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络甘苦
按照她对哥谭的了解，这个节目在这个时间点本来就不可能立项成功，很多哥谭上层人不会允许这种不太资本主义的节目出现。
“琼斯女士，你调查一下《哥谭深度采访》的主要创作人和支持者——”蒂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抽调一个组的安保对这一部分人进行监护。”
“是。”
另一边西西特缓慢地搬来半人高的资料，小心地放到蒂米办公桌上，她特意拿出最顶上的一册呈上来：“蒂米女士，这是二十个核心人物组成的幕僚团队拿出的可能相关的数据和资料，这一册是我们一起草拟的您可能会面临的诘问和可以给出的回应。”
蒂米翻开册子，第一页的标题就是哥谭儿童问题。
第一条数据是哥谭市去年有记录的未成年人失踪案件高达一万起。
另一条数据则是哥谭市去年未成年人被指控或被逮捕的主要犯罪案件将近五千宗。
还有不完全统计，目前哥谭有大约一万的未成年人在进行偷窃或者抢劫，其中惯犯一千人。
往后翻，贪污受贿、警匪勾结……
“有针对我本身可能出现的问题吗？”
“有概率会针对您在耶鲁大学就读期间社会关系和行为、您在纽约市的政治履历以及婚姻、梅尔集团等进行提问，”西西特一边记录一边说道：“请问蒂米女士需要秘书组会对这一部分进行预设和准备吗？”
蒂米心想自己哪里清楚蒂米梅尔之前的详细信息：“需要，尤其是把有关人员都联系一遍，”
西西特点头，又说：“蒂米女士，幕僚团全体建议您在节目之前下去视察一圈，有助于稳固您的支持率。”
已经回到自己工位的琼斯女士补充道：“您也可以有针对性的选择可能出现问题的部门和机构进行突击检查，相信我，会有收获。”
她仿佛就那么随口一说，紧接着继续埋头处理工作，但是蒂米眼神分到电脑上，工作邮箱里多了一封来自琼斯摩尔的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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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米是个行动派，她不下通知，调好安保和防护后就说走就走。
出于某种玄学心理，如同做复习的时候对第一页知识点进行重点关注，蒂米首先关注的是儿童。
第一站就是各大孤儿院和公立初等学校。
从第一家，到第二家……走完最后一家，蒂米的脸从一开始的发黑，铁青，到面沉如水，整个人像下一秒就要噬咬人的老虎。
政府控制较为严密的地区，尤其是钻石区等繁荣区域，孤儿院和学校或多或少都有贪污和失职问题，蒂米还直面了三起校园霸凌，一起校园枪击案。
更别说更为混乱的区域，以东区犯罪巷为例，蒂米在一所叫做费伊古恩太太的寄宿学校后院，巧合地碰上一群学生手持武器，从外面抢劫回来，将带着血的钱包交给了费伊古恩太太。
这位所谓的“校长”竟然是一个犯罪组织的头目，她利用这些无辜的孩子作为自己的工具，让他们去执行危险的犯罪活动。
詹姆斯把人都捆好，看蒂米实在低气压，忍不住说：“市长女士，要不你把这里改个名字，当作您整治犯罪巷的好开头？”
蒂米站在一边，抱着手臂：“这里为什么叫犯罪巷？”
琼斯女士从费伊古恩太太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一叠纸质资料：“曾经这里叫做公园街，是一个适合休闲娱乐的地方，后来托马斯韦恩夫妇在这里身亡，让整个哥谭震惊，这里就慢慢变成了犯罪巷。”
她把资料给蒂米：“这是费伊古恩的犯罪记录和账本。”
蒂米低头一一翻过这些东西：“约定俗成的犯罪巷还是改回公园街吧……狗屎的游戏，政府在这里完全失去意义，开始建立新的规则的梅尔集团也不过是资本，办不到，根本办不到，《哥谭深度采访》根本不用问别的，就问这个，一问一个准。”
她越翻越快，在翻到器官贩卖的字词时突然停下。
蒂米嘴里的咒骂消了音，抬头就见秘书和保镖都一脸迷茫地看着她，好像遇到程序没有设置的情况后卡住的NPC。
蒂米脸颊涨红，头顶冒气，对着他们大声说：“我的意思是，这游戏不是无脑的，哥谭政府现有的资源、人员无法解决现状，而梅尔集团只是企业，规模和资本还不如韦恩，怎么可能真的解决连韦恩集团一个覆盖哥谭方方面面的大金融资本都毫无办法的东区和犯罪巷？”
在她心里逐渐凝聚出一句话：资本无法解决资本主义本身的局限。
西西特问：“蒂米女士，你刚刚说了什么？”
蒂米不管她，自顾自地碎碎念：“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
西西特声音放高：“市长女士？”
这声音尖利，穿透性强，终于把蒂米叫回魂。
她清醒过来，左右看看，那群少年人抢来的钢镚和纸币还落在地上，散了一地，钢镚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多么的亮啊，叫无数人魂牵梦绕，甘愿为之抛弃灵魂，坠入犯罪巷。
“把钱捡起来，詹姆斯你叫人找找看钱的原主人，应该还能找到。”
回去的时候，詹姆斯打开车门，蒂米站在犯罪巷中，阴沉的云层在她头顶不断翻涌，鼓动。
风雨欲来。
司机打开车灯，具有穿透力的光束贯穿晦暗，车轮转动起来。
西西特担心地观察蒂米，却见蒂米神色恢复如常，碧色的眼睛目光明亮，视线始终落在前方被照亮的路。
下游戏
之后，蒂米在书房的书架上，取出一本黑底红字的书。
书名：资本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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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气莫气，气倒自己无人替。
自己不过是看到这个游戏里原来给她看的各种数据，各种抽象的一角，具象化地展示在眼前嘛，这有什么好气的呢？
谁破防了？本玩家才没有破防！
相反蒂米觉得自己很有信心，呼，保持微笑。
蒂米连夜看完书，上游戏，手指劈里啪啦敲击着不同键帽，对应的蒂米梅尔的不联机电脑屏幕里的文档字数不断增加。
蒂米在游戏里加班了两天，终于是在《哥谭深度采访》的前一天，强睁着熬红的绿眼睛，将其交给琼斯摩尔。
“你让我去犯罪巷我也去了，现在，琼斯女士，该你忙活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第18章 当机市长鞠躬道歉
节目后台，化妆师给蒂米选择一副拇指头大的白色圆珍珠耳环，搭配她身上裁剪得体的白色西装。
蒂米站起身，对着镜子左右转动身体看了两眼。
定制的纯白西裤维持着版型，裤脚下露出黑皮红底的后跟高跟鞋。同色的西装外套有垫肩，腰身处收紧，扣子最顶上一颗没有系上，领口露出黑色柔光绸缎的内搭。
已经长到胸口的头发被发型师用米白色绸布做的发圈扎了一个利落的马尾，细碎的发丝用摩丝向后梳理固定，完全露出光洁的额头。
妆容简单，有柔化轮廓的痕迹，一双碧色眼睛神采奕奕，蒂米凑近镜面看自己黑眼圈，发现粉底液和遮瑕完美遮去了眼底的暗沉。
“化妆师小姐，请问这用的是什么遮瑕液？”
蒂米觉得自己也许可能能够推荐给布鲁斯韦恩。
化妆师有些惊讶，说了一个牌子，没忍住多说了一句：“他们家的遮瑕膏效果也很自然。”
有一种在游戏里免费体验顶级化妆技术的奇妙感受。
蒂米嗯嗯两声：“我很满意我现在的样子，整个服化组加奖金，以表示我对大家帮助的感谢。”
此话一出，整个化妆间除了蒂米的秘书和保镖以外的工作人员都欢呼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道华丽的男音从门口插入进来：“哇哦，看来这里很欢快。”
来者一身黑西装，胸口抱着一大捧杏白色玫瑰，人花相映，轻快地大步走进来，将花束送到蒂米面前。
“市长女士，我相信你已经做好准备在节目上大展风采了，提前祝贺。”
“谢谢，布鲁斯，这花很漂亮——”蒂米抱着外层白色，内层杏色，花瓣层层叠叠渐变的花朵精美包装成的花束，视线从布鲁斯滑向紧随其后的一位灰色西装白衬衫，高大英俊的青年身上。
这人褐灰色的头发用摩丝做了造型，但保留了头发本身的柔软和蓬松，加上蓝色的眼睛敏锐明亮，站在那就给人一种可信和亲切感。
这人走上前来：“学姐，或者说蒂米市长，好久不见。”
蒂米看过他的信息，认出他是哈维丹特：“学弟，或者说哥谭未来的大法官，好久不见。”
哈维被她这样一捧，笑起来：“那可有很长距离，我还要更加努力。学姐竟然这般高看，让我觉得自己之前不主动来找学姐叙旧的格局不够大了。”
“叙旧哪里有自己争气更让人信服？就算不说你现在做检察官的这段时间的表现，就是你当律师的时候，就让整个哥谭认识了你，一位正直、有作为、能用法律伸张正义的大律师。”
要是哈维丹特做检察官时间久一些，有更足的履历，蒂米都想把他快点提上去。
“哈哈还是比不上学姐大手笔，市政区和东区的工业园和学校把哥谭各种潜在的罪犯都带向了正轨，整个哥谭，止住了不断下滑的迹象，出现如学姐选举所说的再次伟大的可能。”
哇哦，这学弟说话也好听。
“两位哥谭复兴的功臣，距离节目开始也没多久了，快来开始说一说这次节目吧，要不然我这个无所作为的阔少，就要自惭形秽了，”布鲁斯插话进来，止住了两个人要再来互夸一轮的趋势：“节目组竟然让我来当观察员，我可是有点压力大。”
蒂米浅笑着不赞同地说：“你回哥谭做的慈善，韦恩集团给哥谭建设做的贡献可都摆在那，说无所作为的话那哥谭就没几个人有作为了——等等，等下我要面临全场严阵以待的针对时，两位不会袖手旁观甚至落井下石吧？”
布鲁斯双手举到脑侧：“我可没有要针对蒂米女士你，我就是一个待在旁边封闭隔间说说话的人。”
“你只要在那说说话就行。”
布鲁斯求饶，钴蓝色眼睛弯起，带着轻轻的笑，巴巴看着自己。
蒂米就当贵气猫咪撒娇告饶，放过他了，而转向哈维丹特。
“学姐，节目组不许我透露，导演只给了我流程和话术，”哈维摇摇头，面上露出些许无奈，摊手直言：“如果不是为了还人情，我可能不会参加这个节目，我甚至觉得这是一个还不能出现在哥谭的节目，只是因为这次邀请是学姐，以及各种复杂的原因才能让我们三个在这里站在一起。时间太赶了，我都来不及进行更深入的调查。”
“没事，我这边布置得很多，”蒂米低头，稍稍上拉衣袖，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去现场吧。”
是时，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录制要开始了。
录制现场是哥谭电视台最大的录制厅，各色灯光聚焦在舞台中央，那里摆放着一张简约的访谈桌和两把高背椅。
哈维丹特作为主持人和蒂米面向观众侧坐在两侧，旁边一排坐着四个专家。
旁边的隔音隔间里布鲁斯和一个主持坐在一起。
舞台上方悬挂着的大型LED屏幕在播放最后一段暗访视频，画面显示的是一个昏暗的地下室，破获案件的男人一边介绍着情况，一边靠近里面摆放了一排排脏污生锈的铁笼。
铁笼里大部分儿童的一动不动隐藏在晦暗里，靠外面的笼子里打了马赛克的小孩听到动静，探着脏兮兮的脸怯生生望过来，抓住栏杆的小手上还锁着锁链，被勒红破皮了。
小孩的声音干哑，仍能够听清本音的那种清脆，稚嫩：“叔叔，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几个视频下来，刚开始热起来的场子安静下来，许多人连呼吸放轻。
观众席两百名观众神情各异，有的眉头紧锁，有的愤怒，有的则是频频望向坐在中心的人，尤其是保持面色凝重的蒂米。
哈维拿着话筒开始发言：“电视机前的各位观众以及现场到来各位，刚刚播放的就是本期节目聚焦的政府腐败、警匪勾结、妇女儿童贩卖问题。相信大家都感到触目惊心，我们的哥谭是怎么了，我们脚下的土地是生病了吗，哥谭为何藏污纳垢？这是想问所有哥谭人的问题，也是想要问我们的蒂米市长的问题。”
他把耳麦挪开，转向蒂米。
蒂米眼角余光飘到从后台跑出来冲着哈维大喊，崩溃的导演，明白过来这里有哈维的自作主张了。
但是这是现场直播，就算是导演也不能当着蒂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冲上来把哈维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