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杪春酒
“你的脸色也不太好,感觉是有点低血糖了,快去病房休息一会儿吧。”
平野惟点点头,对着医生感谢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
看着女孩单薄的背影,医生露出一个带着些疲惫的笑。。
当医生不就是为了这个瞬间吗,不就是为了抢救完病人后,看到家属们放心的表情吗。
只要能看见这样的表情,他之前所有的疲累好像都会挥之一空。
医生收回视线,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腕,对着身后的同事调侃道:“真希望今晚不会再有要抢救的人了。”
另一位医生听见这个话却是面色一变:“快把你的话收回去,这可是魔咒啊!”
医院里的魔咒之一:千万不能说类似于“今天还挺闲的”“真希望今天没病人”这样的话,因为一旦说出口……
从拐角处快步走来一个护士:“广场发生了一起车祸,有两个重伤患者正往我们医院送来,请医生们做好抢救准备。”
后面的医生扶住额头。
果然,魔咒灵验了啊……
*
外面的兵荒马乱和平野惟没有关系,进了病房后,她看都没有看一眼在床上躺着的津高光宙,而是径直走到了窗户边,平静地望着窗外。
没有人会比平野惟更知道该如何扮演一个受害者,或者善良的学生、无辜的乖乖女,因为她以前就是这样的。
在来到医院之前,她还在担心别人会不会识破她,自己该怎样演好这一出戏。
但当平野惟真的面对医生和警察时,虚假的面具却在一瞬间被戴在脸上,根本不需要刻意伪装,因为这就是她以前的样子,是她最平常的一面。
平野惟在面对津高光宙这个直接受害者时,心里完全没有愧疚和难过的感觉。
只是想到刚才佐藤警官和医生看向她时小心翼翼又温柔的目光,平野惟还是觉得心脏抽疼了一下。
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她不但没有救人,甚至反而是帮凶。
这样的她,怎么能得到他人的温柔呢?
第59章 委屈的要命
平野惟在病房里等了快有半个钟头,津高光宙的妈妈才匆忙赶到。
“光宙!”
病房的门被推开,穿着光鲜亮丽的女人踩着细高跟鞋冲了进来,高跟鞋在瓷砖上发出响亮的撞击声,有些刺耳。
在看见病床上昏迷着的津高光宙后,女人的眼中立马溢出了泪水。
“光宙,我的光宙,怎么会这样……”
女人站在病床旁,俯着身,似乎想要伸手去摸她儿子,但又害怕弄疼他,所以不敢伸手,于是就变成了一个劲儿的哭。
如果光是这样的话,说不定旁观者还能感觉到几分潸然泪下的感动,但前提是得忽略女人身上的穿着和打扮。
她里面穿着一身黑色紧身鱼尾裙,外面披着一件貂皮大衣,脚下是一双足足有七八厘米的高跟鞋,微卷的头发明显做过精致的护理,脸上的妆容也十分精致,身上除了香水味外,还萦绕着一点不明显的香烟味。
这一身打扮,漂亮是漂亮,但也十分有风情味,像是刚结束完一场约会。
而从警察通知家属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里,津高光宙在抢救室里急救,生命垂危,但他的家属一个都没来,两个小时后,他的妈妈才穿着这一身打扮,姗姗来迟。
虽然现在哭的挺真情实感,但因为有了之前的事,再加上她这一身打扮。真的很难让人动容。
“光宙,你醒醒,看看妈妈啊……”
明明津高光宙只是还在昏迷中,但女人却哭的像是他已经被推进殡仪馆了一样。
而且女人的哭声尖锐,本来就很是疲惫的平野惟听着这贯穿力十足的哭声,只觉得耳边嗡嗡发响。
她上前一步,神情有些怯懦的对着女人说道:“这位夫人,医生说光宙没什么事,只是失血过多,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了。”
女人像是这才发现病房里还有另一个人似的,哭花了妆的眼睛猛地瞪向平野惟。
“什么叫没什么事,都流这么多血了还叫没事!你又是什么人,难道就是你把我们家光宙弄成这样的?”
平野惟看着女人的脸,她精心画过的眼线已经被泪水晕开,看起来黑乎乎的一团,再加上可怕的眼神,显得有些恐怖。
平野惟确实有点被吓到,要说她最害怕的两类人,一类就是像远田腾那样性格恶劣,坏的纯粹的男生,而另一类,则是像津高光宙的母亲一样,长相出众又盛气凌人的女人。
害怕的源头应该是来自于平野惟的母亲,因为她的母亲年轻时就面容姣好,就算生下了她也依然风韵不减。
凭借着出色的样貌,也有过男人曾想和平野惟的母亲结婚,但考虑到有平野惟这个拖油瓶,最后也都是不了了之了。
因为这个原因,平野惟母亲从小就不喜欢她,大部分时候她会直接忽略平野惟,而少数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对平野惟歇斯底里的吼叫、打骂。
有一天,她母亲盛装打扮,盘起了头发,戴着漂亮的首饰,穿着最美丽的衣服,平野惟听到她母亲对着镜子涂完口红后,轻轻地笑起来。
“终于可以结束这种生活了。”
那天母亲到很晚才回来,已经快要睡着的平野惟听到关门的声音,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客厅。
“妈妈你饿了吗,我做了饭,现在……”
平野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母亲仇恨的目光定在了原地。
那眼神简直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反而像是在看最可恨的仇人。
“妈妈……”
“不要叫我妈妈!”
女人大喊起来:“都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这个拖油瓶,我才会一直过着这种悲惨的生活,我已经受够了!”
母亲盘好的头发散乱下来,眼泪晕花了妆容,殷红的唇一直向外吐露着尖刀一般的话语,但平野惟已经彻底呆住了,听不太清。
那时候的她才读五年级。
后来平野惟的母亲认识了现在的继父,两人组建家庭后,母亲不用再去做那些她不喜欢的工作,安心当起了家庭主妇,身上的戾气便逐渐退去,对平野惟的态度也和缓了许多。
但这些年过去了,平野惟依然没有忘记那个晚上,在灯光下哭花了妆,犹如恶鬼一样的母亲。
而现在,记忆里的母亲和面前的女人逐渐重叠。
“是不是你打伤了光宙,说话!”
女人尖锐的声音在病房中响起,很像当年母亲哭着斥骂她的样子。
平野惟怕吗?有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而已,这一点害怕不会让她后退,也不至于让她露出惊恐的神色,但……
“不是我,不是我打伤光宙的……”
平野惟红着眼眶,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哭腔,就连头都不敢抬。
“不是你的话,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为什么会一直留在这儿陪着光宙,我看你就是心虚!”
平野惟在女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一个劲的摇头,苍白又无力的解释:“真的不是我,警察也来过,他们都知道的。”
“警察能有什么用,要是我的光宙出了事,你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平野惟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儿的抽噎着,她哭的那么凄惨,上气不接下气,一副被人欺负狠了却不敢反驳,委屈的要命的样子。
医生刚走进病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他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家属,跟我出来一下。”
第60章 “嗯,我会的”
一般来说,绝大多数家属都对医生有种敬畏感,就像是小时候在课堂上敬畏老师一样,但总有例外的存在,就比如津高光宙的妈妈。
“你这是什么态度?”
医生的语气让女人更加生气,她厉目看着医生:“别说其他的,你就告诉我,我家孩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这种不讲理的家长医生也见得多了,就算被这样对待也还是能保持较为平稳的心态回答:“已经没有危险了,但不确定会不会有后遗症,需要等他醒来后再做判断。”
大多数母亲听到自己孩子没有生命危险后都会松一口气,但女人却完全没有,不如说,她听到医生的话后脸色反而一变。
“什么,后遗症?”
女人不可置信地叫起来:“我家光宙醒来后智力不会有问题吧?”
医生摇了摇头:“这个我们也不能确定。”
“怎么能不确定,医院不就是做这个的吗,你们一定要把我的光宙治好,不能留下任何后遗症!”
她恶劣的态度让医生的语气也烦躁了许多:“津高女士,这里是医院,请你不要大声喧哗,以你现在的行为,我可以立马叫警卫带你出去。”
津高夏子的气焰更甚:“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能让你从这个医院滚出去!”
眼见就要爆发一场医患纠纷,平野惟走到两人中间,小声劝阻道:“你们别吵了……”
在两人停下的间隙里,她对着津高夏子安抚道:“光宙肯定会没事的,他进急救室之前还和我说话了呢。”
女人紧绷的神情松懈了一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吗?”
“真的。”
其实是假的,进急救室的时候津高光宙早就晕过去了,更别提说话了。
“那就好,那就好……”女人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扶着桌子坐在了凳子上,泪眼婆娑的看着病床上的津高光宙:“光宙,你一定不能有事……”
医生看着津高夏子摇了摇头,对着平野惟小声道:“这个家属一看就难缠,既然你和病人没关系就别留在这里了,快点回去吧。”
平野惟堪称乖巧地点了点头,但在医生离开后,她却并没有走,反而还走近津高夏子。
“光宙会没事的,夫人您别太担心了。”
女人这时的情绪平稳了一些,但依旧对平野惟没什么好脸色,她轻哼了一声,嘲讽道:“你以为光宙和你一样吗,要是他醒来有什么后遗症……”
津高夏子闭了闭眼,似乎连这个可能性都不想提起。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如果和你有关系……”
女人的话没说完,不过已经有足够的想象空间了,毕竟她都能让医院的主任从医院滚出去,可想而知背后一定有强大的势力。
也正因如此,所以才会变成琴酒的目标吧。
不过她的这种优越感似乎也保持不了多久了,虽然平野惟到现在依旧不知道琴酒的身份,但她清楚的知道一点,那就是——最好不要与琴酒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