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爱上危险男主 第77章

作者:黄河小吏 标签: 女配 BG同人

  上楼时她踩到裙摆,一个微小的趔趄,强有力的手臂立刻从后面稳稳托住了她手肘。

  昏黄的走廊里。

  拿出钥匙插进锁孔,顿了下,转身。

  “上校还不去休息,是有何指点?”

  希斯克里夫几乎堵住了走廊所有光线,将她笼罩在阴影里。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很深,仿佛在无声地延长这片刻的独处。

  “看到了?这还只是驿站酒馆。越往北,靠近矿区和新兵营,只会更乱。”目光落在她覆着面纱的脸上,“你那两个车夫废了,换一个完全陌生的车夫给你赶车,穿过那些区域时如果遇到刚才那种不开眼的,或者更糟的成群结伙的流民、逃兵?不如让我同行更安全吧?”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至少,没人敢在我面前碰你。”

  她只能沉默。

  理智上她无法反驳,但情感上,她也不想答应,因为这意味着她要窒息一路。

  看她默认,希斯克里夫保持着面对她的姿势,右手探入外套内侧,从后腰掏出了一个东西;那动作无比流畅,仿佛做过千遍万遍。

  那是一把保养得极好的女士燧发手枪。象牙柄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光,样式独特而熟悉——正是她以前贴身携带、曾经抵在他脑门,但最后时刻也未能开出的那一把!

  希斯克里夫指腹轻轻摩挲过冰冷的枪身,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缱绻,检查过保险,抓住她的手,将那把带着他余温的枪,稳稳放她掌心。

  “拿着。”

  目光穿透昏黄的灯光,牢牢锁住她的眼睛,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挑起的眉充满自嘲和某种扭曲的兴味。

  “防我。”

  她攥紧枪柄,仿佛要捏碎这承载着过往血泪的凶器。熟悉的枪和他残留的体温交织,连同他身后房间里熟睡的孩子,构成一幅荒诞的画面。

  崭新的身份,却仍是旧地,旧人,旧物,这简直是世上对无能最残酷的讽刺!

  她不再看他,迅速转身开门,闪身而入,将门重重关上!

  走廊里,高大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孤寂的影子,他紧紧攥住手,想要延长指尖残留的、属于她的微凉触感。

  许久,他才缓缓张开手,抚上那扇紧闭的门。

  *

  罗奇代尔郊外有一段特别崎岖的路,马车剧烈颠簸。

  几乎是瞬间,希斯克里夫身体前倾,伸出胳膊横亘在了她和孩子身前,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完全隔绝了他们被甩出去的可能。

  惯性令她不可避免地扶住他手臂,清晰地感受着那肌肉的紧绷和他身上传来的男性热度。

  颠簸停止十几秒后,他才缓缓收回手。

  马车越来越慢,窗外看去,郡督斯坦利子爵的马车和一小队穿着军服的卫兵出现在前方的路口。

  远看站姿,能感觉到子爵是一位气质略糙的中年贵族,他站在马车旁晃着脚,权杖轻点地面,目光望向这里。

  希斯克里夫先出的车门,她随即挪到门前,准备扶着车门框跳下去时,那只刚扶过的结实有力的手臂,极其自然地环过她的腰背,核心发力,双脚骤然悬空!

  下一秒,她已经被稳稳放在了地上。

  没有询问,甚至没在看她,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越了界,以前被强制服从、权利被剥夺、自由被限制的冰冷恐惧如潮水般涌来!令她僵直在了原地。

  几乎是同时,希斯克里夫自己也僵住了,清晰地感觉到怀中身体的颤抖,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致,仿佛抱着的不是温软的身体,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低头,撞进那双惊怒交加的眼睛。

  车厢里传来声音,“父亲,塞琪小姐,是不是到了?”

  手臂上的力量骤然一松,几乎是同时,她也猛地挣脱了,踉跄了一步才站稳。

  直到把孩子抱下来,奇怪的氛围都没能正常。

  不过,当希斯克里夫看向郡督斯坦利子爵后,所有属于人的表情就被他隐藏了。

  他像一条进入警戒状态的蝮蛇,挺直了背脊,下颌线条绷紧,薄唇抿成一条毫无情绪的直线,整个人的气场变得坚硬、锐利、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

  子爵眯着眼笑看着走来的三人。

  希斯克里夫上校肩膀宽阔,肌肉线条在合

  体的常服下隐隐透出力量,不是养尊处优的健壮,而是经历过生死搏杀的强悍。他推开车门的动作干脆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高效,没有任何冗余的优雅。

  就是对那女人?情人?不像啊……

  现在,那双深眼睛正扫视周围环境,看向他时带上了评估和审视,没有任何要谄媚或寒暄的意思。这种眼神,是底层爬上去的人对周围世界本能的警惕,即使面对他这老牌家族,也带着一种不愿低头、甚至隐隐凌驾的强势。

  这才是第三次英迈战争归来的铁血上校和下议院中以冷酷强硬手腕闻名的议员。

  子爵加深脸上的微笑,主动向前走了两步。

  “上校阁下!一路辛苦了!哎呀,太欢迎啦!感谢您愿意来兰开夏帮我呀!”

  他伸出手,与上校的相握。那是一只骨节分明、有些薄茧和细小疤痕的手,握手的力量感十足,带着军人特有的坚定,时间也把握得精准,毫不拖泥带水。

  目光自然转向了他身后好奇探出头的小男孩,两人谁都没有的金发碧眼,这?

  “我儿子。”

  上校带着点印度口音,声音是男人的粗粝低沉,命令惯了生死的腔调。

  小孩有些紧张,但还是挺直小身板,模仿着军人的姿态和他握手,“您好郡督阁下,日安。”

  “您好啊,勇敢的小希斯克里夫先生!这位是?”

  上校侧身半步将那蒙面美人半挡在身后,“巴林小姐,我儿子的家庭教师,精工之冠精密车床厂的负责人。”

  “子爵阁下,”她探手,“劳驾您受累亲自相迎。”

  “原来是巴林爵士的爱女,幸会幸会。”虚虚一握,一触即分,“兰开夏欢迎任何为王国效力的人才,您的工厂对本郡工业化发展大有裨益啊。”

  转回她身前之人,“上校阁下,德比伯爵在信里对您推崇备至,尤其是廓尔喀山地作战的经验,正是我们民兵训练急需的。营地正排练呢,不如我们直接先去营地看看?”

  民兵训练营地边缘。

  寒暄过好一阵的郡督已先行去营地指挥区。

  马车停在分配给教官的临时住所附近,旁边就是尘土飞扬的训练场。空气里弥漫着马匹、汗水和泥土的味道,远处传来新兵笨拙操练的呼喝声和当地教官的吼叫呵斥。

  卢卡斯好奇地瞪大眼睛看着那些穿着军服、扛着滑膛枪的民兵,一阵风吹来,沙尘呛得他咳嗽起来,他下意识地往她身边缩了缩,紧紧抓住她的裙摆。

  她蹲下身,用手帕仔细擦去卢卡斯脸上的尘土,看着他略显苍白的小脸和因为咳嗽而泛红的眼眶,心揪得更紧了。她本来早就该告辞了,但看到军营的粗粝、尘土、噪音,她又怎么放心地离开呢?这一切对孩子的肺部简直是折磨。

  咳嗽声又起,那股强烈的保护欲实在急不可耐了。

  带着强压的急切,她走向离希斯克里夫最近的树下,示意他过来。

  那人正冷着脸对一名搬运物资动作慢了的士兵低吼,看她招手,希斯克里夫挥手让士兵离开,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她面前。刚训斥人时那股子暴戾还未完全散去,眼神锐利得能刮伤人。

  “巴林小姐,没有车夫是吧?等着,我现在就叫人送你回去。”

  “那个,上校,我听孩子教母说过,卢卡斯母亲的家族似乎有遗传类的心肺疾病,他的身体恐怕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她顿住,斟酌更合理的措辞,“即便没有,小孩子肺部脆弱,扬尘对呼吸道发育也不好。那个……我的工厂就在镇上,条件虽不算奢华,但胜在干净、安静。不如......让他随我一起住吧?”

  捕捉到她眼中那恳求意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搔了一下,爽快极了。

  希斯克里夫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无视周围士兵的视线,伸出双臂重重地撑在她身后的树上!动作的强力道令树干震动了一下。

  这个姿势,将她完全地圈禁在了胸膛之间,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性的狭小空间。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和禁锢惊得呼吸一窒,但碍于有求于他,又不好发作。

  他微微俯身,凑得极近,气息几乎喷在光洁的额头上,“巴林小姐的意思是,想把我-儿-子带走?去住你那间,”他故意停顿,眼神扫过不远处工厂林立的烟囱,“机器轰鸣、满是机油和螺纹齿轮的地方?”他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你觉得,那里就比军营好很多?嗯?”

  强压下心头的强烈不适,仰起脸,直视他近在咫尺的眼睛,“至少空气干净,没有无休止的尘土和沙砾。而且,工厂的居住区是独立的,远比这里,”她看了一眼简陋的小屋和尘土飞扬的空地,“更适合孩子。”

  看着她强作镇定的模样和那双因为激动而更加明亮的眼睛,他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刻意沉默着令此刻拉长。

  终于,在她要再开口时,他低笑一声,微微后撤少许,给了她一丝喘息的空间,眼神也变得诚恳起来,仿佛真的在认真考虑她的提议。

  “空气干净......安静,适合孩子,”他重复着她的话,露出一个灵光乍现的表情,“啊,那这样好了。我在罗奇代尔镇中心有套房子,地方宽敞,花园不错,离你的工厂也不远,空气绝对比这里,”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训练场,“好得多。不如你和我儿子一起搬过去住?”

  黑眼睛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上校!既然有这样的地方,为什么不找仆人照顾孩子,要让他跟着你在这里?”

  “因为我不信任陌生人,而你,既是孩子教父女儿又是孩子的家庭教师,我可以放心把他交给你。”

  “这不合——”

  “别急着拒绝,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他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紧绷的身体,“担心安全?简单。门锁你换了就是,换成最结实的,定制布拉墨的锁子都行,我给你报销。这样既能保证卢卡斯住得舒服、健康,你又能,”他放缓语速,眼神带着钩子,“天天见到他,教导他,履行你作为‘老师’的责任。”

  理智在尖叫着扭头就走,但看着远处又开始因为尘土而咳嗽的孩子,脚却怎么都迈不开那一步。

  希斯克里夫缓缓收回撑在她身侧的手臂,退开一步,脸上瞬间恢复拒人千里的冷峻气场。

  “看来巴林小姐对我的防备之心,比这军营的围墙还厚。算了,当我没提。”

  他不再看看她,直接走过去对儿子下命令,“卢卡斯!进屋!”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留恋。

  看着那小小的单薄背影,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等等!”

  脚步顿住,却没有立刻回头。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认命般的无奈,“地址。”

  卢卡斯看向父亲,那唇角冲他勾起一个毫无掩饰的的胜利弧度,对正熟悉新兵的杰克招手。

  “带巴林小姐和卢卡斯过去。”

  营地指挥部,一张铺着地图的木桌,两杯威士忌。

  斯坦利子爵坐在椅子里,慢条斯理地晃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看向那背脊挺直站在窗边的人。刚才窥见的那点人味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透骨的冷硬。

  “上校和舍侄关系不错,那就是我们斯坦利家的自己人,我就不和你客气了——劳烦上校阁下重点教导一下犬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世道将是军功的天下,未来三十年,靠姓越来越难了,只有在战场建立功勋才是通往顶层的最快捷径。”

  希斯克里夫扫视着窗外训练场上的民兵,仿佛豺狼在评估一群病狗,“能活下来才叫捷径。”

  “当然,当然!所以才要麻烦你好好训训他!”

  他灌了一大口酒,酒精令他越发不拘起来。

  “上校,你说外面那些新兵蛋子要是知道,他们这位在北美救过主,在迈索尔的绞杀过提普苏丹精锐部队的上校教官,”他故意顿了顿,“追起女人来,竟然是那么个小心翼翼的怂样子,怕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那人依旧毫无表情,只是目光从窗外收回投向他,子爵对他的冷眼毫不在意,反而笑容更深了些,带着点促狭。

  “上校先生是不是见过面纱下那张脸啦?巴林家的掌上明珠,真像传闻那么带——”

  “注意你的用词!”命令的口吻,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好好好,错了错了!怎么?是弗朗西斯巴林不同意?嫌

  你这身军装沾的血腥气太重?”他晃着酒杯,语气带着贵族对商人天然的轻蔑,“要我说,你太谨慎了。巴林银行业务做得再好,也不过就是个臭商人!要他的银行倒闭不就是议会一个决定的事?什么时候商人倒能压过政客了?追女人这种事用点手段,根本不难。”

  希斯克里夫像是被无法言说的痛苦攫住,猛地抓起窗沿上属于他的那杯威士忌,指关节泛白,仿佛要碾碎某种深入骨髓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