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河小吏
希斯克里夫只用了几秒,就接受了瞒不住了的现实,再懒得装了,发出一声冷笑。
“我对你一直很容忍,先生。”埃德加将脾气压下去,用尽量正常地语气说着,“并不是不知道你卑鄙下流,而是和你来往凯瑟琳也有责任,但你越界了先生,你把最美好的人都玷污了,我现在通知你,今后不许来我家了,请立刻离开,否则我只能叫人赶你走。”
厨房窗外的外墙边,被称为‘最美好的人’的伊莎贝拉,向房屋前门绕去。
“你这细羊羔是在吓唬我么?”希斯用充满嘲弄的眼光打量埃德加,“抱歉,你这小身板怕是都挨不住我一拳。”
埃德加示意门口的仆人进来,谁知凯瑟琳忽然极敏捷地,冲过去关上了门,还上了锁,为了万无一失,甚至将钥匙扔进了烧红的炭火里。
“你要是没勇气单挑,就让自己挨打!”凯瑟琳瞪着埃德加,“我对你们两个都太纵容了,他生来粗暴,你却生来就是个软弱的家伙!我真恨不得真叫希斯抽你一顿,谁叫你竟敢把我说得那么坏!”
埃德加再也无法抑制剧烈情绪,靠在一张椅背上浑身颤抖起来,痛苦和羞辱快将他打倒了。
“凯西,我真佩服你的眼光,你不要我,却看中这么个懦夫,你真能在他身上得到快乐么?”
希斯克里夫噙着恶劣笑意,向埃德加走去,就在他马上要靠近那张椅子时,门口传来很脆的巨响,门被从外暴力拆开了,最先进来的却不是仆人,而是拿着撬棍的伊莎贝拉。
她一进来就走到椅子跟前,将哥哥护在了身后,极冷地看眼凯瑟琳,才抬眼和希斯克里夫对峙,以一种不可冒犯的气势。
“希斯,虽然我是爱你的,但绝不代表你能比我哥哥还重要,我们的事我会想办法说服哥哥,但如果有人要伤害他,那就必须先踏过我的尸体了。”
希斯克里夫愣了好几秒,这几秒里他闪过无数念头。
他本来在事情暴露时就打算好了,狠狠地羞辱埃德加林顿,出口恶气,然后再找机会叫伊莎贝拉和他私奔,大不了就是等埃德加死后再拿遗产,反正这个娘娘腔也不像能活很久的样子。
可这女人却突然冒出来,说出这样一番话,彻底打乱了他。
她是又犯蠢到认为能说服埃德加?还是在聪明的演戏?她从哪里这么及时地冒出来的?大衣里为什么是男装?她今天去哪儿了?
这总给他‘惊喜’的女人,究竟又在打什么主意?!
还不等他想通这些,埃德加林顿已经被妹妹彻底激发出英雄主义,飞快站直身子,冲上来狠狠揍了他一拳,要是希斯克里夫瘦弱点,这一拳他就被打倒了。
趁着他喘不过气,林顿喊男仆把‘客人’赶出去,自己则拉着伊莎贝拉出了屋子。
伊莎贝拉被哥哥拉着,扭头和那双蛇一样诱惑的灰眼睛对视,最后看了他一眼。
“你们敢碰他!让他自己走!”凯瑟琳冲男仆大叫,又冲希斯克里夫吼,“瞧!从此你再也不能来这里啦!他绝不会再原谅你了,我也要因为你过不好了,但你还是走吧,快走!我宁可看到埃德加挨打,也不愿你被打。”
希斯克里夫终于将目光从消失那人身上收回,恶狠狠道:“我向地狱发誓,我绝不会放弃报仇,总有一天我会摧毁这里的一切,凯西。”说罢推开那些仆人走了。
*
“林顿小姐。”
“耐莉,我来吧。”伊莎贝拉接过她手里的餐盘,
“凯瑟琳也在书房么?”
“没有小姐,林顿夫人已经不出卧室好几天了,就因林顿先生要她在他和希斯先生之间二选一,她就开始装病闹绝食了,今天终于喝了点粥,林顿先生已经躲书房好几天不理睬她了。”
“照顾好她,”伊莎贝拉凑近低声道,“让她再躺两周好好养着,最近家里的事情就不要烦扰她了。”
确定艾伦明白了她的意思后,她才进了书房。
埃德加埋头在书堆中,那些书也并没有打开过,他有太多烦恼了,深爱的妻子不知悔改,妹妹也被鬼迷心窍了,天,一想到伊莎贝拉喜欢上那样一个人渣,他就烦躁地吃不下饭。
门开了,有人轻柔地走近,放下餐食,“哥哥,你要好好吃饭注意身体,别叫我为你担心。”
“噢。贝拉,不要再试图说服我同意你嫁给他。”埃德加苦恼地摇头,“你怎么就不明白,他爱的不是你,他诱惑你分明就是图别的?好,不提你嫁过去后丰厚的嫁妆将被侵吞,不提我若没男嗣,我的遗产也可能落在他手里,也不提你和一个没名没姓的人联姻有失身份,这些都不提了。”
“只因着他有着那样一个卑劣的灵魂,我就不能同意!贝拉。”
伊莎贝拉斟酌着他话中意,已倾向宁可破财免灾了,看来她前几天的铺垫已大有作用,是时候收网了。
“哥哥,我相信他爱的只是我这个人,如果能证明这点,你就能同意对么?”
“可这要这么证明?他是那么会伪装的一个人,他刚回来的时候,庄子上谁不认为他真的变成了一个绅士呢?只要他铁了心想算计你,他就可以给你爱你的证据。”
“能的,哥哥,有一个办法可以,那就是让他明确地知道,娶了我也不会得到我的嫁妆,以后更无权继承林顿家任何财产,那时他还愿意娶我的话,不就能证明真爱我了么?”
“你太天真了,如果是那样,他一定看都不会看你了。”
“如果那时他不愿意了,那我会认清现实放弃他的,哥哥。”
看埃德加认真考虑起来,她临门一脚道:“哥哥,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到丈夫不能拥有妻子婚前财产呢?或者我们可以咨询一下镇上的律师?”
*
“林顿先生,这是我们商榷一周后,我为您和您妹妹草拟的财产信托文契。”詹姆斯专业地摊开三份文件,给两人面前一人摆了一份,“您和林顿小姐确定一下内容,无误的话,今天就可以签署了林顿先生,趁着我请来了约克郡教区副牧师--希尔得斯做见证人。”
“好,我看一下。”埃德加一行行仔细看起来。
伊莎贝拉状若懵懂地翻开封页,在埃德加和詹姆斯商量方案期间,她没有提过任何要求,完全是哥哥给多少都可以的态度,她相信聪明的詹姆斯会用专业回馈她的大方。
第一页是委托人(埃德加)需要即刻移交受托人(詹姆斯)的财产。
金币七千英镑,英格兰银行券一千英镑,家族珠宝首饰及详单,估值二千英镑,储粮小麦五百夸脱,估值一千英镑;不仅如此,还将地契编号003的东牧场的不动产租金收益,以每年一千英镑额度永久划入信托,由受托人詹姆斯于每年米迦勒节收取。
她知道厚道善良的埃德加,不会亏待唯一的妹妹,但看到第一页页尾的总数额时,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双眼瞬间就湿润了。
足足一万二英镑,相当于现代1.5亿,这沉甸甸的爱,足够她在这个高中就开始向往的蒸汽时代,展翅高飞了。
她深深看了埃德加一眼,在心里发誓,她将永远是埃德加坚实的家人,日后他若被报复,她会保护他,落魄了,她会接住他,而她若发达了,也绝不会少了他。
不是对着上帝或什么神仙发誓,是对着没能享受到这份亲情的原主,伊莎贝拉。
第二页是信托资金的用途限制,仅限用于日常所需及个人用品,包括饰品衣物,饮食住房,仆役,慈善布施与教会奉献等;这是埃德加为了防止她挥霍设定的。
但条款中并没有“最高限额”“节俭”等限制性措辞,只要受托人詹姆斯觉得合理,就可以批。
这就是她花高价收买詹姆斯的缘由,也就是说,她可以购买标价五千英镑的‘礼服’。
埃德加是法务执行官,审阅很快,在她翻到第三页时,已在他那份盖上了家族纹章火漆印,签字,受托人詹姆斯盖上了律师学院钢印,见证人牧师按了手印,推到伊莎贝拉面前。
第三页是财产隔离,写得极其详尽,除受益人伊莎贝拉外,将再没有任何人有权插手过问信托财产。
签了这份文契,对于觊觎她财产,亦或想靠娶她侵占画眉庄园的那人,她将变得毫无价值。
彼此再无价值,便是再无交集。
伊莎贝拉抿紧了唇,闭目,再睁眼已是清明,她蘸上红泥,稳稳按下。
第10章
镶嵌林顿家族徽章的马车,稳稳停在画眉庄园大门口,车夫打开车门,林顿兄妹从车上依次下来,进了庄园。
周末是家仆休息日,院子里的人比往日多,伊莎贝拉优雅地向院子里冲她打招呼的园丁、仆人们点头,路过佯装浇花实则在等她的南希时,她给了那孩子一个大大的wink。
南希立刻激动地跳起来,女仆玛丽扯住她,问她高兴个什么劲,她笑说:“事儿成了。”玛丽问什么事儿成了,她调皮回了句“不告诉你~”便跑去找她家小姐了。
进一楼大厅,有女仆迎面走来,对埃德加急道:“先生,夫人似乎病得不轻,您快去看看吧!”
埃德加立刻加快脚步向二楼走去,并嘱咐那女仆去请医生肯尼兹。
伊莎贝拉进他们的卧室时,凯瑟琳正在用头猛撞床头,埃德加呆立在旁,内疚又害怕。
看凯瑟琳已经气得喘不过气了,伊莎贝拉嘱咐南希,“去拿温的蜂蜜水。”
“没事的,先生。”已经在这里照顾很久的艾伦道,“夫人早上得知您去镇上后,就扬言等您回来要发场疯呢。”
就在这时,凯瑟琳突然直挺挺地倒在床上,两眼直翻,脸白得发青,埃德加简直吓坏了。
“你一直说夫人没事,在装病,我才没有来看过她。可你管这叫没什么?艾伦.丁恩!”埃德愤怒地看着艾伦,“你这个没有心肝的仆人!病上几个月的病人也不见得有她这么厉害!”
艾伦被他的话气得够呛,不管不顾道:“我一直为你着想,把她说的话告诉你!却被说成在故意害你。我已尽到一个忠仆该做的了,对得起您的报酬啦!这次我一定吸取教训,以后您要知道什么,就别再问我了!”
埃德加看一眼床上的妻子,厉声道:“用不着你告诉我,你明知道你女主人的脾气,还要怂恿我不理她,你再敢搬弄是非,我就辞退你!艾伦.丁恩!”
凯瑟琳忽然坐起身,大叫起来,“艾伦丁恩是奸细!”又指着伊莎贝拉,两个眼珠像要瞪出来一样,“还有她!她才是暗中的敌人!你这害人的巫婆!”
他走过去把妻子心疼地抱在怀里,凯瑟琳被搂住后,无神地看看他,“是你来了呀,埃德加,你就是,用得着的时候不在,我现在不用你了,你倒在手边了。”又望向窗外,“我挨不到下一个春天了,埃德加,我要去那里。”她指着吉默屯方向,“把我葬在荒原上,我不要在林顿墓园。”
“你这是干什么?”埃德加心痛地快要死了,“我对你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么?你爱得是那个混蛋希斯......”
“住口!”她像要把牙齿咬碎一样,“马上住口!你再敢提这个名字,我就从窗户跳下去!结束这一切!”
南希端来了蜂蜜水,艾伦虽然很气,还是给她喂到嘴边了,她却死死咬住嘴唇不喝,抢过那灌水就砸,如果不是伊莎贝拉躲了下,腿一定会被砸青。
“你出去,不需要你照顾她了。”埃德加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崩溃地吼道,“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给他们关上门,三人往一楼走着,南希小声嘀咕:“
夫人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艾伦判断错了,也正常的呀。”
艾伦则像个打败仗的士兵,连说话的心劲也没了,她对这份工作是有责任感的,也很操心,但做多错多,非但没有额外鼓励,还给男主人落下这么个印象。
伊莎贝拉盯着她看了会,开口道:“耐莉,我能告诉你的是,你现在的主人如果上午不要你了,你下午就会有一个愿意给你1.5倍薪水的新主人。”
对于动产已到手的事,她绝对信奉要低调,能少一个知道就少一个的原则,也清楚艾伦哪里都好,但确实嘴巴不算严,收益上讲,她不该给她这个信息。
但艾伦帮她拖了凯瑟琳一周多,是为了她遭殃的,她不能只看收益,对她心灵的苦难视而不见。
艾伦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看向南希求证,南希笑眯眯道:“艾伦姐你猜猜,先生小姐去豪斯镇干什么,才需要拿家族章。”
这还不明白,她就白活这么大年岁了。
原来她一直以来都错了,林顿小姐才不是什么拥抱荆棘的忍冬,她是能在荆棘之中吸取养分的玫瑰!
她一旦不心灰了,便又细心起来,听到了林顿小姐的叹气,“您是因被林顿夫人骂委屈么?还是为林顿先生对待夫人和您态度的差别?”
依刚才所见,林顿确实将凯瑟琳看得比她重,但这最多就是让她庆幸自己分家的决定,并没有艾伦说得什么委屈,人无完人,她已经拥有最实际的好处了,有什么好委屈的?
她叹气是因为哥哥,如果哥哥的幸福只能来源于凯瑟琳,那他势必很难稳稳地幸福了,不仅是因为凯瑟琳同时爱着两个人,更因为凯瑟琳得的病,会让她的身边人很痛苦。
先走到院子的南希指向大门处,“肯尼兹医生来了,小姐。”
伊莎贝拉给南希安排了别的事,和艾伦迎上肯尼兹医生,三人又一起回去了二楼主卧室。
期间艾伦小声道,“我不得不再去照顾,您如果不想再看见林顿夫人发疯,可以不去的。”
她笑笑没答,从利益角度,她已经用不到那屋里的任何一人,但她终非草木,刚刚受了埃德加的兄妹重情,怎么可能看到他那个快破碎了的样子,而不为之担心。
*
肯尼兹是个直言不讳的人,他研究了十几分钟后,毫无顾忌地表示,不确定凯瑟琳能不能扛过去,完全不顾埃德加表情已脆弱不堪。
“像她这样从小健壮活泼的孩子,按道理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病倒的,”他看一圈屋里人,“这次究竟是怎么发病的?”
因为她爱的情人回来了,而她的丈夫不让她见那人,这原因埃德加林顿没法说,艾伦因着刚才的教训,也打定主意一句话都不说,一时间屋子里无比安静了。
就在这时,有仆人推开门,“先生,希斯先生在园子外呢,他要求进来拜访!”
这个动静惊动了凯瑟琳,一听到那个名字,她又开始大喊大叫,一会儿问那人在哪儿,一会儿要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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