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金一两
他记得森鸥外是受梅津寺先生的举荐给老首领当医生,但不知道两人结盟的原因,新的记忆告诉他是因为他和森雪纪去上学,森雪纪勾搭上梅津寺纯子,进而和她的父亲搭上了线。
森鸥外刺杀老首领成为新首领后,梅津寺鹿良是第一批倒戈支持的人,成为森鸥外的心腹。港/黑扩张最厉害的几年,他在前边赚钱,梅津寺鹿良就在后边洗钱,现在梅津寺还掌管着森氏株式会社的大半正经生意。
是森雪纪促成了这两人合作吗。
他记得自己的领结是在诊所的沙发里翻出来的,新的记忆告诉他那是森雪纪给他留的临别礼物。
他记得横滨有一年的冬天格外漫长寒冷,有一位老师,或者说诱拐杀/人犯被人打晕冻死在了公园,新的记忆告诉他这件事是森雪纪做的。
他记得,世界上根本没有森雪纪这个人,她是在二十二岁的某一天闯进他的世界,新记忆告诉他你们是少时的玩伴,连[森雪纪]这个名字都是森鸥外取得。
那森雪纪原本的名字是什么?
最最重要的是,森雪纪是受异能影响穿越时空的,那当她或者藤沼悟接触自己的那一刻,[人间失格]会立刻发动作用,异能消失。
可森雪纪是直到解决那个男老师后才离开的。
她是突然闯入记忆的人,还是被尘封已久的记忆终于得见天日?
连太宰治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记忆力,那问题就大了。
他还记得后来在诊所翻到了一本杂志,里面的一篇文章《总角之宴》的署名是夕闻朝露,他后来听到森雪纪的笔名时总觉得很耳熟像在哪听过,原来就是森雪纪本人投稿。
只要找到那本杂志,看到上面署名的人是森雪纪,就能证明森雪纪真的穿越到过去,改变了未来的发展。
《都之花》是半月刊,所以要找的是八年前二月的下半月刊……有了。
小说《总角之宴》他当年只看了一半,觉得无聊就丢掉了。
[不知多少年过去,雪山附近的村民流传起了雪女的传说。传说她会勾引年轻男子,然后将人从雪山之巅推下去。]
[一名叫巳之吉的男子上山砍柴时在林中木屋休息,梦到了一位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朝他的脸上吹了一口气,霎时冷意传至全身骨骸,而那个女人却笑着说好久不见。]
[不久,巳之吉就娶亲了,新娘是他在雪山救下的女人,生活幸福美满。]
[可这时,传说中的天狗出现在他家,一照面就将他变成了一柄团扇,嘴里喊着你竟敢背叛我偷偷下界,去死吧。说着就要把扇子撕碎。]
[巳之吉的妻子见状扑上来,原来她就是雪女。寒冷的风雪将天狗冻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想挥开手中的团扇点火。可巳之吉一点法力都没有,怎么能生火呢,最终天狗丢下巳之吉狼狈地逃走了。]
[巳之吉变回人类的样子,问雪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雪女说这是我们第三次相逢啊。]
[第一次是你受天狗的命令陪儿时的我玩耍诱惑我出丑,你于心不忍,约定我们还会相见。]
[第二次是你私自下界和我相爱被天狗发现,天狗将时空逆转,强迫我们一次次轮回遭受分离之苦却忘记洗去我的记忆,我在雪山对你说我们还会再见。]
[第三次就是我在雪山中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你的转世,完成儿时的约定了。]
所以是一个俗套的讲轮回穿越的爱情故事吗,太宰治草草看完,觉得和森雪纪自己的穿越没什么关系,不免失望。
他正要合上书,眼睛瞟到文章的署名时不可抑制地抽搐起来,捏着纸张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总角之宴》
作者:佚名
森雪纪有大问题,她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有电话打来,接通后对面传来森雪纪沉重的呼吸声。
她喘息了几下才把话说明白,语气惊慌,“太宰君,你快回来,我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
——
太宰治赶回医院时,我刚送走纯子,打完几通电话。
梅津寺纯子不记得我和她上过同一所国中,我们是前后桌。
我又致电藤沼悟,电话那头的藤沼悟说,夕闻老师对不起我太冒失了害你昏迷一个月,其实我母亲没死她是不小心头撞到桌角才流了那么多血,乌龙一场。
等等,我喊住他。我不是和你一起穿越回八年前了吗,杀害你母亲的凶手八代老师是被我抓住报警的。
藤沼悟疑惑:“夕闻老师你怎么知道我的异能,我的异能只能自己使用,而且八代老师不是在公园冻死的吗。总之世界被改变了,我妈妈还活着,我的同学雏月也活下来了。”
“那雏月人呢,她在你旁边吗,让她接电话。”
我开通了视频通话,另一段的年轻女子眉眼温柔不似年少时冷若冰霜,她好奇地问我:
“您好,您哪位。”
我挂断了电话。
现在只剩下一个森鸥外,我实在没勇气跑到港/黑大楼质问他老人家您还记得我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吗,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如果太宰治也不记得我,不记得天台上的礼物,那我该怎么办?为什么只有十四岁的我被世界抹去了痕迹?
前世的许多记忆我都已经模糊了。我强迫自己不断回忆后才想起来,似乎国中时有一天早上我被喝醉的父亲打得半死还哭着要去上学,之后就晕了过去,醒来迷迷糊糊地又爬去上学了。
但是现在,记忆宫殿里本该洗好的胶卷又多了一段内容。
前世的我穿越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那里虽然也叫横滨,但城市堪比混乱堪比小哥谭,文豪们不去写书而是混**,我跟着一个叫森鸥外的人学医喜欢一个叫太宰治的少年……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之前可一点都不记得发生过这种事。
略去前世的部分,我简单和太宰治说明一下。
“你还记得我吧,在你小时候,有个小女孩陪你一起吐槽森先生,你老是惹她生气。”
摸摸他胸前的领结,蓝色的宝石和我的眼睛一个颜色,哪怕太宰治不记得十四岁的往事又怎样,他带着我送他的礼物。
“我当然记得。”太宰治哭笑不得,指指他领结上的蓝宝石,“这是你故意藏在沙发缝里的,对吧。”
我的心稍微安定下来,还好,差点变成无人知晓的存在了。
太宰治握住我的手思考问题,眉宇间少见地充斥着疑惑不解,但还不忘给我一个安抚性地微笑。
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
只是十四岁的记忆断片了而已,我和纯子还是好朋友,和太宰治还是恋人。以后十四岁就是专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想想还挺开心的,我就是这么心大。
太宰治勉强点头,依旧疑虑重重,“按理说任何异能都不会起作用的,雪纪,你有捡到什么特殊的本子吗,能写字的那种。”
本子?没有啊,我说。
眼下胡思乱想也没用了,或许这就是命运女神在纺线时开了个玩笑,在属于我的那根棉线打了几个死结,让我一次次穿越时空,遇到太宰治。
我这么安慰自己,同时安慰太宰治。
太宰治勉强接受这个说法,让喜欢探究真相的侦探承认怪力乱神是件不可能的事,我猜他又要阴谋论,把八年前的新闻和我出事的地点信息全部犁一遍才肯罢休。
但这些事都与我无关,摆在我面前最重要的问题是出院。
醒来后我收到了一批又一批的慰问,这对我来说是项巨大的挑战,除了面对伊藤开司和萩原研二以及他的小伙伴松田阵平时,我的笑容会真诚一点,其实时间都是僵着一张脸内心狂喊行行好放过我吧。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迎来了主编山田美妙先生。
他很自责,认为如果不是把挑选画师的工作交给我,我亲力亲为去东京面见藤沼悟的话就不会发生受伤昏迷了。
我很擅长安慰人,一般来说我都是作为旁观者倾听,从第三角度分析情况再不着痕迹地安慰。但如果另一个当事人是我自己的话,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眼见山田先生自我批评情绪激动,甚至扬言要辞去主编之位,我的安慰毫无作用,心情烦躁的我说话根本没过脑子。
“我早就康复了,山田先生您不用多想,不信的话我下个月还能按时交一篇稿子。”
……
直到山田先生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霓虹文学的未来就靠你了时,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搬起石头把自己砸死了。
我不想出院,真的不想出院,不想面对电脑上空荡荡的文档和雪白崭新的记事本。
我没那么热爱文学工作,只是不想上班随便混口饭吃。
以上是我抱着太宰治痛哭流涕的原话。
“没有素材啊,好想来点新素材,本来这次穿越少年时是个很好的梗,结*果被十四岁的自己抢先了,我不想冠上抄袭佚名作者的罪名,明明两个人都是我。”
“哦?所以对于雪纪来说我们经历的往事都只是素材吗。”
太宰治勾起我的下巴,似笑非笑。
醒来后感觉太宰治更粘我也更鬼畜了,经常莫名其妙地问我听不懂的话题,我清醒地看出他在温水煮青蛙般一点点限制我的行动,我本身就不爱出门不爱玩,倒也没什么,不过在每日送到病房里的鲜花上安装窃听器有点过分了。
幸亏我和琴酒这段时间不联系,他估计都不知道我住院昏迷了一个月,友情脆弱至此。
这无疑妨碍了后续我和琴酒的联络。难保太宰治哪天心血来潮替我把读者来信都拆封回复了一遍,他很懂我写作的点,仿造字迹更是小菜一碟,可以以假乱真,到时我就歇菜了。
没关系,我喜欢充满挑战性的恋爱关系。
作为恋爱脑,我很擅长自我催眠,太宰治对我在他不知道地方陷入危险的境地这件事心有余悸,所以才不想让我离开他的视线。
我怎么能不配合他呢,我本来就是对太宰治一见钟情,不管几岁见到太宰治都会第一眼喜欢上他的人啊,如此妥帖的保护我高兴还来不及。
除了联络琴酒时要挑战高难度,这个问题就交给他吧,联络不上正好,省得给我找事干。
现在太宰治吃醋,觉得我对他的喜欢是为了寻找素材,我更高兴了。
“把自己和身边人的经历当作素材化用在文章里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小时候写作文不都积累过名人事迹当作优秀素材写上去。”
“太宰君觉得呢。”
太宰治不紧不慢说:“我觉得首先要叫你的男朋友治君,亲切一点才不像是收集素材的工具人。”
我立刻改口:“治君。”
说完一阵脸热,真的好亲密,世界上只有我会这么叫太宰治,我是他最亲近的人。
名字就像镇守宝库的咒语,说出你专属的“芝麻开门”后它就会向你敞开,任凭你取用宝库里的财宝,反正他整个人都属于你了。
太宰治捏捏我的耳垂,“这就对了,你要慢慢习惯。”
听起来跟奖励幼稚园小孩学会用筷子吃饭似的,不过我喜欢太宰治把我当孩子看。
他将我抱坐在腿上,慢慢地说:“用周围的人和事当素材是很常见,但也不能只可着身边一圈人薅吧。”
“要说素材的话,我这两天看了你的读者来信——你不会怪我触碰你的隐私吧。”
我赶紧摇头,“不会。”
这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果然把我的所有物品翻遍了。
太宰治满意地勾起唇角,“那就好,我在你的读者来信里看到这样一封信,对方自称是一名爱豆,现在面临着转型危机,她很苦恼。看完你的书后很想和你当面聊一聊,倾诉她的苦衷。”
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满脑子都在心惊那堆信件里应该不能刚巧有琴酒的慰问信吧,他没那么闲。
察觉到我走神后太宰治不满地咬了我一口。
他怎么老喜欢用咬的?
忽略我不满的目光,太宰治一拍巴掌,兴高采烈地说:“爱豆的迷茫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素材吗,我们去东京玩吧,就当是陪我补过生日。”
“我向侦探社说请假陪你出去散心,再让安吾君帮我填横滨市异能力者出入表,速度快点咱们后天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