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海十八
黄裳是否暗藏了别样深意?
凉雾对画释放了鉴定术,得到了很简洁的结果。
【鉴定术(精深):一幅奇画】
“奇”在哪里?没有多给提示。
从另一角度看,得到一个“奇”字的评论,它必暗藏了玄机。
凉雾环视四周。
此地本来是黄裳的藏书楼,已知他熟读道家典籍,从中自悟高深武学。
直到他失踪,仍未传出那门武学的内容,就连名字也不为人知。
游戏奖励的旁注版《道藏》疑似来自黄裳,却只能看到他的悟道过程,不见具体结果。
黄裳想过把自创武学传下去吗?
凉雾问:“黄裳的后辈都没有练武吗?”
“没有。”
叶孤城查过,“他有三子两女,孙辈十二人,曾孙辈六人,皆不曾习武。”
“我认为黄裳是神功晚成。说不定到他被任命为监军之前,才刚刚悟出一套完整的没有弊端的武学,来不及传于后辈。”
叶孤城问:“你是不是也认为这幅画暗藏了神功有关的线索?”
凉雾微微颔首,“把时间倒退二十一年。黄裳得知全家被灭门,不管他是去找谁报仇,应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来不及挑选合适的传人,留一幅画作为考题。谁解开,谁就能一窥他所创的绝学。”
“这份绝学说不定包括了某个秘密。”
她猜测,“比如深宫老太监如何破解了吸星大法的弊端。同在京城,双方可能一度是朋友,有过切磋与交流。直到某天,其中一方奉行了‘宁可我负天下人’。”
话说回来了。
该怎么破解天花板的彩绘图呢?
叶孤城说:“前年,我看了这幅画,去万梅山庄一带走了走,寻找是不是有黑色梅花的传说。”
“没有发现。”
对此结果,他不觉意外。
假设只找到墨梅即可,黄裳又何必多此一笔去画那些不符合节气的意象。
凉雾仰着脑袋,来来回回打量这幅画。
甚至像是唤醒铜镜一样,抬手对它释放一层内力,但不见丝毫变化。
“好吧。”
凉雾摇摇头,“黄裳不是神雕。同样的招数,在这里不奏效。”
叶孤城:“我想过左右两侧的十六个字是不是藏有提示。”
「祸灭九阴,福生十方」出自东吴葛玄的《道德经序》。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出自先秦老子的《道德经》。
两句话皆来自道家典籍,与黄裳研究方向完全吻合。
“前一句尚能理解为祸灭福生,后一句却难以轻易解读了,是老子的思想精髓所在。道,变化无穷,不是一般的玄妙。”
叶孤城不知该从哪个方向入手破解出黄裳所画的玄妙。
“如果从节气错乱的方向着手破解,画中情景是春夏秋冬混成一团。花开错时,星指错位,雁归错向。”
他找不到答案,“错、错、错,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对一幅画拨乱反正?”
藏书楼内,一时寂静。
两人举头望奇画,颇有拔剑四顾心茫然之感。
午后阳光斜照入窗。
窗户纸早就残破不全,将落未落的纸片边缘在风里微微晃动。
凉雾瞥了一眼窗户纸。
瞧着它要掉不掉的模样,还不如把纸全部撕掉只留窗框,更能显得干净整洁。
等一下!
她的脑中一道灵光从脑中闪过。
破了窗户纸就要撤下,满是错误的画作又为何不能毁去呢?
“我们是不能对一幅画拨乱反正。”
凉雾跃跃欲试地说,“我们可以把它‘毁’了。明知是错,又何必留。”
叶孤城惊讶,“你该不是想砸了它吧?我敲击过天花板,没听到异样回响,不似夹层藏物。”
凉雾摇头,“不,换一种毁画的方法。”
除了砸画,还能做什么呢?
凉雾说:“用墨泼。”
“墨?”
叶孤城得此关键词,再看头顶画作。
不必凉雾详述,他当即豁然开朗。
“是了!理该涂黑这一幅画。你稍等片刻,我回书肆取墨。”
为什么是泼墨?
黄裳给了好些提示。
从两列字来看,九阴之地,幽冥居所,漆黑无光。
玄之又玄的“玄”字,还能有另一种意思。玄色,亦是泛指黑色。
从错画的图案来看。
墨梅,强调了黑色。
北斗指北,北方的象征色亦是黑色。
不该南归的雁群依旧飞了回来,也是一条道走到黑。
另外,整幅画以白为底色。
指的是青天白日的正常世界,发生了种种错误景象。
如果这一切发生在黑夜里呢?
黑暗笼罩的世界,错乱颠倒。
在那里有着乱象丛生,反倒是一种正常情况了。
由此种种,可以大胆赌一把。
解开黄裳出题的正确姿势,是泼墨毁去这幅藏着秘密的水彩画。
叶孤城很快取来墨盒与毛刷。
对天花板上刷上一层厚厚的墨汁,叫整幅画黑到不留一丝白痕。
异状随即出现!
在乌漆墨黑的天花板上,似发生了某种反应,浮现出黑里透红的十六个字。
「万梅以西,洞锁烛龙,真经一卷,赠有缘人」
叶孤城与凉雾对视一眼。
这一把赌对了,解开了黄裳遗留的通关考题。
叶孤城:“烛龙,《山海经》有相关记载,又名烛九阴。说它人面蛇身,掌管了昼夜时序。它睁眼,白天来;它闭眼,黑夜至。”
回忆万梅山庄周边情况,不曾听闻哪个山洞锁着烛龙,但听过山庄西侧的山上多赤链蛇。
他说:“神话里的烛龙浑身赤色。也许,真经是藏在一个遍布红色蛇群的山洞里。”
凉雾认同这个猜想,“大方向确定了,找详细的山洞位置不过就是多些耐心。”
两人不是第一次搜山找洞。
比起在云南搜寻线索少到可怜的神秘岩洞,黄裳所指的烛龙洞方位清晰了很多。
不耽搁,今天出发寻找。
临走必须做好扫尾,将整块被涂黑的天花板都给拆了。
把木板
劈成几块带到野外空地,点火焚烧至焦炭,任谁也瞧不出它的原貌。
宫内有一个诡秘莫测的老太监,而黄宅又离皇宫不远,将有提示的画留下来恐徒生隐患。
烧了它,免得叫人黄雀在后地追踪而来。
黑烟缕缕,打着旋向天上飘去。
今后无人再能亲眼一窥黄裳的这道考题。
叶孤城瞧着一地焦灰,好似透过灰烬看到了一代宗师的非凡气度。
“武林门派招纳弟子时,通常要求入门弟子的第一步是对师父行叩拜之礼。尊师重道是交给弟子的第一课,我亦不能免俗。”
出于对前辈的尊重,他想过天花板可能有夹层,但下意识忽略了泼墨毁画的破解之法。
“黄裳截然不同,想得到他的传承就要敢于毁去线索。”
叶孤城感叹,“黄裳交给弟子的第一课是勇于挑战权威。《道藏》数千卷,他是读出道家的大自由。”
凉雾轻轻点头。
尽管尚未读过黄裳所留真经,但已经能感受到他所创武功的深远立意。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