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亭晚
中原理见吓了一大跳，连忙警惕的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什么异样后，掏出手机。
上面的来电显示赫然是中原中也。
是哥哥的电话，这个认知无端让中原理见稍稍放下心来，即使她知道对方现在没办法赶过来帮她。
她不假思索的接起了电话。
“喂，哥哥？”
只是这次，向来快性子的中原中也竟然表现出了少见的犹豫，沉默了好几秒，才开口道：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话想问你。”
他的语气很严肃，中原理见一边继续检查教室，一边有些为难的回应道：
“抱歉哦，哥哥，我现在在出任务，等晚一点结束了我给你回电话好吗？”
中原中也肉眼可见的顿了一下：“我的事不是很紧急，反倒是你先注意安全，晚点出完任务跟我报平安。”
听出对方话语里的关心和在意，中原理见笑起来：
“我知道啦，我会第一时间给你回电话的，保证一秒也不会让你多等。”
顺利挂断电话以后，中原理见的心情轻松了很多，但很快，她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来电显示还是中原中也。
是还有什么事不小心遗漏了吗？
她不假思索的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哥哥？”
“……”
那头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似乎在拼命按捺自己的狂喜，但是，没有回应她。
“……哥哥？”
中原理见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急切的再次呼唤了一声，试图求得对方的回应。
但下一刻，后背突然贴上一具冰凉的身体，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人从身后抱住了她，亲密无间的距离，却让大脑登时警钟大作。
明明刚刚身后还空无一人，这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显然远超她以往见过的咒灵……
被挤压进肺部的呼吸稀薄到产生窒息感，象征着危险的神经末梢发出尖锐的剧痛，但是，无法动弹。
“噗哧。”
她听到了，是什么被刺穿的声音。
她怔怔的低下头，看到那只穿过自己胸膛的小手，对方的人偶关节上沾满自己的血，贴着自己后颈的唇瓣一张一合，像翕动的鱼唇。
“你好，我是玛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稚嫩空灵的童音，天真的声音在电流的洗礼下让人不寒而栗。
“——我在你身后。”
生机滴滴答答的汇聚到地上，形成温热的水泊，透明的玻璃窗被溅上猩红，映出她失去光亮开始涣散的眼眸。
不堪重负的身体在敌人再次诡异的消失后轰然倒下，戴着黑绳铃铛的手腕无力垂落在地，自橘发少女身下流出的血液宛如某种诅咒的刺绣，开始缓慢往外扩散，场面一度让人触目惊心。
同一瞬间，远在横滨的中原中也刚想狠狠训斥想嘲讽自己别扭的太宰治，下一刻，心脏传来剧痛，痛到他不得不跪了下去，额头渗出冷汗，面色惨白如纸。
他推开一旁想要搀扶他的侍应生，颤抖着手再次拨出了那串他烂熟于心的号码。
——无人接听。
第136章 吻
越是破败的地方，越是容易滋生罪恶。
“还敢跑！小兔崽子，如果让我逮到你，我就把你的皮剥下来！”
抱着面包的橘发小女孩跌跌撞撞的穿过人群，她无视了身后的叫骂，只是仗着身材娇小的优势，跑进了盘根错节的小巷。
然而计划里爬上矮墙翻出去的时候，用来垫底的垃圾桶倒了下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小女孩从垃圾桶上摔下去，身边也没有可以支撑她的东西了，男人很快跑到了她的跟前，眼见着高高扬起的巴掌就要挥下来！
下一秒，一个和小女孩外表高度相似的橘发小男孩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眼神凶狠的望着男人，像是野性难驯的狼崽。
最关键的是，他是个连男人都有所耳闻的异能者。
“把东西交出来。”
那张稚嫩而漂亮的脸上写满冰冷的情绪，他再次把小女孩护在了自己身后。
“不然我就在这里杀了你。”
“你这臭小子！”
被一个小屁孩的气势吓一跳，男人下意识往后退让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更加暴跳如雷。
“你怎么不问问你那个小偷妹妹！连谁的东西都敢偷！自己教不好就别带出来，不然哪天死在外面都不知道！”
中原中也无动于衷，只阴冷的看着他，大有他上前一步就同归于尽的架势。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男人不敢再上前，狠狠往旁边呸了一口，将面包用力往两人身上一扔，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中原中也并没有放松警惕，只是如临大敌的守在巷子门口，在确认男人真的已经离开以后，表情才略有缓和，他将小女孩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她刚刚弄脏的衣裙，翻来覆去的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如果不是白濑他们告诉我你在这里，你有没有想过被那个男人追到以后，会发生什么？”
闻言，小女孩抬起脸，露出一张干干净净的婴儿肥脸蛋，虽然可以通过脸色判断出她并不健康。
她本以为会被对方责怪。
然而橘发小男孩垂下眼，用力的揉乱了她的头发，语气有些低落：
“是因为不够吃吧？抱歉，我带回来的食物不太多。”
说着，中原中也把面包从地上捡了起来，塞进她小小的手心。
“给，在这里太明显了，我们拿回去再吃。”
附近还有很多类似他们这种无家可归的孤儿，没有被领养，像地头蛇或者野狗那样，奄奄一息又顽强的生存着。
如果太显眼的话，可能会被其他人发现，届时会有另一批人来抢劫。
这么想着，中原中也不由再次担心起来，他拉着妹妹的手，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然而身后的小女孩却没动，于是他疑惑的回过头去。
“理见……？”
面包被再度递过来。
“中也的肚子在叫，这个面包是给中也吃的。”
她鼓起腮帮子，像只正在划分食物区域的仓鼠，认真地说道。
后面中原理见再回忆起那天，只记得中也的眼睛红得厉害，虽然用他本人的话说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后面再次提及提起这件事，是她逃跑失败，被魏尔伦送回黑手党的时候。
“其实
我还记得还在贫民窟的时候，有次你给我从外面带了食物，但转眼我又跑出去偷面包，结果被抓了个现行。”
中原理见被中原中也用力抱在怀里，轻声回忆道：
“你自尊心那么强，我以为你会怪我为什么要去偷面包，或者我胃口大，结果你只犹豫了一下，就挡在我面前，威胁那个人把面包交出来，不然杀了他。”
那部分久远的碎片触动了中原中也，他沉默了一下，替她整理有些凌乱的鬓发：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想偷那个面包，是为了给我吃。”
他的窘迫被全然看在眼里，而不被他允许使用异能的妹妹其实看到了他饿得肚子咕咕叫，她对她的苦难缄口不言，却一直在笨拙的尝试用自己的方式帮上他。
那些像下水道老鼠的生活，那些四处奔波的生活，都让彼此的生命线互相交织，将掌纹连接到一起。
中原理见突然想起中也给她念诗的样子，已经初具少年轮廓的大男孩抱着书，每念一句就要紧张兮兮抬头看她的反应。
“挚爱之人死去之时，除了自杀别无他法。”
“……然而即便如此，罪业深重，一成不变，一无所有。”
“唯有变作，奉仕之心。”*
想着想着，中原中也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响起。
人生，正如，花嫁御寮。
她记得这句话，当时的她还兴冲冲的问哥哥，如果结合前文，是不是有献给神明的新娘的含义，而哥哥在训斥自己胡说以后，红了耳根嘟囔着说他怎么知道。
花、嫁、御、寮。
听起来好幸福啊，这会是她触手可及的幸福吗？等她完成这个游戏，就能回到哥哥身边了吧？
中原理见恍惚的想着，耳边的声音却愈发嘈杂起来。
“理见？理见？你在听我说话吗？”
耳边哥哥的声音逐渐变得沙哑。
“中原？大小姐？啧，别死在这里啊。”
死？
想起来了，她确实快要死了，这一切不过是死之前的走马灯。
视野突然晃动了一下，中原理见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枕在了一个温热的物体上。
不是游戏吗。
为什么死亡的感觉，会如此真实？
没有重头再来的选项，没有存档读档的提示，没有好感度的上升和下滑，只能眼睁睁的任由生命从身体里飞快的流逝。
她又想起刚刚电话里欲言又止的哥哥，他又知道了一些什么呢？
眼前的这个世界……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场游戏吗？
好不甘心，自己明明答应了要给哥哥回电话，自己明明发誓一定要和五条老师重归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