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羊红豆包
下面不出意外地又跟了几条起哄的评论:
【网友M:哦哦…疾风老师,对ohara老师的事情超了解…!连颜料牌子都掌握了吗…】
【网友N:这份关心…已经超出推的程度了吧?难道是真的吗…?(艸`)噗噗!】
【网友O:太同意了!顺便强烈催更!下回作品请务必让ohara老师用新颜料画疾风老师推的武将吧!(`ω)ゞ拜托了!】
胡桃看着这些评论,又想到佐久早近期克制的表现。
她退出推特,点开手机相册,指尖快速滑动,找到今天下午那张照片。
今天周五的傍晚放学,古森元也有事不能一起回家,所以今天是两个人一起回家。
路过街角那个有些古朴的、亮着暖黄色灯光的路灯下时。
她忽然停下脚步,说鞋带开了。
佐久早圣臣自然地弯腰去检查。就在他蹲下低头的瞬间,胡桃悄悄举起手机,镜头对准了他专注的侧脸和自己悄悄伸过去的比耶手。
她屏住呼吸,指尖小心翼翼地、带着点恶作剧的窃喜。
“咔嚓。”
画面定格得有些匆忙,甚至微微虚焦。暖黄的光晕柔和地笼罩着画面中心。
佐久早高大宽厚的脊背俯身蹲在自己跟前,骨节分明、带着训练薄茧和力量感的大手,以一种乖巧又体贴的姿态帮自己系着鞋带。
背景是初春傍晚朦胧的深蓝色天幕和虚化的带着些嫩芽有着春日气息的新树,很普通的一张照片,像是随手一拍的无用照片,但是却清晰得如同某种无声的誓言,充满了亲密无间的力量感和亲密感。
胡桃看着这张有些模糊却情感满溢的照片,连日来因他低气压而悬着的心,忽然就落回了实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带着狡黠、温柔和坚定宣告意味的弧度。
她点开推特编辑框,毫不犹豫地上传了这张照片。
没有冗长的解释,没有刻意的@,甚至没有提及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只在图片上方,配了一句简单到极致、完全可以应对任何关于她暧昧揣测和某人心中醋坛子的话:
【是可爱的男朋友。><】
推文发送成功的提示音落下。
胡桃放下握在掌心的手机,脚步轻快地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换好睡衣,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不是信息提示音,而是直接弹出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屏幕上疯狂闪烁的名字是圣臣。
胡桃抿唇一笑,带着了然于心的狡黠,慢悠悠地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瞬间亮起,佐久早那张锋利的池面脸,瞬间占据了整个画面。他似乎刚冲完澡,发梢还在湿漉漉地滴着水珠,顺着线条凌厉的下颌滑落,消失在微敞的领口。
平日里总是沉静疏离、甚至带着点冷漠的眸子,此刻却睁得很大,他张了张嘴,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好几下,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是那样直勾勾地地盯着屏幕里的胡桃。
胡桃看着他这副百年难得一见的“傻气”模样,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里面盛满了揉碎的星光和满满的爱意。
“喂,男朋友。”她对着镜头,调皮地晃了晃自己的比耶的那只左手。
屏幕那端,佐久早圣臣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一下红透了,那绯色迅速蔓延,染红了脖颈,甚至爬上了脸颊。
不是因为羞涩,更多的是因为被肯定的喜悦......以及被安抚后汹涌而出的、更加浓烈的爱意。
他猛地别开视线,但仅仅一秒,他又猛地转回头,微颤的睫毛掀起,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开口:“嗯,女朋友。”
4第42章
一大早,铅灰色的云块一朵压着一朵,层层叠叠地堆在空中,把天幕压得越来越低,明明冬天的温度还没有消融,就连春天的气息也寥寥无几,却似乎宛如夏季风暴的风雨欲来。
这样的天气下,行人匆匆,路边的每一家店都亮起了灯光。
咖啡店的暖黄灯光像是一块滋滋蜜糖,推门而入,室内的空气里浮动着研磨咖啡豆的焦香和糕点的香甜气息,透露着温暖的氛围。
而胡桃看着坐在对面的雪谷桃雾,对方的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早已凉透的咖啡,一圈又一圈,褐色的漩涡在洁白的瓷杯里打转。
“小松原同学。”雪谷桃雾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但说出去的话却像是一块巨石一样,被猛地投入胡桃的心湖:“系统联系我了。”
她抬起眼,那双清亮又总是溢着满满甜蜜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胡桃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易碎的晨雾冰霜:“系统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了,所以我……要回去了,回到我来的地方。”
小松原胡桃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连呼吸都滞涩了一瞬。
“回……回去?”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马克杯,杯壁上传来丝丝缕缕地温热似乎想要温暖她的指尖:“这么突然吗?”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那……你和黑尾学长呢?”
她并不是想用黑尾学长来牵绊雪谷什么或者说挽留雪谷什么,她也知道雪谷桃雾是不可能留在这里的,但是脱口而出得瞬间,却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和担忧。
她只是想起黑尾学长与雪谷桃雾之间,尽管一开始的目的并不纯粹,但是两个人终究是有一段旁人难以插足的、别扭又紧密的羁绊。
雪谷桃雾的指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被搅拌后不停旋转的咖啡漩涡上,仿佛那里藏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一样,回家的路是什么样的呢?会和这种旋涡一样吗?美国电影里好像都是这么演的。
过了几秒后,她突然回神,随即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某种无可奈何的释然:“反正大家都会慢慢忘记我的。”
声音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一件事情:“你见过大海吗?我走了以后,大家的记忆会像大海退潮一样,一点点抹去沙滩上的所有痕迹。所以,没关系的。”她顿了顿,仿佛在说服自己:“这样对谁都好。”
“那你自己呢?”小松原胡桃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哽咽:“雪谷同学,你的记忆呢?你是不会……系统跟我说过你的的记忆不会因.....而消失,所以你怎么办.....”
雪谷桃雾沉默了。
这一瞬间沉默像是窗户外此刻的天气,沉重的铅云,沉沉地压在胡桃的心上,也沉沉地落在这方小小的咖啡桌之间,给一切蒙上一层阴影。
窗外车流的喧嚣、店内轻柔的音乐,似乎都在这片沉默中被无限拉远、模糊,只剩下两人之间凝固的沉闷的空气。
胡桃看着雪谷桃雾低垂的眼睫。
她的沉默,比任何肯定的回答都更让胡桃感到窒息和心碎。这不是不在乎,而是没办法。
那些隐秘的情愫,那些并肩走过的路,最终只会在一个人的记忆里孤独地燃烧,直至熄灭,而另一个人则会逐渐遗忘这一切。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胡桃的喉头,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
她为雪谷桃雾感到难过,更为那个远在他处、对此还一无所知的黑尾学长感到揪心。
明明两个人都喜欢对方…难道真的只能这样,被无形的规则和遥远的时空硬生生地撕裂,连记忆都无法留下作为凭吊吗?这比生离死别更残忍,它抹杀的是曾经存在的证明。
“可是……”胡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们……”
雪谷桃雾抬起头,眼神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不为人所感知到的汹涌过后的疲惫和决绝:“小松原,”
雪谷桃雾轻轻打断了她,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那是属于她的坚韧:“对我来说,回到家人身边,回到我真正的‘归处’,是更重要的事。”
她顿了顿,目光越过胡桃,似乎穿透了咖啡店的玻璃,投向某个遥远而不可及的点:“爱情……或者别的什么,很美好。但家,是无法替代的港湾。这些……”她微微摇头:“都不能成为我回家的阻碍,而且在这里我并不幸福。”
胡桃怔住了。
雪谷桃雾话语中的那份斩钉截铁,那份对“家”的绝对向往,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中翻腾的替对方不甘的火焰。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难过,或许带着某种置身事外的怜悯,而雪谷桃雾的痛苦和抉择,才是真正切肤的痛苦。她是在割舍,用巨大的、旁人无法想象的勇气在割舍一个二选一的问题。
雪谷桃雾又轻轻笑了一下,她的脸随着入侵系统的离开,已经逐渐恢复正常,此时笑起来更像是一开始认识的那一个甜美的少女:“而且,这也不是我的脸。”说话时,她抬手,指尖沿着眉骨、颧骨、下颌线缓慢地移动、描摹,仿佛在确认一张陌生面具的边缘轮廓:“有的时候,睡到半夜醒来,我都会怀疑我是不是还活着,带着这样的和我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脸。”
“也许,当我真正换回我的脸以后,才会真正感到安心。”说完她看向胡桃,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的亮光:“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你的那些话并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怜悯,我知道你的纠结和遗憾,但是在我心中我会选择对我而言更有利的事情,留在这里当幽灵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事嘛!”
说到这里,她收回抚摸脸颊的手,眉头微微挑起,带着点玩笑的意味:“而且,谁说一辈子只能跟一个男人谈恋爱呀,等我回去了我要谈十个八个!!你也是,不要被一个人绊住了,佐久早什么的,我觉得小飞雄也很可爱,他还是你幼驯染吧?”
“啊!”话音未落,雪谷桃雾突然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像是被窗外什么景象打断了思绪。视线聚焦于窗外,嘴角甚至弯起一个带着点调侃意味的弧度,朝胡桃努了努嘴:“我真是乌鸦嘴,有人来接你了!”
胡桃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透明的玻璃窗外,佐久早圣臣静静地伫立在街边树影下。
他穿着深色的外套,身形高大挺拔,即使在流动的人群中也显得格外醒目。他几乎是立刻捕捉到了胡桃的目光,在胡桃看过去的瞬间,他极其自然地抬起手,朝她的方向做了一个简洁而清晰的挥动动作。
几乎就在他挥手的同时,胡桃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嗡”地一声亮起,新消息的提示音清脆地响起。
【可爱:我在外面等你,你好了叫我。】
雪谷桃雾恢复了往日那种带着点距离感却又生动的神采,语气也轻快了许多:“今天谢谢你了,小松原,其实我也只是想跟你好好道个别。”她顿了顿,目光里流露出一丝真诚的感慨:“来到这个世界,兜兜转转,能说上几句话的同性朋友,居然只有你一个呢。”她孩子气地鼓了个鼓脸颊:“想想还真是……有点失败啊。”
“不……不是的!”胡桃立刻摇头,急切地想要解释清楚,眼睛瞪得圆圆的:“这绝对不是你的问题!是那个系统……它干扰了这个世界对你的认知,让大家……”
“噗呲——”雪谷桃雾忍不住笑出了声,打断了胡桃认真的解释,那笑容真切了许多,带着点狡黠:“好啦好啦,我当然知道啦!开个玩笑嘛。”
随即她目光又飘向窗外那个耐心等待的身影,语气带上了善意的催促:“不过,我是认真的,谢谢你听我说这些。现在……快走吧?”
她朝胡桃眨了眨眼:“外面那位可是在吹风呢,你舍得让他等太久吗?”
说着,她还朝佐久早的方向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咖啡店的门被推开,带进一阵微凉的空气。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身形高挑俊秀,尽管在花粉症还没有完全到来的二月,已经习惯性地带上了口罩,但是进来的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眉目舒展,佐久早圣臣径直走了过来。
他冲着雪谷桃雾点点头,目光转向胡桃,低沉的嗓音带着他特有的令人安心的质感:“已经结束了吗?那我们现在走吗?”
他的视线扫过胡桃面前几乎没动过的甜点,又落在她微微泛红的眼眶上,眉头蹙得更紧了些,但什么也没问。
“嗯。”胡桃点点头,有些仓促地站起身,对雪谷桃雾露出一个故作轻松的微笑,“雪谷,那我……先走了。你……保重。”
雪谷也站起来,对她点了点头,脸上又恢复了胡桃熟悉的带着点距离感的平静表情:“嗯,再见,小松原。”
她的目光没有再停留在任何人身上,包括佐久早圣臣,只是静静地看着小松原胡桃。
胡桃拿起自己的包,佐久早自然地伸手接过她另一只手里拎着的书本。两人一起走向门口。胡桃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靠窗的位置上,雪谷桃雾还站在那里,被厚重云层遮掩住的阳光露出了一个角,在这一角上,灿烂的阳光全部挥洒出来,像是要把人类看不到的光全部倒出来,露出来的光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朦胧的光晕。
她微微侧着头,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侧影单薄而安静。
胡桃被那画面狠狠刺了一下,有一丝心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收回目光,跟着佐久早推门而出。
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在两个人经过那扇窗户的瞬间,胡桃鬼使神差地,又飞快地侧头,向那个靠窗的位置瞥去......
座位上,已经空无一人。
只有那只装着凉透了咖啡的白瓷杯,孤零零地留在桌面上。
太阳彻底挣脱开云层的束缚,完完整整地显露出来,明媚地把阳光洒在那里,只是那个刚刚沐浴在光中的身影,如同夏日的水汽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她从未出现过,仿佛刚才那场沉重而真实的告别,只是一场短暂而恍惚的梦境。
一股巨大的虚无感瞬间攫住了胡桃。她僵在原地,指尖冰凉。
佐久早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低头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胡桃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用力摇了摇头,仿佛要把那个空荡荡的座位从脑海里甩出去,“走吧。”
她主动握住了佐久早的手,从他干燥温暖的掌心汲取着真实的力量。
回去的路上,胡桃异常沉默。佐久早也没有追问,只是将她冰凉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