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金一两
我的演艺生涯顺顺利利,后来一部高收视率的晨间剧彻底让我在演艺圈扎下脚跟。
那年我二十五岁。
如果穿越到横滨的是本来的我的话,那就是和十四岁的太宰治分别的第十年。
回忆一下我的往昔,泪水止不住地流。
“太厉害了。”
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我面前,好奇地盯着我看,眼睛晦暗如昨天在旅馆他一夜未睡时的样子,太宰治惊叹:“雪纪你简直是天生的演员,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收住眼泪,对面的未麻和留美已经呆住了,回过神的未麻激动地说:
“太棒了夕闻老师,您才应该进娱乐圈啊。”
不不不,我对娱乐圈过敏。
鼓励了未麻几句之后,我和太宰治离开录影棚出去透透气。
炎炎夏日,太宰治还坚持穿长风衣我是佩服的,尽管变成了轻薄的纱制材料,可他内里还穿衬衫,想想就热得慌。
不过看他冷淡的表情,似乎没那么热了。
我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暴露了演技很好这个技能,太宰治小心眼男一个,该不会多想我对他爱得要死要活都是演戏骗他吧。
“那个,我……”
“雪纪的演技真好,连我都差点被骗过去。”太宰治说,他平稳地目视前方,明明是夸奖却莫名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连气质都变了,那一刻雪纪就像被小孩打碎心虚地用胶带拼起来的鱼缸,可鱼缸里的水没有了,鱼也死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外壳。”
“真厉害啊。雪纪知道自己的演技好,连专业的演员都比不过你,才会主动指点的对吧。”
寒毛竖起一片,偏偏在这时太宰治牵起我的手,按住我的脉搏,恶作剧的精光在眼中一闪而过。
“雪纪,不如你进娱乐圈去做演员吧。”
……冷静,让心率平稳不看出端倪。
我讪笑,“不要,我不喜欢抛头露面的工作,我只想待在家里待在没人认识我的角落静静发霉。”
“那雪纪为什么会这么反感人群呢。”太宰治掐住我的手腕不放,身体缓缓向我逼近,嘴巴一张一合,“因为你见过很、多、人。”
……
快要坚持不住了,不带用美男计的。
骑虎难下之时,眼前一道闪光灯在太宰治的身后一闪而过,好机会,我一把推开太宰治大吼:
“谁在那!”
第53章 拒绝内耗的i人主动道歉
拒绝内耗的i人主动道歉
*
让那个人跑了。
我谨慎地问太宰治:“你在东京没有仇家吧。”
太宰治陷入沉思:“啧,不一定,你呢。”
“我当然没有了,你是在套我话吗。”眼神突然变得犀利,我虚张声势道:“我可是良民,和跟着养父误入歧途的小鬼不一样。”
太宰治低头抿嘴一笑,眉眼弯弯。我偷偷松口气,这算是把刚才的问题糊弄过去了吧。
我们回到拍戏征用的小楼,在楼下尚能听到导演从楼上传来的训斥未麻的声音。
“不行,不行,你跟着田所社长来试戏时说你的偶像是藤原千代子老师,我才愿意给你这个机会,可你的表现连千代子老师的头发丝都比不上,太让我失望了,千代子老师人生第一次拍戏的第一场戏可就收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赞誉,你呢。”
导演威严的声音和未麻小声的道歉融合在一起,听着就让人心疼。
我和太宰治对视一眼,加快了上楼的步伐,恰好听到导演吩咐其他演员准备拍那场大尺度的戏份。
“快一点别哭了,赶紧去化妆换衣服,别耽误大家时间。”导演朝未麻吼道。
留美把未麻搂在怀里,听到导演的训斥终于忍无可忍上前理论,被未麻拦住,缓慢地冲她摇了摇头。
留美的表情看起来心都碎了。
我和太宰治站在角落,在未麻被几个男人围起来哭喊时默契地垂眼看向四周,这回未麻真的入戏了。
留美在我俩旁边一直低声地抽泣,看到这一幕后彻底崩溃,哭着跑出去。
我羡慕地回望逃走的留美,“经纪人对未麻小姐真好啊。”
当年我的经纪人有留美一半有良心我都不至于生病。
“刚才立花导演说的藤原千代子是谁,导演好像很喜欢这位演员似的。”太宰治问道。
我不假思索地回道:“年轻人不知道很正常,藤原千代子被誉为霓虹近代最伟大的演员之一,她的电影曾创下50亿日元的票房记录,那可是在上个世纪,可惜她后来退圈息影,再没人听说她的名字了。”
说着我陶醉地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藤原千代子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喜欢的演员,我自恋地认为她的演技与我不相上下,而且藤原千代子成为演员的理由深深地打动了我。
我喜欢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的故事。
“藤原千代子也不是科班出身,在那之前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学生。有采访问她为什么选择成为一名演员。她的回答是因为我想让我暗恋的男人看到我,为了他,我要认真对待每一部戏让他看到我最完美的样子。啊太浪漫了,你连这都不知道?”
我奇怪地问,太宰治的童年不至于那么惨吧,他不是少爷出身吗。
连童年住在孤儿院的我都知道藤原千代子的名字,每当“爱心人士”连孤儿院作秀时,院长就会打开活动室那部平时只有护士能打开的电视机,上面播放着藤原千代子演的古装剧。
太宰治眸光闪动,神情有一丝难得的窘迫。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转移话题,“听说立花导演是藤原千代子的忠实影迷,他一直想拍一部关于藤原千代子的纪录片,但一找不到本人二是拉不来投资,才拍了《双重束缚》,指望这部电影的票房分成足够拍纪录片的钱。”
“所以导演才对未麻小姐那么严格对吗,并且同意田所社长拍激情戏的要求。”太宰治又恢复正常,自然地接话。
“恐怕是这样。”
我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大,本以为忙于拍摄的其他工作人员顾及不到我们这边,岂料坐在监视器旁的立花导演在我们聊完之后回头笑了一下,转而又恢复了严肃,喊:“卡,这条过了。”
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长毛巾上前盖在未麻的身上,柔声说:“没事了未麻,你做得很好。”
毛巾下瑟瑟发抖的纤细身体在我一遍遍地安抚下终于停止了战栗,少女小心地探出头,双目依然泪意朦胧,她哆嗦着问:“真的,真的很好吗,我的戏演得很好。”
我正要点头再鼓励几句,头顶传来一道轻浮的中年男音,“真的呦未麻小姐,你演得真好。”
握着未麻掌心的手一紧,就知道一定会出现这种人,在小演员面前耍威风的失意中年男场务,最会拜高踩低的人群。
抬头一看竟然是编剧涉谷贵雄,真是大开眼界,连文化人都不能相信了。
我冷冷道:“涉谷先生,雾越小姐还没有换衣服。”
涉谷贵雄摆着手,“刚才不都看过了吗。”
未麻没有血色的脸比天花板还要白。
“未麻小姐你的表情很漂亮,把我写剧本时想象的无助可怜又带着轻微的高/潮喜悦演得活灵活现,真是太棒了。”丝毫不顾及周围人异样的眼光,男人自顾自地抱住自己陶醉道。
居高临下地俯视卧在我怀里的未麻,涉谷贵雄心痒难耐,蹲下身子挑起未麻的下巴,“我说,刚刚没和那几个男人假戏真做吧。”
啪。
“啊!”
我的巴掌落在男人脸上的同时太宰治也出手了。
太宰治放在男人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笑容如沐春风般美好,“涉谷先生,作为编剧应该专业一点,不能让我这种外行人看笑话,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你快松手,啊!”
“左肩脱臼应该不影响右手写剧本,失礼了。”
松开如铜墙铁壁让涉谷贵雄怎么都推不开的五指时,我发现太宰治竟然还细心地在对方的肩膀上垫了一张面巾纸,绝不脏了自己的手。
突然意识到在真正的黑/手/党面前我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不如现在就该去洗洗手,男人油腻的脸上充满了分泌物,好脏。
“我们走吧,未麻。”
太宰治将我拉起来,我用毛巾把未麻裹得严严实实,确定连窗外的鸟都看不到。
脑中灵光一闪,窗外?这个窗户似乎正对着我和太宰治散步的那条小路。
我再次回头望向刚才在外边偷拍人躲藏的位置,闪光灯刚好能拍到在楼上拍戏的未麻。
那个人莫非是私生?他拍的人会不会是雾越未麻?
回酒店时我把这个发现告诉太宰治,“很有可能哦,私生可是很可怕的,曾经有明星回到拍戏时入住的酒店,从枕头摆放的位置不对发现可能有人闯入,赶紧去找别人帮忙,结果那名私生就在衣柜里藏着。”
案例绝对真实,倒霉明星就是我。
傻叉经纪人还安慰我说私生这么疯狂说明你是真的火了啊,听完我想把变态塞到他被窝里。
“嗯,那他一定还会再来的,下次抓住他就行了。先不要告诉雾越小姐,省得担惊受怕。”
太宰治说。
气氛又沉默下来。
我再次后悔为什么要对太宰治说[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明明我自己也很讨厌这句话。听起来有种莫名的优越感,大惊小怪别人不懂自以为的“常识”,其实是在掩盖自己内心世界的贫瘠,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把自己丑陋的羊尾巴露出来了。
我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了吗,对太宰治太不友善了,内心疯狂内耗中。
还有那句[我可是良民],你是不是良民自己心里没数吗,怎么好意思嘲笑人家。
如果今天不把问题解决,我能不断回忆加深印象,在两年后和太宰治睡在一起的悠闲午后猛然惊醒想起我曾对他说:你连这都不知道。
太蠢了啊啊啊啊,那真是个令人坐立难安的下午啊,我决不允许类似事情发生。
“对不起。”
伸手拉住太宰治的风衣带子,我飞快地说。
“对不起,不该对你说那句话的。我的真正意思是,以后可以和我一起看藤原千代子的电影吗。”
太宰治转身,拽风衣带子的手自然而然地落下。原本这时候太宰治应该自然地牵起来的,他果然生气了。
我屏住了呼吸,只要不分手一切好商量。
太宰治:“哪句话?”
啊?我茫然抬头,撞上太宰治同样茫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