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识怜霜煌
我无意指责你们,我的朋友,毕竟我也曾对他们有过这样的放任,我知晓人类天生拥有好奇的本性,桎梏甚至扼杀这种天性是多么残忍的行为——如果可以,我也想要送他们进入天空,获得遨游星海的自由。
法涅斯说。
但是你们也看到了他们的结局。
如果不是最后我们给他们开了一条回到晨星空间站的道路,并且让那座城邦被流放到异空间去隔绝污染,我会再失去十万个孩子的灵魂。
月亮们啊,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孩子。
我亲眼看到太多的灵魂被深渊抢走,我不想再看到更多,这是我对你们的请求。
三月女神并不能够反驳法涅斯的话语,于是她们静默着后退了,但是她们仍然觉得:龙族的道路其实是正确的道路,用适应来取代对抗,用同化来替代坚守。
一直到第三降临者的到来。
提瓦特世界附近的时间都被法涅斯控制在了尼伯龙根的蛋壳之内,但是其外的时间始终在流淌,曾经离开的去而复返,第三降临者将灵魂投入提瓦特,发现尼伯龙根不见踪影,又发现天理对于人类的禁锢到了如此程度,自然地开始反对天理。
不管是第三降临者,还是归来的尼伯龙根,他们对于法涅斯来说都是强大的敌人,三月女神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见到法涅斯的时候,那泛着珍珠光泽的面容上已经出现了裂痕。
她们为老朋友的痛苦而痛苦。
但是,恒月说:第三降临者并不担心深渊,他看起来全然不受影响,而尼伯龙根更是适应了深渊的力量——记得么?人类在被塑造的时候融入了一点龙的基因,总能找到让他们也能够在深渊的影响下不被伤害的办法。
虹月和霜月都赞同了恒月的意见。
事实上,那时除了法涅斯以及祂的影子,其余近神的存在都是这样想的。
而法涅斯在战胜尼伯龙根后意识到了自己的众叛亲离,哪怕本质上祂们的目的殊途同归。
没有什么比祂的孩子们更重要。
那颗仍然满是对人类的爱的心中,留给这些老朋友的空间太过狭窄,祂很快冷硬下心肠,令月亮死去、天使堕变,又造出七之秩序来,在这自己状态最差的一个轮回中姑且代替他维持着秩序的运转。
神明的死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就像是大慈树王的死亡此时看似已经发生,但是如果去问那些最擅长看向未来的人,他们会说她一直到了五百年后才真正地死去。
三月的死亡并不意味着她们力量的殆尽,于是三月对于人间的影响仍然在继续,至于说被放逐在虚假的天幕之外、却又被关在真正的蛋壳之内的金目乘黄月驹——她以自己的方式参与到人间的变化中来,就像是那死而不僵的霜月的力量一样,继续延续着三月过往的尝试。
不管怎么说,深渊终究是会到来的。
而在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的近似神明的存在,都深爱着那些孱弱的人类。
*
金目乘黄月驹随着月亮的陨落而被放逐在了虚假的天幕之外,但是正如时间执政同样是千风的模样,可以将自己的身形散落在风里,金目乘黄月驹也将自己的一点存在投落在了虚假的天幕之中。
月光所照耀的地方,白马仙人仍然可以奔行在山林之间——在霜月的缓慢死亡之中,白色的、像是霜雪像是月光似的金目马快速的奔跑在七国之间,她觉察着人们眼中、心中的想法,将这些想法从种子催生成细小的苗,逐渐生长出来。
她非常珍惜自己的这个分身:这一缕力量是在很巧合的时机悄悄放到虚假天幕之中的,尽管法涅斯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但是祂毕竟还是这个世界的天穹和主宰,如果动作太大以至于被祂发现了,将分身诛灭了,她下一次再分化出一个分身来,并且成功将这个分身投递进入虚假的天幕当中又不知道要过去多久的时间了。
因此,虽然知道很多很多的东西,不管是璃月的金目乘黄月驹、稻妻传说中漂洋过海而来的白马仙人还是魔女会中的尼可,都对于一些事情三缄其口,并不很清楚地说明。
她可以说是很多事情的幕后推动之手,甚至一手推动了坎瑞亚的诞生,也给予了诸如维瑟夫尼尔之类的占星术士、预言大师成长到如此程度的机会——因为她非常迫切地需要有人来到虚假的天幕之外,在法涅斯监管的范围之外,然后将自己想说的那些话告诉对方。
毕竟她已经在天外独自待了那么长久的时间不是吗?
独自一匹马在天外遨游打转着,毕竟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啊,除了把已经兜得非常熟悉、每次回去都像是回家的晨星空间站有一次兜个一两遍之外,其他能做的也就是疯跑或者找个什么地方,安安静静地思考提瓦特的未来到底要怎么走。
在这件事情上,金目乘黄月驹有着很大的优势,比起所有的存在来都要大的优势——哪怕三月女神和其他的天使们甚至是法涅斯都完全无法与它相比。
还记得这只白金的小马驹是如何来到提瓦特世界的吗?
它是因为法涅斯截断了提瓦特这颗行秋附近的时间,就这样被关在了尼伯龙根的蛋壳之内。
但是在尼伯龙根的蛋壳之外,金目乘黄月驹是习惯了在时间中奔跑的生灵,所以——这意味着的其实是,这只在脱离族群的时候年纪还很小的白驹在很久之后才想明白,她原本应该是一只四维生物,但是因为机缘巧合,她迷路在了降维的世界之中。
这也是在尼可在晨星空间站中了解到了其实这个原初文明正在慢慢地学习着和时间有关的知识,争取着朝着更高维度的文明转化后才意识到的。
在她年幼时的记忆里,她总是在不同的时间里头跳来跳去,但是时间里也有除了她们这个族群之外的其他生灵。
而她也记得,好像在更高的维度中,形似深渊的灾厄早就不是这些存在们所担心的问题了,一部分进行了同化,一部分保留了原始的状态,更多的擅长在这两种状态中切换,这就是那些已经不再被时间限制的文明能够做到的。
她自己虽然记得不是非常清楚这些高维文明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毫无疑问,只要将一个人送到更高的维度去,这个人就可以问到解决的办法。
但是——
后续要怎样做,那就是留给那个被送出去的人的议题了。
尼可花了很多的时间,穷尽了非常多的可能性,她看不同的人在提瓦特这个时间上的未来,最终勉强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会在很多年之后、她的影子会回到这个世界里头来的未来。
现在这个人就站在她的面前了,尼可有一种一颗悬挂在咽喉口的心脏逐渐地落下去、现在大概是落下去了个三分之一的感觉。
她慢慢地对南红说:
“如果只是在当前这个维度当中的话,我们很难找到深渊的由来,但是倘若能够贯穿时间的话,从时间的起源去寻找深渊的原因,就会好找很多。”
而如果提瓦特的人类能够适应深渊的力量了,那么造成坎瑞亚人被天理下这个不死诅咒的原因也会就此消失。
尼可:“你会不会需要一些属于自己的时间来安静地思考一下?”
毕竟,她觉得自己方才也是说了很多的东西,如果换成上课的话,就是在刚才的一整节课上老师讲的全都是干货,甚至在干货之中还没有半点的例题精讲,就是纯粹的理论加上结论。
南红:“没关系。”
她经历过一些理论浓度更高,并且一整个课程的时长要更长一些的时候,现在对于她来说更需要处理的,并不是那些理论的难度而是整件事情,这些“真相”的冲击。
尼可没有骗人的必要,艾莉丝一定认得她,另外一点就是:
如果尼可说的是假的,那么天空岛自然而然地也不会降下惩罚,她可以当作自己就是没有遇到过这位金目乘黄月驹。
所以,现在她所说的有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就是完全的真相了,那么在这段真相背后——
原来那么漫长的数百年、甚至是数千年的时间,其实全都是人类在被一只手推动着努力地怂恿他们向往天空,从而达成一场漫长的双向奔赴啊。
但是现在要纠结这位尼可小姐在人类都不知道这一切的漫长时光中独自一人做了多少事的辛苦,以及人类——也包括她自己被这样有点稀里糊涂地安排了多少年也没什么意义了。
毕竟更多程度上来说,尼可小姐也只是在钓鱼而已,但是人类对于天空的好奇会让他们前仆后继、就像是天理法涅斯曾经带出来的那些最终选择去挑战天空的文明一样,一批接着一批地朝着天空进发,哪怕在这个过程当中需要冲破很多很多的阻碍、或者是遇到极多的牺牲。
南红想了想,随后问尼可:“所以,现在天理陷入沉睡,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我可不是没有同伴啊,虽然这些同伴也会轮换,但是自从将自己倒吊过了那几天之后,海洛塔帝也用自己的方式知道了这些,并且成为了我的同谋。不过坎瑞亚灾变……伊尔明对于深渊全然没有抵抗力是我们没有想到的,一开始的计划是让坎瑞亚再发展成为更强大的文明,然后牵制住天理的注意力,从而给予我一个逃离尼伯龙根蛋壳的机会,我可以带着一个人去往更高维度的世界,至于随后的计划,毕竟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所以目前为止还没有更改。”
所以说,其实还是王伊尔明太不让人安心了。
他在并不多的深渊力量的影响之下就表现出了疯癫的模样,甚至还比不过最普通的坎瑞亚人。
或许是权势、威望以及无尽的寿命这些东西将他限制住了,像是一只无法挣脱的大手一样将他死死地抓握在了其中。
不管是当年在朝堂中竞争失败的保守派——也就是建议对于深渊的研究要小心再小心,并且觉得至少暂时还要把深渊当成敌人而不是完全的研究工具;还是以贤者海洛塔帝为首的激进派,至少在坎瑞亚灾变之前的那几天,他们是都觉得王伊尔明已经来到了一种就连激进派都看不下去的境地。
但这大概也是命运中必要的一环——如果稍微自恋一点的话,南红心想,就真的将她视作是整个命运的安排当中最重要的、最终完成了这一步的那个天选之人——如果没有坎瑞亚灾变的话,她一定会更乐意安安生生地在地面上过完自己的一辈子。
尼可:“原本海洛塔帝觉得他自己会是那个离开提瓦特、出去找办法的人,但是,他看到了的自己的命运是,在离开了这个世界之后就无法归来,所以他并不是合格的人选。”
南红问:“那么,现在呢?法涅斯已经睡着,你们接下去的计划是让人离开尼伯龙根的蛋壳——你已经找到离开的出口了吗?”
尼可:“虽然我已经无法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时间里头奔跑,但是提瓦特之内的时间我还是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所以……好吧,其实我为了想出怎么办来,已经从很多个世界末日跑到了我被关在这里的第一刻,折返过很多次了。”
“——总之,我的意思是,虽然现在尼伯龙根的蛋壳一切都好,但是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上,尼伯龙根的蛋壳是会破碎的。”
“大概是在……五百年后吧。”
尼可说。
“五百年后,在纳塔的上空,其实也就是这附近的一处,五百年后的那个火神会在和深渊的战争当中一拳轰在一个巨大的深渊入侵体上头,然后顺带着把天空也给打破上一块,露出这些破碎的月亮碎片。”
但其实不仅仅是显露出来月亮的碎片,让纳塔人都知道其实天空是虚假的这一点。
来自未来的那位火神的全力一击,甚至可以传递出让尼伯龙根的蛋壳都为之震颤摇晃的力量——原本这也不至于创造出一条能够让她穿行的通道,但是,当年尼伯龙根归来的时候,也选择了要走这一条路。
纳塔的地脉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毁坏的,那当然在这里的天空也不会多么的健康,法涅斯的元气大伤不仅仅是战胜了尼伯龙根并且清理了那些“叛徒”们给祂留下的诸多后手所导致的,更是因为祂还需要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跑回去修补尼伯龙根的蛋壳,避免更多的深渊力量从那一道裂缝中渗透到这个世界来。
补完了这一道防火墙之后,祂还要将被封在了这层“缓冲区”里头的深渊力量悉数清理掉,是非常浩大的一个工程。
而做完了这全部,对于法涅斯来说,最佳的休息时间就已经被拖过去了。
“火神的力量是人类从火龙王那边夺取的力量,因此和尼伯龙根的力量也能够形成一些共鸣,所以那一拳也撬动了一些天理修补的缝隙。虽然那缝隙只产生了很短的时间,但是对于我来说,时间从来都不是问题。我们可以通过这条缝隙离开这个世界。”
尼可在说到“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语气里面有完全藏不住的快乐,句子的末尾甚至有些飞扬,对于自由的向往扑面而来。
也的确,对于一只在这个世界最新的一次重启的时候就被抓了进来的小白驹来说,哪怕如今的她已经成长、成熟,并且因为继承了三月女神和时间执政的教养而变得沉稳、能够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步步为营地准备好一条自救、顺便也给人类和这个世界自救的机会的道路——她毕竟还是将那么长的时间蹉跎在了这个小小的世界角落。
尤其是,当南红想到,既然尼可已经有了这样的解决办法,如果她只是想要获得自由的话,那么现在、此时此刻,她就已经通过五百年后那一瞬间的裂隙离开提瓦特,并且奔行在外头的那些自由的时间上了。
她之所以继续这样孤独且无聊地在天空中这样奔跑着,完全只是因为她想要等待一个能够带回好消息的人类。
这就的确是……太辛苦了一点。
南红想到这里之后,忍不住先对尼可说了一句感谢。
尼可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从我来到提瓦特以来,我就一直都在三月女神的庇护之下,最后没有被法涅斯一并清理掉也是因为三月女神和时间执政伊斯塔露的庇护,她们一直以来都是最心系人类的存在了,我不能让她们难过啊。”
南红:“那么,我之后需要做的事情,是将我从这个世界除名,对吗?考虑到我还需要再回来,我最好要将我的一些东西留在提瓦特世界吗——做为牵引,毕竟我还需要回来。”
尼可:“我会建议你将一些东西留在这里,晨星空间站,或者是那个可以和这里相连的、被放逐到异空间中去的遗迹,因为这两个地方也都不属于世界树可以记录的范畴,如果选择在这里保留记忆,不会对你脱离这个世界产生任何的影响。”
她停顿了一下,随后语气变得有点儿奇怪起来:“虽然这么说像是在怂恿你干点儿更大的事情——但其实法涅斯现在的状态已经非常、非常差了,因为在未来,不仅仅是五百年后的火神将天空给打碎了一片都没能唤醒他,甚至就连莱茵多特生吞下了纳贝里士之心、和生之执政融为一体都没能让祂从休眠中醒来。”
等等、等等。
南红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莱茵多特会在未来吞下纳贝里士之心,然后和生之执政纳贝里士融为一体。
她由衷地感叹:“那很不得了了。”
只能说前院长不愧是前院长,做到的事情果然生猛。
“因为我也没有尝试过带着人离开一个世界,去往更高的维度再回来,所以……其实我并没有那么确定。”
尼可挠了挠头。
“之后的很多事情或许要你自己去想……但是,等一等啊,我想起来了,其实你或许可以去问一问空?虽然我不是非常确定,但我确实从他和他的妹妹身上感觉到了一点熟悉的、仿佛沾染过时间这个维度的气息。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创造出了他们的那个文明,从科技水平上来说,可是要比创造出了法涅斯的文明更为强大哦?”
尼可的这句话其实是话里有话。
尤其是结合上她先前说过的、创造出了天理法涅斯的那个文明其实已经在这个维度当中算是非常厉害的文明,并且触碰到了很多时间维度的技术,如果再给他们一段时间去发展成长的话,或许有一天他们会有潜力升维成为更高的文明存在。
那么,当她说创造出了金发的天外双子的文明应该是比起创造了法涅斯的原初文明更强大的——是不是意味着这个文明有可能原本是更高维度而来的?
南红倒也完全没有藏着话的意思,她直接地问尼可:“所以,我应该去找空问一问。”
“是的,但是,我觉得他或许并不记得那么多了。”
尼可皱着眉头。
“我仍然清楚地记得很多在我来到提瓦特之前的事情,那是因为哪怕到了此时此刻,在我被关在了这一段时间当中之后,我也仍然是个四维的存在,我仍然可以在时间里奔走。”
“但我曾经听说,如果是对于那些并非先天具备在时间中穿行,而是靠着科技发展‘看到’第四维度的人来说,当他们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那些科技之后,先前所有与时间有关的记忆都会从他们的脑袋中消失,因为时间是一种很绝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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