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杪春酒
刚走了一个可怕的女人,现在又来了个更可怕的男人。
刚才就已经有点坐立不安的客人见到琴酒后更是受不了,纷纷低下头去,甚至有个刚进来不久,坐在琴酒附近的客人在低着头一会儿后,实在忍不了地站了起来,埋着头就一头扎进了雨中。
平野惟看着门口还在叮当作响的铃铛,沉默了两秒,然后拿了自己的毛巾向琴酒走去。
从下车到走进咖啡店的距离很近,但这会儿雨势偏大,琴酒又没有打伞,所以发梢和脸上无可避免的沾了雨水。
脸上还好,因为戴了帽子,所以湿的并不多,但他的头发已经半湿了。
平野惟拿着毛巾走到琴酒面前,先用干毛巾将他脸上的雨水擦掉,然后又像擦拭刚洗完澡的大型犬一样擦拭着他的头发。
“怎么不打伞,都变得湿漉漉的了。”
在平野惟擦拭到琴酒额边的头发时,琴酒倏地弯下了腰,和平野惟的距离猛然拉近,他看着平野惟的眼睛。
“那个女人,她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琴酒的话让平野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取下琴酒的帽子,将毛巾搭在他的头上,盖住琴酒的脑袋搓了几下。
嗯,更像是在搓大型犬了。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琴酒皱了下眉。
他的确听到了那个叫做菲玛的女人和平野惟之间的对话,但正是因为听了个清楚,所以琴酒才更加警惕。
隶属于其他组织的、来历不明的女人,而且这个人知道自己,也知道组织,但却毫不畏惧,这本来就足以让琴酒这样戒备心拉到最高。
而最琴酒琢磨不透的,是菲玛对平野惟的态度。
那女人不是冲着琴酒或者组织来的,很明显,她的目标是平野惟,而且那个女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也并不害怕她的存在被琴酒发现。
也正如她所说的,琴酒查不出什么有关于女人的信息,只能查出她和那几个外国男人都来自于意大利。
不过就算只能查出这一点,也足以表明很多事情了。
他们组织的boss野心很大,并且建立黑衣组织的时间也足够长,在这漫长的岁月里,黑衣组织由原先的本部发展出了许多分部,不仅是日本,在国外也有许多基地。
但那些国家里并不包括意大利。
意大利有独属于自己的帮派组织,那就是黑手党。
不同于黑衣组织在日本一家独大的状况,意大利的黑手党众多,这些组织相互压制,相互掣肘,彼此之间虎视眈眈,都想要坐上意大利第一黑手党的位置。
他们的boss之前也试图去趟一波浑水,试图在意大利占据一席之地,但事实情况是,他们并没有从中捞取到任何好处,反而得不偿失。
意大利内部的黑手党战争已经斗的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外部组织插手的机会。
而且虽然意大利的那些黑手党们打的不可开交,但只要有外部势力想要把水搅的更浑,那些黑手党们便会暂时停下彼此之间的对立,一致抵御外敌。
boss发现这是一块极难啃的肉后,也不得不放弃了分一杯羹的想法。
也因为如此,所以琴酒对意大利内部的详细情况并不了解,但据说黑手党们的争斗已经有了结果,战况渐渐平息了下来。
而那个外国女人毋庸置疑就是意大利黑手党的人,看来他们的斗争是真的平息了,所以才会有闲工夫跑到日本来。
但那个叫做菲玛的女人为什么会找平野惟,平野惟应该和黑手党没有任何关系才对。
头发上的水分都被平野惟手上的毛巾吸干,平野惟伸手捻了一撮琴酒的头发感受了一下。
“嗯,干的差不多了,应该不会感冒。”
琴酒在知道那个外国女人来找平野惟时就迅速赶了过来,也不断在心里盘算着菲玛此次的目的,又或者是菲玛身后黑手党家族的目的。
而作为事件的当事人,平野惟却是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还拿着毛巾在他头上作乱,眼睛里都是笑意。
琴酒原本思虑过重的心绪,在看到平野惟带着笑的眸子后也不由跟着放缓了许多。
他从自己头上拿下毛巾,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纵容和宠溺。
“你也紧张一点。”
“唔……但我真的觉得菲玛不会做什么,而且现在的我可不像以前那么弱了,我可以自保,更何况……”
平野惟看着琴酒,眼里都是信任:“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琴酒也一定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平野惟嘴里说出来的全是甜言蜜语,软话都让她说了,琴酒也无法再硬着语气教育他。
琴酒抬起手,在平野惟的头上按了按。
“你倒是心大。”
平野惟弯着眸子笑:“因为有靠山嘛。”
见平野惟这样,琴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平野惟身上检查了一遍,同时也将咖啡厅搜寻了一遍,确认那个女人没有在平野惟身上和店里留下窃听器一类的东西。
平野惟的直觉确实一向很准,近乎有种像是小动物一般感知危险的能力,所以她说并没有在菲玛身上感觉到危险,这句话琴酒是相信的。
但这也并不能排除菲玛的危险性,毕竟有些人在杀人的时候心里都是毫无波澜的。
琴酒就是这样,他杀人的时候心里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十分平静。
不存在什么对任务目标的恶意或者巨大的杀意,这些都没有。
琴酒杀人,就像是普通人切苹果一样稀疏平常,而普通人在切苹果的时候是不会对苹果抱有杀意的。
琴酒这种在杀手里也并不算独特,还有更让人无法理解的。
琴酒曾经在一个小组织里杀死过一个精神有问题的敌方成员。
这个“精神有问题”不是夸张手法,也不是琴酒在骂那个人,而是事实。
那个人的行为疯疯癫癫,并且对杀人有着极大的兴趣,杀人时也能从中得到极大的愉悦感。
琴酒也能从杀人这件事上得到愉悦感,但他很挑对手。
遇到势均力敌或者强大的对手,并且打败那个人时,琴酒的心情会很好。
然而现实中绝大多数情况是,琴酒遇到的敌人多半是死到临头就腿软到站不起来的废物,所以琴酒每次都兴致缺缺。
但那个人和琴酒不一样,他像是好斗的鬣狗,不在乎敌人是谁,只享受杀戮的快感,这种做法在琴酒眼里简直和只靠本能的动物没什么区别。
那个人在杀人时也不会暴露出任何善意或恶意,反而十分愉悦兴奋,甚至在琴酒对他开枪的时候,那人的脸上都是扭曲的笑意,而不是对死亡的恐惧。
琴酒并不怀疑平野惟的感受和直觉,但每种情况都不同,他无法将平野惟的安全托付在虚无缥缈的直觉上。
第369章 如今的琴酒和以前完全是判若两人了
琴酒仔细检查了一番后,发现菲玛并没有留下窃听器之类的东西,她似乎就只是来找平野惟聊天的而已。
虽然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但她和平野惟聊天的整体氛围都很轻松,甚至可以说过于轻松了。
她简直就像是特意来找平野惟说那些博好感的话,以此来让平野惟对她的好感度增加一样。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这只是第二次见面,但平野惟对菲玛的印象就已经很好了。
如果平野惟心中有给人打分的机器,那菲玛不仅已经及格,而且还获得了不错的分数。
但琴酒并没有放下警惕,反而更加戒备,因为琴酒知道,色彩鲜艳的蛇往往拥有剧毒,长得漂亮的蘑菇吃了会死。
菲玛对平野惟过于友善亲和的态度并不会让他放下心来,反而觉得这是一种怀柔政策或者苦肉计。
但这些琴酒并不会告诉平野惟,他也不会勒令平野惟要远离菲玛,将菲玛当做敌人来看待。
在一切事情还未明了之前,琴酒也不愿意戳破平野惟美好的幻境。
当然,现在琴酒不知道真相如何,所以不一定就只是幻镜,说不定这些都是真实的。
但究竟是真是假,也要等到琴酒将菲玛的身份和她的目的查清楚后才能知晓。
虽然菲玛说琴酒不用大费周章去调查她,因为什么都调查不出来,但琴酒可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而且那个意大利女人未免也太看轻他了,虽然组织并没有将势力扩散到意大利,他们组织对黑手党的了解也并不多,但这并不代表琴酒就毫无办法。
在组织这么多年,作为顶级杀手的琴酒自然是有自己的关系和人脉,以及一些眼线。
更何况这个意大利女人主动找上门来,已经有了突破口,如果到了这种程度琴酒还束手无策的话,那他组织第一的杀手位置就可以拱手让人了。
一杯热气腾腾的卡布奇诺被放在了琴酒面前,旁边还有一份充满了私心、放了超多牛肉和两个煎蛋的三明治。
因为太过夹带私货,中间的牛肉粒简直都要夹不住,咕噜噜的滚落到了餐盘上。
琴酒心里的那些思绪被咖啡的香气唤了回来,他先是看着那份巨无霸三明治,然后又抬起头去看平野惟。
看到琴酒的目光,平野惟笑着对他眨了眨眼。
“我还有一个小时才能下班,你还没有吃饭吧,先用这些填填肚子。”
似乎是觉得一杯咖啡和那份巨无霸三明治填不饱琴酒的肚子,平野惟又转过身向着冰箱走去。
她似乎要从里面拿出什么,但手伸了一半后又突然改了主意,从另一边拿了东西出来。
“本来是想拿焦糖布丁的,但感觉这种天气还是应该吃点热乎乎的东西,所以改成薯条了。”
平野惟又重新坐到琴酒的对面:“我们店里的薯条也可好吃了,不过要等几分钟,先吃三明治吧。”
平野惟对吃饭和食物很重视,也相当有仪式感,比如说天冷的时候就要吃热的、辣的东西,而天气热的时候就要吃清淡一些的,凉爽的,最好还带着酸的食物。
而琴酒一向是不怎么在意这些的,别说根据天气而决定吃什么了,琴酒对食物可以说是根本不挑,只要能满足生理需要就行,忙起来的时候琴酒也常常会忘记吃饭。
遇到平野惟之前,琴酒吃的相当随便,经常在便利店随便买个面包就算是一顿饭了,饭馆三分钟就能上餐的咖喱饭对琴酒来说,都已经算是在“好好吃饭”的范畴里了。
只是和平野惟在一起后,琴酒的那些不良习惯就被一点点更正了,甚至现在琴酒也开始注意这些之前完全不会留意的,细节。
他会在天气不太好的时候买和牛回来,和平野惟一起吃寿喜烧,在外面有大太阳的时候,给平野惟带她喜欢口味的冰激凌回来。
现在想想,如今的琴酒和之前已经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了。
第370章 她成长的很好
夜晚,酒店的房间里,窗边的桌子上坐着一个金发女人,她手上拿着装了红酒的高脚杯,听完电话那头的话后,她将最后一口红酒一饮而下。
“不用担心,她成长的很好。”
说到这里,金发女人的眸子微微垂下,露出了几分苦涩的笑意。
“虽然我们来的太迟了一点,但那孩子依旧好好长大了,身边还有一位如同恶狼般保护着她的骑士。”
窗外的月光投射进来,菲玛蜜色的瞳孔在月光的映衬下似乎也泛着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