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木离火
白先生以前的夫家就姓秦,白琪不提,她们也不问。
反正以前这个秦家据说在西北那边,看来就是前儿调任过来的。
白琪进去,史苗将帖子给她看了:“你若不愿见,就不见。”
白琪显然脸色更是难看,却没有一口回绝:“此事我说了不算,要问湘湘。”
秦家过来,是想把白湘湘认回去。
贾媃和贾娴她们得了消息,也赶紧到史苗屋里来。
贾敏可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只差骂人了。
贾敏:“好呀,平日里不闻不问,如今见湘湘身上得个诰命,就要认祖归宗了?真不要脸!呸!”
贾媃道:“秦家那边好歹是个官,倒也不差这个九品诰命。”
史苗冷笑:“诰命是不差,差的是名声。”
白琪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又教得很好,秦家这是来摘桃子了。
天都黑了,白琪那边还没个回信,也不知她们母女谈了什么。
快子时,大丫鬟翡翠才见先生独个儿带着灯笼过来。
“您可算来了,太太一直等着。”
白琪进去,果然见太太掌着灯等她。
史苗严肃的问她,非要个答案不可。
史苗直觉,这秦家来者不善,知道白琪的想法,才好应对。
史苗问:“你与我交个底,你想如何?若当真想回秦家去,我也有法子叫你和湘湘不受欺负。”
终归这世道,女子多以父亲为贵,不排除对方给个台阶,白琪愿意让湘湘得个秦家的名分。
但史苗也要说清楚:“若不想回去,事情更是好办。”
白琪垂头,再抬眼已是泪流满面,她是个坚韧的女子,史苗从未见她如此过。
白琪哭到:“太太,倘若那家是个能呆得住的去处,我何必带着湘湘出来,那时候她也只得两岁啊!”
说罢就跪了下来:“只求太太……我甘愿在府上为奴为婢。”
如果是荣国府的奴婢,主家不放人,那秦家断然不敢起什么念头,也不会再想要一个瘫痪为奴籍的姑娘。
史苗将她扶起来:
“你放心,荣国府的牌匾还在呢!
你别怕,与我细说秦家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77章
原来秦家是实打实行伍出身,秦家老太太极为厉害,原先就不太喜欢白琪这种文绉绉的媳妇。
白琪嫁到秦家,头一胎又生了女儿,白家出事后,明里暗里不知受了多少气。
再有白湘湘长大后发现残疾,秦家人撺掇着要白琪把白湘湘送出去养,劝白琪只当没生过,赶紧再生养儿子。
白琪怎么看不出来,秦家存着把湘湘悄悄弄死的心。
莫说白湘湘,白琪早就看出秦家太太不善,只担心如今没了娘家依仗,自己与女儿自身难保。
正好秦大人和上司家年轻守寡归家的姑娘看对了眼,珠胎暗结。
白琪有礼有节提出要和离,秦大人忙着新娶娇娘又想盖上丑事,爽快的应下了。
白琪和离后,带着女儿从西北回到江南,一路颠簸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若不是路上遇到一户告老的县官同行,回乡之后,白家故交虽不堪大用,总能庇护一二,不然她们母女哪里活得到今日。
史苗听白琪一说,心里反而踏实起来。
不怕脾气暴躁的,就怕心机深沉的。
史苗安慰白琪:“不要担心,我还怕她太过知礼守节,软刀子才难对付。”
暴力一点最好。
和这种人,就要硬碰硬。
偏生官大一级压死人,荣国府真不怕这个。
果然到了第二日,秦家依着帖子前来拜访。
和白琪预料的一样,为了用年岁压人,秦家的老太太亲自登门,老太太五十多年纪。
大概是西北那边风沙大,还有这秦家老太太不太经老,总之史苗瞧着她面容比甄家的老夫人还苍老。
但是精神头还好,一双三角眼透着精光,还带着几分凶悍。
相由心生。
头一回登门就摆这个阵仗,连个前面缓冲说和都没有。
莫不是以为荣国府会觉得麻烦,直接就应下?
因史苗生得样貌年轻,家里又是世袭得的爵位。
秦家太太自己儿子是真真手上有兵的,是以在史苗跟前也傲得很:
“我们家姑娘在府上叨扰,承蒙夫人关照,老身在此谢过了。”
史苗端坐在主位上,半分不挪动,只微微抬手:“夫人请起,我可担不起。”
史苗还就受了这一礼。
今儿为了迎接秦家人,不输了阵仗,史苗还好好打扮一回。
秦家夫人和两个媳妇,打扮得也很隆重啊!
没一味堆砌金簪银饰,看衣着打扮,秦家人还有几分品位。
史苗可不接受秦家人的谢,莫名其妙上门来,她们算老几。
史苗装作不知:“你们家姑娘?况且我关照她们母女,皆因先生之才华,与旁的不相干。”
史苗说明白了,她关照白家母女才不是因为秦家的面子。
秦家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秦家老太太看了一眼陪坐在旁的白琪,压下眼中的嫌恶,硬邦邦道:“白氏着实教导有方。”
史苗心里啐了一口。
都和离多久了,摆婆婆款儿还摆到荣国府上。
史苗也冷着脸,直接呛声道:“我也提醒您一句,我尊她一声先生,她早已与秦大人和离,两不相干。”
秦家老太太在家中说一不二,雷厉风行,谁敢这么和她说话。
荣国府的两个儿子,就是那种吃干饭的小白脸,要不是她儿子这种人戍边保国,这什么夫人也能狂?
秦家老太太可受不得这个气。
要不是儿子说圣上看中读书,他们秦家就差这个,若能认回去,向圣上表忠心,秦家老太太才懒得来。
老太太板着面孔:“白氏自是不相干,但我秦家骨血,不可流落在外,还望夫人成全我儿一片慈父之心。”
倒是很有莽夫作风,就差把抢人放在明面上了。
史苗看看那两个媳妇,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
秦老太太糊涂,这两个儿媳总不至于真傻,却谁也不说话。
史苗甚至怀疑这二人是故意的。
正好,史苗本来就求一个不欢而散。
史苗阴阳怪气道:“古人云,父慈子孝,却不知慈在何处?”
照白琪的说法,秦老太太活脱脱一个男宝妈,最维护儿子,在她那里,儿子是千好万好,一点都不能指责的。
史苗一句父不慈,秦家老太太当场炸毛。
老太太不敢正面对上史苗,冷冰冰看向白琪,质问:
“白氏,当年我们家允你嫁妆尽数发还,已是极为给你情面,而今你莫要以为有所依仗,便不识好歹。”
原来把嫁妆还回去,就是仁慈啊?
也是,没有叫白琪脱了一层皮再离开,这秦家老太太就觉得自己是大善人了。
荒谬。
史苗看着秦家老太太,忽然就笑了,有些劣根性,真真是,自古以来。
秦家老太太再迟钝,也知道史苗是在笑自己:“夫人笑什么?”
史苗放下手里的茶盅子:“没什么,觉得可笑罢了。”
轻飘飘挥挥手:“送客。”
言毕也不等人,自己离席而去,白琪还给秦家老太太行了个万福,也跟在史苗身后离去。
史苗一走,秦家几个人一头雾水,忽然进来七八个壮实婆子,叉着腰。
“送客!”
秦家人被推推搡搡赶出去,出门以后秦家老太太还指着荣国府牌匾破口大骂。
史苗要的效果达到了。
骂,骂得越难听越好。
等到傍晚,贾赦蜡黄着一张脸过来请安:“母亲,儿听说秦家人在咱们府上撒野。”
史苗倒是和白琪说说笑笑。
让好大儿安心:“已是赶出去了,不必放在心上。”
她见贾赦脸色不好,又问贾赦身边人:“大夫看了如何说?让吃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