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识怜霜煌
——所以,在家中的孩子到入学的年龄之前,这位年纪轻轻就白手起家并且颇为成功的商人就搬到了坎瑞亚来。
这位成功的矿石商人女士转头看向丈夫怀中抱着的女儿,微笑着伸手在她微微翘起的鼻尖上点了两下:
“小宝一会儿上楼后,先去挑一间最喜欢的房间作为你的卧室,好不好?”
被抱在怀里,打扮得很好看,精致得像是个顶着公主身份的洋娃娃似的小女孩拖长了声音,奶声奶气地回答了一声“好——”
矿石商人女士看着丈夫抱女儿上楼,走过楼梯转角后背影看不见了,她才收回视线,目光从慈爱变成挑剔但不失满意的样子,环顾过整个屋子四周,点了点头。
这一栋房屋是她从一家坎瑞亚……算是贵族吧,中层贵族这种水平的人家手中长租下的,对方的祖产占了这条大约三百米长的街道的三分之一超过点。
她一方面很满意对方开的这个价格,也很满意这处房屋的质量,另一方面,她也打算和对方搞好关系,从而方便让她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因此,当她才三岁多、不太知道什么是离别、也没有很把和那些在璃月一个星期见上一两次面的小伙伴分开放在心上的小女儿选好了一间靠着仿生树的房间、被她丈夫抱下楼来后,她稍微调整了下女儿的发型、拍了拍她不算多皱的裙子,勾着女儿的手指:“红红小宝,妈妈带你去见见我们的新邻居好不好?”
地下的阳光也很明亮,从尺寸很大的窗户外头照彻进来,落在小姑娘银白色的头发上。
——这头银白色的头发,也是商人的骄傲,在她的眼里,她的女儿就是实际上长得最好看、最可爱的小孩,再没有一个可以和她相比。
小姑娘也不怕生,手指还挺用力地勾着妈妈的手指,晃了晃:“好呀。”
终于将更多的行李搬进来的、做为过渡时期短暂雇佣的仆人打开了棕黄色的小牛皮行李箱,这只行李箱的四角都做了很漂亮的金属保护。
箱子里面满满当当地装了很多双漂亮小皮鞋,各种颜色的小皮鞋都有,光面的、哑光的、丝绸雾面的、甚至是在上面镶嵌着零零碎碎细小宝石的……
商人蹲下身来,轻声细语地问女儿想要挑哪一双出门,小姑娘纠结犹豫着,一时间还没能做出决定,门铃先被敲响了。
商人抬手一拍额头:
家里尚且乱成一团糟,甚至都还没有开始整理,怎么别人就已经先找上门来了?
她之所以想要领着女儿出门去拜访别人,就是因为家里还没开始收拾,这一片狼藉的样子要是让邻居看见,还以为她不欢迎人上门呢。
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双方隔着院门说话。
商人开了门,看到站在外头的是一位将发髻高高盘起,只留下一条辫子垂在肩膀一边的女士,眉眼都是非常英气的样子,脸部有着挺锋利的线条。
身边也带着个孩子,一样是乌黑乌黑的头发,像是璃月的墨石研磨出来之后的那种颜色,没有哪怕半点儿偏黄偏棕或者夹带些许红调。
比起商人家里对孩子的物理意义上的“娇惯”,出出入入大多数时候都会被抱在怀里,这一家的孩子甚至都没有被妈妈牵着手。
年纪看着和自家女儿也差不太多嘛。
商人这样想到——她下意识地发动了自己的颜控技能,在心里如是评价道:
这小孩长得居然也还挺好看的,虽然没有女儿那么漂亮,但是看着也蛮顺眼的。
她见过这位女士的证件照片,就是在准备租房的时候——这家人家先前似乎有点儿什么事情没有出面,是管家负责和她谈的生意。
这也算是……业主房东了。
和对面那位英气的夫人寒暄了片刻之后,她招呼女儿:“小宝,出来和邻居家姨姨打招呼,还有个小哥哥——”
转头去没有看到女儿,目光再一转回来,落到自己面前,便瞧见她已经一只手轻轻拉着高挑夫人的裙子,一只手伸出去,像是要摸男孩的头发。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像是看不过来似的:“黑黑的长头发!”
她回过头来看向商人:“妈妈!黑黑的长头发!好漂亮!还有彩虹~”
商人眼看着她的手已经拽上了男孩的发梢——对方是留着头发的,只不过因为年龄小,所以头发也显得像是只比能盖住耳朵的那种短发长一点点——当即那颗心就提得很高了。
虽然一颗溺爱女儿的慈母心并不觉得女儿就这样上手的行为有多么不礼貌……好吧,不礼貌还是很不礼貌的,但是就算是不礼貌,这也没有让她生气。
只是,要是对方被她拽着头发拽哭了的话,这场面对于大人来说还真的是很难收场,尤其是,这还是房东呢。
她只是长租了房子,哪怕是因为对方不想售卖的缘故,但房子毕竟不是自己的嘛。
男孩没哭,商人没能看清女儿是不是不小心用力了,但是能看到那位高挑英气的夫人在听到这样的夸赞之后笑得非常开心:“你当真是这样觉得的吗,小宝贝?你觉得我们的头发很漂亮?”
“嗯嗯嗯!我喜欢黑色的、直直的头发,妈妈晚上给我讲童话故事,黑色头发的公主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
这倒是的,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这个童话故事是女儿最喜欢的故事之一了,毕竟在这个故事当中,美丽的公主没有和恶毒的王后为敌,也没有和七个侏儒住在一起,更没有因为美貌而需要吃下毒苹果,需要陌生王子的亲吻才能醒过来。
这位最漂亮的公主自己是一位用剑的高手,她建立起了不世的功勋,甚至于得到了岩王帝君的认可。
唯一的缺点是,她第一遍讲完这个故事之后,女儿就喜欢上了黑色的头发,而且要像是故事里的公主那样和乌鸦的羽毛一样黑,当光线照下来的时候,会折射出一些艳丽的、像是彩虹似的多色光圈。
还对自己的银白色头发颇有不满,甚至偷偷想要自己用墨水染成黑色的。
商人啼笑皆非,但也因此有点后悔怎么没在第一次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做到细致地察言观色,然后在女儿表现出向往的时候加上一个公主通过了冰霜的试炼,从而一头黑发变成了和冰雪、和白银一样闪闪发光的银白色这么个细节。
高挑英气的夫人笑眯眯地对她说:“谢谢你的喜欢,宝贝,我也喜欢你——瑟雷恩,你的礼貌呢?”
在点了儿子一句之后,这位夫人弯下腰。
在发现自己弯下腰来之后可能还是太高了点后,她不甚在意自己那长长的裙子和漂亮的裙摆地蹲了下来,让自己和小姑娘处于统一水平高度。
“漂亮的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姑娘目不转睛地盯着距离自己更近了的黑色头发,眼中欣赏和羡慕的光混在一起分不开来:“我叫南红哦——姨姨什么时候要剪头发的话,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下,我去把你的头发捡起来,做成假发自己戴?”
高挑英气的夫人笑得前仰后合,差一点就要把眼泪笑出来,半晌过后,她掏出手帕来点了点内外眼角:“哎呀、哎呀……你真可爱,好的,如果下次我要剪头发——或者什么时候瑟雷恩的头发留长了要剪短,我一定会早点儿喊你去的,我还会帮你请个假发制作大师,你一边捡头发,他一边做假发,好不好?”
南红想了想,目光坚定:“好的!”
*
这一场邻里之间的初次见面是很好的。
虽然商人这边的父亲因为沉默寡言而且是家里主内的副手,而业主夫人的丈夫则因为工作性质而经常不着家,但是剩下的四个人算是成对地建立起了友谊。
两位母亲自然能聊到一块儿去,毕竟家庭和事业都是五五开,这种占比的人只要不是性格和三观相差太多,基本上都能聊得不错。
至于小孩子之间的友谊——
“随便吧,我一直觉得瑟雷恩闷闷的,但你要说他不肯说话,那倒是也没有,大概就只是管得有点宽,所以找不太到朋友吧?上次我和几个曾经的好友聚会,孩子们都在一边玩勇者恶龙的过家家,他倒是不介意去演恶龙呢,但是王子要亲公主的时候,他都不装死了,坐起来给人家讲了二十分钟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哪怕是救命之恩也不能没得到对方的允许就亲嘴。”
“原本演公主的小姑娘也觉得他说得挺对的,但是架不住那男孩不点头他就说个不停,最后人人都嫌他烦,直接换了个地方过家家,把他一个人留在原地,他倒也没生气。”
“现在有人愿意和他玩,看着还挺喜欢他——我可要高兴死了。”
孩子们的事情,就让孩子们去解决吧。
也是。
商人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女儿那么可爱谁都会喜欢女儿的——况且这个叫瑟雷恩的小孩年纪不大但是意外的很让家长放心,就属于那种走到湖边他会提醒身边的所有小朋友,湖边没有护栏,要小心点远离湖边走,否则有可能会掉下去,甚至光用言语提醒不够,还要用手拉着、拽着防止意外发生。
“是啊,”她于是感叹说,“孩子们的事情,就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吧。”
她浑然不知,此时的隔壁,她眼中天下第一好,虽然不是第一乖巧但也差不了多少的女儿正在一下一下地捋着别人的头发,羡慕地让自己的指缝里面流过丝丝缕缕留得更长一点了的黑发。
“你好漂亮呀,如果要演舞台剧的话,你应该去演公主。”
做为相对早慧的小孩子,南红曾在璃月的那群关系有点塑料的小伙伴们之间养成“大姐头”的做派,哪怕她的年龄也没比其他人大多少,但她就是会把自己放到导演这个位置上来,并且带着几分霸道地要求他们一定要拿着她提供的童话剧本过家家。
她说今天又要是最漂亮的公主一路斩将夺旗,那就只能是这个,否则她转身就要走。
在璃月,玩伴们多半没有她这么小小年纪就牙尖嘴利,又因为她长得好看而天然以颜狗的身份退让三分;
到了坎瑞亚,她发现自己的新朋友在这方面是个会服从安排而从没有半点异议的,因此就愈发嚣张跋扈起来。
“现在你是公主哦,我现在要先演在你小时候给你做出预言的巫师,我要——”
她站起来,“噔噔噔”地跑开,小皮鞋在地板上踩着啪踏啪踏的二段附带动静,她去跪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将自己垫得高高的,双手也举得高高的,在化妆盒里面找来找去,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了她想要找的那把漂亮梳子。
而在南红举起那把上面用螺钿工艺镶嵌了很是漂亮的花鸟鱼图案的梳子之前,瑟雷恩始终保持着一个随时可能站起来跑过去,把兴许就要摔了的她扶起来的姿势。
他看着甚至有些紧张。
但南红稳稳的,她甚至是从那把高脚椅子上跳下来的,手中还拿着那把梳子,再一次“噔噔噔”地跑过来,很有模有样地一手按着瑟雷恩的头发,一手要帮他梳头。
“我,世界上最伟大的巫师,星星的放牧者,现在为你聆听你命运的回声!”
装模作样的巫师南红在一通叽里咕噜之后正式宣布自己的眼睛已经洞见了未来,她未必知道“洞见”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么多遍故事听下来,至少这个词应该用在这儿,她是非常清楚的。
照猫画虎,依葫芦画瓢么,这还能有什么难度。
“公主啊,你会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太阳、月亮、群星,以及一切光辉之下的群山大海,一切有呼吸的生命建立的国度都要跪在你的面前,向你宣誓效忠……”
南红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
因为她念了这么一长串下来,以她四岁不到的年龄,居然一点儿都不磕碰——这就只有听过了几十上百次之后才能做到了。
瑟雷恩时不时地“嗯”上一声,配合得简直会让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家长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愧疚,以及良心上的隐隐作痛。
南红总算念完了她的台词。
现在,这位“群星的放牧者,王国之内最强大的巫师”要准备退场了,她即将以另一个扮演的身份“出场”,而在她提醒瑟雷恩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巫师而是国王的时候,瑟雷恩突然举起了手。
南红点点头,示意他说话,她婴儿肥未褪的圆下巴抬得高高的。
“我能问一下吗?”
到这一步,瑟雷恩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里面确实带着疑惑,但是疑惑的程度并不高——相比起疑惑,他看起来就只是在做个过场,根本不会反抗南红对他的指挥。
“我为什么是公主?”
南红理所当然:“因为你长了一头很黑、很直、很长的头发啊,故事里的公主就是这样,而且你长得很漂亮,最适合演公主了。不像我,虽然我长得也是好看的,但是我的眼睛是红色的,头发还是白色的,就只能去演一些很强大但是邪恶的女巫、摘下星星来做为眼睛的占卜家……之类的角色。”
南红说得相当理直气壮,瑟雷恩的声音并未因为她的理直气壮而被带偏。
“但公主得是女性,我不是。”
“公主为什么不能是男孩子呢?王子为什么不能是女孩子呢?”
小孩子的思维没有形成既定的轨道,但是要倔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能倔到四头驴子都拉不回来的程度。
南红这会儿就表现出了八头骡子都拽不回来的气势,比一般小孩倔起来更甚。
“这是谁规定的?我为什么一定要听这个人的?为什么不能我自己规定呢?”
像是约定俗成这样的概念,小孩子没学过,况且就算学过南红也一定能够胡搅蛮缠到“从来如此便对么”的哲学思辨上,而如果到了哲学思辨的层面上,就算是将坎瑞亚国内的哲学王提溜过来放在她的对面与她辩经,都不一定能够出什么结果。
所以瑟雷恩在思考了一段时间之后摇头:“我不知道是谁规定的,我觉得你可以不用听这个人的,好吧,那公主也可以是男孩子扮演。”
南红大获全胜,胜利的同时还觉得瑟雷恩真是孺子可教,比起璃月那群会继续问她“那为什么呢?我们还是觉得不对”的忤逆小伙伴们简直就是完美的玩伴。
她以后要一直和瑟雷恩一起玩!哪怕只能凑他们两个人——但是他听话啊!
她志得意满地嘴角往上扬,像是身后那条看不见的尾巴上正连着两条线,分别提着她左右两边嘴角,一同举得高高。
“所以你就是公主,让你当公主已经对你很好啦,要不是我和公主的长相完全两模两样,而且你还这么好看,我肯定不会让你当公主的。”
下一秒,她清了清嗓子,压低沉了声音,做出国王的模样:“但是,巫师阁下,如果所有人都会对我女儿臣服的话,她又要如何从中选出最适合成为她丈夫的那个人呢?”
因为担心瑟雷恩没有听说过这个故事,“国王”在发问完后秒切旁白:“这里的国王不知道巫师说的臣服是哪种意思,他以为是所有人都会爱上公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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