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杪春酒
平野惟点了点头,并没有异议,也没有任何疑问,更没有对老管家多说一句话,她提起裙摆,十分自然的向着屋内走去,简直就像在回自己的房间。
老管家半垂着眼,关上房门。
在房门即将被彻底关上的时候,他没忍住抬眼望了过去,只见平野惟已经十分不客气地坐在了床上,洁白的婚纱映衬在黑色的床单上,脖颈间的珍珠项链在蜡烛的摇曳下闪着细碎又温润的光。
少女微微低着头,碎发沿着她的额角垂落下来,神情中看不见害怕,反而很是平静,甚至有一点隐隐的期待。
简直就像一个真正的新娘在等待心爱的丈夫回来一样。
这样荒谬的想法让老管家猛的握紧了房门的把手,垂下眼睛,一眼都不敢多看,立马关住了房门。
平野惟多多少少知道老管家的想法,不过她也并不在意,她现在在意的只有那位伯爵大人。
真的很不可思议,那位伯爵大人似乎对她有着很强的吸引力,明明刚才才是第一次见面,但平野惟却忍不住一直在想他。
平野惟猜想,自己在失忆之前,应该是认识这位伯爵大人的,或者是和伯爵之间发生了些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平野惟会主动接近伯爵的原因,她猜想,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大概和伯爵有很大的关系。
只是从刚才伯爵的样子来看,他似乎并不认识自己,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在平野惟思考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平野惟回神抬头,正好看见伯爵走进来关上房门的样子。
他的身材实在是高大,仅仅是走进了房间而已,原本还很空旷的房间就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狭小逼仄起来。
和穿着一身洁白连衣裙的平野惟不同,伯爵反倒是一身的漆黑,走动时,他被束在身后的银色长发微微摆动,和黑色的衣装形成了反差的颜色对比。
烛光也打在了他的脸上,错落出影影绰绰的阴影,让他原本就立体的五官显得更加硬朗锐利。
平野惟就这么坐在床上,看着伯爵向着自己走过来,半点要起来迎接的架势都没有。
这副样子,还真像是一个恃宠而骄的新娘。
琴酒走近了他的新娘,眼中是以往都没有的兴味。
很快琴酒就走到了平野惟面前,他伸出手,像是刚才在会客厅那样,伸出手指勾了勾平野惟的下巴。
那根手指划过平野惟的下巴,然后又沿着她的下巴一路划上侧脸,原本的食指也变成了整个手掌。
这样的姿势很像是之前在会客厅时的样子,只不过那时是平野惟主动捧住了他的手,还用自己的脸颊蹭着琴酒的手掌。
那感觉对琴酒来说有些新奇,因为从没人敢对他这么做过,他也不会允许别人这么做,但也许是因为这次的小新娘实在有趣,那时候琴酒放纵了她的动作。
掌心的触感很奇怪,小新娘的脸颊是热的,软的,十分脆弱,只要他动动手指,那柔软的脸颊就会变得血肉模糊。
但因为这次的小新娘很有趣,而且把脸颊埋在他的掌心里,穿着白色裙子,睁着黑色眼睛望向自己时的表情很无辜,像是有时候会溜进古堡里的一只白色小猫,所以琴酒没有将那些血腥的场面变成现实,而是摊开掌心,没有任何动作。
而现在的动作就和那个时候差不多,只是那个时候小新娘主动将侧脸贴在了他的掌心,还亲昵地蹭了蹭,但现在却只是琴酒把手贴在了小新娘的脸上。
虽然动作好像差不多,但琴酒总觉得不满意。
他垂眸,看着坐在床上,像是在等待着他的新娘。
“看来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害怕。”
平野惟歪了歪头,像是不明白伯爵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害怕,我仰慕着伯爵大人。”
她微微歪头的动作恰好让自己的脸颊更加贴合琴酒的手掌,就好像她是主动将自己的脸颊蹭上琴酒手掌一样。
这样就很像是之前在会客厅时的动作了。
第251章 “嗯,我相信你”
在安室透因为平野惟的话而怔愣的时候,琴酒已经走到了平野惟的后面,他抬起手臂揽在了平野惟的肩上,将她带进了自己怀里。
安室透抓着平野惟的手本来就没有用力,于是平野惟被琴酒的力度这么一带,就十分轻易的挣脱了安室透的手,靠在了琴酒的怀里。
“!”
平野惟只在琴酒刚揽住自己肩膀的时候微微睁大了眼睛,但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后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即使没有回头看来者是谁,但琴酒熟悉的气息,他外套上微微的烟草味,对于平野惟来说已经深入骨髓,就算不用回头确认也知道是琴酒。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柔弱的草食动物。”
低沉的声音在平野惟头顶响起,琴酒胸膛的震动似乎都传到了她的身上。
平野惟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琴酒是在说她……
琴酒低下头看平野惟,问她:“害怕吗?”
平野惟诚实地摇了摇头:“不怕。”
无论是那根手指,还是手指后隐喻的威胁和恐吓,平野惟都并不害怕。
在刚看到手指时,她会被吓的眼圈泛红,也仅仅是因为那一瞬间,平野惟以为手指是琴酒的而已。
后来知道手指不是琴酒的,她也就没有害怕的情绪了,只是一根断指而已,平野惟之前可是见到过更加血腥惨烈的画面,如今自然不会被这些吓到。
而威胁和恐吓更是无法调动她的情绪,就像平野惟自己说的,她可以保护自己,而且就算退一步来说,这次的敌人平野惟无法独自面对,那她也相信清酒会保护好自己。
平野惟坚定的话让琴酒勾了勾唇角,他抬起手,微凉的指尖碰了碰平野惟仍旧有些泛红的眼角。
“很厉害。”
明明是简短的话语,却让平野惟没忍住红了耳朵尖。
琴酒的目光在平野惟的耳尖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才移开视线,看向被放在桌上的玻璃瓶,眼神也从带着笑意变得冰冷。
那根断指的确很像他,上面还带着同样的戒指,琴酒现在挽着平野惟肩膀的右手无名指上,就还带着那枚一样的戒指。
正常人看到和自己高度相似的残肢,或多或少都会不舒服,但琴酒显然没有这样的情绪。
他只是看着玻璃瓶,轻嗤了一声,目光不屑,声音冰冷。
“这种幼稚的把戏大概也只能吓到小孩儿,看来寄出这根手指的人胆子也没多大,是个不敢出头的老鼠。”
虽然琴酒常常把平野惟当成某种毛茸茸的动物,例如兔子,又例如总是爱粘着他撒娇的小狗或者猫咪,但并不代表在琴酒眼里,平野惟就是只会撒娇和负责可爱的草食动物。
毕竟在成为恋人之前,他们两人拉近关系的一大事件,就是平野惟请教琴酒要如何对骚扰自己的男同学进行反抗。
而在琴酒这里得到以暴制暴的回答后,平野惟也真的这么做了。
哪怕对方是霸凌了他三年的同学,对着平野惟有着深刻的阴影,哪怕对方是比自己要高大许多,也强壮许多的男性,但平野惟还是拿着刀选择了反抗。
也是从这个事件开始,琴酒对平野惟的观念才逐渐改观,从“为了接近目标的工具人”变成了“有意思的小孩”
虽然平野惟的确性格文静内敛,不怎么爱说话,体型也相当单薄,但能让琴酒改观并且爱上的女孩,她又怎么会是柔弱不堪的菟丝花。
琴酒哼笑了一声:“这种程度的老鼠,何足为惧。”
琴酒语气不屑,丝毫不提自己在看到短信后就马不停蹄赶来的事。
只不过虽然说着何足为惧,但琴酒来咖啡厅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接平野惟回家。
他相信平野惟能保护好自己,但那是最后的底线,是万不得已时的方式,在平野惟自己动手前,琴酒会先将平野惟死死圈进自己的保护区。
平野惟有自保的能力,不代表琴酒就愿意让她直面那些危险。
“可是我还没有下班……”
眼见着琴酒好像立马就要将自己带走的样子,平野惟连忙开口。
这次不用琴酒开口,安室透便先摆了摆手:“店里有我和梓小姐也没问题的,小惟你先回家吧,记得给梓小姐打电话说一声就好。”
平野惟这才点头,她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自己不应该在外面抛头露面,万一真的遇到危险了还要让琴酒和安室先生一起跟着担心。
“好,那就麻烦安室先生了。”
安室透对着平野惟笑了笑:“没什么麻烦的,如果小惟遇到危险了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平野惟还没出声,琴酒便先不悦地皱了皱眉。
虽然琴酒没有说什么,但他不明显的表情依旧被安室透捕捉到了。
安室透勾了勾唇:“为了这种事情闹脾气也太小孩子气了,琴酒。”
察觉到气氛又有了点火药味,早就知道这两人关系不好的平野惟连忙打断,她牵着琴酒的手。
“不是要回家吗,我们快走吧。”
琴酒收回在安室透身上的目光,顺着平野惟的力道转身。
见两人相安无事的分开,平野惟松了一口气,只是在两人要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她听见琴酒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就算联系你,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吧。”
平野惟走出咖啡厅的脚步一顿,而琴酒已经揽着他的肩膀走出了店门。
——如果小惟遇到危险了也可以随时联络我。
——就算联系你,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吧。
安室先生说的还真没错,琴酒在这种事情上还真的是……好像小孩子啊。
就像独占着心爱的玩具,别人想要碰一碰都不行的孩子。
平野惟讪笑着回头,隔着透明的玻璃门看向安室透,做出抱歉的表情。
安室透也注意到了平野惟的目光,笑着对她摇了摇头,丝毫不在意琴酒刚才的那句话。
直到上了车,琴酒原本皱着眉才舒缓了一些,他没有立马开车回家,而是垂着眸子看方向盘。
平野惟看着琴酒的侧脸,终于确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难道说,琴酒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吗?”
琴酒没说话,只是刚刚才舒展一些的眉头又有皱紧的趋势。
平野惟了然,她撑着身子靠近琴酒,抬起另一只手点了点琴酒的眉心:“别皱眉啦,小心有皱纹哦。”
琴酒握住平野惟在她眉心作怪的手,两手握着放在他的大腿面上。
明明刚才在店里已经问过了,但琴酒还是又问了一遍。
“害怕吗?”
平野惟的回答也和刚才一样。
“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