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亭晚
“不行……!不可以!”
但那只手无动于衷的压制了她所有的挣扎,狗卷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眼里是接近神性的冷漠残酷,眼见着就要做和之前一样的事。
想到自己这些天辛辛苦苦学狗卷语,哄他开心,结果还要被当成敌人对待。
中原理见眼眶湿润起来,突如其来的委屈和愤怒让她不假思索的吼出来:
“我讨厌你!!”
一时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窗外的喧嚣、家具运作的声响,甚至是身上人的呼吸都静到几乎听不到。
中原理见突然觉得坐如毡针。
“……”身上的力道骤然消失了。
银发少年脸色苍白得可怕,他的手掌颤抖了一下,再次蒙上她的眼睛。
“——睡吧。”
叮铃一声,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落到她手上,又顺着掌心滑落到地上,发出清脆一声。
失去意识前,中原理见看到了那双漂亮的紫灰色眼眸,黯淡无光,唯余仿佛痛楚到极致微微颤抖的瞳孔。
……
一觉睡醒,中原理见发现手机依然好好的在自己身上,她也并没有失去记忆。
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个每天准时回家的人,开始夜不归宿了。
唯一昭示他态度的莫过于那扇大门,无论她怎么试图从内部打开,都无济于事。
这所房子仿佛听了主人的命令,将房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鸟笼。
中原理见猜不透狗卷棘的想法,却莫名觉得他那天应该很难过。
“如果害怕的话,老师可以带理见同学回学校哦。”
男人似乎正在甜品店采购,语气懒洋洋的,话里行间有意无意的流露出了一些调笑般的宠爱意味。
听到喜欢的人这么说,中原理见本该雀跃的答应下来,但她脑子里全是那双黯淡无光的紫灰色眼眸,以及眼神里的寂寞。
本该出现在高专里的同学成为诅咒师并且绑架了自己,中原理见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却也做不到坐视不理。
——就像她当时义无反顾朝顺平伸出援手那样。
她想,不,她要知道真相。
都玩乙游了,谁能拒绝真相线和隐藏线的诱惑!
但她绝对不是想爬墙,她只是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而已,她对五条老师的■■之心依然天地可鉴!
想到这里,中原理见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手机正色说道:
“抱歉,五条老师,我想暂时留下来。”
很意外的,那头沉默了几秒。
“……五条老师?”
中原理见看了眼手机,确认通话并没有中断之后,才放下心来,迟疑的再次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啊,在的在的。”五条悟仿佛才回过神,用遗憾的口吻对正准备打包的店员小姐说道:
“这份先放回去吧,我下次再来买。”
中原理见一愣:“老师?”
“没什么,不过是给坏孩子准备的伴手礼暂时用不上了而已。”
男人语气爽朗的回答道,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只是她的错觉。
“但你已经浪费很多天了,所以老师也不能给你太多时间,你懂我的意思么?”
……
得到女孩雀跃的回应后,五条悟挂断了电话,脸上的笑意便略微淡了下去。
意料之中的选择,那孩子确实就是这样的性格。
但想到她现在正在经历的一切,为什么他会感到一丝……微妙的不快呢?
中原理见知道狗卷棘现在不想见到她。
但是坐以待毙从来不是黑手党的作风。
为了防止自己再不知不觉睡过去,中原理见从房子里翻出针线,半夜裹着毯子等在了客厅。
每当发现自己快睡着的时候,就狠狠将其扎进掌心,换取片刻清醒。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不知道手上是第几个针眼之后,昏昏欲睡的中原理见终于听到了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
来了!
她的意识骤然清醒,但身体却异常沉重,眼皮仿佛粘上了强力胶水,困意在这一刻达到巅峰。
……少年的脚步声从远到近,直至停在自己面前。
客厅没有开灯,以至于中原理见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她把自己裹在毛毯里,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狗卷棘向她伸出手,这个动作仿佛也被无限拉长,中原理见狠狠心,在他倾身靠近的时候,狠狠将针再次扎入指尖。
——针尖没入肉里,却没有传来意料之中的疼痛。
正当中原理见疑惑的时候,狗卷棘摊开她的掌心,拔掉自己掌心里染着两人鲜血的针尖,将其放到了桌上。
“……明太子。”
还好没让她继续伤害自己。
“大芥大芥!”
眼见着自己计划成功,中原理见笑得见牙不见眼,想藏起自己满是针眼的手,却被他轻轻握住了指尖。
狗卷棘没有说话,中原理见却莫名察觉到他应该是想问她为什么。
“我有话想跟你说。”
狗卷棘与她对视,神色看不出波澜,半晌后,他转身进了房间,再出来时手上拿了医疗箱,指了指浴室的位置,示意她自己去处理。
也许是因为夜色,他的态度似乎柔和了一些。
中原理见理解了他的意思,顺从的来到了浴室,开始对着镜面毛毛躁躁的给自己的那些足以让人犯密恐的伤口涂碘酒消毒。
怪谈第三条提到:
三:在浴室时间超过半小时可能会出现错觉,例如看到镜子里的人自己动起来,此为正常现象,请第一时间打碎镜子呼唤丈夫
只要在浴室不超过半个小时就没关系,又是个看起来很宽容的条例。
除了浴室里的钟不知何时被狗卷棘修好了,正在滴滴答答的走着时间,在她的注视里越来越快以外,似乎哪里都很正常。
咦,等等,狗卷棘今晚回来根本没进过浴室吧?
中原理见猛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时间正好转过半小时的钟表。
糟了!这该死的怪谈怎么处处是坑!
她跑到门边尝试开门,不出意外的被反锁,白雾开始在脚边弥漫,很快将整个浴室蒸腾浸泡成幻境般的画面。
她回过头看镜子,却骤然和一张脸对上视线,少女面容娇美而苍白,在她注视中,缓缓勾起嘴角。
“……”
中原理见开始冷着脸找趁手武器了。
很好,没有,整个浴室仿佛摇摇欲坠的蜡油一样濒临融化了。
于是中原理见一拳锤在镜面上,确认其比石头还硬之后发出了尖锐爆鸣:
“狗卷君!”
“棘君!”
“卷卷!”
“卷宝!”
“狗卷棘!”
镜子怎么会打不碎!难道是自己用错了方法?还是说,怪谈指的镜子并不是传统认知中的镜子?
中原理见的目光再次落到了纹丝不动的镜面上,她无视镜子里自己的笑容,敏锐的注意到了那座拉开不详开端的钟。
但也是同一瞬间,镜像里的人狠狠扯住她衣领,然后被中原理见一拳揍歪了脸,那张漂亮的脸蛋蓦然狰狞起来。
中原理见扯着她头发,神色冷静的连抽了她几个嘴巴子:
“别打断我思考。”
镜像:“……”
但也是这耽搁的一点时间,那面钟也被塌陷的墙壁吃了进去。
中原理见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她被镜像推开,摈弃了羞耻心,用有史以来的最大分贝尖叫道:
“……老公!”
——砰!
门被猛地撞开了。
已经快蔓延过脖子的白雾瑟缩了一下,开始往浴缸里回退,已经呈狰狞颓势的墙面和家具也开始缓慢复原。
银发少年一言不发的大步走进浴室,一眼便看到了被镜像推到地上的中原理见。
中原理见跪坐在地上,闻言惊魂未定的看过来,那双漂亮的蓝眸湿润着,连带着睫毛也被浸得湿漉漉,弱化了眉眼里的攻击性,显出几分无辜和脆弱。
显然是被欺负了。
他的呼吸微不可闻的停滞了一瞬。
抽人嘴巴子抽的手疼的中原理见:???
镜子没破,他怎么就进来了?
狗卷棘走上前,俯身朝她伸出手,中原理见犹豫了一下,还是搭上了少年的掌心,于是下一秒,她被拉进了狗卷棘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