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房日灯
原本以为是要夸他小时候有多可爱的五条悟一秒变脸,整个人在突然间就变成了炸毛成球的猫团,瞪圆的猫眼则不可置信地看向芽生。
随之而来的,还有从禅院直哉和夏油杰口中所迸发出来的爆笑。
五条悟:“芽生!那种事情不可以!”
在越演越烈的阵阵笑声下,买菜而归甚尔也终于回到了家中,在他看清此时已扭打成一团、还涨红了脸的五条悟后,也是深感诧异地一愣。——那个脸皮超厚的神子小鬼也有今天?
牵住走过来迎接他的芽生的手,问发生什么了。
芽生眨了眨狭促的双眸,凑近他的耳朵说:“怎么办,我现在超——想吃冰淇凌。”
甚尔:“……”
他认清现实地将手腕举到其的唇前。
“你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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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2月22日,冬至日。
这天夜里,昏沉沉的天空中飘起了盐粒似的雪花。
在家人与朋友们的守候下,终于迎来了——
恩惠的诞生。
第98章
被认定是天生无咒力的天予咒缚时,下着雨。
也可能是母亲的泪水。
连成串的水珠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落,顷刻间就将视野所及的所有都填满了。
那时的他才三岁,被用力地推倒在了身后的地上,死气沉沉眼睛里唯有一片空白,等呆滞地仰头时,身前的一堆孩子则嬉笑打闹地骂着“废物”、“零咒力”、“禅院家的耻辱”等等的字眼,以此来羞辱他。
就在那一片混乱中,他还瞥见了已经觉醒生得术式的兄长,也就是禅院甚一正站在这群人的身后,对方冷眼旁观着一切,然后便无言地转身离开了。
然后在第二日的清晨。
也可能不是,只隐约记得发现母亲已自尽身亡时的天空里没有一丝的光,整个世界都是灰蒙蒙的样子……或许地狱就这样子吧。
不,这个世界其实就是地狱,连没有咒力的他……竟然都能凭借被天予咒缚所强化的眼睛看到诅咒。
所以,这一定是个被诅咒的地狱,包括那些垃圾,也包括我。
后来住处就被强制地挪到了偏僻的一角,只剩下了吵闹的乌鸦和杂乱无章的银杏树。
这是梦。
看着眼前那一片金黄之景的甚尔似有所感地想着。
隔壁属于芽生的那间院子还空荡荡着,所以,是梦到了在认识芽生之前的过往了吗?
他八岁以前的禅院家啊……
没印象了,甚至连出现在梦中的母亲的脸都是模糊的。
至于甚一那家伙,在彻底放弃对禅院家家主这个位置的执着后,也便日复一日地在完成他身为咒术师的本职工作,用芽生的话去形容,像是个每天都按时打卡上下班的公务员,当然,咒术师的工作时间非常具有弹性,可做不到真的和公务员一样。
惠出生不久后,和芽生一起回了趟禅院家,恰好也碰到了任务结束的甚一,他没多看,应该是顾及身上的咒力残秽会伤害到这个幼小脆弱的新生儿。
所以也就只匆匆瞥了眼还在酣睡的惠,然后就说——倒是和你长得不怎么像。
因为唯一长得相似的地方是眼睛,碧绿色的。
但那时候这臭小子还在睡觉,甚至在甚一的话音落下时,还不安分地蹬腿踢了正抱着他的老爸一脚,他低头去看,惠流着口水嘬嘬手指,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对了,他也还在做梦。
回想起这事的甚尔才发现眼前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视角也随之从第三方的旁观者改为了第一视角。
所目及到的是一片陌生的环境,荒凉、没有尽头。
而他、梦里的这个他仿佛正在寻找着什么。
在杳无人烟、唯有诅咒丛生的废土中,一步一步地向四方探查着是否有谁曾留过的痕迹,而心中有道声音在反反复复地告诉他——
那个人很重要,
并且是这个世上于他而言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是谁?
是……
……
“……芽生。”
呢喃着来自梦境中的低语,甚尔睁开了睡眼。
他有些不适地眯起眼睛,朝有亮光的方向侧过头,床头柜上的钟表时针才过6点,半掩的窗帘外已是晨光熹
微。
甚尔用手背遮挡在双眼的上方,隔断那道偷溜进来的光亮,而后重新躺正看向头顶的天花板,若有所思。
梦里梦到了什么,已经忘了。
但在清醒后,心里空了的那一角就已被瞬间填补上了,而且填得满当当、沉甸甸的。
除此之外,
还有种满足感,和一点意义不明的庆幸。
甚尔眨了两下眼睛,感觉眼角有些酸涩,大概是这场胡乱颠倒的梦所导致的睡眠不足吧。
“做噩梦了?”
躺在他旁边的芽生也醒了,边问边轻抚他深深起伏的胸膛,然后用指尖蹭走了挂在他眼角的一颗小小的生理泪珠。
甚尔缓了口气,“……似乎是。”
“难道是有育儿焦虑了?梦到了什么?”芽生感兴趣地撑起脑袋,低头看他。
怎么听着像是在幸灾乐祸呢?
如此想的甚尔笑着倾斜了些下颚的角度,和垂眸把玩起他耳垂的芽生对上视线,语气轻松地随口胡诌道:“嘛,梦到……刚买的冰激凌还没来得及吃就掉到地上了。”
“真可怕啊,那为了弥补你在梦中的遗憾,等天亮以后我们一起去买冰激凌吃吧。”
闻言,甚尔立刻笑道:“好。”
“那我要吃焦糖海盐和青苹果甘菊这两个口味。”
“……是那家店又上新了?”
“嗯哼,如你所闻。”
“但一次只能吃一个,趁还没有营业的这期间你再想想。”
“纠结什么啊,你买另一种口味和我交换着吃不就好了,嗯?”
说到最后时,提议的芽生发出声沉沉的鼻音,而她还在揉搓甚尔耳垂的手掌开始顺着其的下颚线滑动,直至轻点在对方的嘴唇,随后又在唇角的那道疤痕上拂过。
甚尔动了动清早时分还略有些干涩的喉结,目光下沉,抬手勾住这人的腰,随即便稍微用力地往下压了压,使其的身体与自己契合地相贴。
眼见两人的呼吸已越发逼近。
下一刻。
“哇——!!!!”
这是从隔壁的房间突袭而来的哭号。
并且声势浩大,穿透力十足。
“……”
芽生和甚尔两两对视,嘴角挤出的笑容中倏然多了些不可明说的苦涩。
“……嘁。”
暗自咂舌的甚尔一脸不爽,但还是拧着眉头将身上的芽生推倒在了另一边的床头,抿紧的双唇猛地向下探去,连带着将鼻尖一同压到其的肩窝深吸了口气。
两秒过后,
甚尔起身拍了拍开始憋笑的芽生,“你继续睡吧,我去照顾小鬼。”
笑抖身子的芽生也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
她打着哈气,说:“好像睡不着了,哈——嗯,等下?”
正说着,两人又在默契地相视一眼过后,齐齐地竖起耳朵去听隔壁的动静,貌似……
芽生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来,“是直哉吧。”
因为是昨晚才跑过来说要住下的,所以在今早醒来以后,两人显然都忘了还有个刚升上国二的堂弟寄宿在家里。
芽生看向甚尔,有点始料未及地呆愣道:“孩子他舅来得可真及时。”
甚尔的绿眸一暗,用指尖缠绕住芽生的一绺黑发。
他凑上前,问:“……继续?”
“你确定?”
芽生揽住他的脖颈,余光似有似兀地瞥了眼卧室房门的方向,像是在暗示什么。
不过更值得关注东西的不在那里。
打起坏主意的她随即便笑着将上半身探过去,在甚尔的唇上落下一吻,但很快就又在转瞬间抽身离开了。
芽生含笑道:“看你今天的表现再说咯~”
……
又是一年春来。
道路两旁尽是惹人眼花缭乱的樱花,吹进室内的轻风已然变得温柔和煦,明净清澈的阳光洒落满地。
等芽生和甚尔下楼来到客厅时,已穿戴整齐的禅院直哉正熟练地抱着惠,两个同款黑发绿眸的男孩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