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富贵闲人 第36章

作者:十弋 标签: 红楼梦 清穿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历史衍生 BG同人

  只剩下黛玉歪着头打量宝玉,嗤笑着说道:“贾家哥哥这话,说得却不对,居家过日子,谁又能离得开柴米油盐,若没人打理你说的这些俗物,我想着你也没这闲暇去琴棋诗书。”

  宝玉自出身以来,便是千般宠万般爱的,何曾听过这么不客气的话,被黛玉这般一说,宝玉直直愣住,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王熙凤最是精乖,忖度着两人这番话,在老太太看来,不过是小儿女拌嘴罢了,此时最是需要大被一掩,将事情囫囵过去。瞧着外头日头当空,将屋檐下的鸟儿都晒得蔫蔫的,只有气无力地叫着,眼珠一转,王熙凤便有了计较,她拍着手,笑着说道:“好了,我的宝二爷,我读书少,也不知道什么琴棋诗书,柴米油盐的,我只知道现在到时辰摆放了,听着有娇客过来,厨房里卯足了劲,也让林姑娘尝尝京中的菜,与江南相比,可差到哪儿去。”

  黛玉见贾宝玉那满脸涨红模样,暗自好笑,这番争执她占了上风,无意再和贾宝玉争吵,她轻轻笑着:“二嫂嫂这话说的可是折煞我了,京中汇聚天下精华,自是极好的,更何况二嫂嫂亲自操持,更不会错。”

  被黛玉这番话恭维地心神舒畅,王熙凤得意地扬起眉,对着平儿说道:“听到林姑娘说的话了吗,还不快将菜呈上来。”

  平儿屈膝走了出去,王熙凤和李纨走到贾母身旁,一人一边的搀扶着她,薛姨妈念着王夫人,一直心神不宁的,见此机会,忙和贾母告辞离开,贾母也不多搭理,只乐呵呵地招呼着宝玉和黛玉到了饭厅。

  依然是几年前那张老君祝寿紫檀八仙桌,贾母坐在上首的位置,左右下首第一为宝玉和黛玉,三春顺着宝玉而坐,湘云、宝钗依着黛玉往下,至于王熙凤和李纨,一如既往地站在贾母身后,伺候这她用膳。

  小丫鬟飞快地将菜放入攒盒,小跑着进了院子,交到二等丫鬟手中,二等丫鬟将菜从攒盒中拿出,交给大丫鬟,最后才由鸳鸯将菜一道道的呈了上去,一边放着菜,一边柔声和贾母讲着这是什么菜,做法如何。

  倒是个贴心的,黛玉瞧着鸳鸯仔细地模样,心中暗自点头,她管家时日不短,自诩也能识人,冷眼瞧着,外祖母家的丫鬟,即使是粗使婆子,也比外头体面几分,更别说那些近身服侍老太太、太太的那些人了,派头大的与江南那边人家的小姐也没差,脾气更是十足,她在来的路上都隐隐听见了丫鬟的争吵之声,这般情景绝非家族兴旺之相。

  黛玉胡思乱想之时,鸳鸯已经将满桌子的菜摆好,贾母一一看过,满意点头,在王熙凤服侍着吃过第一口菜后,贾母指着桌上的莲藕说道:“敏儿给我的信里说过,玉儿夏日最爱这些水里的吃食,这是你二嫂嫂特意吩咐人做的,瞧瞧可否和你口味。”

  黛玉眨眨眼,将浮现的泪意眨散,深感于贾母的爱女之心,夹起莲藕轻咬一口,细眉微不可察地凝起,随即又松开,勉力将这片藕吃完。

  林如海讲究惜福养身,素来教导黛玉,饮食的精华便是食材的原味,春夏秋冬四季变换,最讲究吃一个应季的鲜。

  然而桌上这份莲藕,却不知经了几番烹调,仅黛玉能尝出来的,便有荤油、鸡汤、山珍、海参之味,唯独没有莲藕清爽地原味。

  先不说这般做出来的菜味道如何,到底还是太过奢靡,黛玉随着胤祺也吃过宫中赐下的菜,就连宫中,都不会在一个寻常菜上费这般大的功夫,贾府平日过得,可见一斑。

  黛玉本就不爱油腥,平日许多菜都得胤祺费尽心思哄着才愿意多吃一两口,好容易到了贾府,没人盯着她每顿吃些什么,她随意挑了几样菜,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陪着贾母用膳,自己没吃下多少。

  “这菜可是不合胃口?”王熙凤见此,连忙询问。

  “外祖母家的饭,自是极好的。”黛玉抽出帕子,轻轻擦着嘴,曼声解释着:“可惜我素来身子便弱,用多了便不能克化。”

  贾母见着黛玉白到透明,巴掌大的脸,更是怜惜:“想必今儿个一大早出门累了,后罩房已经收拾出了,去后头好生歇息,等歇够了再来。”

  “外祖母关照,黛玉莫不敢辞。”黛玉并不推辞,将贾母的关心收下。

  湘云本就是精力充沛的,并无歇晌习惯,她亲亲热热地拉着宝钗的手,约着三春去园子里赏花。

  贾母派了鸳鸯亲自将黛玉带去房间,推开房门,只见窗户上糊着银红的软烟罗,床帐是清软透气的蝉翼纱,斗柜上放着个水晶瓶,瓶中插着犹自带着水珠的荷花,散发着幽幽清香,至于其他古董玉器,更是数不胜数。

  “这屋子的摆设全是老太太亲自选出来的,姑娘可还喜欢。”鸳鸯送黛玉到了地方,也未直接离开,而是和雪雁一道,服侍着黛玉梳洗,她用白玉梳子慢慢通着黛玉的头发,轻声说道:“姑娘这些日子若有什么需要,直接派人和我说。”

  说着,鸳鸯一拍手,一个比雪雁大了几岁的丫鬟走了进来:“姑娘,这是鹦哥,老太太指给服侍您的。”

  “外祖母如此爱重,我实在不安。”黛玉从腕上脱下葡萄纹缠枝镯子,转身放入鸳鸯手中:“这些年我也没能在外祖母膝下尽孝,我瞧着姐姐是个仔细人,将外祖母照料的很好,这镯子送给姐姐,也算尽了我一份心。”

  鸳鸯服侍老太太多年,好东西也见过不少,也知这镯子对黛玉而言不过随手的摆件,并不如何贵重,她也不推辞,笑着将镯子套到手中:“奴婢谢姑娘的赏。”

  鸳鸯接着说道:“姑娘您也不用想太多,不止您,湘云姑娘那边老太太也派了丫鬟过去服侍,应当是袭人吧?”

  最后那句话,却是和老实立在一旁的鹦哥说的。

  “姑娘,鸳鸯姐姐,”鹦哥给黛玉问安后,口齿伶俐地说道:“袭人姐姐被老太太指去给了宝二爷,当了她院子里的大丫鬟,但湘云姑娘从小便是她服侍,两人最是亲厚,特特求了老太太,这几天将袭人姐姐要了过来。”

  花气袭人知骤暖,这名字却不随着贾府中丫鬟取名,想必是那宝玉另起的了。黛玉思忖着,却不多言,只安心受了鹦哥,她打开随身带着的香囊,从中抓了把金瓜子,笑着递给鹦哥:“这位姐姐照顾我也辛苦了。”

  几句话功夫,黛玉已经被服侍地放下长发,换上寝衣,在新晒好的床褥中阖眼睡了过去。

  纱帐放下,日头透过层层的纱入了屋中,却再无烈日的威力,变得温柔而舒缓,静谧宜人。

  过了半个时辰,唯恐黛玉睡久了夜间会走了困的雪雁,轻手轻脚地撩开床帘,将黛玉唤醒,鹦哥拿来玫瑰汁的香皂,天蚕丝的帕子,又端来一盆冷热适中的温水。

  等着黛玉梳洗完,又换上一套见客的衣裳后,出去泼水的鹦哥走了进来:“姑娘,宝姑娘来了。”

第64章 求情

  “林姑娘。”宝钗穿着一身蝶扑牡丹衣裳,颈上戴个黄澄澄金灿灿项圈,隐约可见项圈上镌刻着什么字样,除此之外,便只戴双小的珍珠耳饰,很是质朴。

  夏日的午后格外晒,外头日头明晃晃地,刺地人眼睛生疼,就连一直叫个不停的蝉,甚至都低了声息,只有气无力地叫唤着,唯有躲在树荫下才能换来短暂地凉爽几分。

  宝钗素来怕热,若非家中兄弟实在不争气,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家中陪着母亲,和丫鬟一道做些针线活,而不是估摸着歇晌的时辰,从东北角的梨香苑走大贾母的院子,找黛玉说情。

  一路走来汗湿了鬓角,香汗从鬓边淌下,她迈着端庄地步子走来,行走间就连耳旁的珍珠都不见摇晃,她缓声与黛玉见礼:“林姑娘,我冒昧前来,多有打扰。”

  宝钗心知,尽管两人都是贾家的亲戚,但她和黛玉的亲戚关系实在过于遥远,更别说眼前之人还有个在翰林院当值的父亲,她们商家实在是无法比,更别提此时她还有求于人,对着黛玉,她必须客气再客气。

  黛玉午憩刚醒,只松松地挽了个发髻,穿着天水绿的纱衣,斜斜倚靠在榻上,是种与宝钗全然不同的写意风流,她皓腕轻摇,殷红镯子从袖子中隐约露出,将手腕衬地格外白皙,宫扇轻挥间传出阵阵凉风,她笑着请宝钗坐下,又让鹦哥将厨房特特送来的冰酪端来:“宝姐姐何须与我如此客气,这大热天的也不想做些什么,我正待着无聊,姐姐能过来陪我说话再好不过了。”

  “这冰酪我看着很好,可惜我身子弱,不能吃这些寒凉之物,姐姐试试味道可还成?”

  宝钗不止一次听王夫人说过,林家姑娘似有先天不足,身子不甚康健,这次亲眼见了,果然眼前姑娘娇娇怯怯的,再一看,这屋子里甚至没有摆冰鉴,只能靠着丫鬟用井水泼在地上降温。

  想必这次带来的东西应了症候。

  宝钗捏着袖中纸张,眼中露出孤注一掷神色。

  在刚得知薛蟠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之时,他们将库房里压箱底的好东西都翻了出来,给五阿哥送过去,然而东西是收下了,却也没得到什么准话,实在是让薛姨妈和宝钗忐忑不已。

  薛家是皇商,皇在前,商在后,他们家的根基就是为皇家当差,只要五阿哥随意的一句话,薛家本就走下坡路的家业,就要分崩离析。

  宝钗母女忧虑不已,她们不敢对五阿哥生出不满,只日夜想着如何求得谅解。

  商量来商量去,还是觉着找黛玉从中转圜靠谱,贾母已经伸手拉了一把,剩下的事情她们必须做好。

  奈何王夫人左了心性,想着与贾敏的不虞,一心仗着舅母的身份,要压黛玉一头,午间宝钗已经听她母亲说起来早些时候的那场风波,听到是胤祺为黛玉张目,只觉眼前一黑,对这姨母不是不埋怨,只求黛玉别因为王夫人的事,迁怒到薛家,为他们岌岌可危的家业雪上加霜。

  “林姑娘”宝钗客气依旧,她尝了口冰酪,感受着凉意在口中爆开,她关切地看着黛玉:“可找了大夫瞧过,大夫如何说。”

  黛玉素手端起汝窑天青菊瓣杯,抿了口温热的牛乳,笑着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几年找了无数的大夫看,就连太医院掌院的都请来看过,只说要好生调养,不能贪凉,于其他处却也无碍。”

  “太医可有为林姑娘开什么方子?”宝钗蹙着眉,犹自询问。

  到了这,却有些交浅言深之意,黛玉若有所思望着宝钗,接着说道:“不过是开些滋补养身的方子罢了,幼时便吃着人参养荣丸,关外林子里那些数百年的野参入药,更别说那些燕窝鹿茸的,每日按着太医的吩咐好生吃着,倒也有几分作用。”

  原本信心满满地宝钗,听了黛玉这番话,心生犹豫,但想着躺在床上哼叫个不停的薛蟠,宝钗一咬牙,将袖中的东西抽出。

  “好叫姑娘知道。”宝钗温婉笑着:“我幼时却也有喘嗽之症,瞧了不知多少大夫,费了不知多少银子,都没见好,索性老天垂怜,找着一个秃头和尚,给了个海上方子,每每犯病,吃上一丸便也好了我父亲见这秃头和尚的方子有效,又找他问了个养身的方子,说是对胎中带来的弱症最是有效,妹妹若不嫌弃,拿回去试试,说不得便对了你的症。”

  黛玉接过宝钗手中的方子,满目只见各种贵重药材,绝非一般人家承受得起,她将方子递给雪雁收好,叹息着说道:“可见我这病确是富贵病。”

  宝钗见着黛玉受了她的示好,只觉着更有把握,她笑着说道:“我们这样的人家,这几两人参鹿茸倒也不怕费不起,你好生养好身子,不让家里操心,这才是孝顺呢。”

  “宝姐姐,”黛玉歪着头,冷不丁地问道:“那秃头和尚给你开的方子,也是这般吗?”

  “哎哟,要是这般却简单了。”宝钗苦笑着:“我那方子最是刁钻古怪,什么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夏天开的白荷花蕊,秋天开的白芙蓉花蕊,冬天开的白梅花蕊,还有什么雨水这日的雨,白露这日的露,霜降这天的霜,小雪这日的雪,桩桩件件,且将人折腾地有苦说不出来。”

  “就是这次,我哥哥在外面惹出天大的祸事,一开始也只是为了替我找药。”

  说到这,宝钗葱削似的手指紧紧捏着帕子,青白地几乎都要瞧不见血色。顺势说到:“我哥哥前些日子在街上冒犯了你,等回家后我妈妈已经狠狠地罚了他,很是受了番罪,现在还躺床上起不来,他知道错了,等好了后再去负荆请罪。”

  宝钗说完这番话,僵在椅上,等着 窗外竹影沙沙,风一吹,竹叶婆娑而响,日头透过竹叶,徒留下圈圈光晕。

  这份竹叶之声,却只让宝钗觉着心烦意乱,她垂下眼,默默等着黛玉的回话。

  黛玉在贾母屋中见到宝钗之时,便预计到了这个场景,见着宝钗的诸般殷勤只是为了此时,倒有种预料之中的意思。

  瞧着宝钗低眉敛目模样,黛玉并不打算用薛蟠造的孽来为难,她更知道,宝钗说着让薛蟠负荆请罪,实际上还是想探听到胤祺的态度。

  “负荆请罪倒也不必。”黛玉挥挥手,拒绝了这份提议,京中权贵颇多,更是人多嘴杂的,若是被人看在眼中,发挥成胤祺仗势欺人,在康熙面前奏上一折,却是得不偿失:“你们之前送来的东西,我也见过,桩桩件件都是好东西,五阿哥做主,将那些东西折成了银子,送给了被戏弄的那个姑娘,也算是物尽其用。”

  宝钗的脸突然涨得通红,她们这些日子里,推断了无数次黛玉可能的反应,也商量好了无论对方提出什么要求,都尽全力满足,却没想到黛玉却只念着那个在街边卖花的女子,在无数次的推演中,宝钗和姨妈从来没想到过这个事。

  “是我们疏忽了。”宝钗掐着虎口,让自己冷静下来,短暂地羞赧褪去,她瞬间想到了解决办法:“我哥哥对那姑娘轻佻,实在是罪该万死,我想着那姑娘必然是个不错的,既然哥哥害了她的名节,不若我家请了媒人去她家中,让她风风光光嫁给我哥哥。”

  虽然说薛蟠是继承薛家家业的嫡长子,他的婚事本不该如此草率,薛夫人更是期待着他能娶个门当户对的闺秀,但形势比人强,若五阿哥铁了心为难,他们薛家落败不过就在须臾之间,别说大户人家的女子,能留下性命都算慈悲。

  她先应了这个要求,等回去再和母亲晓以利弊,想必母亲也会同意她的做法。

  黛玉略微差异地看向宝钗,没想到她会如此果断,放在寻常人眼中,这几乎就是最优解了,花农之女嫁给富商公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奈何,黛玉却不愿意如此处理。

  无他,纯粹是看不上薛蟠的人品,任他薛家再豪富,摊上这样的夫君,阿花这辈子也过不得几天舒心日子,得了薛家赔偿的金银后,本就可以买田置地,寻个两人好好过日子,何必卷入这些高门大户中,过着面上光的日。

  宝钗察言观色,从黛玉微微蹙起的眉头中瞧出她对这法子并不满意,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既有兄长不用娶贫家女的放松,又间杂着薛蟠被嫌弃的恼怒,最终还是归于平静,口风一转:“当然,倘若那姑娘若有婚事,我们横插一杠更是不美,或许让妈妈认她当干女儿,日后那姑娘要受了欺负,倒也能为她撑腰。”

  这真是,能屈能伸,这心性,瞧着便是能成大事的,何必被家中不成器的兄长拖累。

  黛玉意味不明地打量着,将宝钗看得冷汗悄然爬满了背,她也没想到一个比她还小的女子,会给她如此之高的压迫感。

  “认干亲倒也不必。”黛玉否决了宝钗的提议,薛蟠摆明了就是个拎不清的,和薛家走得太近,未必是好事:“你们倘若真成心悔过,好歹亲自去和那姑娘道歉,日后也不再找她家麻烦,便也罢了。”

  “谢姑娘指了明路。”宝钗欣喜地笑着,知黛玉没有抓着不放的意思:“您放心,明日一大早,我们就备上礼去请罪。”

  宝钗的果断更让黛玉高看两分,见她为不争气地兄长收拾烂摊子的模样,黛玉心肠软了几分,出言劝道:“宝姐姐,你莫怪我交浅言深,你兄长这个性子,得狠狠管着,若不管,日后还能惹出更大的祸事。”

  听着黛玉推心置腹的话,宝钗动容不已,连称呼都换了:“我知妹妹心意,感激还来不及,又如何会怪,我父亲在的时候,还能管住我哥哥几分,可惜我父亲早逝,自从哥哥当家,我和妈妈也只能好生劝着,但家里生意现在他管着,总不能将他关着,里外里应酬个不停,被外头一引,他又出去犯浑,我们实在是管不住他。”

  “姐姐你们就没想过什么办法?”黛玉也知,薛姨妈和宝钗都要靠着薛蟠,又能如何,只不过黛玉观宝钗之言,不像是没有成算之人。

  “如何没想过。”宝钗更是苦笑连连:“我们上京,主要就是为了我参选一事,听闻今年公主要选女官,我想着凭我家世,够不上被圣上指婚,但公主的女官,未尝不能一试,等我入了宫,看在我的份上,家中生意也会好做许多,想必哥哥能多听我几句话。”

  果然,宝钗并未认命,她还想争上一争,只不过:“宝姐姐,恕我直言,若是现在这情形,宫中绝不会选你当女官。”

第65章 依旧在贾府

  “林姑娘!”宝钗失手将桌子上放着的杯子推倒,未动过的茶水顺着她的袖子流淌到地上,她却顾不上收拾自己,只震惊地看向黛玉:“为何?”

  宝钗明白,五阿哥住在林家,对于宫中选秀一事,眼前人肯定比自己所知更多,黛玉既如此说,那其中必有缘故,至于黛玉故意欺骗,这事宝钗一开始就没有想过。

  思索片刻,不等黛玉回复,宝钗瞪大了眼,苦笑着说道:“果然我痴心妄想了,我们这等商户人家,缘何还做梦着能选入宫,可惜了老太太特意指给我的教养嬷嬷。”

  黛玉又喝了口牛乳,垂下眼,轻声细语说道:“却不是这个原因。”

  “请妹妹指点。”宝钗望着黛玉,好像瞧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恳切地望着她,薛家对于宝钗的选秀是抱有很高的期待的,只要宝钗能入了宫中,薛家生意多少能顺利几分。

  “妹妹可有何顾虑?”见黛玉犹豫着,宝钗的端庄都抛之脑后,她探过身子,急切地望着黛玉:“此话出你嘴入我耳,我绝不告诉其他人,若有违誓,让我天打雷劈。”

  黛玉见宝钗急得脸都涨了通红,硕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地直往下掉,她叹口气:“元春大姐姐被抬举成了贤德妃,这其中种种,却也不便于说,你只需知道,万岁爷绝对不会再选一个元春大姐姐的助力入宫便可。”

  元春当选贤德妃一事,涉及到仙逝的太皇太后,隐隐的甚至还有太子的手笔,康熙愿意为了祖母和儿子,睁只眼闭只眼一次,绝对不会再来一次。

  薛家入京之后便住在贾家,对他们家表现出亲近依赖之意,光这一点,就足以断了宝钗选秀之路。

  居然如此!宝钗脸色煞白,他们客居贾家,未尝没有由于贾家家大业大,又出了贵妃的原因,没想到成也萧何败萧何,因为这,居然断了她的选秀路。

  不知哪儿起了阵风,将屋外是竹子吹得沙沙作响,竹子随风摇曳,在日头的映照下,竹影四处摇曳,明暗交替,宝钗的脸色也时明时暗,很是难看。

  “谢妹妹提点,我知晓了。”不知过了多久,宝钗艰难地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妹妹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守诺,绝不会和其他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