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木离火
说白了今日做法就是故意为之。
席面上的诸位大人们,就算曾经去过国子监又如何?
早年学的东西,早就不知扔到哪个爪哇国去了。
况且就算需要算术,他们自然会去雇人,或是有师爷、文书、账房等专门负责此事。
众人皆看出来,将军大人在故意与人为难。
气的就是国公府赠书,但书院没有重视一事。
大人们不由得侧目,埋怨那群书院的山长大儒,你说你惹他们荣国府做什么?
前儿给圣上递的种植观察报告,金陵一地的官员也没重视。
要不是国公府给面子,半句没在陛下跟前上眼药,金陵城好几位要被问责呢!
府尹大人笑道:“将军大人,今日以文会友,旁还是免了吧?况且如今场子又大,不宜授课。”
贾赦也没真摆出故意为难的姿态,像才想起来什么,连忙笑着打哈哈:“是我想的不周全,我母亲送的书,诸位先生记得要看啊!”
都这样了,回去能不好好看吗?
外面看榜的人就被几道数学题吸引过去了。
这题目新奇,况且有些识字又不是很擅长诗词格律的,还能凑个热闹。
总算有个可以和内场人相比较的本事。
反正算术题答案只有一个,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像那些诗词文章,各有各的喜爱。
过了半个多时辰,里面还真将答案贴了出来。
可惜看不到究竟里面每个人答得怎样。
有些好事者算出来的,就开始对答案。
做对题目的与有荣焉,算错了的,又在讨教何处错了。
一个白面书生感叹道:“以前科举,也曾考过算经。”
另一个年岁四五十,胡须满面的人也叹:“那是多少年前,几个朝过去的旧账了,如何作数。”
更有身形精瘦,目光矍铄的老者,对考算经一事十分赞同:“要我说,就该要考,税款交上去,还不是要人管账一样。”
这一回却没多少争议,好些人都觉着,朝廷真想治理好国家,务必要考这个。
从科举入仕做官大人,不就是管着天下这笔大账目?
贾赦在那边坐都坐不住,说什么以文会友,就是一堆拍马屁的,真真是辱没文章。
从史苗那边通传情况的小厮一露头,贾赦赶紧招手让他到跟前回话。
因为自家四姑娘算得最好,小厮说话的时候也是乐颠颠的:
“大人,女宾那一边比各位公子算得好。”
贾赦一听就懂,这点皮毛算术,妹妹不用动笔就能算。
小丫头恐怕在那边要好好得意一回喽。
春日里,天并不暖和,贾赦握着自己的那把桃花扇扇风,故意大声道:
“毕竟女儿家管账,所以女子比男子算得好,人之常情,好说好说。”
好端端,这一位又要捣乱,虽然不擅长算术,但听见贾赦如此大声夸赞女宾那边厉害。
好些人听着,心里很不自在,脸上都不太挂得住,奈何贾赦官大,他们不敢多言,只能忍下。
而后一天贾赦请辞不去掺合那群大人们的交际。
众人还记着这一位各种找茬,便没有像是早前一般,极力邀请。
贾赦计划通,也没把老二贾政扔下:“今儿我要去母亲跟前伺候,你去也不去?”
贾政好心提醒一头热的大哥:“兄长还是去另一边,不然……还不要人都回避你?”
又不是在家中姊妹们吟诗作对,都是外家姑娘,贾赦如何能过去?
原本想着可以去找母亲和妹妹。
形势所迫,贾赦顿时泄了气,只能同老二贾政一起去年轻公子那边的场子。
众人见贾家两位大爷过来,欣喜不已。
更有金先生等本就在这边主持,陪坐在侧,小心伺候。
这两位看着是不挑剔不奢靡,但性子怪起来,旁人招架不住。
当然还有李家的李焕,看见贾赦和贾政,头也不太敢抬,唯恐引起两人注意。
好在贾赦和贾政就是专程来玩。
和年纪相仿的人在一处,比在一群老头子堆里舒坦。
那群老头子臭烘烘的。
反正母亲那边很多姑娘和夫人,肯定是香香的。
昨日写了不少命题诗词,未免枯燥,今日换了一种玩法。
抓阄。
贾赦一来,自然要是他第一个抓阄。
他也不用筷子,兴冲冲直接就把手伸进大翁里,拿出一个。
“让我瞧瞧今日是什么题?”
展开一看,有点意思。
贾赦笑道:“七步诗,这个好,考才思敏捷,昨个那些文题,也太平常了。”
古有曹植七步成诗。
如今这个七步诗,也就是从中化用而来,固定时间击鼓作诗。
鼓停诗成。
一时女宾那边也在玩抓阄,传话的人过来说,姑娘们现在玩的是‘词半阙’。
这也有意思,就是一人写上半阙,一人下半阙。
贾赦灵机一动:“不如这样,将两个合在一处……你去问问我母亲。”
两边信使又忙忙跑过去,不多时就过来回话:
“夫人们都说好,已是在将半阙誊抄过来,还说请您这边,也出半阙。”
瞧瞧,他们这边七步诗半句没得,人家姑娘们都写好半阙了。
可不能输了阵仗。
贾赦就将这次送来的六首半阙词都拿起来看了看。
连连点头。
很好很好,比昨个那些马屁文章都好。
贾赦让人报女宾那边的词牌,暂时不公布内容,各位公子盲选。
一会儿击鼓时候才展示,不事先给人思考时间,方才能检验真的才思敏捷。
众人也信服,果然荣国府上下喜爱读书,玩法又多又刁钻。
大家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预备大展才华。
“少年游!”
下面有华服少年抬手大声道:“在下钟爱少年游,想一人独对,望诸君成全。”
贾政看清楚那人,顿时冷了脸,对贾赦道:
“他必定看见大哥的神情,猜出来这是四妹妹的上半阙。”
贾赦还没弄清楚状况,高兴得很:“我妹妹才华横溢,本来就该如此嘛!”
贾政一手攥住贾赦手肘:“大哥,那位恐怕就是传言中的文华公子。”
文华公子那玩意儿……
最近涌现的公子虽然多,贾赦怎么会忘了他?
“我……”贾赦就差马上跳起来破口大骂了:“你怎么不早说!?”
贾赦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把那个破公子扔出会场,甚至来不及细问,为什么老二贾政知道那人是文华公子,以及那人的来历。
忽然下面又有人道:“在下也喜少年游,望兄台成全。”
是林家那小子。
两人是和少年游杠上了。
林海有几分才情,看着年岁也不算欺负人。
贾赦和贾政都看过林海写的东西,对林海有信心。
叫文华公子输的心服口服。
贾赦对老二贾政耳语几句,两人使了个眼色。
贾赦亲自走到鼓架前:“我来击鼓。”
贾政拿着自女宾那边誊抄过来的半阙少年游,走到二人前。
鼓点声起,贾政把手里的纸笺展开。
一二三四五六七。
鼓点骤停,贾政迅速合上。
众人皆惊讶不已。
未免也太短了,恐怕连写了什么都看不清,如何能对?
贾赦主打这个场子我最大,反问诸位公子:“有何不妥,不就是要考才思敏捷?且先试这么一回,不成就作废了。”
那边林海和秦家已经在提笔狂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