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达女王 第29章

作者:华泱 标签: 强强 西方罗曼 历史衍生 相爱相杀 正剧 BG同人

第95章

  逾越“是的,我是幼王亨利的儿子。”……

  亨利一世,拉丁帝国的稳定固然是玛蒂尔达的心愿,但最大的获益者确实是亨利一世。“那只是谣言。”他下意识驳斥道,“玛蒂尔达只是希望他能够帮助保卫耶路撒冷而已。”

  “我本来也以为是谣言,但看你这么生气,我反而不太确定了。”腓特烈闲闲道,看着菲利普的脸,他似乎心怀不忍,转而“宽慰”他道,“如果你认为她的行为有欠妥当,大可援引你们祖母的事迹提醒她和亨利一世保持距离,毕竟和普瓦捷的雷蒙德相比,至少亨利一世不是她的血亲,哦,我忘了,你才是。”

  菲利普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而对他们的对话一无所知的约翰杜卡斯瓦塔克西斯终于忍不住问道:“他是谁?”他斟酌着语气,“你们的相处有些古怪。”

  “我妻子的兄弟,你觉得我们之间关系古怪,是因为我和我妻子的婚姻就是迟早会结束的存在,你也许看出来了,我们相看两厌。”他说,他在马上眺望着菲利普的背影,“但她的兄弟没那么令我反感,老实说,我觉得他比我妻子可爱一些,至少他对他不了解的事物愿意尊重和容忍,而不是不由分说地以自己的认知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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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座回应了我们的请求,陛下。”

  “这么快?”玛蒂尔达讶异,而亨利一世点点头,面露庆幸道,“就在我们送信过去时,威尼斯人阻拦了教皇的使节进入他们的港口,圣座对此震怒不已,他希望能给威尼斯人一个教训。”

  “而我们的提议正中他们下怀。”玛蒂尔达了然道,“威尼斯人尝到了反复无常的甜头,自然不屑于再遵守信义和规则,作为复仇对象,他们确实再合适不过了。”她看向地图,眉头微微锁紧,“那么,接下来就是保加利亚了,我复盘过鲍德温一世失败的那场战役,对库曼人的骚扰不够提防是他们失败的主要原因。”

  “这决定了我们需要一个可信且稳重的人来负责保加利亚的防线。”亨利一世说,他看向一旁的威廉马歇尔,“或许彭布罗克伯爵可以完成这个任务,即便法兰克的骑士如山野上的鲜花般连片盛开,他也是其中最出众的那个。”

  “如果我认为他是最合适的人,我会直接命令他。”玛蒂尔达说,“但这个任务不适合他,你应该在耶路撒冷战斗。”

  “感谢您的仁慈,陛下。”威廉马歇尔道,他不会违背君主的命令,但玛蒂尔达并没有理所当然地使用他,对这个决定,亨利一世也不算十分意外,毕竟威廉马歇尔确实年事已高,他转而问,“那陛下,您希望谁能执行这个任务呢,您觉得谁是最合适的人呢?”

  “我带来的贵族不了解保加利亚人和库曼人的战斗习惯,但若他们足够冷静且富有经验,倒也不是不能弥补,但......”玛蒂尔达一顿,她想到了一个人,但她不是很情愿让菲利普在现在离开她身边,正当这时,她忽然听到扣门声,她回过头,“谁?”

  “是我。”他们听到菲利普的声音,他站在门边,脸色似乎有些古怪。“噢,菲利普,我正好有事找你呢。”玛蒂尔达说,她招手示意他进来,“我们正在商量保加利亚的事,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刚刚和西西里国王交流过这件事。”菲利普说,他看到玛蒂尔达和亨利一世都站在那幅巨大的地图前,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一同议事,“他的建议是我来率领这支军队。”

  “你......”玛蒂尔达一怔,而亨利一世在听到这个提议后显然认为可行,他立刻道,“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您是女王的兄弟,忠诚无可置疑,同时您也是一位出色的将领......”

  “应当命令我的是我的女王,不是您,陛下。”菲利普忽然说,亨利一世激动的情绪戛然而止,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玛蒂尔达,“那,那女王陛下怎么看......”

  “我会好好考虑的,现在,你们先回去吧。”玛蒂尔达忽然说,在亨利一世等人都离开后,她才看向菲利普,“你怎么了,菲利普?”她问,“是西西里国王又说了什么吗?”

  “他没说什么,他只是提了这个建议而已。”菲利普道,玛蒂尔达松了口气,她转而道,“你确实适合这个任务,但不是非你不可,如果你不愿执行,我会再找一个合适的人,你不必在亨利一世陛下面前直白地表述......”

  “你很在意他的想法吗,玛蒂尔达?”菲利普忽然说,他紧紧盯着玛蒂尔达的眼睛,“你保卫他的领土,巩固他的统治,维护他的颜面,你认为他的想法很重要。”

  “有什么不对吗?”玛蒂尔达疑惑道,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不禁露出一层厌烦之色,“因为那些流言吗,克莱尔的伊莎贝拉向我提过,恕我直言,他们实在无聊透顶,我和西西里国王还没有离婚呢。”

  “但你们迟早会离婚。”菲利普说,他的心跳得很快,他试探性问,“所以,那确实只是流言,你不会和亨利一世结婚的,哪怕你现在是单身,你也不会。”

  “什么?”玛蒂尔达一怔,她锁起眉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我现在是单身,亨利一世确实可以作为一个可能的结婚对象,他不算老,也很英俊,有领地和地位,同时和我隔得很远,我不必担心我们会产生矛盾,我需要一个能够帮助我的,我也能够真正信任的丈夫,或许他确实很合适......”

  “那我呢?”他忽然失控道,他紧

  紧盯着玛蒂尔达,“我忠诚你,你也可以信任我,我不能做亨利一世可能做到的所有事吗?”

  他眼里的情绪太过激烈,带着一种陌生的危险,玛蒂尔达显然呆住,好一会儿,她才满眼困惑道:“可你是我哥哥啊,因为你是我哥哥,我才会信任你,你做不了我丈夫。”

  他是她的哥哥,不论真相是什么,在她和世人的认知里,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凉,以及恐惧,他清晰地意识到他跨越了理查一世曾经给他划定的界限,尽管玛蒂尔达现在并没有觉察:“是的,玛蒂尔达,我想多了,我和你丈夫的责任是不同的。”他深吸一口气,“但玛蒂尔达,你不要轻率地走入婚姻,不论是和腓力二世的婚姻,西西里国王的婚姻,还是和亨利一世的婚姻,即便你为了继承人不得不这样做,也一定要将自己置于绝对安全的地位。”

  “我知道。”玛蒂尔达点了点头,而此时他已经无心去思考她现在究竟是什么想法,他感到疲倦,他只想离开,“您不应该对女王的选择横加干涉。”走到花园里时,他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他回过头,是威廉马歇尔,“您怎么在这里?”

  “因为我看出来您的态度有些古怪,迥异于您平时的作风,出于谨慎,我选择蹲守在此。”威廉马歇尔静静道,“您不应该对女王的选择大放厥词,哪怕您认为流言有损她的名誉,或者婚姻会对她不利,这有悖于忠诚的准则,哪怕您是国王的儿子,女王的兄弟,您的行为也是越界的。”

  “那什么样的行为是不越界的呢,盲从于自己既定的命运,哪怕这令你痛苦不堪吗?”菲利普失神道,他忽然看向威廉马歇尔,“如您忠诚幼王亨利一样,他曾待你如至交,却听信谗言将你驱逐,尽管如此,您仍然忠诚不改,您想要前往耶路撒冷也是因为这是他的心愿。”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威廉马歇尔脸上拂过一层不悦,他不知道这个私生子为什么会如此清楚幼王亨利的事,并且无所顾忌地在他面前提起,“他原谅了我,知道我才是他最忠诚的骑士和朋友,在临死前,在他已经神志不清的时候,他还叮嘱我要保护他的儿子。”

  “儿子,他只有一个儿子,他和路易七世的女儿,玛格丽特公主的儿子,他出生时就死了。”

  “路易七世不止一个女儿。”菲利普说,他仰望天空,此时月光已经浮现,而他嘴角的笑容比月光还要冰冷,“他骗了你,或者他来不及告诉你,他不止一个儿子,他做了路易七世两次女婿,一次和法兰克的玛格丽特,一次和法兰克的爱丽丝,如果姐姐不能生育,由妹妹替代的例子并不鲜见,只是这次他妻子的妹妹恰恰应该是他弟弟的妻子,即便他和弟弟的未婚妻生下孩子,这个孩子在名义上也只能成为他弟弟的私生子。”

  “你是说......”威廉马歇尔满面惊愕,他紧紧盯着菲利普的脸,他忽然意识到他确实是像他曾经的主人的,而菲利普点点头,他看着他生身父亲曾经的忠臣,“是的,我是幼王亨利的儿子。”

第96章

  火星而他唯一可能得到的王冠,恰恰是……

  幼王亨利的儿子,幼王亨利和爱丽丝公主的儿子,威廉马歇尔终于明白为什么幼王亨利会不惜坐实他和玛格丽特公主的谣言以同她离婚,都是自己的女儿,玛格丽特公主和爱丽丝公主有什么区别,他或许早已得到了路易七世的许可。“你在巴黎长大。”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他曾经忽视的事实,他不禁感到一阵后怕,“法兰克国王知道这件事吗?”

  “他曾经不知道,知道之后,他将之认为是理查国王对他的欺骗,从而对他恨之入骨,或许他也只是遗憾失去了一个要挟理查国王的存在,如果我一直留在巴黎的话。”菲利普疲惫地合上眼,“我本来想在耶路撒冷告诉你这件事,但或许提前告诉你更好一些,没有这个身份,你不会信任我,更不会帮助我,幼王亨利曾委托你将他的忏悔书带往耶路撒冷,对吗?”

  “是的,您需要那份忏悔书吗?”

  “我需要烧掉它,那份忏悔书里很可能有我身世的秘密,这份忏悔书最好永不见天日。”菲利普说,“幼王亨利无嗣而终,理查国王唯有一女,而我应当是一个生母无名的私生子,不被承认,也并不高贵。我应当像格洛斯特的罗伯特一样守护和忠诚我的女王,我不能逾越这条界限,有可能存在的、会影响这层关系的威胁,我都应该坚决地毁掉。”

  “可您就这样放弃得到王冠的机会吗?”威廉马歇尔有些失神,当意识到他其实是他旧主的儿子时,他很难不为此震动和心绪浮漂,他的继承权比玛蒂尔达女王优先,甚至比理查一世优先,而他甚至要求他帮助他将可以证明他身世和身份的证据都毁掉,“您本应该得到英格兰的王冠。”

  “英格兰的王冠从不属于我,我本就是一个不应存在的错误,对我的命运,理查国王和埃莉诺王后早已做出安排,我们只需遵循这一安排就好。”他深吸一口气,“伯爵,我没有不甘,你也不必为我遗憾。”

  没有不甘吗,他心里清楚他没有他表现出来那么洒脱,玛蒂尔达是女公爵,女王,她的丈夫注定是国王或者其他位高权重者,而他唯一可能得到的王冠,恰恰是玛蒂尔达头上那一顶,对可能威胁她王位的背叛者,玛蒂尔达不会容忍,他不想成为令她提防乃至痛恨的存在。 ,

  第二天,当菲利普再来找玛蒂尔达时,他告诉她他打算接受腓特烈和亨利一世的建议,前往北方防卫与保加利亚的边境线,对他突然的回心转意,玛蒂尔达有些错愕,她本身也不是非常积极地想要促成这件事,她觉得她有必要向菲利普强调这一点:“如果你不想承担这个任务,我可以另派他人,菲利普,你不用勉强自己。”

  “和昨天的事没有关系,玛蒂尔达,既然我确实可以胜任这个任务,并且这个任务确实重要,那还是将其交到我手里吧。”菲利普说,他看着玛蒂尔达的脸,她暗金色的卷发垂落在她脸颊侧面,看起来是那么地精致乃至脆弱,他很清楚玛蒂尔达远比他曾经的想象要坚强,但潜意识里,他还是习惯性地将她当做那个柔弱的女孩,而他理当保护她,“我会完成这个任务,确保你们可以全力对付威尼斯人,我知道你很在意这件事。”

  在意这件事,她确实在意拉丁帝国的稳定,这样的帮助可以理解为是十字军同袍之间的无私友谊,但如果她和亨利一世恰好是一男一女,那这样的举措确实会招致流言和误会:“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的,菲利普。”她忽然说,“我应该和亨利一世保持距离,从而澄清那些针对我们关系的流言,等我和西西里国王离婚时,我不应该被指控为一个众所周知的通/奸者。”

  是的,虽然腓特烈和安娜皇后也不乏一些暧昧传言,但安娜皇后毕竟是一位年长腓特烈二十余岁的已婚女性,在暧昧危险的流言之中,女人总是受损更多的一方。“那只是我的个人建议,玛蒂尔达,这个提议也有我的私心在内。”他深吸一口气,“不论你和亨利一世是否保持距离,只要你是一个美丽且富有权势的女性,流言就会一直伴随着你,这并不能算是坏事,至少他们只能采用流言攻讦你,而非直接伤害你。”

  像他的母亲,从小生活在亨利二世的宫廷中,未婚夫又远在阿基坦,面对小亨利王的示好,她能有多少拒绝的余地?玛蒂尔达点了点头,他心下一松,很快又觉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忧虑,也许是出于本能般的预感,也可能确实是他想多了。

  得知他最后还是要去保加利亚,腓特烈相当赞同,甚至专门过来拜访:“别人或许认为是大材小用,但我认为非你不可。”他对他说,“你有一个很重要的品质,你足够谨慎,而大多数法兰克人自恃勇武,这一点反而会被保加利亚人针对利用。”

  “那你认为你足够谨慎吗,尽管在战场上这往往意味着犹豫不决。”

  “至少我不会对我不了解的事物抱有轻蔑和漠视,所以其实我不排斥亲自带兵前往保加利亚,也行这能够回避我接下来和你妹妹再产生冲突,但同样

  也有可能令拉丁人和希腊人矛盾又起,以至于危害大局。”

  “确实如此。”菲利普说,如果要和希腊人一同合作讨伐威尼斯人,他必须提防着他们再产生内讧,所以腓特烈需要留在君士坦丁堡,毕竟是他促成了这次合作,自然也是他最能够调和他们之间可能的冲突,“不过,如果你真心想要维持十字军内部的和平,你就不要惹玛蒂尔达生气,你表现出来的一些嫌疑确实惹人误会。”

  “我尽量。”腓特烈耸耸肩,“不过,阁下,我认为我单方面的克制不代表我和您亲爱的妹妹可以回避争端,她在你面前是个乖巧的小女孩,在我面前可不是。”

  某种意义上,他其实不太希望菲利普在这个时候离开,这意味着他和玛蒂尔达回避交流的渠道消失了,但偏偏他们之间确实需要有必要的交流。“希腊人绘制了沿海港口的地图。”议事厅中,亨利一世率先道,“他们对这里的地理状况很熟悉,也知道该如何利用。”

  “他们没有理由帮助威尼斯人。”玛蒂尔达说,虽然她内心深处也认为希腊人并不可信,但就仇恨威尼斯人这一点希腊人确实有足够的动机,而十字军需要做的就是以他们更胜一筹的装备和战斗力配合希腊人的行动。

  “他们不算难以对付的敌人。”伯罗奔尼撒湾,玛蒂尔达眺望着已经被捣毁的据点,不咸不淡地感叹道,收回沿海港口的部队由她和腓特烈带领,亨利一世则留守在君士坦丁堡,由于战线比她此前想象的还要顺利,她现在还可以站在稍高的山丘上感慨一番,“我不明白希腊人为什么连对付他们都需要十字军的帮助,希腊人曾经拥有积累千年、难以量化的巨额财富,但这笔钱他们只拿来维系他们的奢靡生活,耗费巨资维系繁琐的仪式,他们一个乡村的教堂都比西欧的主教教堂华美。”

  “建筑的美丽也是文化繁荣的印证,在拉丁人到来之前,他们的教堂更美,至少外层的黄金和宝石没有被剥去,这些财富大部分应当都进了征服者的腰包,少部分献给了圣座,这个行为很识趣,否则开除教籍的处罚大抵是要伴随他们终生的。”

  “你有些太在意希腊人的感受了。”玛蒂尔达回过头,内心深处,她想回避和腓特烈争吵,她认为这只会浪费她的时间,但他喋喋不休的讽刺和挑衅一直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想不通他为什么一直执着于这一点,“你是天主教的国王,和希腊人维持友好关系或许有利于西西里的贸易稳定,但不代表你就可以如此直白地对他们表露出偏袒之意。”

  “这并非偏袒,我只是陈述事实,十字军的真实面目没那么光彩,这一点并不因为个别人的高尚得以掩饰,要想取得希腊人的信任,我们需要释放更多的善意,你们不屑去做,我已经代替你们做了。”

  “我只在乎结果,我的认知就是你现在的举措只会助长希腊人的野心,对我们的善意和宽和,他们只将其视为天真和懵懂,他们对誓言和荣誉的遵守只是比威尼斯人略好一些罢了。”

  内心深处,不论腓特烈怎么天花乱坠地夸耀希腊人的文明和礼节,她对他们都不算十分放心,她还记得刚来到君士坦丁堡时他们对十字军不加掩饰的厌恶和敌意,以及亨利一世提到的十字军历史上他们玩弄权术、背信弃义的前科,不过随着沿海港口的收复,亨利一世的最大统治困境,财源问题,可以得到有效解决,并且尼西亚的希腊人已经宣誓臣服,她已经完成了对英诺森三世的承诺,帮助巩固了十字军帝国的通知,接下来她的行程就应当是前往耶路撒冷,这才是她最重要的目的。

  “亨利一世陛下写信过来了,陛下。”当玛蒂尔达和腓特烈又一次不欢而散后,威廉马歇尔忽然过来找到她,他脸色很凝重,玛蒂尔达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出什么事了?”

  她一边问,一边拆开了信,而信中的内容令她脸色瞬间阴沉:希腊人在君士坦丁堡举行暴动,试图将留守城内的拉丁人驱逐,如今叛乱已经被亨利一世平息,他要求玛蒂尔达等人回到君士坦丁堡商议如何处理叛党。

第97章

  城市广场“现在,你们所想要处死或保……

  在十字军的精锐骑士都前往西部海岸收复失地的时候,君士坦丁堡中的拉丁人事实上是一个防卫空虚的状态,因此希腊人才想要趁虚而入,借此机会收回对君士坦丁堡的控制,但亨利一世也并非等闲之辈,起初的混乱后,他立即调集他的卫队骑士封锁了金角湾,截断了尼西亚的增援,而后在城内重新组织军队,迅速扑灭了希腊人的暴/乱。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希腊人不是真心想要同十字军和平共处,他们只是希望借十字军之手对威尼斯复仇,而后再向十字军亮出屠刀。简要安排了西部海岸的布防后,她迅速动身回到君士坦丁堡,而亨利一世已经等待许久,他将审判法庭布置在大竞技场。

  “您可以以异端罪直接处死他们。”回到君士坦丁堡后,她立刻前往大竞技场,对亨利一世道,而亨利一世示意她坐在与自己并排的位置,除此之外,与他们并排的还有安娜皇后和一把空余的椅子,玛蒂尔达猜得出那个位置是给谁的,“我们同为十字军统帅,我不能罔顾您的意见,何况,还有西西里国王,他或许对如何处置他们有不同的建议。”

  “我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偏袒希腊人的理由。”玛蒂尔达冷冷道,她心里对腓特烈多多少少有些怨气,如果不是他执意与希腊人合作,那他们本不必面对这场暴乱,如果亨利一世没有及时平息暴乱,后果将不堪设想,“他回来了吗?他对他‘朋友’的行为有什么看法?如果他还没有回来,我不介意再等等他。”

  她和腓特烈之前都在伯罗奔尼撒,即便传信速度和道路选择可能有差异,但回到君士坦丁堡的时间应当相差无几。“西西里国王马上回来。”很快就有信使送上了腓特烈的动向,“他写信过来,要求我们等他回到君士坦丁堡后再举行审判,他大约还有半天时间。”

  那就等他,亨利一世邀请了她参加审判,那就一定要再邀请腓特烈,半天而已,他们都有耐心等待。将近日落的时候,腓特烈才匆匆骑马回来,他风尘仆仆,脸色凝重,系上马后便直奔亨利一世而来:“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处死。”亨利一世道,他的表情异常冷酷,“希腊人违背了承诺,我们没必要再善待人质,所有参与人员和知情不报人员都应该被处死,除此之外,其他希腊人也应被驱逐处境,如果他们惦念着异端的仪式,索性到尼西亚投奔他们的皇帝。”

  “我同意陛下的意见。”乌戈利诺道,他用敌视且略带得意的目光看着腓特烈,在希腊人的暴/动中,他这个来自罗马且行事倨傲的枢机主教自然受到了重点关照,那些暴/民差点撕碎他,他现在脸上还有鼻青脸肿的痕迹,如果不是不想错过处决这些不知好歹的希腊人的场面,他根本不想以这狼狈的样子出现在审判法庭上,“在希腊人犯下这样的罪孽后,您不会还想要劝我们对他们保持克制和仁慈吧?”

  “如果执意要残酷对待希腊人,那你们最终会发现你们所能掌控的只有一座空城。”腓特烈深吸一口气,许多异样的眼光都落在他身上,大部分来自拉丁人,且并不友善,他能听到低声的议论,但他还是执着道,“陛下,您取代希腊人成为了巴尔干和小亚细亚的皇帝,对希腊人,您不能成为他们,至少也要善待他们,即便要处死他们,您也不应该以异端的名义,而是应以叛国罪审判,对待无辜者,您也不应株连......”

  “我是为您好,陛下,如果您执意要将希腊人的叛乱定义为政治阴谋,您会发现您也牵扯其中。”亨利一世说,他看着腓特烈,不愿承认自己对他确实有着微妙的嫉妒,他的父亲是皇帝,母

  亲是女王,他错过了皇冠还有一顶王冠,正是这顶王冠给了他在这里散发多余仁慈的资本,潜意识里,他是有动力违逆他的意愿迫使他接受事实的,“您的那位朋友,尼西亚皇帝的女婿,有明确证据证明他与暴/乱的策划者有过会面,如果您认为这只是一起针对我本人的阴谋,那我也可以怀疑,您也参与其中。”

  他的朋友,约翰杜卡斯瓦塔克西斯,腓特烈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在人群中找到约翰杜卡斯瓦塔克西斯,后者半合着眼,低声道:“我知道他们的计划,但我不能出卖我的同胞,对不起,陛下,我只能要求他们不对西西里人和德意志人下手。”

  也许不是每个希腊人都知晓并参与了暴/动的计划,但总有一部分人无法释怀对拉丁人的仇恨,而剩下的那一部分人也会选择自己的同胞,至多愿意对腓特烈这样对希腊人心怀友善的拉丁君主保留几分宽容。

  “他没有参与暴/乱。”和约翰杜卡斯瓦塔克西斯对视后,腓特烈仍然道,他用的拉丁语,力求绝大多数人都能听到他的宣言,“他只是没有主动揭发他的同胞,他也没有伤害任何一个天主教徒,对罗马的圣座,他没有效忠的义务,他不应该被审判,如果你们认为我也涉嫌策划这场暴/动,那大可以审判我!”

  “您不应该使您背上这样的嫌疑。”一直沉默不语的安娜皇后忽然道,她从她的座位上站起来,用一种警示的目光看着她,她也用的拉丁语,咬字非常用力,似乎想要以这样的方式强调她的态度,“您是一位仁慈的君主,您为拉丁人和希腊人的和平耗费无数心力,但这并不代表您应当押上自己的荣誉为犯罪者辩护,他们已经被送上了法庭,这意味着他们有罪,而您不应给自己留下一个能让您的敌人攻讦您的借口。”

  “每个人都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如果我因惧怕失去荣誉而令无辜者蒙冤,那我的荣誉也将荡然无存。”腓特烈用希腊语道,而乌戈利诺终于忍无可忍,他指着腓特烈的鼻子,“如果你如此执着地为希腊人辩护,你现在就可以加入他们,希腊人将我从教堂里拖出来,所有天主教徒都可以为他们的暴/行作证,这样的行为足以让他们堕入地狱!”

  “或许您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主教,为什么希腊人对您恨之入骨,乃至于想要将您活活撕碎,而没有这样对待我和安娜皇后?据我所知,您任意在希腊人的教堂里祈祷,勒令他们向您下跪并亲吻您的脚,并直接以圣座的名义要求他们交税,您还不是教皇呢。”

  “你———”乌戈利诺气急,他潜藏的野心就这样被直白地揭露出来,教廷的人对此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将之公之于众是另一回事,他跺了跺脚,转而看向亨利一世,用尖利的声音呵斥道,“下令,陛下,下令处死所有希腊人,我是枢机主教,是圣座在十字军中的代表,我现在就在传达圣座旨意!”

  “圣座给予你的权限中不包括你可以以他的名义杀害数百乃至数千基督徒。!”腓特烈仍然针锋相对,他用一切他能够想到的借口为他想要保护的人辩护,“如果你执意为之,或许我应该带着我的骑士前往罗马,向圣座禀明前因后果,相信圣座会给予这件事一个公正的裁决的。”

  如果他带着条顿骑士团前往罗马,那这场十字军将再次无疾而终,并且腓特烈现在还算是英诺森三世想要拉拢的对象,如果他在英诺森三世面前巧言辩解,英诺森三世会站哪一边还真说不定。“审判现在必须立刻进行!”乌戈利诺深吸一口气,他决定再给腓特烈施加一些压力,“西西里国王,你想要像腓力二世一样脱离十字军吗,你想要葬送收复耶路撒冷的事业吗,如果你敢这样做,等待你的一定是圣座的绝罚令!”

  场面已经彻底失控,亨利一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看到西西里人和德意志人已经有些蠢蠢欲动,这支十字军会演变成一场内战吗?正当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了搭弓的声音,他下意识侧过头,他看到玛蒂尔达拿起了弩弓。

  “现在,你们不用争执了。”玛蒂尔达站起来,她手中握着一只**,她刚刚射出了一支箭,而破空声的尽头,约翰杜卡斯瓦塔克西斯已经一击毙命,“现在,你们所想要处死或保护的人已经见了上帝,与其让国王和主教争辩他的命运,不如让上帝亲自来。”

第98章

  窗台“你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所以你……

  “现在,你们所想要处死或保护的人已经见了上帝,与其让国王和主教争辩他的命运,不如让上帝亲自来。”

  在玛蒂尔达说话的同时,她的弩/箭已经贯穿了约翰杜卡斯瓦塔克西斯的咽喉,他的血混着肉沫沾落在腓特烈的头发和脸颊上,他一言不发,似乎正陷入怔忪,安娜皇后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预感,而在场的其他人也面面相觑,好一会儿,还是约兰达夫人先开口道,她看向玛蒂尔达的眼神多少有些惊恐,乃至于畏惧:“这不合适,陛下,这样的行为有些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