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百越
悟垮着个脸坐在榻榻米上玩手机,完全忽视我的存在。
然而疯狂点地的脚掌暴露了内心的烦躁, 就差把“赶紧来哄我, 现在超级不爽”写在脸上了。
绝对是生气了, 而且原因大约与我有关。
这个麻烦可大可小,但自认为没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所以应该很容易解决吧, 就好比吵闹着想要玩具结果没买成的小孩, 哄上两句转移注意力就好了。
还在思索间, 他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头也不扭,径直朝着里间的休息室走去, 最后往他一向喜爱的单人长椅上一躺, 架着二郎腿,一副“我很忙, 别来烦我”的模样。
我静悄悄地跟了上去, 在椅子前站定。
“生气了?”
“难道我看起来像很开心吗?”
这种时候问为什么一定会变本加厉的吧,可还是没忍住说出口, “我好像也没做什么值得生气的事吧?”
“哈?”他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食指撩开眼罩,露出其中一只眸子, 湛蓝如宝石的目珠下, 冷冽的眸光望了我一眼,随后坐起身, “是故意说这种话的吧?”
“才没有。”我当即反驳。
“呵,怎么会有这么迟钝的家伙啊,”他鼻尖发出傲慢又嘲弄的轻哼,略有刻薄说,“我可是千辛万苦才回到本家的诶,结果没看到自己的老婆不说,最后竟然还跟别的男人像客人一样前来拜访——你完蛋了,秋,我已经哄不好了。”
原来如此,居然是这档子事。
什么鬼,这也值得生气吗?
“哇,怎么可以说的我私生活不检点一样!”真要做了不检点的事也就算了,问题是没有还要受指责未免也太亏了吧,一边腹诽着一边振振有词,“而且你的挚友已经变成‘别的男人’了吗,杰分明是我们的共同朋友吧?”
“别想转移视线,重点明明是已经出来了为什么不回家才对吧?秋又不是没有家!”
说那么一堆,其实主要原因还是这家伙到家时没见到我,才闹脾气。
真要计较起来,可能我也有做的不妥的地方吧。
但为什么一定要计较呢?
真是一如既往小心眼啊。
“啊,其实我也是有苦衷的啊。”我换了个柔和的语气。
“什么苦衷?”
“抓到村野前我始终还是嫌疑犯吧?擅自从那边跑出来,然后大摇大摆回到本家,被外界知道了,会说是五条家救的人,忍辱负重这么多天,总不能功亏一篑啊。”脑子转的飞快,一本正经地扯理由道。
“噢?”他抬了下眉毛,视线隔着黑色眼罩望向我,“原来秋这么顾全大局啊——”
“那当然啊。”说着不自觉地扬起下巴。
“你过来。”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用的还是略带命令的口吻。
“什么啊——”有些迟疑地靠了过去。
手臂忽然被擒住,在拉拽的力量下,身体失去平衡,直接坐到了他腿上。
这家伙也是如此密谋的吧,不仅没有感到意外,还顺其自然地将手臂揽住了腰间,强势的力气仿佛是防止逃跑的桎梏。
悟轮廓深邃面孔贴了上来,“秋的谎话真是一点也不高明,或许一个月前用这番说辞勉强能糊弄过去吧。”同时,手臂从腰间顺着背脊轻抚向上,明明是很暧.昧的动作,却传递的着叫人背脊发寒的凉意,“才多久没见,就开始对我说谎了吗?”
这么容易就看出来了?!亏我还以为自己编的天衣无缝!
被当着面拆穿,我感到有些窘迫,在他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别扭地开口,“好嘛,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其中缘由实在难以准确表达,真要说的话,其实就是单纯不想回家,当时他的归期还是未知数,而那种整日在家里等待丈夫归来的样子,未免也太傻了,反倒只有在外面才感觉自在,不过,这种话说出来会更叫他恼火吧。
他又凑近了些,泛着笑意唇畔的几乎贴在我嘴角,“欸——秋真这么想吗?”
“是啊。”
“小骗子,”他侧过头,用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开口,语调变得超级强势,“‘反正这种事也不会有第二次了,所以就敷衍敷衍吧’,秋一定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根本没有好好反省吧?”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心头好一阵酥痒。
竟然又被手中了!?
“胡,胡说!”顿时略有自乱阵脚的趋势。
等等——就算是敷衍我也有口头认错啊,怎么还刁难起人了!?
我投去质疑的视线,但靠太近了,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我们在亲密拥抱。
偏偏还一直带着的眼罩,都无法从他的眼眸中读取真实情绪。
——真是碍事。
伸手想要把那东西摘下来,刚触碰到柔和的布料,就被不由分说地钳制住了,悟节骨分明的手指缓慢合拢,将我的手包裹于掌心。
“不是说就两个人的时候不戴眼罩的吗?”这次轮到我指责了。
“欸——”
他拖长尾音,面孔回正,鼻尖若有若无地摩挲着我的皮肤,令略有危险意味的呼吸落在面颊上,皮肤不由自主地徐徐发烫。
随后听他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啊——是有这么回事呢。”
说完便吻了下去。
是非常具有试探性的亲吻,就像是面对美味的食物,第一口总是需要细细品味。
那瞬间,我感到心脏一缩,一方面是太久没有过亲密接触,对这种触感有些陌生,一方面是想起这种看似温柔的亲吻方式,对悟而言,是他发泄不满情绪的伊始。
等我意识到不妙时,宽厚的手掌已经扣住我的后颈,上身微倾着压下来,像是落入人类掌心的幼鸟,翅膀被紧紧攥握着,已经飞不掉了。
他熟稔的引诱我拨开齿关,然后探了进来,空气被他肆无忌惮掠夺,周身的温度在津液交换的靡靡声响中上升。
我被他粗暴的接吻方式弄得有些迷糊,意识逐渐失控间,一条柔软的带子挡在了眼前——是他的眼罩,上边还残留着悟的气息。
趁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后边打了个小结,眼前彻底沦为一片黑暗。
“喂,这样就看不见了,”我不大开心地开口,“快拿掉啊——”
“那可不行。”他贴着我的面颊,轻声说,“我还在生气欸,至少要好好取悦我才能和解吧——”
我一僵,大约明白这家伙大胆的想法。
身体被抱了起来,被动地调整成跨坐的姿势,因为视觉受限,每一分感触格外清晰。
而身下坚硬的触感实在难以忽略。
想要挣扎出来,腰际却被按得严严实实。
“手不安分的话也会被绑起来的喔。”他用轻松愉快的语调说,又继续亲吻下来,唇间来回辗转摩挲。
“我才不要——”我奋力找到机会出声,“在这种地方——”
“放心吧,不会有人来的,”他用指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又划过我的喉间,一路向下,所触碰的每一处肌肤都变得滚烫难耐,他继续在我耳边轻轻开口,“况且,说谎的人要接受惩罚,秋难道忘了吗?”
心脏“咯噔”一沉。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是好久以前的约定。
而我本来就不是喜欢撒谎的类型,所以双方都没用上过所谓的惩罚。
暴风雨降临了,浸泡在这场酣畅淋漓的雨势中,无论如何也难以挣扎出来,既然如此,那就必须拉着悟一起,我们要共同沉沦才对。
*
“秋,你很冷吗?”
次日,夏油杰准时前来拜访,刚打上照面,便听见来自这家伙的好奇询问。
“没有啊。”
“那你怎么穿这么多?”
很多吗?
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无非是穿得比较严实,长袖长裤,以及贴身的高领套头衫——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热。
虽说已经进入秋季,但最近的天气远没到需要如此穿着的程度。
但我也没办法,今早起床站在浴室的镜前,才发觉身上全是难以忽视的惹眼痕迹,脸色当场就垮下来,我就说那家伙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速度飞快地从我身后溜掉。
在对方身上留下吻痕这种行径,恐怕连当今校园里的小年轻都嫌过时了吧——真是幼稚至极。
悄无声息地瞪视了悟一眼,收回视线,若无其事说,“哪里多了,完全是杰的错觉。”
“是,是。”他一副不想与我争论的样子。
“啪啪”两声,众人注意力被悟的掌声纷纷吸引过去,“好啦,路上有的是时间闲聊,我们准备出发吧。”
从京都去往东京,正常行驶也就几小时路程,但考虑到如今日本一半以上的区域被死灭回游的结界覆盖,能行驶的路少之又少,要耽误多久就不好说了。
“等一下,”杰攸地打断我们,“在此之前,有个人想让你们俩见一下,哦准确来说,是他想要见你们。”
“谁?”悟扬了下眉毛问道。
“火田长老。”
“啊——那老家伙啊——”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病好了?”
“火田?”视线惊讶地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火田怎么跟杰在一起了?”
“修正一下,实际上是这家伙把火田给绑架了。”悟竖着拇指指过去。
“秋走后,悟把手里所有的线索全发给了我,”杰解释说,“我们也认为火田有些可疑,外加上他那时出了车祸,为了方便询问,干脆就把人从医院劫了出来。”
我一怔,“这种事为什么一开始没说啊?”
“因为他一直昏迷中,所以说了也没意义。”
“不是说车祸并不严重吗?”
“并非因为车祸才昏迷的,”悟侧身看向我,“老火田起初并不相信自己孙子的身体被别人占用了,甚至怀疑杰脑子有病,才会想出那么离奇的借口,不过杰那时本就是逃犯身份,所以没打算放老火田离开——后续那边又调查到许多蛛丝马迹,老火田坚定的态度稍微有所动摇,不过最后改变他固执想法的还是死灭回游开启的那天,了鞯拇嬖诠谥冢抢贤绻坛沟妆览A恕!�
“老人家年纪大了经受不起打击,旧疾复发,当场昏迷,直至昨晚才醒来。”
“明白了,”我连连点头,不禁有些感慨,“不过,还真是时候啊,再晚半天我们就走了。”
话虽如此,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火田这人,毕竟现在这种局面早就不是区区一个长老能左右的了。
“倒霉这么久,也该我们转运了吧。”杰不以为意。
说完,不远处孔时雨正推着一辆轮椅往这边靠近,上边坐着一位年迈的老人,火田比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苍老许多,给人一种轻轻打上一拳就能入土的感觉——当然事实大约就是如此。
他眼神黯淡,仿佛早已死去,等靠近看见我们,浑浊的目光里才恢复一丝神采。
“好久不见,五条……东方……”他用沧桑且嘶哑的嗓音缓慢开口,“现在这个样子……让你们见笑了。”
“多虑了,”悟欠扁地摆摆手,“我们根本不会在意你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