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岭云分暝
不仅文盲，她还是个穷鬼，在上个岛屿刚把手头的贝利和黄金挥霍一空，到了日本岛后一穷二白，兜比脸还干净。只能在横滨四处漂泊，因为饿过头还吃了几顿霸王餐，踢飞过碍眼的好色混混，偷拿过别人的院子阳台上的衣服。
海贼都这副德行，资金来源成迷，不知道别的同行什么情况，反正夏江以前吃饭的钱要么是别人莫名其妙主动送的，要么就是从同行那儿抢来的。
流浪一阵后还被人请去过当模特、拍杂志——一开始还以为是给她拍通缉照来着，夏江当场竖起中指摆出了从心底里蔑视世界政府的嚣张姿势。结果发现单纯是个想搞潜规则的皮包公司，她就把公司和摄影师的相机全踹飞了，抢了不当收入又过了一段潇洒的日子。
一直等到遇上织田作之助，她才知道自己因为[吃霸王餐][故意人身伤害][抢劫][偷窃][摧毁警车]等诸多罪名，成为了当地类似海军同等功能的警察们的嫌疑人。
夏江不喜欢任海贼鱼肉乡里的海军渣滓，曾有多次贴脸挑衅、把大半追击的海军全都锤飞上天的嚣张行径；但对于另一部分老老实实保护居民的海军还是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面对与海军概念相同的官方警察，也就没再继续固执地横行霸道，在织田作之助的帮助下暂时安顿下来。
如此不知不觉就过了两年。
这两年时间她大半都消磨在租屋里，网络冲浪、看碟片、打游戏……听起来实在是个不务正业的海贼，不过她原本就不是致力于一定要称霸伟大航路、追求onepiece的人，一时半会是待在岸上还是待在海上也没什么所谓。
只要自由就好。
所以哪怕这整个世界都脱离了海贼画风，她也暂时随遇而安地住了下来，随缘蹲一个回家的机会。
“今天天气不错嘛。”
下楼的时候和咖喱店的大叔打了招呼，夏江望了眼天空和左侧一望无际的大海，晃着车钥匙开了一辆小破车溜着一群小孩上街，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瞩目。
毕竟一个高挑到足以藐视该岛屿国家里绝大多数男人的180级别身高，五官漂亮得让人望一眼便会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的大美人，就算她是从破烂车里推开车门出来，也会有人傻乎乎直愣愣盯着看的。
“夏江姐真漂亮啊。”
真嗣左右看看沿路看傻的人们，忍不住仰头看夏江，小声道。他们花了一年多才习惯的相貌与身材，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来讲却是巨大的杀伤性武器。
结果夏江姐却说，她家伟大航路上多的是形形色色的美女，比如公认世界第一美人的人鱼公主白星，风情艳丽的舞娘杀手维奥莱特，淡粉色长发的海军本部中将缇娜……她确实漂亮到排在其中也绝不逊色，但要以夏江的审美论起个高低——
“要说最美丽的人，那肯定得是bigmom，你们是没见过，她那简直就是如山一般压倒性的身形与气势……也不知道大家怎么就把第一美人颁给白星了，起码我离开的时候，那孩子还远远够不到四皇级别的强大呢；不过我个人还是更吃汉库克的颜。”
夏江一边回答，一边拿着手机笨拙地查看网友推荐的横滨美食，喃喃自语，“要不去中华街吃？”
“汉库克？”小孩子们听四皇的消息早就听出茧子了，克己走在一旁抱着自己的后脑勺问，“哦~就是夏江姐说的，你和她竞争女帝之位失败，因为美色略逊一筹、被她赶出国家的最美女帝？”
夏江拿手指戳开美食图片，不断拉大观察，听见自己肚子里饿得叽里咕噜叫，敷衍一应：“嗯嗯对。”
“比夏江姐姐还漂亮……那得多好看啊？”咲乐神往道。
“海上女帝，好看到第一眼就可以让人原谅她所有的任性与坏脾气，就算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踢飞小猫小狗也不会有人责怪她，让你拿她完全没办法——就是这种级别。”夏江关掉手机，“想吃什么？”
“我我我！想吃拉面！”幸介最快举起手。
优举的手更高：“寿司赛高！”
“我想吃烤肉。”“可不可以吃……”
选项一个接一个，越说夏江肚子越饿，当即长手一挥，“走，吃自助去。”
自助简直就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交固定的金额就能吃到饱？夏江在原来的世界想都不敢想，要是有人敢在伟大航路上开一家自助餐厅，第三天就能被海贼们吃到倒闭。
夏江食量大，想吃这个又想吃那个，自助很大程度上能满足她的需求。
岛屿国家[日本]的菜量实在是少得令人发指，一叠一叠塞牙缝都不够，大多数人全都维持着精致而稀少的饭量，女性稍微多拿两盘菜还要被奇怪的目光注视，甚至还有女性不便进入某类连锁堂食店的潜规则，烦得要死。
吃自助要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为避免引来条子的注意，且防竭泽而渔，夏江一般不会直接吃空餐馆，在一家自助吃得差不多了，就再换另一家吃。等两三家吃下来，她也差不多就能饱腹了。
“只可惜你们五个全都有待锻炼，训练了这么久都还不能憋一口气游五公里，不然我直接带着你们一起泅海，向西横渡到隔壁大国，能在东北吃到完全饱腹再游回来。”她一想起这个，就不免遗憾地长吁短叹。
“那完全就是偷渡啦夏江姐！”幸介头痛道，“而且就算不是小孩，正常成年人也游不了那么远！”
夏江：“嘁——”
一大五小正在花坛座椅旁坐成一排，肚子都吃得圆滚微突，在为首海贼的带领下，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拿牙签剔牙。
“夏江姐，”克己边剔牙，边不解道，“你被赶出国家后不会想要再回去抢回来吗？你可是海贼啊！”
真嗣在一旁小声附和：“不管那位汉库克桑怎么样，在我心里夏江姐才是最漂亮的。”
幸助：“而且你们海贼看颜值录取当国王也太离谱了……夏江姐，像黑手党一样直接杀回去吧！”
这话还能怎么接，那都是夏江随口瞎编的，现在不得不在谎言上再找补找两句，纯当哄小孩玩：“没办法，我出海是专门来找医生治病的，等我治好病，招募齐海贼团，就会杀回九蛇岛夺回皇位。”
“哇——好酷啊！”男孩子们眼睛闪闪发亮。
性格温柔内敛的真嗣和咲乐则抓住了另一个重点：“治病？夏江姐姐，你生病了？”
夏江：“小病，很小的病。”
“那也要去医院看看。”优道，“我知道一家超级厉害的私立医院，家入院长超有名的！”
夏江一噎：“医院查不出来的啦。”
“怎么会，连医院都查不出来吗……”
“什么？医院查不出？那您务必得来我们教会看看。”从旁突然斜伸来一只手，手里拿着一张传单。
夏江侧头一瞥，撞见一张笑容满面的脸。男人手握传单，一脸殷勤且满脸信仰笃定地道：“或者，您听说过盘星教吗？”
第7章
“盘星教，传承千年之久的老牌圣教，一道追逐正义的希望之光。”
“盘星教，听您诉说烦恼、为您驱魔祈福的神圣解忧花。”
“盘星教，是您无惧烦忧、放松身心的人间天堂。”
传教的男人满面圣光地念完祷告，转头把传单珍重地捧在怀里，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眼睛倒还是不敢直视夏江，只是低着头小心翼翼道：“我们教会至今已有千年之久的历史，是唯一和纳兹株式会社的联名教会，教会地址就在东京，离横滨不是很远。有许多大人物都来我们教会祓禊去灾过……您看我这里还有和伊藤议员的合照，绝不是什么非法组织。”
男人把摊开展示的手机收回来，“说来您可能不信，世界上其实有些事是我们普通人看不到、也很难解决的。但是只要交给专业人士，就一定能因病制宜地解决您的烦恼。”
“所以如果您身体有什么不适，又在医院查不出病因，请务必来我们教会看看。”
夏江挑了挑眉，接过传单，看见封面上五彩斑斓和椰树广告没什么差别的排版，反手翻到背面，背面的色彩就单一些许，画了一个看不清模样的抽象高个条状物站在高处，背后圣光环绕宛如佛祖，台下匍匐数人，人物刻画详尽、表情都是实打实的虔诚。
“啊！怎么会是这张……”男人忍不住伸手想用拇指挡住那长条状，“不好意思，这张传单是初稿单，我们教主真实不长这样。他是一位集善良、正义、美好、仁慈为一体的圣人。”
“人之初，性本混沌，世人行走在茫茫人世间，犹如蒙昧无知、正待接引的猴群，而我们的教义就是【猴子也需要猴子的救世主】！自从教主大人登基、咳，开始和圣女大人一起领导我们盘星教众，我们就踏上了拯救世人的道路。我们曾在……”
夏江听他吹了一通救世发言，没说话，把传单按下，拿眼神瞟了人一眼。
男人传教经验丰富，当即识趣搓着手掌，一边鞠躬一边后退：“那就不打扰您了。”
溜出去一百米远，他突然又回身蹦起来招手，不顾周围行人一脸茫然，满脸都写满虔诚的信仰，“我们真的不是骗子！您生病医院不管用的话一定要来盘星啊！圣女大人教主大人一定会亲自为您服务的！我们教主大人真的超棒的！”
等他一走，夏江就把传单一折，叠成纸飞机往幸助头上一戳：“拿去玩吧。”
幸助：“不要戳我的头啦夏江姐，会长不高的！我还想长得比你高呢！”
“盘星教是什么啊？”咲乐扯了扯真嗣的衣摆问，真嗣摇了摇头。
“没听说过。”优在一旁也摇摇头，“夏江姐姐，盘星教也是医院吗？为什么能和纳兹株式会社联名？”
“能和纳兹株式会社联名那应该很厉害啊，夏江姐，我想去他旗下的游乐园玩！”
“下次带你们去。”夏江道，“听他吹呢，估计是传销。你们以后路上看到这些奇怪的传单都别信。”
“好~”小孩们乖乖齐声回答。
虽然皮，该听话的时候还是很听话的。夏江满意地挨个儿揉揉他们的脑袋，“走，逛超市给你们买吃的去。”
幸助手里拿着纸飞机往前跑，跑到前面又笑嘻嘻地跑回来转手往夏江身上飞。夏江接过，用力一弹，纸飞机就高高地蹿飞出去，像柄离弦的箭遥遥地冲上了天空，从下往上看几乎都看不到影子了。
这种脏东西，还是不要给小孩们看了，夏江心里想。也就是岛国商业街上没垃圾桶，不然她就直接抛进垃圾桶里了。
什么解忧花，什么人间天堂，当她是外来海贼听不懂吗——别小瞧会冲浪的海贼啊铁咩！
听名字就知道了，这盘星教不是牛郎店就是美女按摩馆，还有什么“教主”“圣女”“服务”的暗语，不就是牛郎花魁亲自服务吗？啧，秽//乱的会所。
略过此事不提，她带着几个小孩进了超市。
夏江也不是第一次带他们来了，一进超市便熟练地各自分散，两人一组提着篮子去挑自己喜欢吃的；她自个儿带着咲乐一起买些水果。
岛国的水果价格不便宜，和在伟大航路上找一个夏岛、水果随便摘随便吃完全不一样。不过夏江手头还有点存款，自从发现打游戏分享视频也能赚钱，她就尝试着自制攻略分享心得，偶尔代练偶尔做些收费的内测反馈，渐渐就成为了游戏博主，也算是在这个世界找到了一项赚钱的合法途径。
只是依旧攒不下来太多的钱，海贼小姐虽然物欲不算高，但花钱也有些大手大脚。光是吃饭就能占一半多的生活开销，在超市购物完全不会在意价格，因而经常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没用东西，在小孩们三令五申下才学会了在购物前老实地先三省吾身，衡量到底需不需要买。
她停留在速食货架前拿起商品看保质期，暖黄色的灯光从上往下打在她脸上，静谧得像副画。
两排货架外的走道变得异常拥挤，许多人提着篮子把货架上的东西拿来拿去。人流前边堵了车，没人挪动，也没人催促，大家维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假装是被人堵住，才不得不在此处逗留。
“咦，这里在卖什么？人好多。”
虎杖悠仁一进超市就望见了这片诡异的人流，还以为是在搞什么促销活动，可是气氛又过于安静，他好奇地想跳起来越过人群瞅一眼，一抬眼却发现也不用跳——毕竟视线中心的那人也太显眼了。
光是身高就同他的老师一样鹤立鸡群。
虎杖发现自己的个头可能还没有她高，留着一头将将及臀的顺滑黑发，火辣到不太像是真实人类能拥有的腰臀比，白色热裤之下两条长腿笔直修长……光看背影就知道，绝对是个美人！
她单手提着篮子，挑完了面前货架上的东西，低头对身边的小女孩说了什么，而后有了一个要转过身来的动作……啊！她要转过来了！
虎杖悠仁感觉有股气提到嗓子眼，他不自觉屏住呼吸，本能地模仿着旁边人的动作飞快侧过身。
不过他到底还是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可没他那么勇，也没人敢拿出手机偷偷拍照，日本的手机不关快门声，没人想在一片寂静中被所有人的目光直直盯视，大家都是小心地用眼角余光窥视的。
只有直率的少年呆头鹅似的仰着个脑袋，手上拿着货架上的物品无意识摆弄，一边忍不住认真而好奇地望着对方。
缓缓地、缓缓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女人的一切动作都如一帧一帧精心绘制的插画动图……高个子的女人转过身来，弯腰单臂抱起地上的小女孩，目不斜视地拎着篮子走出货架间的过道。
原本仿佛被车堵住的人流如同摩西分海般无声地恢复了流动，周身数米自带真空圈的女人用手臂托住小孩的屁股，旁若无人地从虎杖身旁路过。
……
在人走后许久……也可能不是很久，只是一种时间概念上的错觉——虎杖悠仁和身旁一位同他一起被人流挤进角落的同仁同时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同仁身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痛包，大概是个游戏宅，一边把手里的饮料瓶捏得嘎吱嘎吱作响，一边抓着虎杖的胳膊疯狂低叫：“你也看呆了吧！你刚才也看呆了吧！”
“那是什么身材啊！腰和胸的比例太夸张了吧，绝对是花了不少钱做了手术，不然怎么会有人长成那样！”他过分激动地晃着手，重复说道，“太可爱了，是哪家医院做的啊，人类不通过科技怎么能完成这么高程度的作品！”
“还是不要抱着这类想法在背后随便揣测别人吧。”虎杖悠仁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挪开。
他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甚至唇边还带着先前礼节性的笑，只是用棕金色的眼睛看着他。被盯了一眼的人却莫名缩了下脖子，竟生出些许难堪的窘迫：“……我就是随口一说…”
虎杖悠仁认真道：“任何带上污蔑性质的随口一说也会给别人添麻烦的。”那叫造谣。
口业是最细碎最难解的诅咒。
很多人总是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不熟悉的人随便发表与事实违背的、带上贬义的评头论足，或许其中一小部分说出话的人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但无论有意无意，这些恶意都会逐渐汇聚成污秽的咒灵。
它不会在一开始就酿出巨大的苦果，它会发酵，会像滚雪球一样聚拢成长，一点一滴，逐日成为他人背后跗骨不散日夜难眠的痛苦。
虎杖入学以来不知祓除了多少相关的咒灵，早已深有体会。
“我、我知道啦……好痛！你先松手。”同仁甩着手腕低头嘀咕，耳朵发红，“……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只是想用夸张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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