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涧鸣鹤
凛纪做饭的姿态相当熟练,降谷零默默在旁记住淡奶油和盐的量。确认自己不会不小心毁了这锅菜后,接手最后的工作,把一锅菜盛出来,并预定了饭后的洗碗工岗位。
凛纪问了他的饭量,给他装了饭,再给自己也装了一小碗。
有点无奈,但他看到凛纪有给她自己装饭的时候,确实感到了欣慰……
在客厅的桌子上对坐,饭菜的香气带着不容拦阻的气势扑鼻而来,让人陷入美妙的晕眩感。
但凛纪没有动筷子,从口袋里摸出口罩,犹豫着又放回口袋。她抬起眼,灰眸隔着升腾水汽的奶油炖菜含雾地看着他。
“我之前说,自己有一种能稳妥处理掉朗姆的方法,你还记得吗?”
他只愣了一秒,也放下筷子:“只是需要两三年——我记得。”
他还为此疑惑着,凛纪在已经知道朗姆很多信息,也知道他最大渴求的情况下,为什么还需要两三年。
凛纪望着他的眼角弯下,有些高兴,流畅地继续往下说:“事实上,这个方法不只是能除去朗姆,甚至有可能一举铲除组织。不过还是在筹备的保密阶段,因为行动过程很危险,危害性也很大。计划完成后,我最后很可能会隐姓埋名逃到组织范围之外的地方。”
这顿饭不能好好吃了。
降谷零的心底狠跳一拍,饭菜的香气再也感受不到。他毫不犹豫地问道:“我可以知道这个计划吗?”
凛纪微笑着摇摇头:“告诉你这是保密内容,已经有泄密的嫌疑。”
是需要保密的内容?
凛纪是也加入了一个什么机构,组织,或者什么其他团体,让她有保密的义务?
但她的社交网早被他摸透了。那个机构的对接人是谁?基尔?雪莉?贝尔摩德?赤井秀一?诸伏景光?都不像。
……已经失踪的森先生?他对凛纪的姿态更像是听从。尽管他的女儿已经和凛纪差不多大。
事情似乎有点奇怪。
他的脑中闪过无数或合理或奇特的猜想,是什么方法能三年内铲除组织这个庞然怪物?危害性很大,是组织的人全都死绝吗?然后会误伤无辜群众?
……她不是隐姓埋名跑路的性格。
情绪与理智总是割裂,他还没想明白,但执拗和没来由的悲恸已经伴随着扩散的水汽吸入肺腑,流淌全身。
他倔犟道:“可以什么都不说,但如果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你都得开口,不可以瞒着我。”
凛纪松一口气,爽快同意:“好。”
他也松一口气,但忽然意识到什么,心底又蓦地一惊。
隐姓埋名离开有另一种可能性——在角落悄然死去。
姑且可以这么理解她的话:她有一个秘密刺杀组织BOSS的计划,刺杀行动很危险;可能是炸丨弹式的自爆攻击,会牵连和BOSS在一处的无辜人员,危害性很大。最后,她的隐姓埋名……是爆炸后尸体都找不到的死亡。
有点说不通的地方,毕竟解决BOSS未必就能铲除组织。但这种理解,应该能接近正确答案。
降谷零恍然明白,纯黑的波本对她意味着什么。
降谷零十分愿意陪米斯特尔去看烟花大会,米斯特尔也不介意拉上恶名昭彰的波本一同沉浸在轰鸣的烟花盛景,给她陪葬。
但如果是可以迎接光明未来的警察,凛纪不会愿意,她宁愿孤身一人。
第103章 双线并战(12)
降谷零的脸色有些阴沉,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意味深长,但他最后没再说什么。
夏丘凛纪真切地松一口气。隐瞒这种行为,只要对方不发现,那就能长长久久地瞒下去。
也是她的问题,降谷零只是换个对他的称呼,她却想了一连串,从可以陪葬的波本到已经没办法坦然面对的降谷零,愁肠百结,最终半遮半掩地表示自己以后会“隐姓埋名离开日本”。
现在想想,有点心虚,各种意义上的。
直接不提的话就不会惹人生气了。
还是在饭点。他还能吃得下吗?
夏丘凛纪小心地觑了一眼金发深肤的男人,见他能重新举起筷子,连忙用行动结束话题,也给自己夹了一片娃娃菜,吹吹气,嚼嚼吃下。
……居然还挺好吃。
汤汁里是淡奶油的甜香混杂着番茄的酸甜气息,被已经煮到软糯的娃娃菜尽数吸收,入口即化,顺着食道滑到胃中,口齿留香。
再接着慢悠悠地夹,夹到了芹菜,清爽脆劲,略带一丝咸味,还有微妙的辛辣感。口感有点奇怪,她再夹菜的时候,选择默默跳过。
不过没关系,降谷零明显喜欢吃芹菜,他能解决掉。
他不仅喜欢,而且还又给自己舀了一碗饭。
夏丘凛纪把干饭的希望全数寄托在这位久经锻炼的警察身上,只给自己舀了块鸡腿肉,舀几勺汤汁,一起泡在小半碗饭里。
她很久没正常吃饭,早上已经喝了粥,现在再吃饭,头晕和乏力的症状都相当明显。
正常人其实也会产生这种症状,很轻微,只是吃完饭后懒洋洋懒得动弹。她情况特殊,晕碳水情况比较严重,扒拉着饭,已经开始认为饭太硬,只能舀汤汁做个汤汁泡饭,把米饭泡软,勉勉强强地吃下去。
扒拉着饭,吃到最后一勺子的时候,她再悄悄抬头看,就见降谷零已经风卷残云地把两碗饭都吃完,把奶油炖菜里剩下的菜都吃完,顺带把早上摆的牛奶也喝了,也在看着她。
对视一眼,氛围很奇怪。干饭结束的氛围?
降谷零神色自若地抽纸擦嘴:“吃完了吗?”
她就要点头,犹豫了一秒,还是坦诚:“还差一口,我再等一会儿。”
降谷零点点头,隔着餐桌凝望着她,眼底有些难以形容的晦暗和沉寂。
看不真切,因为他很快就让身体微微前倾,露出惑人的笑意。
他的语调相当柔软:“我亲一下,你吃一口,怎么样?”
夏丘凛纪有些暗恼。怎么还是这句话?语气太具有哄骗气息,反而让人觉得促狭。
但她没拒绝,降谷零也没笑她,自然地起身绕过桌子,单手扶椅背,单手捧起她的脸颊,俯身吻下来。
这个吻带着奶油和番茄的香甜气息,舔舐吮咬得相当娴熟,像是对美味佳肴的咀嚼品尝。
他的舌尖已经熟门熟路地撬开她的牙关,挑逗地顶上她的舌尖,逼得她下意识收缩后,他的唇舌就顺势追逐,彻底侵入,在敏感的地带四处划拨。
只剩下浅浅一层汤汁的碗依旧散发着食物的香气,窗外白蒙蒙的天轻飘飘洒进灰色的光芒。是很普通的环境,他也只是很寻常地在吻她。
……他现在是真的吻得很熟练了。
夏丘凛纪被吻得晕头转向,吻松开的时候还下意识地仰头要追,被塞了一勺饭,用舌尖卷了一圈,才醒过神,默默咀嚼着咽下去。
行吧,一次kiss换一勺子的饭,该等式依旧成立。
她接过勺子,把碗里最后一粒饭咽下去,把空碗放在餐桌上。
降谷零收拾碗筷,带去厨房洗,她也老老实实去洗漱。
卫生间内的陈设很简单。洗漱台上的牙杯成对放着,有些显眼。
她默默看着,移向镜子里眸色鲜亮明快,唇色和脸颊都绯红的自己,又忍不住回想刚才的亲吻。
在听说她两三年后很可能会隐姓埋名离开之后,kiss依旧像牵手一样自然了……零是这种洒脱性格的人吗?
……自己的情绪,之前又有这种明红色的鲜活吗?
她忽然感到一种奇特的晕眩心悸,又洗了两把冷水脸,勉强冷静下来后,还是纵容自己赖着这位可怜的公安警察,打开卫生间的门问:“我直接躺床上歇个午觉可以吗?”
厨房远远传来降谷零随意的回答:“你晚上也在这睡都行——不过是不是该换个大点的床?”
她看着面积有限的房间,和存在感十足的单人床,有些迟疑:“换床有点折腾了吧?”那她不如回自己的住所睡。
“主要是有时候施展不开……”降谷零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很快换了积极推销的语调,隔着小半间客厅远远传来,“换床很简单,不麻烦。我们换那间三室一厅的房子住,那处主卧是双人床。是精装修,家具都是齐的,之前钥匙也已经给你的,怎么样?”
夏丘凛纪想起来了,降谷零在她搬来东都市时就买了她安全屋附近的房子,以至于现在能游刃有余地建议同居……处心积虑,草蛇灰线。
她无法抵挡,直接投降:“行。”
即使这位警察是打算积极奉献自己,下一秒就以同居为代价请她正式加入公安联络人名单,她都认了。
她没敢看镜子里自己或许活泼过头的神情,匆匆出卫生间,拿随身包进入卧室,欲盖弥彰地锁卧室门隔绝厨房的流水声,换好真丝睡裙,才重新打开卧室门,钻回床上。
中午的睡午觉……有机会加上别的含义吗?
碗不多,降谷零洗得快,加上去洗漱间洗漱的时间,她刚靠在床上摸手机看消息,他就推卧室门进来了。
看到她的时候,降谷零似乎迟疑了一秒,才恍若天成地明媚笑道:“你先睡,我再处理一点工作?”
“好。”
“如果声音会吵到你的话和我说一声。”
“好的。”
简单的日常交流完毕,降谷零就在床脚边支一张小方桌并摆上笔记本电脑,靠坐在床边,就着笔记本电脑现场处理公安信息。
屋内有另一个显然清醒,并且还在工作的活人,夏丘凛纪终究还是没那么心大地直接去睡。她摸出手机,决定看看研究所员工们昨天写的工作汇报。毕竟闲着也是闲着。
她快速看完了所有工作汇报,甚至把修改意见都编辑完。她退出页面没多久,降谷零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轻轻地“啪嗒”一声响。接着,他把折叠矮桌往墙边一推,回到床边,掀开被子径直也钻了进来。
他身高腿长的,一上床,能躺的面积登时就逼仄了不少。夏丘凛纪往旁让,他还侧躺着挤过来,手臂搂住她的腰,不太老实地上下摩挲丝滑的真丝衣料,又抱怨道:“你就躺在旁边,我根本没办法专心工作啊。”
夏丘凛纪举高手机虚起眼,其他不好说,但公安的工作事项,“难道你没做完吗?”
“……”降谷零不好意思地承认:“做完了。”
“但我还没有,”同样做完工作的夏丘凛纪故意说道,“我得再看两百个人写的工作汇报,看困后直接睡午……”
她默默抬手挽住降谷零曲在她耳侧的胳膊。
他又在吻她,以亲密无间到恨不得把她压进枕头的姿态。理直气壮地索要最亲密的肢体接触。
细密的酥麻感呈电流状迅速扩散到整个躯干,让人差点一刹那呻丨吟出声。
……这位卧底先生做动手动脚的事可真直接。
降谷零在进卧室的时候就发觉凛纪换了新睡衣,毕竟凛纪就坐在床头看手机。他发誓忍着看完公安情报的自己已经相当尽职尽责。
他松开吻,说出忠实的评价:“新睡衣的衣料摸着很舒服,很丝滑。”
夏丘凛纪努力在忍着不发出喘丨息的情况下回嘴:“真丝的话……是这样的,喜欢的话我给你也买一套?”
降谷零笑着轻巧回应:“我平常是裸丨睡的类型呢。”
夏丘凛纪一愣,但昨晚他明明有正常穿?
……好吧,昨晚如果他是裸丨睡,那她大概确实可能直接被吓跑。
他大概是故意穿好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