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卧喵
“拐个屁!”
他骂骂咧咧,“这是我儿子!”
“儿子就更不能带来了……麻烦看看场合吧。”
她拿出一盒“喜久福”,作为再会的伴手礼送给对方。
——除去五年前的那次初见,他们在三年前还见过一次。
那一次,他还没有隐退,杏子想把他手里的“天逆鉾”买下来。
谁知这家伙狮子大开口,张口就是八亿,这让攒了一笔钱,却远远不到八亿的杏子很是难办。
最后,这笔买卖不了了之。
——然而,就在三天前,这家伙忽然联系她,说要卖“天逆鉾”。
当然,现在的杏子也筹不出八亿,但她提出自己愿意花八千万,让他用“天逆鉾”替自己办件事。
没想到,这一回甚尔答应了。
“——没办法,老婆死了,留了个‘冤家’给我。”
甚尔坐在她对面,端起黑乎乎的咖啡,喝了一口,“我不看着他,他就得饿死,但如果我只看着他,我也得饿死。”
他晃着腿,吊儿郎当地说着伤心事,似乎只要表现的满不在乎,就不会被二次伤害。
“所以你打算以后工作都带上他?”
杏子觉得,这个男人的离谱程度,已经超越了她的堂弟。
“放心,正式工作不会带上他
的。”
他一手扶奶瓶,一手端起“喜久福”,用牙齿撕开包装袋,“我已经叫人来了,不过对方航班延期,只能由我先对付两天——你要是介意,我可以打折。”
“七折吗?”
“想屁,最多九折。”
“……”
“我这一回,已经是‘复健价’了,”他放下盒子,从里头掏出一枚大福,“再便宜是不可能的,等忙完这单,我就涨价。”
他把甜品往嘴里一塞,吃的时候还带着股狠劲,仿佛在吃野生菌子,一副“不管有没有毒,反正毒死了更好”的厌世态度。
“……”
杏子道,“所以你销声匿迹的这些年,是结婚隐退了?”
“这跟任务无关吧?”
“那倒是。”
——只是他带着“天逆鉾”消失的这些年,打乱了杏子的计划,这让她忍不住想抱怨一下。
“所以你让我带上那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甚尔把吃饱喝足的儿子放在一边,很快进入正题,“八千万,足够买一条人命了——说吧,要杀谁?如果是五条悟,还得翻倍。”
“……那家伙真贵。”
“也不算,跟特级咒具比起来,特级咒术师的人头都算廉价了。”
“那确实。”
——按照市场价换算,得拿五个“五条悟”的人头一字排开,才顶得上一把“天逆鉾”。
杏子很好奇甚尔的钱都从哪儿来的。
按理说,他这个人,不像会攒钱的样子,买咒具的钱,很可能在存够之前,就被挥霍一空了。
“所以是谁?”他道。
“我不杀人。”
“那你找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协助我完成一个实验——需要用到‘天逆鉾’的力量。”
“哈?”
“很简单,只要——”
***
她做了一个梦。
那是个奇怪的梦,梦里的她踩在一处软趴趴的交界地带,像是踩着一块防水布,漂浮在虚空中——
左边的世界是白色的,一个额头有缝合线的女人出现在纯白的背景里,双手张开,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右边是黑色的,纯黑,视线被一片浓雾吞没,什么也看不到。
她试着往左走,踏上白色地界的一刻,万物焕然一新,车水马龙的街道出现了,仿佛所有的异常都被一键删除,感知也回归正常。
但那只是假象。
即便在梦里,她也很清楚这一点。
继续往前,一座钟楼矗立在街区中心,迎着和煦的微风,发出一串沉重的嗡鸣。
铛——铛——铛——
抬眼望去,时针和分针分别指向“8”和“6”。
所以,现在是八点三十分……是这个意思吗?
空中有气球在飞舞,飘飘扬扬,五颜六色。
那些气球仿佛一只只蝌蚪,摆动着细长的尾巴,毫无规律地上上下下,仔细一瞧,上面还画着各式各样的“能面”,人在其中,像是误入了古典剧场,“喜怒哀乐”都具现化成了摇头摆尾的鬼怪,浩浩荡荡地包围过来。
她加快脚步,穿过了这片“气球广场”。
到了马路边,她看见咒灵在街边散步,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人模人样,往各自的办公区赶去。
停在路上的车辆不知凡几,堵车堵成了一条长龙,浩浩荡荡,望不见首尾。
不知为何,一整条街,所有车子里的人——全都腐烂发臭,像是尸体,皮肤已经肿胀化脓,与座位粘在一起。
但——也只是像,因为他们都还活着,胸膛起伏,嘴里嘟囔着不成体系的神秘语言,比行尸走肉还要诡异。
她也分不清,被困在车里的,究竟是人类还是咒灵。
风吹来一份崭新的报纸,蹿到她的脚下,正好被一脚踩住。
她捡起报纸,发现上面的日期写着——八月十八日。
除此之外,上面的文字全是乱码,无论标题还是正文,都没有一条有价值的情报。
她沉默了。
这个梦严重缺乏逻辑,但又有一种诡异的秩序感。
她放下报纸,忽然发现自己也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身体不受控制地走上马路,转身,站在主干道的中心——在一群停滞不前的车辆之间,顺着车头的方向,步履匆匆。
街道尽头,那个有缝合线的女人再次出现。
她就站在那里,言笑晏晏,周围的车辆七扭八歪,在她身边形成一个小圆环,腾出大约直径三十米的真空地带。
“快过来吧——”
女人轻轻一跃,落在一辆suv的车顶上,对她张开双臂,说着像是“广告宣传语”一样的台词,“美好的未来就在这里等着你。”
杏子没有被她逗笑。
“这里什么都没有,”她听见自己道,“只有诅咒。”
“是的,只有诅咒,这就对了——道化万物,因一而始,由一而终——这就是宇宙最伟大的真理,不是吗?”
“哪里伟大了?”
“因为有趣——你难道不想看看开始的‘一’和结束的‘一’,究竟有什么不同吗?”
“没兴趣,我讨厌‘集体’,所以讨厌‘一’。”
“看来你是‘他人即地狱’的类型呢。”
女人低头,看向自己所创造的世界,笑道,“但无论如何,人类都得接受新事物,否则就会被淘汰——你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吧?”
“新事物?我可不想变成车里的那种东西。”
“错了错了,”女人咧嘴笑了,手指一伸,往下点了点,“你不是那个,而是这个——”
叮当一声。
杏子看见了一颗掉落在车辆旁边的螺丝钉。
与此同时,她感到了极其巨大的压力——仿佛整个世界的重力都压在了自己身上,骨头尽碎,身体的血肉发出“叽里咕噜”的声响。
然后,她整个人就像被拧干的抹布,扭作一团,螺纹清晰,像颗螺丝,再一拍,“啪叽”一声,就陷进地里,扁了,无了。
女人发出惬意的笑声,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段子”,一边拍掌,一边掏出遥控器,像是打开电视那样,调大了音量。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滋滋——■■滋滋滋滋■■
……
…………
她醒了过来。
大汗淋漓。
——类似的梦,她做过好几次,也尝试做出不同的选择,但那个女人就像“贞子的录影带”,只要看过一次,就阴魂不散。
她终究难逃一死。
所以,在第四次踏入这个梦境的时候,她第一次看向了右边。
那一边……到底有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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