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荣陈
“【新一】或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毛利兰咬着橙汁的吸管, 含糊道,“只是本能的抓住熟人,寻求帮助。”
质问她也好,【园子】的事也好, 应该都是困于【新一】那汹涌乱潮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我不喜欢他。”园子脸上写满了不爽,“满身的傲气即使在慌乱无助的表情下,都快溢了出来。”
园子一下下地戳着玻璃杯, 凶狠的动作快要戳碎底部, “明明是个表情管理都不达标的混蛋,跟我们认识的那个名侦探差太远!”
【工藤新一】观察力和推理能力极强, 这一点无可厚非。但作为一个经历丰富,与黑衣组织缠斗多年的侦探,面对敌人时基本的警惕心都失去?
不说现场那么多身份不明的人,被他视为生死大敌的黑泽阵也在,管控一下外露的情绪总不会错吧?
‘小学生’柯南都懂在黑泽阵面前掩饰弱点,面对恐惧的人,强自镇定又不服输的暗搓搓试探,而成年人【工藤新一】却像个幼稚的孩子,脸上的喜怒一览无遗。
对此,园子恨不得一脚踹过去,“肉眼可见的自大,一点也不知道收敛,没死都算他幸运!”
“笃定、自信、不失矛盾?”毛利兰笑看她脸上的愤然,道,“是跟柯南差不少,但新一就是新一啊,对我们的关心一点不少。”
毛利兰看得出,‘宠爱’下长大的孩子,一面深信着青梅竹马间感情的不可磨灭,一面怯懦着园子的暴怒和愤恨。
正因为如此,在面对大相径庭的世界时,【工藤新一】会被打击得慌乱无助,只能抓住他印象中代表美好的女子,寻求一丝解释。
他在本堂瑛祐的鼓动时,不仅不为所动,反而言辞模糊的作壁上观,之后又直言相告原因……他拿出了自己的坦诚和光明正大。
“这都是些什么事?一个麻烦还不够,又给你送来一个!”园子翻了翻白眼,“真拿你当孩子他妈?”
这件事跟黑泽阵没关系,她拿头下来给柯南当球踢!
毛利兰:“……也不能这么说。”
园子看向窗外,不知看到了什么,切了一声,“恶心给谁看呢?”
毛利兰看着下方被小孩子们围着的【工藤新一】,在步美他们认知中的失恋安慰下,脸色白得跟雪有得一拼。
近在咫尺之隔的另一方人,泾渭分明的气质将两拨人划分开。
在【工藤新一】敌视的目光下,黑泽阵笑容坦然的跟爸爸‘交流’,呛得爸爸满目狰狞,使得妈妈和【中岛敦】不得不充当人形护盾,避免两人当场打起来。
毛利兰以超精准的视力发誓,一群‘好心人’的围观下,黑泽阵的态度悠闲,眼中的冷意却越聚越多,给她一种下一秒就能掀了大家的危险感。
“装模作样。”毛利兰撑着脸,咕哝了一句,“论演戏,莎朗·温亚德都得甘拜下风。”
园子立即摸了摸被零食撑起来的肚皮,“得,别跟我这秀恩爱,反胃。”
毛利兰笑容一顿,“我真的只是客观评价。”
园子摆出一脸的真诚,“我信!”
毛利兰黑线,不,你弯成狐狸样的眼睛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园子张着嘴巴,洋洋自得的话停都停不下来,“我就说,没有人能逃出我园子的心机!看来是没找好对象。”
“早知道工藤管用,我就把柯南偷出来一起去玩了,在联系联系意大利的彭格列,借借怪盗基德,这下,看那男人还主不主动认错!”
“哈哈,一大一小,两张差不多的脸,天真乖巧有,青春帅气也不缺,够刺激了吧?
“说来也巧,工藤家真跟黑羽家没血缘?长得不是一般的像!不会工藤是怪盗基德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吧?不然为什么一直帮那混蛋骗你,工藤夫妇还心大的把那小子丢你家里,他们还不了解儿子玩命的性格?真是的,大人又不是正直青春期的热血少年……”
毛利兰微微一笑,熟练的把蛋挞投进对面那张大开的嘴,“园子,不能浪费食物。”
不多时,园子脸颊鼓胀起来,瞪着一双水花潋滟的眼睛,看起来好不可怜。
【兰,你犯规!说不过我就堵人嘴,卑鄙!你跟黑泽阵那臭男人学坏了!】
毛利兰托着下巴,笑容满面的等着观览车到达神社。
铃木耗费巨资建立的神社之路,屹立在铃木宅邸上百年,小时候他们跟着园子一起来过。
悠远僻静的茅草屋,三居室带院落的古旧房屋,大堂中央摆设的祭坛和木牌,全都刻着铃木姓氏的名字,说是神社,更像祖祠。
若不是正上方供奉的一副西洋旧画,这里简洁得不像铃木家的豪华作风。
毛利兰看着画里一高一瘦的两个男子包袱款款的走路,后面缀着一个小不点的流鼻涕孩子,心里第一万次的无语。
谁想的主意?把铃木祖先的小屁孩形象当成神明拜祭?所以说,新一当年吐槽铃木的自恋和不要脸是祖传?
“我们家成年礼都有这一项,拜的就是这幅画。”园子抱着胸,理直气壮的道,“家规说了,万事靠自己,比任何神明都管用!”
毛利兰嘴角一抽:“你家居然还有家规这种东西……”真跟铃木胆大妄为的作风不匹配。
园子摊了摊手,“我也才听说,爸爸说这是传给每一任继承人的话。”
毛利兰看了看上头苦追前面人的小孩,委屈的模样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干巴巴的道:“你们真励志。”
园子甩了甩头,“那当然,铃木家的人绝不认输。”
毛利兰:“……”
这就是次吉朗伯父执着抓住怪盗基德,园子你锲而不舍跟黑泽阵较劲的原因?
抱着复杂的心情,毛利兰跟着园子在一旁涌动着活水的石盆里,洗净手,站到画像面前,摇铃拍手作礼。
两位身着和服的女子站在烟雾缭绕的神社中央,虽然行为随性,双手合十的脸上都带有一致的虔诚和坚定。
“兰,我们家还有一句家规。”许愿时,园子突然道,“不能放弃家人。”
【兰,我们一直都在,无论你走多远。】
毛利兰垂眸,“谢谢。”
这个世界给了她太多幸运,幸运得有些惶恐,尤其是对比上另一个世界的不幸,这里的幸福就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园子,你放——”毛利兰转头,心头的感动瞬间哽住,尖利的声音猛地叫出,“鬼啊——!”
原地祈愿的园子陡然被一个男子替代,一身简朴的和服也挡不住自身的张扬优雅,正笑意盎然的看着她。
“家人是个很美好的词汇。”说话着的男子飘在毛利兰身边,看着她煞白的小脸,得意的笑了,“居然怕鬼?”
毛利兰刷的一下蹦得极远,哆嗦着泛白的嘴唇,“你哪位?”
“喏,画上的那个。”男子摊着手,飘在空中,“铃木恭子,不要看我名字女性化,但真的实打实的是一个男人。”
言语间,不乏对这个名字的怨念,阴气缠绕的鬼魂形象,令害怕的毛利兰咽了咽口水。
“恭、恭子先生?”毛利兰颤巍巍道,“您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别这样,穿来穿去,碰不着的透明人真的很吓人啊!
铃木恭子拉下脸,“切,你这个样子真没意思。”
毛利兰很想嚎一声,大哥,他们真的不熟!不用‘关心’她有没有意思的问题啊!
“看黑泽阵的黑脸,都比看你的白脸有趣。”铃木恭子瞅了瞅外面,声音带着遗憾,“可惜这家伙没来,不然我真想炫耀炫耀我这不人不鬼不神的状态。”
听到熟悉的名字,毛利兰一愣,“黑泽阵?你们认识?”
铃木恭子白了她一眼,“铃木跟乌丸莲耶有过合作,我当然认识。”
“你……”不知不觉,他亲近的态度令毛利兰放松了心境,“乌丸莲耶?”
铃木恭子笑了笑,“当世赫赫有名的资本家,可惜了,晚年不知怎地疯得彻底,最后跟黑泽阵他们一起销声匿迹。”
看出毛利兰在这事上的关注,铃木恭子叹了口气,“把不存在的事物,改成存在,这比挑战起死回生还难,蓝染是他的奇迹,引动了他的疯狂。”
“那你……”毛利兰更奇怪这人的状态,灵魂按理来说她是能触碰的,但这人更似电视里阿飘的存在,如一缕青烟,缥缈不可捉摸。
“对神明的信仰,成就了我。”
铃木恭子神情变得恍惚,似在回望不可知的岁月,“世人追求神,创造了不同的神,而我选择以家人的信念维持本身。”
毛利兰不可置信的道:“你也是神?不、不对,你说你——”
“不人不鬼不神。”铃木恭子道,“我是个失败品,类似残念的存在,但没有神明的力量。”
平淡的语气,猜不出这人心里的想法,但也不差,他的表情有着毛利兰熟悉的开朗和自信。
“知道香格里拉吗?”铃木恭子突然道。
“啊?”毛利兰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东方的一个城市?”
铃木恭子神色骤然一紧,“他在接近,你动摇了他的香格里拉,不要指望黑泽阵,因为他说过,‘我不会杀他。’”
“什么意思?”毛利兰一惊,想要抓住他,却眼睁睁看着他在眼前消失,不留一丝踪迹。
黑泽阵和乌丸莲耶,极力被毛利兰忘在脑后的事重新提起,就跟【新一】初见时,脑海中被砸晕的感觉一样。
但是,比起【她】跟【新一】,毛利兰更在乎黑泽阵跟黑衣组织的关系,其中复杂的纠缠不可否认。
记忆与实际相结合,黑泽阵与乌丸莲耶一直有着某种脆弱的平衡,互相厌憎,却又带着近似和谐的互不干涉。
难怪黑泽阵能在黑衣组织里无所顾忌的横行霸道,黑衣组织的首领也不关心她的目地和身份……
乌丸莲耶,一个在蓝染帮助下,拥有着疯狂想法的人。现在居然带来了另一个世界的人。
而且毛利兰与黑泽阵的关系现在很难分开,一旦夹杂平行世界的事,即使是不同的人,说没受到一点影响是不可能的。
她不在乎自己,可是不能不在乎其他人。
“我能改变他吗?”站在迷雾中,毛利兰喃喃自语,“一个生而为恶的人。”
生命只有一条,毛利兰不太自信未来的日子,害怕世界的发展进程与另一端重合。
聪明得过分的【太宰治】在做出选择后,得到那样一个悲剧的下场。而她又能一直把握住正确的选择吗?
“兰?”
园子的声音一响,毛利兰一看,四周不知为何恢复了正常,她似刚许完愿,乍然又听到了好友疑似黯然的发问。
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园子却理所应当的明白这个‘他’指的谁,“兰,虽然我看不惯黑泽阵,但是,不要怀疑自己。”
不想继续在一个人发表看法,她提起了另一点,“工藤新一跟你太像,习惯独自面对危险,牺牲自己去拯救大家。”
看见毛利兰一怔,园子嘟起了嘴,“这也是我以前想撮合你跟新一在一起的原因,三观相同,能够理解和包容各自的不易。”
温暖得与家一样的舒适空间,隔绝了外界的冷空气,两人闲适的进行着一次闺蜜间的推心交谈。
毛利兰笑了,“但黑泽阵出现后,你改变了态度。”
她知道,其中重要的原因是,黑泽阵教会了毛利兰怎么独自处理困难,不依靠他人却又懂得合理信任(利用?)他人。
园子不爽道:“真是一朵奇葩,也不知是不是吃过女人的亏,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反而把自古弱势的女人,看得跟男人也没差别。”
毛利兰表示赞同,起初迫于森鸥外的关系,黑泽阵真的是往死了训练和打击人,一点都没考虑到她需要被照顾的弱小心灵。
“连假装的温柔都跟他是绝缘体!”毛利兰恼怒道,“看谁都跟看渣滓一样!”
不过,毛利兰垂下了眼,这恰恰是她当时最希望得到的,不是谁保护谁,是承认,和平等……
园子看了看她扭捏的神色,嘴巴一撇,“自我,霸道,小气记仇……真的是一点好的品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