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 第69章

作者:阿洙洙 标签: 历史衍生 甜文 爽文 轻松 BG同人

  年珠摇了摇头,方才李卫那乳母还未来得及与她说,她哪里会知道?

  李卫道:“我是铜山人,铜山你知道吧?在江南,那里土地肥沃,我们家做的是蚕桑生意,是铜山有名的大户。”

  “有一年我铜山闹了瘟疫,我随着家人一起去乡下的庄子上,一路走来,到处可见死人,卖儿卖女的更是不计其数。”

  “那时候的我被乳母抱在怀里,谁知道刚下马车,就看到有个人爬了过来,那是个约莫二三十岁的妇人,她的小腿血肉模糊,身后跟着几个孩子,一直抱着我娘的腿磕头,说想要把她那几个孩子塞我们家来,她不要银子,只要保证她那几个孩子不饿死就行。”

  “我直到现在还记得她一双腿,血淋淋的,伤口整整齐齐,像是用刀子割的,因天气太热,伤口还散发着恶臭,上头还生了蛐……”

  年珠好奇到:“那您的家人收留了那妇人的几个孩子了吗?”

  “没有。”李卫摇摇头,露出苦笑来,“那时候家里当家的是我曾祖母,当时曾祖母拒绝了那妇人后,我哭了好几次,曾祖母却说像这样的可怜人,铜山起码有上万人,我们家若救了一个,只怕会有成百上千的人找上门来,那些人身上兴许带着瘟疫,若到了那时候,我们家也会受到牵连。”

  “没过几日,我一个人偷偷跑出去玩,在后门看到了那个妇人。”

  “那个妇人已经死了,她身边的孩子也死了,几个孩子死时还趴在她的腿上……”

  他似是极其不愿回想这件事,长长叹了口气后,怔愣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我这才听人说那妇人腿上的伤口是自己割的,因没有吃的,她将腿上的肉割下来煮给自己的孩子吃。”

  “她死了,她的几个孩子自然也就活不长了。”

  也不知是堂屋窗户缺了一角,有冷风灌进来的缘故,还是这故事过于骇人的缘故,年珠只觉自己的腿凉飕飕的:“生生将自己的肉割下来,该多疼啊!”

  “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心当官,当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李卫看向年珠的眼神里满是郑重之色,说道,“毕竟那一年朝廷是有拨下赈灾的米粮银钱的,却都被人贪了,在那个时候,一两银子能救活一条人命,可那些贪官污吏一顿饭就要花上数百两银子,吃到数百条人命!”

  “这几年,我碰到过许多像裕亲王一样的人,我也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但每当我坚持不下去时,就会想想那个可怜的妇人,那几个可怜的孩子。”

  他难道就不想当个好父亲,好丈夫吗?

  他当然是想的,但他知道,他多努力一点,就能挽救很多无辜的生命,挽救很多像他小女儿一样年纪的孩子。

  年珠因投了个好胎的缘故,别说没能见到李卫所说的惨事,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师傅您放心,您想要当个好官,我举双手赞成。”

  “以后您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就是了,咱们以后也不是什么外人呢。”

  李卫:“……”

  这声“师傅”叫的可真快啊。

  古人拜师收徒可是大事,先是写拜帖,其中写明学生的姓名、生辰八字等基本信息,表达求学意向,然后再行拜师礼,先是向孔子像等牌位行叩拜礼,再对师傅三跪九叩,最后再是呈递束脩,老师回礼。

  但年珠也好,还是李卫也罢,都是不走寻常路之人,两人省去了所有繁文缛节,年珠直接给李卫磕了三个头,就算礼成。

  年珠想着今日怎么说也是个大日子,便差人去便宜坊定了桌席面,还是不花钱的那种。

  毕竟如今她可是便宜坊的股东,这点小便利还有的。

  不过因李卫幼年故事的缘故,这一顿饭谁都没有胃口,唯有李卫那老乳母是个例外。

  这耳聋的老乳母是笑容满面,看向年珠的眼神中带着慈爱,就像看李卫女儿似的。

  年珠便也将如何说服裕亲王一事原原本本道了出来,因如今她与李卫也不算外人,便一五一十将她如何算计九阿哥,又是如何做生意一事都道了出来。

  李卫的眼睛渐渐瞪大了起来,从前他只听说过扮猪吃虎,这年珠……看着是可爱无害,敢情是扮兔吃虎?难怪她敢放下豪言壮语,说让自己三年之内官至三品呢!

  年珠没好意思说,就算没有自己帮忙,来日四爷继位后也会重用李卫这样的“犟骨头”,她如今心系台湾一事,便正色道:“老师,您对台湾之事有什么看法?”

  纵然如今的李卫没资格上早朝,却也知道朝中上下因台湾一事是众说纷纭。

  他想了想,道:“虽说如今台湾郑家再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但台湾百姓却有十万之多,以后百姓是只多不少,我觉得皇上对台湾百姓过于严苛了些。”

  “京城也好,台湾也罢,皆是大清之地,如何能厚此薄彼?更何况,台湾距离京城路途遥远,那些官员不免仗着天高皇帝远多行不义之事……”

  说起朝中之事,李卫是滔滔不绝。

  他的思路大致可分为三步:一,尽快惩治贪官污吏;二,减免台湾百姓赋税;三,增兵台湾。

  这与年珠的想法是不谋而合,年珠点头道:“我先前曾听雍亲王说起过朱一贵之事……”

  今年四月,朱一贵、黄殿等人在台湾起兵造反,他自称明宗室,很快就聚集了很多百姓,虽说这群乌合之众很快被朝廷剿灭,但就台湾这个局势看来,以后定还有什么朱二贵朱三贵的。

  很多事情,堵不如疏。

  年珠与李卫又说了几句话,见天色擦黑,就回去了。

  她一回到听雪轩,就开始给四爷写起回信来。

  她将自己与李卫的政见一结合,越看越觉得自己这封密函是完美的无懈可击,她是真盼着台湾好好的啊,往近了说,只有台湾一片欣欣向荣,她才能做生意呀!

  年珠想了想,索性又另展开一张宣纸,请四爷务必要帮自己留意留意做生意一事。

  密函送了出去,认了个好师傅,年珠难得睡了个好觉。

  她一觉酣睡,一觉醒来时已是第二日,赖床时,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外头传来丫鬟婆子的说话声。

  “这哪里是叫好消息……王爷一走,是愈发糊涂起来……哪里有庶子赶在嫡子之前出生的道理,王爷回来定又要生气的……”

  呵,有八卦!

  在雍亲王府内,年珠一直与弘昼走的很近,对八卦的热爱也渐渐有朝弘昼靠齐的趋势。

  年珠一起身,就去了年若兰屋里。

  弘时妻子董鄂氏前脚刚走,年若兰正与秦嬷嬷说着这事儿:“……当日董鄂氏说要将弘时身边的钟姨娘赶走,也不知弘时与福晋说了些什么,王爷前脚刚去台湾,福晋就派人将钟姨娘接了回来。”

  “这下好了,弘时与钟姨娘是愈发肆无忌惮,连孩子都有了。”

  “王爷回来后,只怕又会勃然大怒。”

  年珠已将整件事捋得清清楚楚,原来钟姨娘是有了身孕啊,以董鄂氏的性子,不将这件事闹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就不是董鄂氏呢。

  年珠只觉得这个乌拉那拉氏是个很矛盾的人,既希望弘时能被立为世子,却又不希望过于出类拔萃,或者说,乌拉那拉氏想要借钟姨娘之手牢牢掌控住弘时?这样,别说弘时当世子,就算是当了太子,也得听乌拉那拉氏吩咐!

  爱新觉罗一族多出情种,皇上对故去的孝诚皇后如此,四爷对年若兰如此,弘时对钟姨娘又何尝不是如此?

  年珠正想着若乌拉那拉氏若是个男儿,定是个狠角色时,就听到年若兰道:“……昨儿钮祜禄格格与我说,李侧福晋好像不行了。”

  “说起来,当日我刚进雍亲王府时,她就看我横看竖看不顺眼,明里暗里没少给我使绊子,如今她要死了,我却觉得她怪可怜的。”

  “她活到这把年纪了,怀恪郡主刚死,儿子也不是她的儿子……”

  年珠一听这话就知道年若兰那圣母心又冒了出来,忙道:“姑姑,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李侧福晋落得今日这般境地,也是她咎由自取。”

  顿了顿,她又道:“早在李侧福晋与福晋做交易时,就该想到会有今日的。”

  乌拉那拉氏膝下无子,如今弘时成了她的儿子,弘时都已至娶妻的年纪,根本养不熟,若他们两人之间再横着一个李侧福晋,乌拉那拉氏只怕夜里睡觉都不踏实。

  不过她好奇的是,弘时会想到这一茬吗?李侧福晋身子偏偏会在这时候不行了?乌拉那拉氏虽不得随意行走,但她向来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想对李侧福晋下手还是很简单的。

  等着年珠傍晚与弘昼一起吃锅子时,就问起了弘时:“咦,五阿哥,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为何四阿哥没来?你不是说这些日子三阿哥时常以长兄自居,冲你指指点点吗?你这光天化日直接逃学,他就没说什么吗?”

  “三哥?三哥当然也逃学了啊!”弘昼一说起弘时,心情就不好,更有一肚子苦水要倒,“三哥这人真是的,自己逃学也就算了,也好意思整日教训起我来……”

  如今赵女医已离开雍亲王府,如今曾女医是取而代之,京城女医圈子就这么大,曾女医虽不知道赵女医为何要离开雍亲王府,却也能猜到赵女医走的不那么光彩,所以行事是愈发圆滑。

  这不,这就有了谁有个头疼脑热,不管是真病还是假病,她都会要人歇一歇,圆滑的就不像朱太医推荐的人似的。

  年珠若有所思道:“哦,原来是这样子啊,李侧福晋都病的只剩下一口气了,三阿哥竟还有闲情逸致在外头吃吃喝喝?我若是李侧福晋,定会伤心的。”

  “李侧福晋生他一场,养他一场,他不说去庄子上看看李侧福晋,就是连伤心难过都没有……”

  可见这世上有些人是没有良心的。

  寥寥几句话,她已知道弘时已如傀儡一般被乌拉那拉氏驯的是服服帖帖,这人眼里只有利益和权势,哪里还有什么血缘至亲?

  接下来几日里,董鄂氏又来过听雪轩几趟。

  董鄂氏性子耿直归耿直,却不是个蠢的,不喜欢、瞧不起弘时是一回事,却也知道自己能且只能与弘时同乘一条船,与年若兰等人根本没什么来往。

  但如今她却不想钟姨娘早日生下孩子,若真是如此,来日弘时成了世子或太子,眼里心里只有钟姨娘,她董鄂氏只能靠边站呢。

  哦,不,以弘时的性子,大概会将她远远送到庄子上,像李侧福晋一样。

  董鄂氏想借舆论逼得弘时堕了钟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年若兰圣母归圣母,却不愿掺和这等事,见过董鄂氏两次之后,就再没见这人了。

  就在年珠以为董鄂氏再不会登门时,谁知董鄂氏又来了,还是在除夕前两天,放下了自己院子一大摊事儿过来的。

  她没能见到年若兰,又转而要见年珠。

  整个听雪轩上下忙成了一团,就连雪球都整日蹲守在小厨房门口,随时准备着尝尝刚出锅的肉丸子,没空搭理年珠,年珠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见了见董鄂氏。

  年珠与董鄂氏见面的次数不多,每次只是打个照面而已,她对董鄂氏的印象还停留在成亲第二日与四爷告状一事上。

  她觉得这人……挺不像这个年代低眉顺眼的小媳妇,觉得这人很厉害。

  但今日……就算董鄂氏面上擦了厚厚一层脂粉,却也是掩不住的憔悴,身后丫鬟提着满满当当的礼物,她一开口就笑道:“年七格格。”

  这样子,与当日那个敢恨敢骂敢告状敢与弘时对打的女子很不一样。

  年珠心底只觉有点小小的可惜:“三嫂嫂,不知道你今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董鄂氏到底是高门出来的,说话很讲究技巧,先是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好好恭维年珠一场,彼此拉近距离后,又开始诉苦起来。

  “我到底是三阿哥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来的嫡福晋,前几日额娘刚敲打过我要我对子嗣一事上点心,这钟姨娘就有了身孕。”

  “偏偏额娘的意思是阿玛近来去了台湾,公务繁忙,这等小事就不必打扰阿玛。”

  “可是珠珠表妹,你说这叫小事吗?这事儿传出去,旁人嘴上不议论,背地里肯定是要笑话我的……”

  年珠顿时只觉更没意思了,按照当初董鄂氏刚嫁到雍亲王府的做派,要么回娘家搬救兵,要么抡起家伙来要与弘时、钟姨娘好好“理论”一番,而不是在这里哭哭啼啼,与所有怨妇一个样。

  纵然她与董鄂氏见面的次数不多,暗中却也一直派人留意着乌拉那拉氏和弘时那边的动静,董鄂氏出身高门,对李侧福晋这个正经婆母都不放在眼里,对乌拉那拉氏这个半道来的婆母更不会放在心上,虽说乌拉那拉氏几次教董鄂氏女子要柔情似水,但显然,董鄂氏根本没听进去。

  既然董鄂氏不听话,乌拉那拉氏显然也没打算用她呢。

  董鄂氏仍在絮絮叨叨,话里话外皆是请年若兰写信将此事“转告”给四爷的意思。

  但显然年珠没有这个打算,她是左耳进右耳出,思绪渐渐飘远了。

  就乌拉那拉氏这德行,怎么……好意思教董鄂氏温柔似水的啊?这就好比和尚教尼姑如何谈情说爱,自己都不懂,还瞎指点别人?

  还有,这女人成了亲都会变吗?那来日她成亲后,不会也会像董鄂氏一样,整日盯着丈夫的小妾庶子吧?光是想一想,她就觉得有点生无可恋,人生毫无乐趣……

  董鄂氏见年珠神情飘忽,哭声顿时是更大了,哽咽道:“珠珠表妹,大家同为女子,这件事你到底愿不愿意帮忙,你到底给句话啊?”

  董鄂氏只知道年珠很得四爷喜欢,想着年若兰再送信给四爷时,要年珠也送封信过去,四爷就算再怎么恨铁不成钢,想必也不会允许弘时这个庶子出生的。

  董鄂氏如今已是走投无路,连这个六七岁的小女娃都没放过。

  她原以为年珠不会答应的,谁知道下一刻年珠竟点点头道:“好啊,不过你能给我什么好处了?”

  董鄂氏一怔,下意识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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