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一宇
惯会撒娇,不爱那些规规矩矩的诗词歌赋,反而喜欢拉着黛玉问外头的事儿,扬州什么样、好吃的多不多。
乔贵妃拿她也没辙。
天儿热,午睡过后,乔贵妃来叫。公主大概是睡迷糊了,眼睛都没完全睁开,瞥见黛玉穿戴整齐的在旁边,嘴巴发干,闹着要吃东西。
“快起来吧,吃什么都行。”宫女们叫了两次没叫起来,乔贵妃才来的。
“那我要吃桃子酥山。”萧琳立马清醒了。
“不成,才睡起来,怎么能吃那么冰凉的东西。”乔贵妃自然不答应,哪有睡醒了就吃冰的。
“母妃你方才说的,吃什么都行。”萧琳耍赖。
“......除了这个。”乔贵妃让宫女赶紧给她穿上鞋。
萧琳嘟着嘴,冲着黛玉眨眼笑:“那,桂花酥山。”
“或者是木樨冰酪、冷圆子、冰碗子......”报菜名似的往外说,每一样都是冰冰的。
“行啦,还闹。等会儿还去学插花呢,瞧着你这样,哪像个公主。”乔贵妃有时候实在是搞不懂,自己打小也没这么顽皮过,儿子也是个听话的,怎么生出来个女儿,就这样子。
黛玉在旁先是笑着,后来就有些羡慕了,这是有母亲的好处。
乔贵妃和皇后待自己都很好,乔贵妃性子温柔婉约,举止娴雅,皇后娘娘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母仪天下的风度。
黛玉在宫里,比在荣国府,还觉得自在呢。平时就她和公主,加上乔贵妃,皇后那儿当然天天去请安,但后宫约束的极好。
皇后当然也有烦心事儿,圣上登基不久,上面还有太上皇健在。这使得皇帝在许多朝政决策上,不得不事事请示太上皇,处处受到掣肘。
尤其是在江南之地,甄家把持官场,势力盘根错节,简直为患一方。
林如海素来清正廉洁,办事得力,是皇帝手中一张极好的牌。皇后想起上一世,林如海正是在巡盐的途中感染了风寒,导致重病缠身,最终撒手人寰。
这一日皇帝主动说起:“国库捉襟见肘,林如海此番巡盐,朕虽寄予厚望,但江南之地水深得很。“
皇后当即进言:“皇上所虑极是。林大人乃朝廷栋梁,岂能轻易折损?臣妾以为,此番巡盐,路途遥远,江南气候多变,林大人身系重任,若有不适,恐误大事。不如派一位医术精湛的太医随行,一路悉心照料,以防万一。”
“太医随行?林如海是文臣,又非娇弱之身,这……似乎有些多此一举?”皇帝闻言,眉头微蹙。
“皇上,林大人此行除了盐政,更重要的还是替皇上秘密监察江南百官,探查甄家的虚实。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那江南之事,只怕会更难办了。有太医在旁,万一身体有恙,也能及时医治,不至于耽误了皇上的大计。况且,这也能体现皇上对林大人的看重与体恤,更能激励他为国尽忠。”皇后早已想好说辞。
“皇后所言,倒也不无道理。”皇帝思虑片刻,终于点头,“既如此,便传旨太医院,命李太医前往扬州。”
派一个太医,既能体现君主对臣子的关怀,却也是另一种监视——皇帝对江南,还是很不放心。
林如海身正不怕影子斜,多了一个太医,对他倒是很好的事儿。
从李太医处,林如海得知京中形势,见荣国府子弟放纵,对自己将女儿托付荣国府的决定,有了怀疑。
有了李太医的悉心照料,林如海不仅避开了前世那场致命的风寒,还在巡盐中,探查到了甄家贩卖私盐的证据。
他收集了确凿的证据,包括甄家私盐的账簿、与地方官员勾结的往来信件,以及受害者的口供等。
加上之前查到的甄家卖官鬻爵证据,林如海将其全都送到京城。
皇帝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证据,脸色铁青。甄家盘踞江南多年,私盐、卖官鬻爵,桩桩件件,无不昭示着其罪行之深重,对江山的危害之烈。
然而,如何处置甄家,却让皇帝犯了难。
“甄家如此胆大包天,朕恨不得立刻将其连根拔起!“皇帝在皇后面前,一向是不需要隐藏情绪的,“可甄家老太太曾是太上皇的乳母,朕若直接下旨处置,只怕父皇那里……恐有不悦。”
“皇上所虑,臣妾自然明白。”皇后娘娘轻声说道,语气却带着一种笃定,“然,甄家所犯之罪,已非寻常。贩卖私盐,损耗国库,动摇社稷之根本;卖官鬻爵,败坏朝纲,使得吏治腐朽。这等罪行,已然危及江山社稷,非是寻常情分能够偏袒的。”
皇帝闻言,眉头微蹙,沉思不语。
皇后娘娘继续道:“父皇虽然怜惜旧情,但臣妾以为,父皇一生以天下为重。他老人家最看重的,终究还是江山的稳固与百姓的安宁。甄家所为,已是动摇国本,父皇岂会为了区区一家私情,而置天下百姓于不顾?”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皇上与其让父皇听旁人嚼舌根,不如皇上亲自将林大人所查的证据呈给父皇。让他老人家亲眼看看,甄家到底做了些什么。如此,父皇才能明辨是非,更不会让皇上背负‘不孝’之名。”
“皇后所言极是,父皇深知江山社稷的重要性。甄家犯下如此大罪,即便有旧情,也难抵天下之重。若能由父皇亲自开口,那朕处置甄家便无人能置喙。”
去了太上皇的太极宫,皇帝躬身行礼,然后将林如海呈上的奏折和那些罪证,一一呈到太上皇面前。
太上皇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平静,逐渐变得凝重,再到最后,是深深的痛心与愤怒。
“孽障!孽障啊!”看完之后,太上皇闭上眼睛,眼角竟渗出两行清泪。他曾对甄家寄予厚望,没想到,他们竟会做出这等罪孽深重之事。
皇帝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等待着太上皇的决断。
良久,太上皇才缓缓睁开眼睛,他看着皇帝,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清明与果决。
“甄家犯下滔天大罪,已动摇江山根基,朕岂能为了一己私情,而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太上皇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字字清晰。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更加坚定:“依国法处置!该当何罪,便按何罪论处!不必顾忌任何人,任何情面!”
有了太上皇的明确指示,皇帝再无后顾之忧。他当即召集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旨意一下,整个京城为之震动。
为了防止甄家得到消息后潜逃和转移财物,皇帝更是果断地下达了雷霆之令:“传旨浙江总督,着其即刻点兵,围住甄家,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进出,所有财产封存!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不过一月,甄家被抄家。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古玩字画,以及数不清的房产地契,都被一一清点查封。甄家多年的积累,在这一刻,尽数充公。
荣国府上下,在听到甄家被抄家的消息后,更是惊呆了。
第0章 番外皇后重生——元春回家
荣国府上下,在听到甄家被抄家的消息后,无不惊呆了。昔日门庭若市的江南甄家,说倒就倒,这让贾府众人心生兔死狐悲之感。
然而,在这片惶恐不安中,王夫人却有着异于常人的“胆识”。
她收到了甄家女人送来的几个大箱子,说是要寄存在荣国府。
王夫人眼珠子一转,心里盘算开了:若是甄家日后还能东山再起,自己出手帮了一把,日后他们自然会感恩戴德;若是甄家彻底不行了,那这几箱子的奇珍异宝,不就都成了自己的私房?怎么算,自己都不吃亏。
尤其是,里头有几样稀世珍宝,合该悄悄送进宫去,给元春。
新皇即位后,还没有选过秀女,这可是元春最好的机会啊!
王夫人听说皇上暂时不打算选秀,而是打算从女史中挑选两位充盈后宫。
这不正是元春脱颖而出的绝佳时机吗?若是元春得了这些宝贝,拿去献给皇后或者乔贵妃,说不定就能获得赏识,平步青云。王夫人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得赶紧行动。
王夫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悄悄将那些甄家寄存的宝贝中的几样精品,打包送进了宫中,通过层层关系,递到了元春手中。
然而,王夫人万万没想到,就在她费尽心机将东西送进去给元春后的半个月,晴天霹雳,事与愿违。
那一日,正好是贾政的生日。荣国府内宾客盈门,觥筹交错,一片喜气洋洋。
忽有门吏忙忙进来,一路小跑至席前,大声禀报:“报!有六宫都太监夏老爷降旨!”
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厅堂瞬间安静下来。
贾府众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都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六宫都太监亲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他们想当然地以为,定是元春得了晋升,或是得了什么恩典,来给贾府报喜来了。
王夫人更是激动得颤抖起来,眼泪几乎都要夺眶而出。
然而,当他们看见来人的阵仗时,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只见六宫都监夏守忠乘马而至,前后左右又有许多内监簇拥跟从。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内监队伍的最后面,赫然是一顶素色四人小轿。这顶轿子,没有丝毫喜庆之气,反而透着一股不祥的意味。
夏守忠不曾负诏捧敕,至檐前下马,脸上带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他缓步走至厅上,面南而立,环视了一眼贾府众人,目光中带着一丝轻蔑,然后才缓缓开口,只口中道:“圣上隆恩,准贾女官归府与亲人团聚,许自行聘嫁。另赐黄金百两。”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劈下,正中贾府众人头顶。
王夫人更是如遭五雷轰顶,她本以为是天大的喜事,结果竟是天大的打击!她当即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夏守忠可不管贾家如何反应,说完后,便毫不留恋地抬腿就走,带着他的内监队伍,迅速消失在荣国府门外。
唯独将那顶小轿留在荣国府门口。
元春独自坐在轿内,五脏俱焚一般难过。
十年辛苦,一朝碾碎。
元春只觉得心痛尤甚,原本不想出来,但母女连心,听闻外头乱哄哄说王夫人晕了过去,她再也忍不住,奔下轿子,来到王夫人身边,眼泪成串的落下来。
荣国府上下一时间更乱了。
还是王熙凤反应快,赶紧指挥着婆子们将太太送回屋内,同时还得关心贾母,怕贾母也气出个好歹来。
好不容易,府内的混乱稍稍平息下来。贾母强撑着精神,脸色煞白地坐在荣庆堂,叫来了元春、王夫人和王熙凤。
元春忍了很久,这会儿一见到贾母和王夫人,积压在心头的委屈和悲愤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声来:“祖母,母亲!我的命真苦啊!”
王夫人也回过神来,搂着女儿痛哭流涕。贾母看着元春这般模样,心疼不已,但更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了,快别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的就被送回来了?”贾母急切地问道。
“都是她!都是林妹妹!”元春哭着哭着,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怨恨,“皇后娘娘如今对她青睐有加,都说只怕皇后娘娘打算让表妹做太子妃呢!姑父不是在江南查抄了甄家?皇上对姑父满意得很,如今姑父在圣上面前立了大功,皇后娘娘自然更加看重表妹了!女儿……女儿就成了碍眼的了!”
贾母听着元春这番哭诉,心中也掀起了波澜。
她想起皇后娘娘总是派人来接黛玉入宫,又是吩咐让荣国府给黛玉单独的院子,又是派教养嬷嬷和宫女伺候,后来更是直接让黛玉做了公主的伴读。
若真是为了太子妃之位,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这倒是有可能……”贾母喃喃自语,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皇后娘娘要是选了玉儿做太子妃,那你作为玉儿的表姐,又曾是女史,自然不好再进入后宫为妃……”
王夫人闻言,脸上顿时爬满了恨意。她想起当年自己处处比不过贾敏,如今,贾敏那个短命鬼的女儿,竟然又来害自己的女儿!她死死地攥着帕子,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但当着贾母的面,这些咒骂黛玉的话,她却是不敢说出口的。
贾母的思虑却远比王夫人要“美”得多。元春做不了皇帝的妃子,固然可惜,但若林黛玉能当上太子妃,那对荣国府而言,岂不是更大的好事?
想到这里,贾母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她拍了拍元春的手,安慰道:“我的儿,别难过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宫中无缘,你也不必强求。你放心,你这儿,祖母一定想法子给你说一门好亲事,保准比寻常人家的媳妇风光!”
她心里盘算着,元春毕竟在宫里待过,即便被送回,这名声也还在,凭着贾府的势力,给她找个高门大户做正妻,倒也不是难事。
待到从贾母房里出来,王夫人回到自己的屋子,再无顾忌。她拉着元春的手,便忍不住咒骂起黛玉来。
“那个小蹄子!我就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惯会装模作样,装可怜!我们府上好心,给她吃穿用度,她倒好,转身就把我儿的前程给毁了!”王夫人越说越气,口不择言。
元春也跟着哭泣,心里也充满了对黛玉的怨恨。
而另一边,王熙凤的心思却与贾母和王夫人截然不同。她回了自己屋子,叫来贾琏,将贾母处元春那些话说了。
“不管皇后娘娘是不是真的要让林姑娘做太子妃,反正咱们得对林姑娘好点儿!”王熙凤觉得,“若林姑娘真能飞上枝头,咱们贾府与她这层亲戚关系,日后说不定能有些大益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