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洙洙
白花花的银子!
别人塞银子给他都是三五百两,顶天了数万两,但諴郡王出手豪横,他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
张起鳞很快就将话原封不动转告给了諴郡王,諴郡王微微颔首,心中更是升腾起几分骄傲来——他的妻子可真聪明啊!
皇上知道此事后倒没说什么,只能派朱太医日日前去给熹嫔看诊。
没有证据,没有人证,他便只能眼睁睁看着熹嫔这样疯下去。
一转眼就到了腊月。
年若兰生了。
这次她仍旧生了个儿子。
皇上当即就为这孩子赐名福沛,寓意福气延绵不绝。
年珠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崽子,心底软成了一片——想当初福惠刚出生时像只小猫儿似的,这福沛刚出生就像只满月的猫儿,哭声嘹亮,一看就是个身体康健的。
皇上看向幼子,眉里眼里都是笑。
甚至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还下令,后宫之中,宫女太监一律奖半年的赏钱。
一时间,翊坤宫上下是喜气洋洋一片。
比起翊坤宫来,永寿宫则是阴沉的可怕。
富察氏刚冒着大雪从翊坤宫回来,一来四阿哥是成年男子,二来他的确不愿前去翊坤宫,所以便由富察氏代替他去了,送上礼物,恭贺上几声也就够了。
富察氏刚踏进永寿宫寝间,就觉得浑身上下不由紧绷起来。
床上的熹嫔仍在昏睡,似乎她又梦到了故去的福宜,双眼紧闭,很是难受的样子。
但她却因虚弱过度,嘴唇一张一合,连叫都叫不出来。
听到脚步声,弘历转过身来,脸色也是阴沉沉的:“回来了?”
“是。”富察氏扯出几分笑来,却发现这个时候好像不能笑,忙道,“皇贵妃娘娘诞下小阿哥,皇阿玛为他取名福沛。”
“小阿哥,身子可还好?”弘历问道。
纵然他知道有朱太医与年珠在,年若兰这一胎并没什么问题,但他还是心怀期冀。
富察氏低声道:“小阿哥身子……还不错,朱太医等人都为他看过了。”
弘历似笑非笑,眼神又重新落回了熹嫔面上。
他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与昏睡中的熹嫔说话,声音中难得透着和煦。
“年若兰的运气可真好啊,皇阿玛如今正值盛年,又添了个小儿子。”
“若皇阿玛像皇玛法一样活到六七十岁,这皇位定会落在他们兄弟两人头上。”
“我若再不争,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握着熹嫔的手,低声道:“额娘,您放心好了,您受的苦,受的罪,有朝一日,我定会要他们加倍奉还的。”
“什么福惠、福沛,我要送他们一起下去见他们那短命兄长!”
第120章 他的眼神……好奇怪
弘历是个很聪明的人。
不仅勤奋,还聪明。
如今皇上不过五十左右的年纪,若活到先帝那般年纪驾崩,福惠已年过二十。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更不必提到了那时候福惠还有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帮忙,他呢,他什么都没有。
可若是皇上这时候突然撒手人寰,那皇位定是他的,就算皇上糊涂偏心,满朝文武谁惠允许皇上将大清江山交给一个几岁的小娃娃?
弘历不仅心里已有了想法,而且正打算付诸行动。
说起来,这件事他还要感谢年珠。
因熹嫔的病症来的莫名其妙且查不出端倪来,弘历也觉得此事大有问题,便日日翻阅医书古籍,却叫他发现许多不为人知、不易察觉的毒药来。
比如,藜芦与细辛加在一起,会出现恶心、呕吐的症状。
比如,硫磺与朴硝一起用,会出现腹泻等中毒症状。
又比如,乌头与半夏一起用,会出现心悸、呼吸困难等症状。
世上万物,何其繁多,书外有书,山外有山,多的是些人不知道的名堂,就算朱太医医术高明,难道就什么都清楚吗?
更何况,他还听弘昌说他那皇阿玛最近又开始服用丹药呢。
***
到了福沛洗三这一日。
諴郡王也登门翊坤宫,毕竟如今他不仅是皇上胞弟,更是年珠未婚夫,若是不来,实在是说不过去。
今日焦点本是福沛的,偏生这小崽子就像小猪崽子似的,整日除了吃就是睡。
翊坤宫这样多的人,到处都是说话声,可他却躺在乳娘怀中呼呼大睡。
众人直道:“……能吃会睡是好事,这样小阿哥才能长得壮实呢。”
众人正说着话,就听说諴郡王来的消息。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年珠面上。
这是种什么样的目光呢?
带着善意的打趣!
其中以年珠大伯母郭络罗氏率先道:“哟,諴郡王来的还是怪早的,想来是参加小阿哥洗三宴是假,早早过来看看咱们珠珠才是真吧?”
很快就有人接话道:“是啊,我若是有个这样倾国倾城、聪明动人的未婚妻,恨不得早点将她娶回去呢。”
“明年开年五阿哥就要成亲了,下一个就是諴郡王啦,好事多磨,成亲这等事可急不得。”
……
饶是厚脸皮如年珠,都觉得若她真是諴郡王未婚妻,肯定会不好意思的。
她想。
后世说一个女人能抵得上五百只鸭子,这话果然不假。
让她算算,她身边如今也就围绕着成千上万只鸭子嘎嘎叫吧。
諴郡王进来时,第一眼落在年珠面上——好几个妇人团团将年珠围住,一会看看他,一会看看年珠,他想也不想就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
他笑了笑,与年若兰请安后就送上了见面礼。
他虽富得流油,但向来不露富,今日送给福沛的洗三礼不过是个长命锁。
这长命锁除了大些、重些、实心的外,看起来并无什么过人之处,唯有福宜将这长命锁看了又看,很快嚷嚷起来。
“呀,姐夫送给小福沛长命锁上的珠子是独山玉。”
“我先前就听人说过,独山玉被称为‘白玉之冠’,价钱极其昂贵,这长命锁上的独山玉好像被刻成了个‘福’字呢!”
独山玉虽稀罕,但在紫禁城中却算不上顶尊贵的玩意儿,倒是諴郡王的心思更为难得。
福惠笑眯眯看向諴郡王,扬声道:“姐夫,我替小福沛谢谢你……”
他这话还没说完,众人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福惠忍不住道:“额娘,你们笑什么?”
他又看向年珠,道:“珠珠姐姐,你怎么脸红了?莫不是不好意思?”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年珠:“……”
她哪里会脸红?不过是这屋子里地笼太热的缘故!她与諴郡王订下的不过是假亲事,何来不好意思一说?
大伯母郭络罗氏笑道:“六阿哥,出嫁从夫,珠珠日后嫁给了諴郡王,您可不能再称她为姐姐,也不可称諴郡王为姐夫,而是要管珠珠叫二十四婶。”
毕竟这諴郡王是一郡王,又不是他们年家的赘婿。
福惠却有几分狐疑不解。
諴郡王却道:“不碍事的,不过一个称呼罢了,六阿哥怎么喊都可以。”
这话给了年珠莫大的尊重。
以觉罗氏为首的一干人,面上的笑哟,更是藏都藏不住。
很快,皇上就来了。
小福沛的洗三宴热热闹闹开始。
晌午过后,諴郡王离开时,年若兰含笑道:“……珠珠,諴郡王乃是翊坤宫的客人,这会亲嬷嬷等人都忙着,你帮我送送他吧。”
旁人不知情,她却是知道的,这两人是临时被凑到一堆去的,先前并无多少来往,所以便想着叫两人多亲近亲近,培养培养感情。
年珠颔首。
她跟在諴郡王身侧走出门,轻声道:“郡王,谢谢您了,您明面上表示对这门亲事的看重,叫我额娘等人放心了不少。”
“今日的长命锁,着实叫您破费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罢了。”諴郡王低头看向年珠,道,“你我二人以后也算得上盟友,互帮互助,自是我该做的。”
顿了顿,他又道:“倒是你,要小心些。”
“我虽不知道你到底用的什么招数对付熹嫔,但以四阿哥的性子,此事绝非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几日他与怡亲王府中的弘昌走的很近,你可以多加提防一二。”
“还有永寿宫那边,也有我安插的人,若你遇上什么事,可以叫槐香传话于我……”
“我用的是榆树皮和大戟等物,大戟虽有毒,但若中和甘草,则查不出毒性,我收买了永寿宫的小宫女,将汤药罐盖上涂上了大戟与甘草等物,每每熬完药后,汤药罐盖上的药物已随着水汽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年珠并未藏着掖着,她既选择与諴郡王同乘一条船,就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轻声道,“别说是苏公公,就算是朱太医,也差不出端倪来。”
说着,她笑了笑,道:“不过这法子本就是朱太医教我的,就算皇上派了朱太医去永寿宫,朱太医也是一味装作不知道。”
諴郡王一愣,没想到年珠竟将这等辛秘之事都说与他听了。
他不动声色道:“那榆树皮呢?你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将榆树皮加进去的?”
年珠嘴角含笑,还未接话,就已听到諴郡王又道:“我知道了,榆树皮对不对?制作香烛需要榆树皮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