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识怜霜煌
尤其是遇到了之后她还要根据情况来判断,这些结合了第三降临者带来的技术的造物,用天理这套秩序下的符文和言灵术法则是否能够顺利覆盖影响……各种各样的问题都会影响到言灵术的效率。
那么,还不如把自己最放心、基本上可以视作人类范畴内最强大的战士带在身边为自己保驾护航呢。
况且——还是得重申一遍——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出去探索遗迹了,在十几年的配合之下,团队的工作效率自然是不必说的,一加一远远大于二的效果同样也毋庸置疑。
瑟雷恩足以保证在对面出现任何敌人的时候保护她的安全,而她能够确保那些古代的遗迹,那些用另类的方式留下来的历史,没有一丝一毫能够逃过她的眼睛。
老专业团队了。
但是,这个计划却被丑角“建议性”地制止了。
他倒是没有说“你们暂时还不能去挪德卡莱”之类的话,而是对南红说,倘若她现在就去了挪德卡莱的话,会错过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
“倒也不太能算是惊喜,”他是这样说的,“但是如果你错过了的话,我觉得你一定会后悔。毕竟,倘若换做是我错过了的话,我一定会追悔莫及的。”
如果丑角都已经这么说了的话……
用一句璃月的老话来形容南红彼时的心情,那就是:我这高低得尝尝咸淡。
*
在雪原上跋涉了不清楚多少个极地之外的日夜之后,那座愚人众总部大楼所在的港口城市便终于在眼前了。
此时的至冬国正在白昼,漫长的白天没能晒化雪原上的积雪,因此可以看到一些很有意思、同样也非常美丽的场景。
一些花草顶着散碎的雪粒从冻土里面长出来,远远看过去,就是在白色里面融入了一些嫩黄浅红的色块,其实也非常美丽。
——是南红前两次来至冬的时候,所没能体会到的美丽。
啊呀……雪原。
这种远远地往过去,四下全都被皑皑的白雪悉数覆盖过的广袤原野,还有在原野尽头那些只能勉强看清起伏得像是海上波澜似的山的轮廓——这样的情景其实很少见也很有针对性。
换句话说,就是在看到这样的景色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在第一时间想到至冬国,而不会想到:什么国家有个可以平替的地方。
因此,每一次来到至冬国的时候,不管是出门旅游的人,还是与这片土地久别重逢的游子……都总是很容易感叹起来:上次我们来至冬国的时候……
南红并不能例外,她仍然有一颗属于普通人的心,这些喟叹感怀都不可避免地会来到她的身边,让她想起自己前两次来到至冬的时候都在长夜之中,没能看到地面上这样坚韧顽强的风景,而是见到了几次很绚烂的极光。
或许是因为那段相对来说最无忧无虑的、哪怕忧愁也只是在忧愁自己小小的感情,看着爱人的背影咬着嘴唇就是愁思最深切的表现得生活渐渐离开她远去,但却又不那么的远,还能够清清楚楚地想起每个时刻的细节,尤其是她的记忆力足够好,在脑海中回忆那些瞬间的时候甚至仿佛又一次回到了昨日,将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再现——
然后她就想到,自己曾经因为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喜欢、怎样确定瑟雷恩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有着些特殊的想法,而发愁了好几天的旅游计划;
也想到,在完成了她想要完成的“任务”,知道了瑟雷恩也喜欢自己之后的她,当时是多么有信心且踌躇满志地想到:
算啦算啦,没关系的,反正未来还有很多的时间,这一次错过了没能看到的、或者是看到了却没能将其收入眼中的风景,下一次还有机会再看,而且到了那个再来看风景的时候,她的心态一定会更好,毕竟再来的话肯定就是和自己的爱人同行了嘛。
南红听说过她身边的情侣们外出旅游期间的快乐,她非常笃定地相信,她会拥有比这些人更甚百倍、千倍的快乐。
但是第二次她来至冬国纯粹是为了工作——那一次是在挪德卡莱的外围,她在霜月之子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考察,身边都是研究团内的同事们。
工作当然算不上多么愉快,但是南红在工作的闲暇捏了个小小的雪熊,然后拍了照片并且通过又经过了几次更新换代、已经可以跨越国界线,实现远距离信息交换的布克十五世给瑟雷恩看自己不算很优秀的手工作品的时候,她也是很开心的,并且能够感觉到,在布克十五世的对面,瑟雷恩的心情其实也相当好。
那时候她在自己的布克十五世上面写:
下次来至冬国的时候,我们往更冷的地方走走吧,那边的雪很厚很厚,听说有人甚至会用冰雪压成厚实的砖块,然后砌出圆圆的屋子住在里面。
她拿出自己平常并不与人看的少女心,细细地数了数自己想要在冰雪小屋里面放的雪捏的小动物,越数越开心,差点儿就想要邀请瑟雷恩一起扔下在坎瑞亚的一切跑去到世界的最北端私奔,把什么令人惴惴不安的深渊研究全都扔到脑后。
只可惜,这话就算对她说了也没用,毕竟不在那一瞬间之内的她也绝对不可能同意所谓的“私奔”这种治标不治本的逃避行为。
而第三次来到至冬国的时候……
第三次来到至冬国的时候,严格来说,近期的确没有什么能让她着急的事情,按照出门旅行的评判标准,这样的时刻的确很适合出门走走。
只可惜,心境上发生的变化就像是不死诅咒那样,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破除的可能性,但却已经可以给它加一个名为“永久”的限定词。
时过境迁啊……
时过境迁了。
*
南红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看起来绝对算不上好,于是,在快要下马车的时候,她随便找了点儿话题和丑角聊了起来,意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让别人看到自己藏不太起来的情绪。
既然不擅长将情绪隐藏得很好的话,那就用别的方式来掩盖嘛——至少不能把那副想着想着眼眶都有点开始发红的样子暴露出来。
丑角大概是知道她的心思的,就算不知道,他也能算得上是个很贴心的“前辈”了,他从善如流地向南红介绍起了当前的愚人众:
“我不会否认事实,现在的愚人众的确在各方面都不怎么样,缺人、缺最优秀的技术、缺能够说了算的武力——当然,在你们加入之后,这一切都会有所好转。”
然后,他慢慢地说到了愚人众现在有哪些已经加入了的人,是他在这场席卷了整个提瓦特世界的灾变之中搜罗来的。
有一个正在学习着的须弥的年轻学者,对方很有天赋,学得很快,同时也没有那种不必要的、对天理的过分畏惧。
但是他对于其他的东西也没什么畏惧——这就有点儿问题了,这位年轻的须弥学者把人看成了某种可以调节的机器,就仿佛这个世界上到处行走着的都是钢筋铁骨还蚀刻了符文的耕地机而不是血肉之躯似的,总之,关于要不要给他一个成为执行官的机会这个问题,丑角已经纠结地思考了很久,到目前为止,他尚且还不确定自己最后会不会选择给这位名叫“赞迪克”的年轻学者一个在愚人众执行官中排位极前的未来。
但是,除了这位年轻的学者之外,另一个人会成为执行官——这一点却是已经相当明切地敲定了。
“我去了一趟蒙德,莱茵多特曾经用炼金术创生的那些造物,在这场灾变之后都获得了很强韧的灵魂……这件事慢慢再说,总之,因为蒙德的风神以及年轻的风龙都分身乏术,所以,我去了一趟蒙德。”
他说到自己在蒙德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因为在深渊的灾难中失去了爱人也失去了家园,于是痛苦地留着火泪地、将自己整个人化作了一支燃烧着的火炬,不分敌我地烧着一切魔物的少女。
对方也曾经在须弥的素论派学习,同样很有天赋——不得不承认一点,教令院的确是个很好的地方,在教育出有才能的人方面,它和坎瑞亚的研究院一直齐头并进,只不过,或许是坎瑞亚的研究院距离最深的地下更近一些,所以在把事情搞大方面更遥遥领先。
“我将女皇给予我的力量也分给了她一些,让冰雪覆盖她被燃烧到几乎漆黑的皮肤,帮助她将那把无法自控的火焰压制了下来,延续了她的生命。”
“实力足够、对深渊足够痛恨但也愿意研究这股力量、况且现在以及几乎转化成为了元素生命,可以长期地参与到这个大概要持续几百年的计划当中来,还和我们一样都失去了家园——我没什么理由不让罗莎琳成为我们中的一个。”
“不过她的实力的确也不能位列前六席,所以我想,她应该会是女士——第八席。”
看起来,罗莎琳得到许诺的时间甚至在她之前。
南红非常好奇:“那如果我当时表示,因为我是女性所以我打算选择第八席女士做为自己的席位和代号,你又要怎么对罗莎琳说呢?”
如果选择重复了的话,丑角他会打算怎样端水呢?
丑角略一思索,回答道:“现在把女士和少女这两个头衔调换一下,一个第三席一个第八席还来得及——虽然的确太不讲究了一点,不太符合我的起名美学,但是美学和实际相比,必然还是要向实际让步的。”
他微笑:“所以,你的想法是?”
“第六挺好的,”南红说,“虽然我会更希望成为编外人士——但现在愚人众的编外人士似乎尚且只有冰之女皇一个——我当然不能和女皇一个档次。”
随口把并不那么关心的席位问题又一次晃过,南红多注意力落在方才丑角说起的蒙德——蒙德那边的情况,方才丑角说是风神巴巴托斯和风龙都分身乏术,以至于蒙德境内的村庄被魔物劫掠、田园被焚烧、骑士在漫长的战斗中逐渐失去力量,最终就连精心锻造的盔甲都再也无法支撑起沉重的身体……而导致这些的,竟然是莱茵多特女士。
因为工作场地以及职务原因,南红避免不了要和莱茵多特打交道。
哪怕莱茵多特在坎瑞亚研究院的时候几乎从来都不管行政,但是学术上的事情,仍然还有很多需要她过目同意。
在南红的印象里,这位话不多的女士虽然一直都在做着最前沿,换句话说也就是最具备科学争议、在伦理上令人纠结的课题,但是一直以来她都把自己的实验后续处理得还挺好的……挺好的吧?
至少还在坎瑞亚的时候,她没有弄出过实验室意外,在这方面,莱茵多特女士还是有些口碑的——“所以,”南红很是关切地追问了,“蒙德那边的情况是……?”
“你在研究院的时候,应该听说过杜林吧?”
南红想了想,的确想起了那条龙。
那条龙应该算是莱茵多特所有的造物里面最令她满意的成果之一了,采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她甚至还去古老的龙族遗迹里面弄到了一些位格非常高的龙的骨殖,由此将杜林本身的位格也刷得非常高。
如果不是后来她又造出来了一个更为“完美”的生灵,至少,从生而为人的角度是更为完美的人类的话,杜林应该一直都是她最喜欢的孩子。
而后来那个更为“完美”一点的孩子,那个人造人,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对方的名字好像是“阿贝多”,取用了“白垩”的意思。
不管做为炼金术境界存在,还是做为一种很重要的炼金术材质,莱茵多特用这个词汇来给她的孩子起名,当初研究院中对炼金术有点了解的研究员都在茶余饭后感叹着:
莱茵多特女士是真的挺爱她的这个儿子的。
“杜林……莱茵多特女士一直说它的灵魂有所残缺,怎么,它的灵魂终于被补全了吗?这是她接触深渊力量之后实力提升的体现?”
丑角摇头:“莱茵多特的确变得更为强大了,但是在炼金术上,她却已经完全无法与当初在研究院中的她相比了。”
“杜林的灵魂并非由莱茵多特主动补全,因此,它身上有一些……不可控的地方,而正是这些不可控,让它成为了蒙德的灾厄,最终被风神和风龙击杀在雪山。”
丑角的目光落在马车之外的某个位置。
“好了,之后会有人对你细说这些的,我就不越俎代庖了——顺带一说,我们已经到了。灰色的建筑是总部,但其实只是办公楼,附近有两条街,我暂时向市政申请了两条街道,专门划分出来,做为愚人众士兵的宅邸,外立面的建筑风格只能是至冬风格了,要是在这里弄坎瑞亚的建筑就太过显眼,我们的目标已经非常大胆,那么至少在这些事情上可以稍微收着点,不过室内的装潢随你们喜欢……虽然我觉得应该没什么人成功在离开的时候带上了自己最喜欢的家具,不过,我已经回过一次坎瑞亚了,灾厄的气息仍然在地下回荡,但是对于你们来说,回去一趟也还行。”
“我从一堆废墟里面找到了我母亲的肖像画,小小的、圆圆的、落了很多灰,还被烧黑了一大片,但是这些都很好办,只要东西还在就行,我现在把它挂在我的办公室里头,就像是从前一样,相同的位置,所以在一些时候,我会恍惚间觉得一切都还没有变。”
马车停了下来,丑角起身。
“虽然说是为了某个目标而活着,但既然生活还在继续,那就尽量让它好过一些吧。”
他的确,是一位很有前辈感的、聊过天后会让人对他好感倍增的存在。
*
其实在马车上,同丑角说到杜林的时候,他的话语就已经让南红有所猜测了。
算不上惊喜但是错过之后会后悔,另外还会和蒙德有点关系、能够将杜林的情况更为星系地说给她听——更重要的是,这些话还是从丑角这么个身份的人口中说出来。
那么,其实可能性也就只剩下那么点儿了,南红觉得可能性更大的应该是莱茵多特女士来到了至冬国,并且就在愚人众总部这边——剩下微乎其微的可能是她把她那虽然不是很能看出来,但确实也是很爱的儿子阿贝多给送了出来。
考虑到丑角的身份——不管是在坎瑞亚灭亡之前,还是在坎瑞亚灭亡之后的——如今还年少、或者可以称之为年幼的阿贝多很显然有些不太够看了,所以,在看到那个戴着兜帽、披着斗篷的背影的时候,南红直接喊出了那个名字:
“莱茵多特女士。”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当然,此时和旅行者一起来到纳塔并且短暂停留的戴因斯雷布说过的话、以及丑角说过的话都还在她的大脑里面回荡着。
戴着兜帽的人转过头来,露出了一张南红熟悉的、但又的确意料之外的脸。
这的确就是莱茵多特,但是在南红的记忆当中,莱茵多特是一名非常典型的坎瑞亚人——白皙的皮肤、浅色的头发,四芒星模样的瞳孔,眼睛的颜色也是比较淡而清澈的,自然,也是相对冷淡的。
但是现在,她的脸上遍布着像是千沟万壑似的紫色的纹路,而这种紫色正和深渊力量的颜色一模一样。
南红下意识地抬起手:“您——”
“阿贝多还在等着我,我把他留在了城外,他还没学会多少做人的规矩,贸然进城很容易吓到人,而我也答应了不让他等太久。”
莱茵多特却对自己当前的模样不甚在意,她挥挥手。
“所以,我要长话短说。”
第73章 观察者效应
炼金术最大的魅力,在于它司掌着跨越生与死之界限的能力。
在莱茵多特年幼的时候,她因为家族的原因接触到了非常前沿的炼金术。
坎瑞亚是黑日王朝对于炼金术的重视程度远远不如上一个赤月王朝,但就算是这样,在那些级别已经来到“赤诚”的炼金术士的实验室里头,莱茵多特也看到了彼时、在小时候的她的眼中堪称奇迹的实验。
明明是一大堆没有生命的东西,但是在将这些东西融合在一起,并且给予一些特殊的条件之后,生命竟然就这样诞生了。
哪怕是微小到了无法用肉眼观察,甚至就算用最精密的器械都无法观测,只能通过间接的方法检测出这些东西的存在——但是,跨越了生和死的距离,那就是跨越了这道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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