额娘,我要额娘。”无限重复。
永远不要小看帝王的脸皮,俗称没脸没皮!
瑾华又一直暗中用灵泉水调理胤祀的身体,所以,此时胤祀中气十足,那叫喊声,震得康熙耳朵都嗡嗡的。
太子错愕地看着胤祀,暗暗唾弃自己,刚刚竟然对一个小屁孩升起了警惕之心。
康熙暗暗咬牙,这小兔崽子肯定是故意的!
他走过去,一把抄起胤祀,笑着对孝庄说道:“皇玛嬷,这小子太闹人了,孙儿先叫人将他送回去,您重新挑选一个安静乖巧的孩子吧,免得扰了您清静。”
说着把胤祀交给了梁九功,胤祀意思意思挣扎了几下,便由着梁九功抱了出去。
孝庄眼睁睁看着胤祀被抱着离开,心中气急,却也无可奈何,原本她想让这个孩子留下来,是想教他与生母疏离。
然后,让苏麻喇姑好好照顾他,这么小的孩子,很容易被挑拨地与生母不亲,对照顾他的人产生信任。
这样,即使苏麻喇姑没有办法堂堂正正地抚养皇贵妃之子,但只要胤祀对她尊敬照顾,她既能膈应了瑾华,又能让苏麻喇姑老有所依。
谁知道,这个孩子不按常理出牌,瑾华与康熙的拒绝,她都有话等着他们,但对哭闹不休的孩童,还真没有办法跟他讲道理。
她刚刚也被这震天的叫喊声,吵得头晕脑胀的。
这母子俩没有一个讨喜的!
孝庄无法,只得将目光放到了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身上。两人都还年幼,生母位份又低,能让苏麻喇姑抚养,她们心中肯定都是乐意的。
孝庄心中叹气,她最中意的还是十阿哥,只是,那孩子太过闹腾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十二阿哥,毕竟大了一岁,好照顾些,苏麻喇姑年岁也不小了。
康熙自然是没有二话的,苏麻喇姑对他有半师的情谊,他小时没有少受她的照顾。
他当场拍板将事情定了下来,若不是苏麻喇姑自己说要伺候孝庄,怕对十二阿哥照顾不周,怕是十二阿哥要被当场留下来了。
回到永寿宫,等梁九功得了赏退下后,胤祀立刻将慈宁宫的事情,洋洋得意地与瑾华说了,末了又说道:“儿臣才不要待在慈宁宫呢,儿臣要和额娘待在一起!”
额娘给他的母爱是他前世求而不得的,今生,无论是谁都别想把他从额娘身边夺走!
“你个小机灵。”瑾华轻轻戳了下胤祀的额头,嗔笑道,“有伤着吗?给额娘看看。”
瑾华仔仔细细将胤祀检查一遍,这才揽着他,说道:“你现在还是个孩子,能用这样的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你有没有想过,彼时,若你皇阿玛不在场,你又该如何?”
胤祀有些汗颜,他这几年,扮小孩上瘾了,只想了个最简单有效的法子解决问题,没想到,倒是让额娘又担心上了,唉,额娘真是太爱操心了。
他做出懵懂的样子,看着瑾华,瑾华笑着说:“若你没有办法解决困境,就先蛰伏下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额娘会来救你的。”
她摸摸儿子的光脑门,轻声说道:“便是这次,你被留在了慈宁宫,额娘也有法子将你带回来。”
她语重心长的说道:“胤祀,你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额娘只希望你能先想办法自保,保证自己不受伤害,而不是横冲直撞的解决问题,记住了吗?”
胤祀点点头,郑重应下,前世今生,没人跟他说过,他遇事只需自保便可,旁的都不用管。
尽管他如今有能力在这深宫中游刃有余,但来自额娘的重视与疼爱始终是他能接受新生的根本。
瑾华叫曹青云将胤祀带去洗漱,将脏衣换掉。
等出现在瑾华眼前的又是干干净净的小团子的时候,康熙也过来了。
他是特意过来跟瑾华解释胤祀哭闹的原因,也是想向瑾华邀功,他当机立断将胤祀送回来的事情。
瑾华听得好笑,不知道康熙这两年是不是在政事上愈发游刃有余的关系,身上威严日重,但行事却愈发从容,与瑾华说笑,也没有了开始的架子,很是随和。
瑾华无意探究康熙的变化,他这样子,瑾华也欣然接受,她笑着说道:“让皇上费心了,孩子听到要离开臣妾,一时吓着了才会如此,还请皇上恕罪。”
听了瑾华的话,康熙好气又好笑,他难道还会与个三岁小儿计较。
康熙将胤祀抱起来,轻轻往上抛了抛,笑到:“这皮小子,朕看是光打雷不下雨,若不是朕眼疾手快将他送出来,指不定得露馅。”
说完,轻拍了拍胤祀的小屁股,说道:“去外面玩去,皇阿玛跟你额娘说会话。”
胤祀笑着跑开,曹青云忙跟上。
“皇上,您要跟臣妾说什么?”瑾华有些好奇康熙的来意,他与瑾华说话甚少将胤祀支走。
康熙叹了口气,说道:“朕看着皇玛嬷越来越虚弱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瑾华无法违心安慰康熙,只默默给他添了杯茶。
康熙握住瑾华的手,说道:“瑾华,朕知道皇阿玛嬷曾经的所作所为很过分,但她毕竟是朕的亲人,你能不能原谅她?”
他希冀地看着瑾华,当孝庄日渐虚弱的时候,往日里对康熙所有的好便一股脑儿涌上了康熙的心头,多少的恼怒与不忿仿佛都如潮水般退却了。
康熙今天来,也是想最后努力一次,瑾华手里若还存有人参酒,能不能给他,他给孝庄用上,哪怕能多留孝庄一天对他来说也是安慰。
瑾华笑着说道:“太皇太后是长辈,哪有小辈记恨的道理?您实在是多虑了。”
康熙看着瑾华的笑容,心下叹气,终究是皇玛嬷当逼迫瑾华太过了。
不过,“瑾华,你这儿当真一点人参酒的存货都没有了吗?”
瑾华坚定摇头:“您也知道,臣妾那时是藏不住好东西的,总想着往您与太皇太后那儿送,甚至苏麻姑姑那儿也没少给。”
她反握住康熙的手,说道:“极品人参难得,臣妾怕时日长了,药效减弱,当时就送完了的。”
康熙听后,点点头,他也是做最后的尝试,他也知道瑾华这儿还有人参酒的可能性不大,毕竟那时候,他还留意到梁九功那儿也有一小坛子。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怪瑾华太大方,还是该怪得到人参酒的都不知道要留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