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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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车拉着笛声向银行的方向疾冲，路过街边的少年少女。乔纳森已经换上了常服，相当愉快地跟在塔米斯身后，如天幕般湛蓝的瞳孔闪动着光。
这千钧一发，这神之一手，这力挽狂澜。
这还不把她感动死？
他乐滋滋的跟着人拐进了昏暗无人的小巷，然后——背部嘭地撞上墙壁。
他没事，希望墙壁也没事。但是少女显然有事，她的目光压过来，半张脸隐没在危险的黑暗里。
“你不该在这里，解释。”
女孩子把他压在墙和她之间，两个人的距离有些近。被质疑的不爽本来有些冒头，这下全被加速的心跳按了下去。解释…解释…这什么奇怪的动作啊！
他当然可以推开她，他知道自己能够做到。还在成长中的超人之子，尽管尚无法做到和超人那般举起一架飞机，但人类女孩子的重量——轻而易举，更别提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碰到他。
没有接触，他偏偏奇怪的引力捕获，被挤压得贴在墙上动弹不得。喉咙干涩，很想找些水喝。
他艰难地举手投降了，败仗一样垮下肩膀，“你们没来上课，还在离家出走吗？我很担心你。”
少年头也垂下来了，黑发蓬松，可怜兮兮得像条小狗，塔米斯忽然有些不忍。
“那个已经…结束了。”她退后一步，犹豫地问，“……我要去花店，你要去吗？”
第208章 恶魔之女 少主和宠物。
隔着透明的橱窗， 他们还没有走进店里，店员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黑发的少年亦步亦趋，脸上洋溢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跟在比他稍矮半个头的少女身后宛如一只热情的大型犬。
他们有着同样的黑发。兄妹？还是情侣？店员猜不准。
即便是在冬日， 花店中依然弥漫着鲜花的芬芳， 花朵们争奇斗艳地在铁皮桶中排列整齐， 五颜六色地站满了架子。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店里，将花瓣点亮。
少女径直走向柜台，和老板交谈着什么。少年则停在门口， 略显拘谨地向店内张望。店员看到他站在门边略显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主动邀请他入内。
“请进来坐一会儿吧， 您妹妹可能还需要些时间。”
妹妹这个词让少年的脸不由得皱了起来， “不， 请别这样说，我会被她哥哥暗杀的。”
店员以为这只是一个夸张的说辞， 他不由得笑起来。“所以是女朋友？”
少年脸红了， 耳尖泛起一抹羞涩的粉色， 显然他更加不知所措了。“不不不， 千万别这样说。”他压低声音朝着少女的位置看了一眼，像是生怕她听见。
于是店员明白了， 同样压低声音， 向他推销店内的花， 他意味深长的说， “要不要来一束风铃草，或者粉色郁金香？她一定会喜欢的。”
店员的八卦简直让乔纳森坐立难安，但他被这推荐蛊惑了。他对花一无所知， 谨慎提问，“这两种花有什么区别？”
重点在于花语。一提到鲜花，店员更来劲了，“粉色郁金香的花语是‘遇见你是所有故事的开始’，而风铃草的花语是‘铃铛遇到风会响，而我遇到你，心里的小鹿会乱撞’。”
这不都是委婉的告白吗？乔纳森目瞪口呆，窘迫摆着手连连退后：“我觉得你可能有点误会了。”
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穿过店内的鲜花，落在少女平静的侧脸上。
店员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能多卖出一束花了，多半是风铃草。
塔米斯和花店老板确定了需要订购植物的种类，她运气不错，花房里的植物品种这里都有。老板表示能够送货上门，只需要提供地址。
“稍晚些我会回来付定金。”塔米斯说，他没有打算现在交易。
侧过头，她和乔纳森的目光不期而遇，乔纳森毫不吝啬地对她露出闪亮的笑容。在他身后，一丛小雏菊开得正好。
犹豫了片刻，塔米斯对店员说道：“请将门口那一束雏菊包起来吧。”
她将一张纸币推过吧台。
来了活，接到指令的店员麻溜地拿起那一束雏菊开始打包。漂亮的小雏菊，白色的花瓣稚嫩而纯洁。塔米斯接过花束，在走出门前顺手递给乔纳森。
乔纳森手忙脚乱的接过花，满脸震惊，“哎，给我的吗？！”
他抱着花美滋滋地追出门外，没有注意到向他推荐鲜花的店员看过来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
可怜的小男孩。
机车就停在花店外的路边，流线型的车身折射着日光。塔米斯站在车边，扭头看向仍然跟在她身后的乔纳森，对方正满脸通红地盯着怀里的花，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动作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一份感谢。”她轻轻说道，“谢谢你特意来哥谭找我们，下次别来了。”
“……啊？”乔纳森一愣，表情失魂落魄，像是天上骤然下起了大雨，而他没有带伞。
看着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塔米斯的眼角抽动了一下，头一次生出她罪大恶极的感觉。她艰难地张开嘴：“……下次别穿着制服来。回大都会去吧，再见。”
机车轰鸣就远去了。乔纳森拿着花束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其实这次也没穿制服过来，只是临时换的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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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在白日，酒吧街空空荡荡，夜行动物们已经结束了整晚的狂欢，酒吧们也睡去了。一直到夕阳即将下落，这条街才会再度苏醒。
在一处贴着转让标志的店铺前，少女仰起头，看向那黯淡的招牌，灰暗的[白鲸]二字挂在头顶，用灯绳缠绕的鲸字垮了半边，看上去像是随时会掉下来。
“来喝酒的？”旁边的巷子里传来迷蒙的声音，一个裹着破旧大衣的流浪汉正半倚在墙边，声音沙哑得像是还没从睡梦中醒来，“这家店已经挂牌转让很久，你来错地方了。”
他迷迷糊糊地瞥了少女一眼，伸手去够身边的啤酒瓶。
走到他面前的长靴微抬，漠然地把那酒瓶踢到一边，瓶子咕噜噜的滚了几圈，最终停在了一处坑洼里，没有倒出来任何液体。
流浪汉佝偻着腰，伸出手要去捡那酒瓶，却忽然感觉到一股沉力压上他的背。随即脊背被狠狠压塌，脸紧贴上冰冷的水泥地。
流浪汉发出痛苦的哼声，伸出的手仍然努力想要去购那个酒瓶。踩在他背上的靴子丝毫没有松开，塔米斯平静提问，“刺客联盟新的联络点在哪儿？”
塔米斯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来找哥哥的，当时据点负责人明确表示这里是刺客联盟在哥谭的最后一处联络点。那时据点已经被赫雷提克掌控，想必现在也可能如此。出于某种直觉。塔米斯不认为他会放弃这里。
毕竟“白鲸”是母亲所有酒吧的名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流浪汉涨红了脸，声音夹杂着恐惧与倔强，手依旧在无力地向那酒瓶伸去。
“呃，他说他不知道诶。”巷子口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
“……闭嘴，站在那里别过来。你要感谢我正在忙，不然现在你也会在地上。”塔米斯头也不抬，有点无力。居然跟踪她…
显然又有人在瞎担心然后跟踪了上来，不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哦，那谢谢啊，我在这等你。”乔纳森有些尴尬地收回脚步。
被踩着的流浪汉突然激动了起来，他愤怒不平的捶着地，瞪过去的眼神充满杀意，“好你个外星人你在脸红什么？！停止你冒犯的念头！”
“无意冒犯，但是你的脸也好红…”乔纳森干咳了一下。
“我这是气得！”流浪汉怒吼。
什么乱七八糟的？塔米斯眉头一皱。
她的靴子用力踩在流浪汉的头上，把他扬起的头压回地面，脸颊死死贴在冰冷的砖地上。
在他的视野中，垂下的刀光直直指向停止滚动的酒瓶，寒光一闪而过。酒瓶应声从中间裂开，切面完整无比，露出里面藏着的黑色装置。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塔米斯声音冰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果你不知道，那就让能够解答我问题的人出来。”
“……当然，请跟我来。这里不安全。”巷子深处传来女人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将表演按下暂停键，躺在地上的流浪汉爬起来，恭敬的站到一边。塔米斯抬头，在两侧老旧砖墙的挤压下，黑肤的女人正对她俯首，向黑暗深处做了个请的手势。
而在巷子口，突然出现的一群蒙面刺客将乔纳森团团包围，十几把锋利的刀齐刷刷指向他，乔纳森目瞪口呆，“……等等，什么情况？”
他透过刺客们的间隙看向塔米斯，她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漠然，和此前他见过的每
个样子都不一样，几乎将他冻结在原地。如果说先前只是听话的站着不动，那现在则是有种血液都被凝结的森寒感。
什么，原来先前第一次见面时候，她居然已经对他态度很好了吗？乔纳森哇了一声，眼睛闪亮亮的盯着她。
塔米斯叹了口气，她按了按额头，“让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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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从暗门拐进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地道，乔纳森紧紧跟在塔米斯后面，绕来绕去的曲折道路让他头昏脑涨，他感觉已经迷失在这地下迷宫之中了。
这狭窄的地道几乎仅能供二人并肩通过，混凝土墙面蒙着湿润的水痕，没有任何现代的电线或者照明设备，仅在每隔十几米的墙面镶嵌有烛台，火光跳动，勉强照亮他们的前路。
乔纳森不禁往身后看了一眼，得到了跟在后面几步远的刺客的冷冷瞪视。
刺客的身后一片黑暗，乔纳森留意到，每当他们经过一处烛台，刺客便伸手捻灭蜡烛，将黑暗一点点地带回他们的身后。
他们在提防他们……不，或许只是在提防他。乔纳森意识到这一点。
“我们要去哪儿啊？”他小声问前面的塔米斯，但这里太安静了，他的声音还是能够被其他人捕捉到。
塔米斯的脚步突然停下，她转身猛地抓住他的领口，将他拉得俯下身来。摇曳不定的烛光在她碧色的眼眸中闪动。
但和凶狠的动作不同的是，她凑近他的耳朵，用轻到近乎无法捕捉的音量低声告诫，“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你只需做一件事情，——跟紧我。”
黑玛瑙的视线探过来，黑暗中还有其他视线也在打量他们。塔米斯拉开距离，拍了拍乔纳森的脸，恢复正常的音量……以及在刺客联盟时的冷淡。
“闭嘴，安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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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纳森的出现没有让塔米斯感到太多意外。这个氪星人拥有过度的责任感，会确认她和兄长有没有结束离家出走，也会为了这个目的逃课来寻找他们。所以选择悄悄跟踪以确认她是否真的回家了，也是在情理之中。
她只是无力，——她应该更注意一下行踪，躲开氪星人的。
眼下，塔米斯无法判断这片区域归属于刺客联盟还是利维坦，更不知道黑玛瑙现在效忠于谁。她杀了一次雷霄奥古，按理说她已经是刺客联盟的敌人。但外公脑子不清不楚，死前还称她是合格的“奥古”，根本没把她当敌人也说不一定。
但不管是谁掌控地盘，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不欢迎氪星人。
无法确定自己在两个组织中的当前地位，更无法判断他们会不会对乔纳森做什么。塔米斯只能以行动和语言向外表现出一个态度，——氪星人是她的猎物。
如果他们服从她，就会知道离乔纳森远一点。
达米安不喜欢有人插手干预他的狩猎，连带着刺客们对她也有这样的认知。塔米斯由衷感谢哥哥的这个习惯。
地道尽头，最后一道厚重的金属门终于开启，吱嘎声在潮湿狭窄的通道中回响。
黑玛瑙在门边恭敬的向她弯腰，塔米斯镇定的穿过去，她倒要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经过后，黑玛瑙目光瞬间冷冽起来，认真而谨慎地把超级小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里闪动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我看不出你对小…少主的尊敬，老实点，氪星人，铭记你宠物的身份，别妄图逾距，所有阴影都会注视你。”黑玛瑙冷冷地低声威胁。
乔纳森脸上的笑容渐渐呆滞：“……”
啊？什么少主？什么宠物？
甬道之后的空间豁然开朗，眼前是至少三层楼高的灰石圆形穹顶，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二层内镂空的石栏排在两侧。而其下的铁烛架闪动着火光，两两一组的刺客正在旁边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