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富贵闲人 第104章

作者:十弋 标签: 红楼梦 清穿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历史衍生 BG同人

  等着等着,贾赦本要交给贾琏的差事不知为何迟迟未给,王熙凤心火难忍,正要爆发时,却接到了黛玉的帖子。

  原来是钮祜禄贵妃已经移灵,贾母等人也有回了家中,黛玉也终于有了功夫搭理贾府。

  贾母年岁已高,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小病了一场,在家里躺了几日,黛玉得了消息,忙令人包了上好药材,亲自送来了贾府。

  黛玉的母亲贾敏本就是贾母最喜欢的女儿,贾母本就喜爱这像贾敏的外孙女,等到黛玉嫁给胤祺,成了阿哥福晋,黛玉立时便一跃而起,成了孙女中的第一得意人,除了宝玉,再无人比黛玉在她心里更重要。

  听见黛玉过来的消息,贾府上下都在门口恭迎着,黛玉踩着小杌,披着大红色狐狸毛斗篷,弯腰从马车上下来。

  一番见礼后,黛玉笑着将贾母扶起,搀扶着她往院子走去,其余人均跟在她的身后。

  能被阿哥福晋亲自搀扶着,即使这福晋是她的外孙女,贾母也觉得这是道不尽的荣耀,她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地拄着拐杖,再也半点病容。

  等到回了屋子里,黛玉将药材送上,贾母眼前一亮,拿着药材仔细打量:“这难道是前些日子里京中火热的那个洋人药?瞧着确实与我曾经见过的不同。”

  香炉里的沉香汨汨燃烧,香味被厚重的帘子挡着,将屋子里的香味弄得更加浓郁,黛玉闻着这沉沉的香料,笑吟吟地说道:“老祖宗好眼力,一眼就瞧出来了。”

  贾母被奉承地眉开眼笑,她指着手中的药材对其他人说道:“小可怜们,这些年家里的光景不如往年,多少好东西都没见过,以前我小的时候,家里库房里也收过几支好人参,鹿茸,嫁人的时候,我额娘心疼我,特特给我当做压箱底的嫁妆,现在还在好好收着呢。”

  邢夫人眼神一凝,王夫人捻着串珠的手一顿,其中意思,只有自己知道。

  就连迎春,探春,惜春姐妹,她们从贾母的追忆中感受那个不曾见过的美好年代,都心绪不一。

  如迎春,只是单纯的入了耳便散,探春则想着若她在那时候,想必能更多的发挥她的一身本事,至于惜春,她冷笑着,心里不断讽笑,都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贾府的这富贵日子,也不知还能维持多久。

  惜春只觉满府都是糊涂人,就连手腕最强的王熙凤,也是个看不清的,唯一一个还算明白的,也就是嫁出去的黛玉了。

  可惜贾家没这福气娶到黛玉,不然贾府说不准还能再续些时日的荣华富贵。

  不过,看着贾府里那一堆男人,惜春嘴角冷笑更甚,那些人哪个人配得上黛玉,黛玉若嫁入贾府,才算一辈子都毁了。

  但不管这些人心里有什么盘算,都与黛玉无关,她又关心了贾母一些时候,才在贾母笑眯眯的眼神中,离开了贾母的屋子,去找王熙凤叙话。

  贾府诸人只恨和黛玉不够亲近,见她与王熙凤交好,只有高兴的道理,下人更是殷勤地带路。

  没多久,黛玉便到了王熙凤和贾琏的小院。

  黛玉刚进这院子,就觉得这屋子比她上次来时候,大有不同。

  与之前相比,这屋子看起来更加孤冷空寂,一个个的丫鬟,连呼吸都不敢用大了力气,唯恐招惹了主子的眼,引来责罚。

  就不与王熙凤管家时候,人流如织相比,就说之前王熙凤养病的时候,也没有如此的死气沉沉。

  平儿勉强笑着,将厚重的帘子掀开,冬天冷冽的风一吹,帘子重重地砸在墙上,不仅平儿,就连黛玉心里都有种不祥之感。

  匆匆走进里屋,黛玉只觉得一股热意扑面而来,她侧过身子,咳嗽连连。

  “哎哟,你怎么来了,都没有和我说,我这也没个准备。”王熙凤强撑着身子,笑着对黛玉说道。

  随后她一回头,连声吩咐说道:“没见着福晋来了吗,还不快将那暹罗国送来的玫瑰卤子泡水送上来。”

  说着,她见黛玉脸上被呛红,又招呼着丫鬟将屋里的窗户打开通风。

  窗户木框一开,呼啸的冷风立时卷入,将屋子里带着辛涩苦味的空气一卷而出,也将屋子里的暖意卷了出去。

  黛玉忙招呼人将窗户关上,又将王熙凤压在枕头上,连声说道:“你快躺下,若因为我的到来,让你的病加重了,那才是我的罪过。”

  手一松,王熙凤瞬间软倒在榻上,她喘息几声,强笑着说道:“我们娘儿俩素来交好,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我这些日子病得七荤八素的,你多担待我几分。”

  “你呀。”王熙凤胳膊上的丰腴早就不见,她抓住黛玉的手,滑落的袖子中,露出的胳膊上骨头咯人地疼,黛玉心疼地眼泪都掉出来:“你就是操心太多了,这么大的荣国府,缺你一个不少,只有你自己才会心疼自己,你好好养着身子,这才是正理。”

  王熙凤面黄肌瘦,被黛玉这么一关心,只觉得数不尽的心酸,她半真半假的哭道:“阖家上下,就福晋你待我有着真心,我以为我为了这个家殚精竭虑,结果一个一个的,都恨不得我早点死。”

  说着,王熙凤将贾琏与尤二姐一事说出:“那等子下作的娼.妇,勾勾缠缠的一日也离不得男人,二爷这人不管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子里拉,哪里有个真心,那尤二姐我就等着她有个什么好下场。”

  到底王熙凤还是将贾琏偷娶一事瞒了下来,不知道是为了她那可笑的面子,还是为了证明贾琏对尤二姐不过是玩玩。

  贾府的家事,黛玉不方便多言,她温柔地看着王熙凤,水一样的眼神里,这份温柔却流入了王熙凤心中。

  她被贾琏冷落,被人算计,好像都不是事,她这几日苦等贾琏不回来的心灰意冷,好像都不再存在,她咬着牙,哼笑着:“不过我是什么人,她们想当二奶奶,还早着呢。”

  黛玉心里一跳,她本不想多言,但瞧着王熙凤那凶狠地神情,只觉得她心思要往偏了走去。

  到底还是怜惜王熙凤的,黛玉轻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我们好了这么多年,若你认我的这份交情,我说的话你听了别恼。”

  平儿立即对四下使个眼色,将其他的丫鬟们都挥退,黛玉随身的丫鬟,更是早就被留在了屋子外头。

  王熙凤斜斜坐着,精神头好了几分,她叹气说道:“如今也只有你对我说几句实话,我知你是真心为我好,有话你只管与我说,我再为这恼怒,这成什么人了。”

  汤药的味道卷土重来,黛玉闻着这苦涩的味,只觉得更加难过,曾经王熙凤与贾琏,也是有过两小无猜的日子,青梅竹马如何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要我说,琏二哥这人,惯来就爱贪花好色,今日有尤二姐,你将她处置了,说不准明儿个还有赵大姐,钱二姐的,难道你一个个的都这么防着不成。”

  被黛玉直接的话刺得心脏直疼,但王熙凤知道,黛玉说得是实情,她也答应了绝对不会恼怒,便忍住了心里的愤愤,仔细听着,唯有眼中露出的凶光,告诉了黛玉,她真的有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的打算。

  黛玉只做不见,她握着王熙凤的手,继续说道:“依我的主意,二哥他这性子是拗不过了,你这个脂粉堆的英雄,何必将眼光放在后宅里,这府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瞧着花团锦簇的,实际上不过是个空架子,哪里值得你这么费心。”

  “你的意思是?”王熙凤惊疑不定地看着黛玉,黛玉点了点头:“你的才华,放在后宅中到底可惜,反正那尤二姐能让琏二哥收了性子,你就当做找个人陪着琏二哥,让他别出去胡闹,你自己去外头看看,不拘做些什么,能赚来银子,你看琏二哥会不会求着你,敬着你。”

  王熙凤心神一动,她试探着说道:“我曾经听人说有个叫印子钱的东西,最是高利。”

  窗外的冷风突然加大,没有扣牢的窗框骤然掀开,厚重的木板砸在墙上,将黛玉吓得一跃而起。

  “你在说什么胡话,”黛玉指着王熙凤斥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比起旁人,已经得了太多好处,不论做些什么,总能赚到些银子,你没看你家三姑娘管家的时候,都能想出将园子里的出息承包给嬷嬷的法子,一年也是两百两的银子,哪里到了要赚那黑心钱的地步。”

  “福晋莫恼,是我想错了。”王熙凤讨了个无趣,讪讪笑着,见着黛玉对印子钱的反感,赌咒发誓她绝没做过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黛玉才面色缓和下来。

  等到两人再次坐好叙话,王熙凤又拿出了几个正经的营生,与黛玉探讨,黛玉眼光独到,还真给王熙凤指出了几条路。

  这让王熙凤对黛玉更加叹服,没口子的将黛玉夸了一遍,又令平儿将黛玉送走,这才独自陷入沉思。

  “奶奶。”平儿送了黛玉,见着王熙凤与她出门时无半分变动的模样,心里发慌,连忙推了推她,王熙凤从沉思中醒来,她上下打量着平儿,那眼神让平儿心里更慌。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猎人在盯着她的猎物一样。

  之前让她给贾琏当通房丫鬟,王熙凤也这样打量过她一次。

  平儿最是知道她主子的嘴软心硬,心里只觉着不好,和她一道陪嫁而来的四个丫鬟,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她一个独苗苗,眼见着她又被王熙凤盯上,她许是时日无多。

  平儿忐忑地等着,冷汗溢满后背,她回忆着上一次与贾琏同房,还是许久之前,自王熙凤病后,便再也没有过,她不知什么事又招了她的眼,却也只能老实垂手站着,等着命运的决断。

  王熙凤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以后,她才终于露出笑着:“好平儿,我给你个再好不过的差事如何?”

  冷汗出得更加厉害,平儿只觉着王熙凤的这个笑,是她的催命钟,她小心翼翼地回到:“能跟在奶奶身边,就是我的大幸,哪里还有更好的差事。”

  王熙凤嘴角却露出神秘笑意:“你说,姨娘如何?”

  平儿大惊失色,当即便扑通跪了下来,磕头不止,她这主子有多恨爬床的丫鬟,平儿一清二楚,这么多年她能与王熙凤相安无事,不过是她从不在贾琏面前露脸罢了。

  平儿流着泪,哭着对王熙凤说道:“奶奶何苦拿我取乐,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你难道不知,何必这么试探于我。”

  屋子外的风更大,就连树上的树枝都被刮断,掉落在地上,平儿听着一支一支树枝坠地的声音,只觉得她的生命,也在一点一点消失。

  却没想到王熙凤也从榻上挪下,与她对着,握着她的手,推心置腹道:“刚刚福晋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听了这番话,只觉得脑子里那些雾蒙蒙的东西都散了,他贾琏是什么人,值得我费这么大的心思,他荤的素的都要沾,我一错眼就拦不住,白得了个妒妇的名声。”

  “我也想开了,你到底是我的人,他想要什么尤二姐尤三姐的,我都随他去,就算他吃了熊心豹子胆,看中了尤氏,我都懒得管,只不过,我这院子里,一定要有个儿子,我的巧姐日后一定要有兄弟撑腰。”

  “我这身子不中用了,与他同不了房,生不出儿子来,我答应你,只要你能生个儿子,我立即回禀太太,老太太,给你摆酒办事。”

  平儿的脸瞬间便红了,但她心里仍然是无尽的苦涩,她叹着气说道:“奶奶你们之间的事情,何苦拿我做筏子,这么些年我只一心服侍您,若我有半点异心,只叫我不得好死。”

  “呸,”王熙凤急急忙忙打断:“大好的日子,赌咒发誓做什么,你这么说我自然信,若不是这么多年只有你一心为我,我也不敢让你生儿子,你就当帮帮我,我保证一定不会亏待了你,若亏待的你,只叫我天打五雷轰。”

  “你刚还让我别赌咒,现在自己又说的哪门子糊涂话。”平儿泪流得更凶:“我是你们王家的人,从小陪着您长大,我有的都是您的,您若想要儿子,我一定不让您失望。”

  说要,主仆两人抱头痛哭,哭声中说不尽的心酸,道不尽的苦意。

  王熙凤哪里想旁人生出贾琏的长子,但她这身子,实在怀不住,她再这么占着,只怕外头的人要生出儿子了,以后她日子更加难过,与其便宜了外头的人,不如干脆掌握在自己手里。

  至于平儿,她又如何想替王熙凤生儿子,莫说日后她自己的儿子只能叫她一声姨娘,就说王熙凤心狠的性子,此时说的百般好,等儿子生下来后,到底这事会成为两人之间的疙瘩,她帮着王熙凤管家理事的日子,一去不回。

  但是平儿又不能拒绝,对平儿而言,王熙凤是她唯一的主子,她真拒绝了,王熙凤不仅能找她麻烦,还能找她留在王家那一大家子的麻烦。

  无论如何,主仆俩算是达成了共识。

  大喜之下,王熙凤连忙派人给贾琏送信,让他回来一趟。

  贾琏收到王熙凤的信件之时,正在小花枝巷里,沉浸在尤二姐的温柔乡中,他一听到小厮的话,一个激灵便从尤二姐的床上滚了下来。

  尤二姐从被子中侧着看去,雪白的胳膊去皓月皎洁,贾琏都忘了自己滚在地上,着魔地摩挲着手臂。

  “又发什么痴,”尤二姐得意于贾琏对他的着迷,她俯趴在床沿,露出更加大片雪白的肌肤。

  贾琏咳嗽两声,艰难地将视线移开,他强做镇定的起来:“没什么,府里有事,让我回去一趟。”

  说着,贾琏连忙换上衣裳,急急忙忙回荣国府。

  只剩下尤二姐独寝难眠。

  月色溶溶,尤二姐躺在上好的杭绸上,身子比绸缎更加顺滑,她自怜着美貌,思索着贾琏什么时候能将她接回府里。

  这么些日子下来,尤二姐也回过味来,虽说贾琏声称是娶了她,但既没有见过主母,也没拜过父母,更没让她踏进荣国府一步。

  她这小花枝巷里的奶奶,不过是个被养在外头的外室。

  不论贾琏如何说王熙凤心狠,但尤二姐也想着进贾府,这才是名正言顺,验明正身。

  更何况,她入了贾府后,贾珍贾蓉那些人,想必不敢再用那种目光盯着她,三姐的终身也能有靠,不会如她一般,绞尽脑汁求男人欢心。

  尤二姐心里的盘算,贾琏全然不知,他从小花枝巷出来,骑着马一径回了院子里。

  王熙凤早就令人将院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贾琏不爱的药气全散了个干净。

  王熙凤本人更是强撑着病体,梳妆打扮的格外精神。

  她笑盈盈地走上前来迎接这贾琏,贾琏只觉着好似回到了他们感情还好的新婚时候,那些争吵告状从没出现过一般。

  贾琏心里警铃大作,王熙凤是何许人,这么些年下来,他再了解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也不知打着什么坏主意,想到小花枝巷的尤二姐,贾琏心里一颤。

  最开始他确实是沉迷于美色,这么些日子出下来,尤二姐在他心里,倒也与一般粉头不同,他不愿王熙凤盯上。

  “奶奶将我叫回,是有什么事?”贾琏心里警惕,说出来的话也硬邦邦的:“在外头跑了一整天,我实在累了,便歇了吧。”

  说着,贾琏便要往床上躺去。

  王熙凤被贾琏冷冰冰的态度伤到,本想讥讽几句,却想到今日的目的,不由的软了态度,只见她笑着说道:“二爷又何必如此着急,在外头那么辛苦,还不先洗个热水澡解解乏。”

  说着,便吩咐平儿进去服侍。

  贾琏更是大惊,心里连连多日不见,家里这母老虎也变了性子,居然允了平儿近他的身子。

  但平儿本就是个美貌女子,虽说名义上是他的通房,他也有些日子没沾染过平儿的身子,一见着平儿的脸,什么小花枝巷,什么尤二姐,都被他抛到脑后。

  贾琏兴头头地便去了里间,平儿在外头收拾着换洗的衣裳。

  等衣裳找好了,平儿一股脑儿的递给王熙凤:“我的好奶奶,二爷终于回来了,想着的肯定是您,我在这里算什么事。”

  王熙凤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