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房日灯
“是必须把他牢牢抓在掌心的喜欢。”
……
夹在指尖的光晕变成了一块四四方方的巧克力。
芽生抬起右手,前后打量着掐在两指中的这点甜食,在等待着甚尔从另一间和室换衣服的时间里,她已经陆陆续续把戏剧部学姐奖励众人的散装巧克力吃得差不多了。
甜丝丝的,好吃。
芽生盘腿坐在干净的榻榻米上,家主所享有的宅邸可比她曾经居住的、坐落于犄角旮旯的住所宽敞了至少三四倍,采光也好,而且还有连成片的、根本就派不上用处的空房间。不过居住的条件变得再好又怎样,距离起市区的位置也照样是分毫不差的偏远。
芽生放下手中还没有撕开包装锡纸的巧克力,将空闲下来的手掌撑住下巴,臂肘怼在身侧的矮桌上对着侧缘外红彤彤的晚霞发呆。
禅院家的银杏树又黄了,飒飒地随风而落,伴着夕阳。
在“贺冬”写字楼左近的位置,早就竣工了两栋相连的大平层。
为方便通勤——甚至可以说是就此将万恶的通勤直接剔除在生活中的禅院正弦已经搬进去住很久了,每天站在高层大楼的落地窗前,伴着日出日落欣赏着他近几年的工作成果的逐渐落实……别提这个工作狂魔的心里有多美了。
在禅院正弦和芽生开玩笑似的提及心理活动时,还捎带着提了嘴:这个主意是甚尔最先开口的。他指的是在写字楼旁边建立起供人居住的现代化高楼。
“甚尔?”
“嗯,他和我说的是——为了方便您今后在贺冬工作,所以要提前准备的。”
“……欸,我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他不一直都这样的么,喜欢把所有事都藏在心里,好的坏的,都要照单全收地藏起来。”禅院正弦见怪不怪地说着,语气很平静,而后喝了口放在面前的茶水。
“这可不行!”
回忆中的芽生当机立断地说道。
“?”
“好的事情就该跟我分享,至于糟糕的事啊……也要跟我说,然后就该来对我撒娇的,依仗我去解决问题才对嘛!你说呢,正弦!”
禅院正弦放下茶杯,抬手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略带新鲜地说:“……在您的眼里,甚尔原来是那么可爱的人么。”恐怕也只有这位大小姐,才会用上满是自豪的口吻如此形容“天予暴君”了。
嗯哼。
对啊对啊,怎么除了我以外谁都没有察觉到禅院甚尔这家伙究竟有多——可爱啊!
哦,不过也是。
毕竟有些事情该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是这样没错吧。
就像、像——
像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甚尔一样。
在听到障子门唰——的一声便被拉开的动静后,芽生撑着渐渐在变得沉重
的脑袋,晕晕乎乎地转过身,就着此刻落满榻榻米的暖橙色余晖,与令人忍俊不禁的甚尔……四目相对。
芽生呲牙笑了笑,“果然,超适合甚尔欸。”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禁锢在这身怪异装扮下的甚尔蹙了下眉,束手束脚地支棱起手臂,不怎么踏实地摩挲起与掌下衣领相贴的后脖颈。
甚尔看着芽生的笑容,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边整理着让他尤为不自在的裙摆,边朝芽生的位置走来,并说道:“……你对我的滤镜到底是有多厚。”
“就是好看嘛——”
芽生剥开了最后的一块巧克力的包装,耍赖似的反驳着,落在甚尔身上的眼神越发迷离。
甚尔:“……你?”
察觉到不对劲的甚尔皱了皱鼻子,有股……若有若无的酒味正弥散在空气中。
他定睛一看,匆匆梭巡的目光随即便落到了芽生平放在桌子上的手掌旁,那里正堆着几张已经被拆开的锡纸包装。甚尔的脑袋转得飞快,立刻就猜到起因十有八九就是包装袋里原本装着的食物。
……不是吧。
倍感头疼的甚尔迈开双腿,快步走到芽生的面前。
等站稳脚跟后,高大的黑发青年猛地蹲了下来,直到视线的位置与芽生达成平行,然后,一股淡淡的酒精气味就混杂在芽生的呼吸中,直冲冲地扑面而来了。
甚尔捡起包装袋,看了眼落在皱皱巴巴的锡纸上面的图标——
原来是酒心巧克力。
该死,这次连正二八经的酒都不是了!
甚尔将手中的锡纸揉搓成一团,在簌簌的声响里,他继续保持着和芽生平视的姿势,另一只手捂住额头,在散落在眉眼前的刘海下仔细地观察起芽生此时此刻明显慢了半拍的神情。
甚尔啼笑皆非地轻嗤道:“大小姐,一次两次的总是不吸取教训,还偏偏是让我碰到这种突发情况……唉,多少体谅一下我啊。”
“……体谅?”
芽生眨眨眼睛,向前探了探。
“算了,”甚尔单手撑膝,也学着芽生的坐姿而盘腿坐下,含糊其辞地闷声说道,“想喝酒的话也没关系,但是记得在我能照顾到你的时间段和地点里再碰酒精。”
他隐约记得听禅院正雪埋汰过总监部那边的酒桌文化……虽然,时下应该也没有哪个蠢货敢站出来劝芽生喝酒,但哪怕别人没那个心思,可不代表他家这个没有自知自明还偏是一杯倒的半吊子不会主动自己灌倒自己,嗯,就像现在。
甚尔伸出张开的五指,在芽生脸前晃了晃,他的大手甚至可以将芽生的整张脸盖住。
“醉了吗?”
“别动,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微微眯着双眼的芽生一把按住了这只过分嚣张的手掌,低下头用脑门抵住被她握在双手中的猎物,嘴里则嘟嘟囔囔地说着,“我没醉啊,就是吃了几颗学姐送的巧克力……而已,怎么会醉呢?啊……不对,刚才说的是……让我体谅?”
自知和醉鬼进行逻辑通顺的交流是行不通的,所以甚尔选择暂时先按兵不动,仅仅是被芽生箍住的手指缓缓地回拢了一瞬,由此触碰到了芽生的手指和掌心,热乎乎的,而且指节间的骨骼分明。
意识渐沉的芽生突然哦了一声,“是野崎,让我体谅甚尔来着!”
“你不碰酒就是对我最大的体谅。”
甚尔被逗笑了,尽管不指望芽生在清醒后还能记住多少,但该打趣的也不会因此而落下。
“不是哦~”
“嗯?”
在听到甚尔轻飘飘的鼻音后,芽生蓦然并起双腿换了个姿势,松开抓在掌心里的手,然后重新拾到新的目标——指用双手迅速地托住甚尔的下颚的同时,还用指腹徐徐地在上面展开抚摸。
跪坐在榻榻米上的芽生前倾上半身,不知不觉间,她的重心就已然落到了距离她越来越近的甚尔身上,而为了支撑两人、以防不慎摔倒,甚尔只好用手揽住芽生的腰肢……感知着悉数皆然落在自己睫毛上方的呼吸。
其实酒精的味道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甚尔所闻到的更多的味道,是甜腻的巧克力,和独属于芽生身上的气味,是对方常用的洗发水和樟脑丸。
甚尔吞咽了口莫名紧绷起来的喉咙。
可哪想在下一秒,芽生不安分的手指就戳了下正在她眼前滚动的喉结。
“……你。”
甚尔一惊,骤然紧缩的绿眸中倒映出了芽生的身影,呼吸也变得越发粗重。
始作俑者开怀地笑了笑,宛如恶作剧成功了一般,而且还变本加厉地将落在甚尔喉结处的手掌一路下滑,顺着掌心所触碰到的着装布料,然后在能感受到正在奋力跃动的心跳处,稍微用了点力道地捏了一下。
等如愿地听到一声隐晦地轻哼后,芽生恶劣的笑声也紧随在后地溢出了唇齿,她哑声说:“对,野崎说的没错,我应该体谅我的猫。”
毕竟甚尔是独属于我的猫。
还是最好、最可爱的那只猫。
我得奖励他才对。
搂住甚尔阔厚且僵硬的后背,芽生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薄唇,为她而留下的那道疤痕仍然横亘在这里。
哈……是为了我而划开的伤口呢。
芽生摸着甚尔的唇角,然后把自己凑过去、凑得更过去。
她悄悄地说:“别人都不知道,他们都不知道甚尔你到底有多好。”
“喂,芽生……”
甚尔急切地喊着她的名字,口不择言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我当然知道。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迟钝的思绪盘旋在脑海中,而所剩无几的理智则孜孜不倦地在重复着同一句话,那就是——
这个人是属于我的。
总之,
亲上去就是了。
第88章
“……甚尔。”
如羽毛般的唇瓣压在甚尔的嘴角,他的脸被芽生高高捧起,此时正仰头接受这个不容拒绝的吻,感知着彼此间的喘息急切地交织成一团。
以及,属于巧克力的甜腻和微不可察的苦味。
甚尔本想克制住这份冲动的。
可每当他决心停下回应时,早已跪坐在他腿上的芽生就会立刻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奔逐猎物是狗狗的天性,这时的芽生会本能地咬一口甚尔的嘴唇,就像是在借此表达对甚尔没有全力以赴的不满。
疯了……
全都疯了。
酒精分明不会对他起任何的作用。
但在此时此刻,甚尔怀疑自己也醉了,而且还醉得不轻。
紧扣在芽生腰间的手掌开始不自觉地展开探索,掖在短裙里的制服下摆被翻拽了出来,又被揉搓出一道道的褶皱,指腹逐渐拨走布料,在终于碰到那片肌肤时,光滑的触感刺激地甚尔忽然一顿,同时也使得被他勒住后腰的芽生颤了颤。
甚尔昂起头,凝重的目光越过眼前稍微有些红肿的嘴唇,再向上,直至和一双沉甸甸的眼睛对视,其主人还在不留余力地喘息着,和他死死贴靠在一起的胸膛亦此起彼伏。
谁都没有说话,回荡在两人之间的只有越发清晰的心跳与重重的呼吸声。
忽然,芽生将手搭在了甚尔的肩头,使了点力气。
伴着从喉间溢出的轻笑,把他们两个人的重量彻底地砸在甚尔身后的榻榻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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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阳光照醒的芽生微眯睡眼,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