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菜
语气虽冷，话里的同意的意味却不容错认，“你拿着箱子，跟我来，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拆。”
沈轻轻爽快地点头，一口应下，“可以。”她重新抱紧箱子，和蝙蝠侠一前一后钻入黑夜深处，而身后火车站台依旧在燃烧与混乱中热烈翻滚。
蝙蝠侠带着抱着箱子的沈轻轻穿过废弃的轨道区，绕过几道上锁的栅栏，又从一节早就报废的列车车厢缝隙里钻了进去。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在幽深的地铁隧道中空空回响。
“你平时都靠这套路线健身的吗？”沈轻轻打破沉默，“我现在真信你不喜欢别人来哥谭了，这地形比防火防盗还严密。”
蝙蝠侠没有回头，语气一如既往地冷，“哥谭欢迎游客，不欢迎背着箱子到处惹事的。”
“我也不想惹事啊，可他们用箱子砸我的脸，”她低头拍拍怀里的箱子，“还砸得那么准。”她说的是实话，所以分外诚恳。
蝙蝠侠冷笑了一声，显然根本不吃金发青年那一套，“那可能是哥谭这边对‘外来投递’的新欢迎礼。”
“你们这城市的热情方式都这么特别？”沈轻轻翻了个白眼，“下次是不是该直接把人寄进阿卡姆了，免去中间流程。”
“看你表现，”蝙蝠侠语气平静，“你很努力地往那一步靠近。”
沈轻轻认真看人的时候总会显得格外的诚恳，搭配上她现在经典的金发碧眼的美国甜心男孩长相，相当的有说服力，“怎么可能，我可是尊敬守法的好公民。”
“你说这话的时候正抱着一个可能引起哥谭新一轮火并的箱子。”蝙蝠侠毫不留情地指出。
“那是他们的问题，不是我的。”沈轻轻踩过一块掉落的铁轨螺栓，声音带点笑意，她觉得蝙蝠侠说话很有意思，“你干脆给我发个外来人员通行证得了，写上‘不受欢迎但暂时容忍’。”
蝙蝠侠冷冰冰地回了她一句，“已经列在你档案里了，‘麻烦制造者，口才优秀，敌我未明’。”
沈轻轻一时竟不知道是被夸了还是被阴阳怪气了，想了想干脆当时夸奖收下了，内耗不如耗死别人啊，“谢谢你的夸奖，我该说我的荣幸吗？”
对着沈轻轻自顾自的道谢，蝙蝠侠语气丝毫未变，“这是观察名单，不是粉丝俱乐部。”
“啧，”沈轻轻摇头，就好像她真的有点失望般，“蝙蝠侠先生，你怎么一点浪漫主义都没有。”
蝙蝠侠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大概是“浪漫在哥谭早就和治安一起死透了”，沈轻轻对上他的目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突然想到布鲁斯.韦恩传闻中的那些恋情了，他可是不输给托尼的亿万富豪花花公子啊，他对着姑娘们应该不会这么说话吧。
两人最终在一扇隐藏在维修隧道尽头的金属门前停下。蝙蝠侠敲了敲一块锈蚀的金属板，电子锁“咔哒”一声解开，门后是一个被改装过的封闭空间。
灯光亮起时，照出一间整洁却压抑的维修间。墙上挂着工具、电源线整齐盘着，桌上是一台便携扫描仪，旁边放着备用药箱和警用资料袋。
“哇，”沈轻轻走进去，“这地方比我在哥谭住的旅店还干净，你这是每晚轮流睡地铁吗？”真要说起来，布鲁斯的个人品味应该相当不错，毕竟是那样的出身。
“我不睡觉。”蝙蝠侠淡淡道地答道，听不出来真假。
“哥谭人果然都带一点社畜精神。”沈轻轻把箱子放上桌子，拍拍箱盖，“那来吧，伟大的哥谭守夜人，拆个箱子让我们都清醒一下。”
蝙蝠侠掏出工具开始解锁，沈轻轻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很是精准的手法。几秒钟后，随着咔哒的一声，箱锁弹开，金属扣发出一声轻响。
蝙蝠侠掀起箱盖，白炽灯打在金属内壁上，照出整整齐齐的一沓文档、一份地图，以及几张标注过的图纸。
沈轻轻站在一侧探头张望，却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来，“这是什么？”
蝙蝠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抽出上面那张纸翻开，目光迅速在图纸上扫过，眉头一点点拧紧，他快速地把每一份图纸和文档翻阅了一遍。
“这些是哥谭地下管线、结构层、老旧支撑桩和非登记改造工程的记录。”带着面具的男子低声道，语气已经转冷。
“听起来和布朗没有什么关系？”沈轻轻确认了一遍，她其实很了解布朗那家伙，除了心狠手辣会演点戏之外，他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没有任何关系，”蝙蝠侠点头，“但比一个九头蛇士兵麻烦了不知道多少倍。”他站直身子，沉默片刻，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沈轻轻在心底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是一无所获了，只是现在告别似乎也不太礼貌，所以她就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蝙蝠侠终于合上文件，一句话也不说地看向金发的青年，在灯光之下，那样的眼神似乎意味深长。
沈轻轻被那样目光盯得有些发毛，想了想便率先开口，“这些东西……很麻烦？”她对城市建筑完全不了解，上辈子不是干这行的，这辈子九头蛇也不会教她这个。
“这不是为了维修哥谭市地下设施的破损，而是结构性破坏。”蝙蝠侠答得冷静，“我怀疑有人在蓄意破坏哥谭的地下系统。”
沈轻轻突然就有不太好的预感涌了上来，“你确定这份资料是为了破坏地下系统的吗？”
“我不确定，缺乏判断的关键依据，”蝙蝠侠的手指敲在地图上的一处处标红地段，“但如果这些地点在短时间内全部坍塌，哥谭南区将失去一半的道路与电力。”
果然，不详的预感成真，沈轻轻知道自己似乎卷入了什么麻烦当中，她揉了揉额头，“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蝙蝠侠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金发的青年，目光沉静，却像在审视一个变量。
沈轻轻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这件事和我可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追查布朗的事，恰好被卷进了这里面，在你打开箱子之前，我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不信任任何人。”蝙蝠侠没有丝毫的动摇，“尤其是身上有太多谜团的人。”
沈轻轻没有反驳，只是低头看着那一沓纸，片刻后挑了挑眉，“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蝙蝠侠看了看沈轻轻，又看了看她还拿着手里杵在地上的盾牌，终于做出了决定，“暂时合作，你追查布朗，我查这场破坏。你帮我处理哥谭的危机，我帮你找到他。”
沈轻轻没立刻回应，而是靠在工作台边，似笑非笑地盯着蝙蝠侠看，“你不是说过不信我？怎么突然提及合作，突然想通了开始相信我了吗？”
“不是开始相信你，”蝙蝠侠淡淡道，“只是我不喜欢让一场灾难在眼皮底下爆发，更不喜欢失控。”
他看着沈轻轻的样子不像是合作对象，更像是控制住什么可能会引起麻烦或者添乱的变数，他不喜欢变数，但也不是不能利用这种变数。
沈轻轻轻笑了一下，摇摇头。空气安静了瞬间，下一刻她收敛了笑容，“我原本是为了追一个人才被卷进来，我不是哥谭人，也不想插手什么城市生死的问题。”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张密密麻麻红线标记的地图上，声音不再轻松，“可既然这事被我撞上了，那就不能装没看到。”
蝙蝠侠没说话，只是盯着金发的青年等他说完。沈轻轻缓缓抬起头，望向蝙蝠侠，她的声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真诚，“罗杰斯队长曾对我说过，他想要相信我。”
青年深海蓝的眸子如
同夜晚的海水澄澈又带着幽深，“这句话，转送给你。”
蝙蝠侠没有回答，面具下的神情看不清，但呼吸微不可察地沉了半拍。良久，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别让我后悔。”
沈轻轻点头笑了出来，“你也一样。”
第46章
清晨的哥谭市,难得的放了晴，清澈的阳光温温柔柔地洒落在城市的大小街道上，给城市笼上了层金纱。
老城区街角的咖啡馆里,木纹桌面泛着清晨的暖光，店里弥散的新鲜烘焙豆香气将街道上半瘫痪的红绿灯和一只踩着爆米花盒跳过马路的鸽子挡在了外面。
金发的青年坐在靠窗的位置,低头看着手里那杯被拉花得过分精致的拿铁,他蓝色的眼睛在光线下透着一点冰湖色，金发在阳光下微微泛亮,清透又迷人。
然而怎么看外表都是个金发帅哥的人，其实是端着咖啡在走神,眼睛里看的是面包,实际上想的是稀饭油条小笼包。
在心底叹了口气，沈轻轻决定从哥谭市出去之后一定要好好休息两天，给自己犒劳几顿中餐才行,或许,吃个火锅麻辣烫？大城市的亚洲超市应该能买到合适的调料？
她想着刚喝了口咖啡，对面就走来一位打扮精致的女性,她身着酒红色风衣,红唇高跟,笑容优雅,“嗨,你一个人吗？”对方语气友善又带点挑逗，“介意我坐这里吗？”
沈轻轻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点头,“当然。”如果第一次她还会为这种事不知所措的话，到现在已经习惯了，这张脸这个身材,她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想摸两把嘛。
对面的漂亮女士坐了下来，她自然地撩了撩头发，看起来极具风情，“我以前怎么没有在这片见过你。”
沈轻轻温和的笑笑，“我不是哥谭人，前几天才过来。”对面的女士偏头看人，似是有些好奇，“你是来旅游的还是来工作的？”
沈轻轻端起咖啡杯，回答得异常从容，“来见朋友，”她喝了口咖啡，又补充了句，“女朋友。”
“……”对面的女士嘴角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下，“这样啊，祝你今天在哥谭呆得愉快。”真是的，难得有这么优质的帅哥，结果也有女朋友了，不过他这样的有女朋友才正常。
沈轻轻笑容更高兴了些，她朝人举杯致意，“当然，愉快的一天往往从遇到漂亮的女士开始。”对面的女士愣了下，随即便是笑靥如花。
送走那位漂亮的女士之后，沈轻轻又要了杯咖啡，觉得心情确实挺不错的，毕竟谁不喜欢漂亮小姐姐呢，而且她还这么有眼光，觉得她很帅来搭讪。
然而她的清净并没有能持续上几分钟，下一位麻烦便突然之间登场，或者说，是上一位留下的‘余韵’。
沈轻轻现在对别人的视线非常敏感，几乎是在察觉到有人打量她的下一刻就回望了过去。那是个三十出头的优雅男士，身着深灰色长风衣，配着简约西装，衬衫领口不紧不松，扣子松开一颗，袖口系着金属扣饰。
他正在柜台旁边点单，只是视线时不时飘到沈轻轻身上，当沈轻轻抬头望向他的时候，他丝毫不惧，反而从容地对她微微一笑。
沈轻轻想了想决定当做没看到般移开视线，然而对方似乎并没有打算放弃，他点了杯热美式，端着咖啡杯在她桌边停下。
“对不起，打扰一下。”他声音温和，语调恰到好处地礼貌，“我看这里空着，我能坐在这里吗？”
如果我说不可以行不行，沈轻轻都忍不住想要扶额了，她可从来没听过自家正版队长还有男桃花啊，明明就是同一张脸，为什么她两边招？
“不好意思，我在等女朋友，她应该过会儿就到了。”虽然想了很多，但表面上沈轻轻还是礼貌得体的拒绝了对方，把刚才的说辞拿出来又糊弄了遍，说得还挺诚恳。
沈轻轻自认为说得很客气了，没想到那人不但没有离开，反而看着沈轻轻笑得意味深长，“等女朋友？可你刚才看着那位漂亮女士的眼神，可不像是有女朋友的人。”
沈轻轻，“……”怎么就不像了，她明明是用很欣赏的眼光在看刚才的漂亮小姐姐，她这么欣赏的目光有什么问题？
“抱歉，不是责备的意思。”男士笑着摆摆手，“只是我们这种人……看得出来。”这大概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同类气息。
“我们这种人？”沈轻轻打量了对方几眼，目光从对方异常精致的袖口上滑过，默默地想着如果被自家正版队长知道她顶着这张脸被人误会成方便面的话，多半会挨揍了，“我想，你误会了。”
对方显然是经验丰富的社交老手，完全不尴尬，自顾自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一边搅着咖啡一边含笑看她，“不一样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你看着漂亮姑娘的目光太‘客气’了。”
沈轻轻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呛出来，忙掩饰性的咳了下，“你真的误会了，”她抬头，保持着那副沉静好看的脸，一字一句认真地解释，“我喜欢异性。”
她绝对不能让对方误会，不然等以后这张脸被认出来，还不成了她造美国队长的黄谣，想想都觉得肯定会被揍的吧。之前罗杰斯队长可是告诉过她，如果她做了什么坏事的话，一定会被他亲手抓回去的，她可不想因为造黄谣被抓回去啊！
对面的男士男士挑了挑眉，脸上闪过一丝“我懂你”的微妙神情，“没关系，我之前也以为自己喜欢异性，后来试过几次之后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沈轻轻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她真的，一点，都不弯！她哪里不喜欢异性了，她从来都喜欢帅哥的好吗！对面的家伙不要造她黄谣了，不然告你哦！
“我是说真的。”沈轻轻抬起头直视对方，声音里满满都是坚定，为了不被揍的坚定，“我真的只喜欢异性。”她可没说谎，她真的喜欢异性，只是对于她来说异性是男性罢了。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轻轻一笑，举起咖啡杯，倒也没有继续纠缠，“好吧，是我看走眼了，那我祝你今天愉快。”
“谢谢，你也是。”沈轻轻也笑着点头致意，有分寸的人总是惹人好感的，不过以她的情况来说，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和对方怎么都搭不上调啊。
等那人离开，沈轻轻终于放松地靠回椅背，轻轻叹了口气。这样应该就不会被人误会了吧，她可不想被揍啊，想也知道她现在肯定是打不赢罗杰斯队长的……
“以后是不是得穿T恤上写‘我是直男’？”沈轻轻一边在心底吐槽，一边默默地把帽子戴上，还把帽檐压得更低，“这是要到春天了吗？”
好在，这次正主终于没让她等多久，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冲进店里，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像是被风刮进来的。
“队长！”罗伊气喘吁吁地坐下，顺手把背包往凳子上一扔，“抱歉，我睡过头了，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沈轻轻轻松地笑了笑，双手往胸前一放，“放轻松，小伙子，今天早上没什么急事，你昨天晚上几乎熬了个通宵，就不用叫你早起了。”
“我也不想到你和蝙蝠侠走了之后，通讯信号就断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当然只能等着了。”罗伊给自己也交了杯咖啡，喝了两口精神好多了。
他顿了顿，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凑过来，“说真的，昨天你跟他到底怎么样？”略顿了顿，“就是……蝙蝠侠。”
沈轻轻都被问得有些哭笑不得了，谁教这家伙这么问话的话，怎么听怎么奇怪，“蝙蝠侠的临时基地应该是能屏蔽通讯信号的，昨天晚上也没什么，我们只是达成了暂时合作的协议而已。”
罗伊眼睛一亮，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家队长，“他居然愿意相信你？之前不是还说只让我们在哥谭市呆三天？”
要知道，那可是蝙蝠侠，一个人能压得住一座城的蝙蝠侠，竟然愿意相信他家队长和他合作？不过如果是队长的话，好像也可以理解？
“不是相信，是判断我现在用得上，”沈轻轻回答的语气平淡，“而他承诺会帮我们查布朗的线索。”
罗伊怔了下，随即缓缓低下头，“对不起，队长，如果不是我查出的消息有误……”他明明承诺过
，能帮上队长的忙的。
沈轻轻一巴掌拍在罗伊的头顶上，把那头乱糟糟的头发拍得更乱了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亨瑞，之前的九头蛇基地，如果不是你的话，要靠我自己去查不知道查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