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金一两
听到我的来意后目暮警官眼前一亮,“那你站在这很久了?我们接到报案这里刚发生了一起杀人案,森小姐麻烦你先留在这,一会儿等我们检查完案发现场需要你接受传唤。”
好……看来今天太宰治是吃不到披萨了。
我对自己成为证人这件事接受良好。在米花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卡。要么成为死者,要么成为凶手,要么成为证人。
目暮警官和其他警察上了楼,我在楼下回忆刚刚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员经过,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打断了我的思路。
几个小时前那个和我见面时十分拘谨的藤沼悟先生飞奔下楼,几个警察都拦不住他,他一边跑一边崩溃地大吼: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杀我妈妈!”
刚刚跟在目暮警官身后的小警官头痛地喊道:“先生请您冷静,这只是例行审问。”
藤沼悟更激动了,“不是我做的为什么要审我,你们去抓凶手啊!”
杀人案和藤沼悟有关?我赶忙迎了上去,“藤沼先生,你别激动,警察一定会查出真相的,你配合一下。”
话没说完,见到我的藤沼悟就像看到了救星,飞扑过来,“夕闻老师,你作证我刚才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欣喜若狂,忘了自己正在楼梯上奔跑,一脚踩空。
他整个人压在了我身上,我根本承受不了这份成年人的重量,两个人一起倒下了。
后脑勺传来钻心的痛,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夕闻老师,你醒醒啊,夕闻老师。”
我头痛欲裂,偏偏还有个男生一直在我耳边吵闹,叫着我的笔名。
睁开眼,一位小少年穿着蓝色棉服,焦急地望着我,见到我醒来后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夕闻老师,你醒了。”
我仔细端详了一遍这张脸,孤儿院好像没有这号人。
他是怎么知道我前世的笔名的?40号呢,他去哪了?
我吃力地坐起来,后脑勺疼得我倒吸口凉气,一定肿了。
我还穿着孤儿院统一发的常服,黑色的棉布长裙,内衬塞着几团旧棉花,保暖性约等于无。
我应该已经和40号逃出来了,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眼前的少年是谁?
少年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还在叽叽喳喳地讲话。
“夕闻老师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连累到您。我跟您解释一下,我们现在在八年前的横滨。我其实是个异能者,异能力是[再上映],只要遇到危险时间就会自动倒流回几分钟之前,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们竟然回到了八年前。”
“夕闻老师您之前说住在横滨,您八年前在横滨有什么亲人吗。八年前的横滨,嗯,很乱。如果您不嫌麻烦的话可以来我家住。”
八年前,横滨。
通过小少年的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可以得出结论,我又穿越了。
这次是八年后的我再次穿越回八年前,来到了横滨。
我习惯性的开始观察四周的情况。
举目望去,这座城市仿佛被神明暴力地分割成两个世界。我身处宁静的街道,路边的油漆工人正在给一家店面装修,一对夫妻站在阳台吵架,骂声从八楼一直传到我的耳朵里。
但在街道的下坡,一个巨大的陨石坑出现在我的眼前,它如人体撕裂的伤口裸露在外。和我一样衣着破烂的小孩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绿色的腐烂液体从垃圾箱无声地流向小孩光裸的脚趾。
一边是因为鸡毛蒜皮吵架的夫妻,他们住在公寓楼,一边是翻垃圾箱的小孩,他对脚下的脏水毫不在意。
巨大的割裂感和到处都是危险的征兆,混合着对未知世界强烈的恐惧,将我包裹的密不透风。
人人生活在这座熟悉的城市,对这份违和感习以为常,除了我。
这是一座,只有我不存在的城市。
第40章 失忆i人遇到黑猫少年
失忆i人遇到黑猫少年
*
“夕闻老师?”
我沉默太久,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着担忧,“夕闻老师,您没事吧。要不我们先去医院看看?”
我回过神,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雪,把他也拉起来。这时我发现他穿的棉服其实是学校的校服,胸口印着校徽,肩上还背着书包。结合他刚才说的话,说明对于眼前的男孩这次穿越是[魂穿],他回到了中学时的身体,而且没有失忆。
但我却缺失了八年的记忆,我的记忆停留在了和小伙伴离开孤儿院的那个清晨。这不是个好消息,感觉异能在刻意针对我。
因是有别于他人的特殊,我下意识地隐藏起来,假装我并没有失忆,认识眼前这个男孩。
少年以为我默许了他的话,拉着我往医院走。
“离这最近的医院要穿过两个街道,夕闻老师我们快走吧。”
少年对我毫无防备,在接下来的对话中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说了个干净,可比40号好对付多了。
我知道他叫藤沼悟,而我是一名小说家,他的母亲被杀而他被列为了嫌疑人,激动之下他无意间发动了异能,连累了我。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主动回到原来是时空,之前的经验只是倒回几分钟前。”藤沼悟很沮丧。
不会要在这个时空里过上八年吧,我死鱼眼。
“你发动异能的契机是令堂被害,穿越回八年前是因为在心底耿耿于怀同学的失踪,如果我们能将这两件事扼杀在摇篮里,说不定就可以回去了。”
不管怎样,先给藤沼悟一个振作的理由,别让他摆烂了。
他眼前一亮正要说什么,从后方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孩一把勾住藤沼悟的脖子,似乎和他很熟悉。
“藤沼,快走了上学快迟到了。哇,这是我们的新同学吗。”少年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上,上学?”
藤沼悟才发现自己竟然背着书包,未免也太迟钝了,我确定他没有威胁。
在他犹豫时我抢先说:“你先去上学吧,我自己能找到医院,放学时记得在学校门口等我。”
我指了指他胸口的校徽,“我记住了。”
“好,好,”
可能觉得我毕竟是个成年人,藤沼悟最终跟同学一起离开了。
——
我自然没有去医院,又没有钱。
横滨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我曾偷听孤儿院里那些护士的对话,他们说现在政府把很多人才资料都转移到了横滨,还说横滨出事了,“xx吐”出生。
后面那个词我还没听清就差点被发现,赶紧跑掉。
总之,这个陨石坑一定和异能者有关。我现在就要去一探究竟,这个本地人叫“镭体街”的地方。说不定横滨的异能者能带我回到八年后的世界。
*
不管在哪个世界,贫民窟都大同小异。
我深谙其道,早就捡起地上的淤泥糊了一脸,又把手臂等暴露在外的皮肤用混着雪的泥沙搓了一遍。裙子不用管,它破的和这个环境非常协调。然后垫起脚尖走路——瘸子卖不上好价钱。
但在我斜前方,十点钟位置的小男孩就没这份过于成熟的经验,我亲眼见到这个走在我前面的孩子,哼着不知名的歌手里拿着一小块碎面包,似乎在为有了食物而高兴,下一秒他就被掳到小巷里了。
按理说生活在贫民窟的小孩不该这么傻啊。我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好歹和40号学了几招,拉着人跑掉应该没问题。
“哎呀,我的钱,我的钱掉哪儿了?”
“诸位请不要在鄙人的店前闹事好吗。如果是想进来喝杯茶聊一聊,我倒十分欢迎。”
我和一个男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他身穿白大褂,背着手站在巷尾的店前,黑色的头发长度刚好露出一个下巴尖,有几根青色的胡茬。
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在我话音落下的刹那他的视线从那几个绑架犯落到了我身上,让我寒毛直立。
我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绑架犯的忌惮更印证了我的猜测,为首的男人朝地上啐了一口,对同伴说:“是那个医生,别管小孩了,我们走。”
说着他们撞开堵在巷子另一边的我跑远了
从始至终,那个小男孩不发一言,自顾自地把手中的面包吃完了。
待把手指都舔得干干净净,他走到那个男人面前,向他抱怨:“森先生下次你来得快一点,虽然追求死亡是我的人生目标,但被丑八怪送到拍卖会绝对逊毕了,死的一点都不好看。”
“抱歉抱歉,刚刚来了个病人,再说这点小事太宰君自己能解决吧。”方才威风赫赫的男人竟然好脾气地弯下腰赔笑。
看他们熟稔的样子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自觉地退出准备去别的地方看看。
可就在这时一阵狂风袭来,吹得屋檐下的积雪砸进我的脖子顺着裙子领口的缝隙往里滑,冻得我一哆嗦,狼狈极了。
“那位小小姐,要不要进屋里去暖暖。”男人[好心]招呼我。
“不用了。”我果断拒绝,
我急忙拍打身上的残雪,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那名少年的脸。他正兴致勃勃地盯着我看我狼狈的模样,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
而我却怔住了。
卷曲的黑发,鸢红的眼,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婴儿肥,但已初见长大后颠倒众生的样貌。
最重要的是,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近乎失态地失去了表情管理,每个毛孔都在尖叫让我上前跟他搭话。
我情不自禁地上前走了几步,问:
“我……”我认识你吗,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来不及说出口了。
少年鸢红的眼珠古井无波,静得仿佛能听到僧人的诵经声随着梵钟的敲响在古刹中回荡。落在屋檐上小憩的飞鸟被万众归一的经声惊醒,白羽翻飞重归山林。我似乎也随着飞鸟一起飞走了,随着翅膀的起伏,大量图像如电影倒带涌入我的脑海。
将天边染红的大火、冰冷的海水、野草气味的榻榻米、沐浴露的香气。
大雪中奔跑的两个黑点、听诊器放在胸口冰凉的触感、束缚带缠在手脚上的无力。
对镜头念台词的女人、不断闪烁的闪光灯、华服下瘦骨嶙峋的身体。
直到最后,画面定格在了穿着黑裙的女孩双手抱头缩在墙角里,她的脚下是学校统一的制服裙,眼前皮带重重落下。
待我想起了一切之后,少年突然又出现在我的眼前,“喂,能听见我说话吗。”少年夸张地两手把放在在嘴边,“我说,能听见我说话吗,你是谁啊。”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