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海十八
一逃一追到了悬崖边。
上官飞燕射出毒针,上官雪儿为了躲针跳下悬崖。
之所以能捡回一条命,因为下方六丈位置有一个横生而出的小平台。
这个地方她早就知道。以前一个人出来玩,失足掉下去过。
从悬崖往下看,植被与雾气挡住视线,瞧不到平台所在。
上官雪儿在平台上躲了两天一夜才敢重回地面。
她又潜回家,就看到整个宅子已经成为大火过后的废墟。
上官飞燕、霍休与三具尸体都不见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记得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要被骗来宝鸡城,我就找来了。」
上官雪儿写到这里,纸上的字一圈圈晕染开来。
原来她不知什么时候哭了,泪水打湿了墨迹。
她放下笔,茫然地抬头,摸了摸脸上的泪。随后趴在桌上,哭得更加厉害。
大约过了一炷香,她再抬起头,努力不再哭泣。整张脸都花了,污渍、泪痕、鼻涕混在了一起。
“没用过,干净的。”
凉雾递出手帕,又取来空脸盆放到桌上。
“房里没洗脸水,你倒茶水凑合擦一下脸吧。”
‘谢谢。’
上官雪儿无声地做了口型,快速地把脸擦干净了。
除了一脸污渍,更能看清她的神色憔悴,整个人就像是一枝蔫掉的花朵。
陆小凤叹气。
这个小姑娘面对的不只是家破人亡,为她解开了哑穴,问:“接下去,你想要怎么办?”
上官雪儿摇头,她能怎么办?
一个多月了,她开眼
闭眼都是那日惊变的画面,也不知道找到陆小凤又能怎么样。
“我想找到你,把这些事告诉你。我不能让霍休得逞。”
上官雪儿抱着这个执念,不管人生地不熟地,一路跌跌撞撞地从长安来到了宝鸡。
至于说出真相之后呢?
上官雪儿迷茫地问,“你们会杀了姐姐吗?”
陆小凤张了张嘴,无法给出回答。
说上官飞燕罪不至死?被她斩杀的那些人呢?
凉雾反问:“你希望她死吗?”
上官雪儿想了想,还是摇头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她想要杀我灭口,但我还是希望她活着。”
“你们不一样,这有何不好。”
凉雾问,“你还有什么其他想说的?”
上官雪儿:“没了。”
“睡一觉吧。等你醒了,一切就已尘埃落定。”
凉雾伸出手,摸了摸上官雪儿的头发,也轻抚过她头顶的穴位。让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秒睡了过去。
“这人暂时放在我的房间,我会帮她包扎外伤。等她醒来,我们也该从太白山下来了。”
凉雾:“等会把这些纸都烧了吧。这种恐怖故事,不必留作纪念。”
陆小凤明白,“好。等柳老板了解原委,我就把这叠东西烧了。”
凉雾带着上官雪儿不便走门。
开窗,与柳不度点头致意。上到三楼,迅速撬开了自己客房的窗户。
夜终将过去。
黎明来临时,昏睡的人还在昏睡,有些人早早离开宝鸡城。
柳余恨带路。
在他身后,陆小凤押着万般不情愿的阎铁珊上山。
独孤一鹤带着叶秀珠,凉雾与柳不度走在最后。
七人的神色都不好。
有的像是劳累过度,有的像是心情不佳,有的是重伤不愈。
这样一行人抵达半山腰的木屋时,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雪上加霜。
霍休的木屋一如既往的冷清又简朴。
今天,木门却不似奔丧那日是敞开的,它紧紧关闭着。
守在门外的还是独孤方与萧秋雨。
独孤方看到来人,诧异地问:“你们怎么今天就来了。”
柳余恨:“昨天我说了,不日便到。”
独孤方没说话,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这个“不日”未免也太快了一些,距离传信居然没超过六个时辰。
柳余恨:“公主要严立本与平独鹤去大王坟前认罪,人都已经带来了。”
他指了指被绑着的阎铁珊与脸色惨白的独孤一鹤。
萧秋雨面无表情地瞧着这一幕,敲了敲大门通报,“公主,陆小凤把两位罪人带来了。”
“呵!”
独孤一鹤倨傲冷哼,“老夫说了我没罪。什么青衣楼,什么炎飙,都与我无关。”
萧秋雨:“你要狡辩,留到大王的牌位前。”
很快,木门从里面被打开。
陆小凤看到了美貌高贵依旧的女人。
这一场偷梁换柱,不得不说上官飞燕做得真是太绝了!
上官飞燕扫视了众人一眼,“都进来吧。今日我们就把孰是孰非说清楚。”
所有人都进屋。
独孤方与萧秋雨也一样,守在了公主身边。
萧秋雨路过独孤一鹤时,似乎不经意地触碰他的手腕。
如果峨眉掌门未曾重伤,不可能轻易被人近身,但此时他竟是毫无所觉。
灵堂变化了布置。
丧幡撤去,香烛正燃,多了供桌与四块牌位。
阎铁珊瞧见牌位,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他也不顾双手被反绑,冲到牌位前就跪了下来,开始声泪俱下地忏悔。
“大王啊,您怎么就死了啊!”
阎铁珊的眼泪说来就来,立刻开始哭丧。
“您怎么都不等微臣啊!微臣有罪,未能侍奉您一日。微臣有愧,至今没能手刃杀了您的真凶……”
阎铁珊嘶声力竭地哀嚎着,开始絮絮叨叨地忏悔自责。
瞧着他的这般做派,在场的人要是有谁信了他是真心痛苦,那才是纯纯的傻子。
“够了!”
上官飞燕不耐烦地说,“别哭了。别以为你哭几声就能免除你的背叛之罪。”
阎铁珊双手被反绑,只能扭动着肥胖的身体,吃力地站了起来。
转身看向众人,他的一张老脸上已经一鼻涕一把眼泪。
“我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阎铁珊苦着脸说,“我是真的伤心。当年从西域到中原,是我一路抱着大王逃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照顾他。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上官飞燕知道这不全是假话。
阎铁珊在四位辅臣中的武功最差,当时照顾婴儿的琐碎事情是落在他身上。
“昨日是昨日,今朝是今朝。”
上官飞燕厉声斥责,“当你勾结炎飙,派出青衣楼杀手,屠杀父王、叔祖、堂妹与上官木时,你就已经变了!”
阎铁珊无奈摇头,“是我做的,我认。不是我做的,你叫我怎么认?”
上官飞燕:“这是炎飙亲口叫嚣的,难道还能冤枉你不成?”
阎铁珊叹了一口气,“那你把他叫出来对质!”
上官飞燕冷笑:“这话,是我要对你们说的。”
阎铁珊苦笑起来。他本就细小的眼睛在这个笑容里变成了一条缝。
“我从来没见过的人,我怎么把他叫出来。公主啊,你也太为难我了。”
上官飞燕还要说什么。
下一刻,惊变突起。
阎铁珊被缠住的双手竟是被松了绑,他利用供桌上的烛火烧断了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