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忧伤炸鸡腿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黑泽阵面不改色地斩断了琴酒的手腕,而与此同时,他自己的手也在顷刻间化为了虚无。
他像是感觉不到断腕的疼痛般,朝崎爱丽丝望向他的断手时,他的目光还是只落在她的侧脸上,眼中是对她此时状态的担忧。
察觉到她的视线转移,黑泽阵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
他望着她,声音放低,似乎是想出声对她说些什么:“爱丽丝——”
“这就是你那个‘纯洁无瑕’的家庭煮夫?”
一旁也断了一只手的琴酒忽然打断他的话。
朝崎爱丽丝循声望去,看到琴酒的目光正上下打量着她身旁的黑泽阵。
“瞎了吗,就这个人?”
他的声音中充满嘲讽和嫌恶。
朝崎爱丽丝的眉心皱紧,沉声道:“至少比——”
“你又想说我一辈子都比不上他?”琴酒又一次打断她的话。
然而这次,不同于自己的话被打断。
琴酒的话音还未落,黑泽阵忽然松开了她的腰,毫无征兆地朝琴酒所在的地方开了两枪。
“砰,砰!”
第一枪封锁了他躲避的路线,第二枪完美地预判了琴酒的动作。
子弹嵌入他的肩膀。
朝崎爱丽丝侧过头,看到黑泽阵肩膀上相同的地方,也开始缓慢地向外渗血。
但他始终面不改色,只眼眸微垂,声音平缓道:“先听她说完。”
“要学会聆听。”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起微热的枪管,像是警告,又似乎只是在陈述事实。
朝崎爱丽丝的眸光闪了闪。
她察觉到黑泽阵现在的精神状态似乎也有些异常。
看着他手腕骨骼起伏的弧度,朝崎爱丽丝思索片刻,还是先拉过他残缺的那只手,面无表情地用指环将它复原。
断手在指环的作用下,很快就重新生长出来。
虽然修复的能量是温暖且和煦的,但这生长过程却看起来血腥又诡异。
毕竟,这是两个人的手腕毫无根据地同步生长。
血管从缺口中像树枝一样延展出来,形成一个网状的脉络,肌肉又凭空在血脉上蠕动着覆盖。
朝崎爱丽丝觉得这景象比卡尔瓦多斯挖心还要猎奇。
她下意识感觉有些恶心,却又好奇地不想闭上眼。
身旁的黑泽阵一直看着她的动作,他惯例提醒道:“晚上会做噩梦,觉得恶心就不要看。”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朝崎爱丽丝的动作顿了顿,叹气说:“在你来之前,刚有人和我说过这句话。”
“哦。”黑泽阵当然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的余光瞥向远处,那个本想做些什么,却因为朝崎爱丽丝突如其来的治疗,莫名停留在了原地的人。
黑泽阵目光微动,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爱丽丝。
在沉默了一会后,他忽然又伸出手,用他还完好的那只手缓缓从风衣口袋中拿出一张卡片,递到朝崎爱丽丝眼前。
朝崎爱丽丝愣了愣,有些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驾照。”黑泽阵的面色在治疗下有轻微地泛白。
“上次电话里,你不是问过我有没有驾照吗?”
他将她空闲的左手拉过来,将驾照放到她的手心,又卷起她的手指。
做完这些,黑泽阵移开视线,不易察觉地轻咳了一声说:“还有,我读过大学。”
朝崎爱丽丝盯着他的侧脸,沉默。
黑泽阵又补充了一句:“以前为了制造假身份,在美国,读过。”
朝崎爱丽丝明白他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他自己是不是胎教毕业、驾校学历,他自己不在乎,但他不能被她嫌弃没文化。
上一个不欢而散的电话里,她说琴酒连驾照都没有,而且学历不会通过性-传播。
黑泽阵就一直把她的话记到了现在。
朝崎爱丽丝觉得这个狗男人真是绝了,明明是在和她闲扯,却短短几句话,就将她看到断手后的情绪波动轻易安抚。
她现在甚至有点想笑。
朝崎爱丽丝把手心里的驾照重新塞回到他的衣服口袋里。
口袋因为黑泽阵身体的热度很温暖。
她的手习惯性在他的衣袋里浅浅停留了一会,才又缓慢取出,将他另一只已经恢复了的手也松开。
两个人的手都重新生长了出来。
短暂的治疗结束,她现在要去做正事了。
朝崎爱丽丝没有多说,只毅然决然地转身,不再管身边的人,走向房间里倒在地上的松田阵平。
黑泽阵望着她转身后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
他的食指指节原本停在半空中,莫名开始敲击起空气,一下,一下……轻而缓。
如果不是琴酒自己就有这个习惯,或许他都不会发现这个动作。
在思考时,他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就这样出现在了另一个人身上,这种复制粘贴般的黏腻感,简直令人厌烦到作呕。
琴酒毫不怀疑,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在看到他时,也是相同的恶心。
但他装得很好。
他的面上依旧保持着一种让琴酒感到反胃的“良善”,然而他的瞳孔却在略过地上那条卷毛狗后,骤然泛起了暗流,就像有漆黑的阴影在眼底淌过。
这一切,刚转过身的朝崎爱丽丝都看不到。
她只在转身后,脚步迅速地跨过地上瘫着的卡尔瓦多斯,来到松田阵平身边,伸手想把他扶起来。
朝崎爱丽丝的动作很娴熟,明显和地上的松田很亲近。
异世界莫名冒出了个卷毛男人,分走了他妻子的全部注意力。
而“纯洁无瑕”的丈夫只能站在不远处,像条狗一样,毫无办法地,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去扶另一个男人。
琴酒觉得这一幕格外可笑。
他刚想出声嘲讽,面前的这个男人却忽然出声说——
“我来。”
琴酒:“?”
黑泽阵几步就来到了朝崎爱丽丝身边。
他面色平静地分担过她手上的重量,缓声说:“这个人受了很重的伤,要送他去医院,还是需要我照顾?”
琴酒:“??”
你来照顾?
你确定不会一个“失手”捅死他?
可在
听到黑泽阵的话后,朝崎爱丽丝的眼神却产生了瞬间的恍惚。
她下意识看向他说:“我都忘记你也来这里了,实在是太久没在身边……”
朝崎爱丽丝的声音虚浮到有些像幻听。
黑泽阵点头,安慰她:“没事,交给我。”
他稳妥地将松田阵平架起,想带着这个人和朝崎爱丽丝一起离开。
眼见这三个人就要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了。
一旁的琴酒:“…………”
他的指节微动。
而就在这时,琴酒忽然又听到了一声窒息般的轻咳。
他轻敲的手指猛地一顿,脚步忽然也动了,也往朝崎爱丽丝的方向走去。
伴随着血沫被咳出气管的声音,地上本应已经死亡的卡尔瓦多斯像是从地狱爬了回来。
之前琴酒随手开的那一枪没有完全干掉他,祸害的确是遗千年的。
卡尔瓦多斯在睁眼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爱丽丝的踪迹。
当他看到朝崎爱丽丝竟然就在他身边不远处时,他立刻咧开了一个傻笑:
“老婆啊!差点忘了……还有个好东西……没放给你看。”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动作迟缓地去摸他身上的“烟花”按钮。
琴酒当然知道他准备了些什么“好东西”,毕竟卡尔瓦多斯偷-渡的那批货还是他批准的。
这种连环爆炸用的装置能直接炸掉一栋楼。
卡尔瓦多斯是想和在场的人都同归于尽?
或许他那不多的脑容量只能想到要和朝崎爱丽丝一起死,但这是不可能的。
琴酒走过去,用力踩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的动作。
而就在他踩住卡尔瓦多斯的瞬间,一颗高速狙击子弹从极远的地方飞来,目标却不知道是在场的哪个人!
琴酒下意识向一旁的朝崎爱丽丝身前挡去。
与此同时,他看到了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男人也挡在了同样的路径中间,甚至连出手的角度都和他一样。
那个男人似乎也对他此刻的动作感到讶异,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撞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