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口香
雅尔江阿沉声道:“希望如此。”
胤禩再道:“简王府的忠心咱们都看的到,且谁不知道雅亲王和顺体上,诸宗室王公、朝野大臣们也都感念的。”
雅尔江阿前行的脚步一顿,然后道:“若果真如此,雅尔江阿感激涕零。”
胤禩笑道:“本就如此,汗阿玛眼明心亮,没有什么龌龊是能瞒的住他的。你放心好了。”
你放心好了……
雅尔江阿也知道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他跟胤禩如寻常一般说话道:“我简王府一脉,自和硕郑献亲王始,就忠心事主,从无懈怠,我雅尔江阿,自也会延承祖志,保皇事忠。希望圣上能知道我的忠心。”
忠!
此时此刻,除了一个忠字,雅尔江阿不想说其他的。
胤禩正色道:“你的忠心,皇上一定会知道的。”
雅尔江阿沉默一瞬,对胤禩拱拱手,没再继续说什么感谢的话,转身带着众侍从们离开了。
“能将雅尔江阿逼到这个份儿上,咱们的太子可真是太厉害了。”
胤禩被突然出现的背后灵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嗔怒道:“老九,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我魂吓掉了你给叫?”
“叫,叫,我给叫还不行吗?”胤禟忙追上胤禩的脚步道歉道。
胤禩也没真生气,问道:“你不在宫里老实待着,出宫来做什么?老十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
胤禟道:“钮祜禄老夫人做寿,他去国公府送寿礼去了。”
胤禩看他一眼,意思是你还没说为什么出宫呢?
胤禟老实道:“我这不是听说,那个油印作坊,被托合齐抄了……”
胤禩无语,陡然停住脚步,问道:“你不会打上那个油印工坊的主意了吧?”
胤禟笑嘻嘻道:“有错的是人,关那个油印工坊什么事儿?哥,好八哥,您有没有找出油印的门道儿来?”
胤禩:“……这里头的事儿,一个弄不好会惹一身腥,你与其打这个被抄没的工坊,还不如去找三哥去。”
胤禟顿时跟吃了一口又酸又辣又臭的腌笋尖儿一样,一脸拒绝道:“去找他?我宁愿沾这一身腥……”
胤禩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胤禟顿时服软,点头道:“好,好,我都听你的好了……”
“话说,八哥,你真的没…嗯?”
这个“嗯”字就很灵性,带着你知我知的尾音。
胤禩无奈道:“真的没有,等我们去的时候,多庄已经被托合齐搬空了。”
胤禟骂道:“那只会咬人的疯狗!”
胤禩捅了他一下,看了下四周,见人影稀少,就道:“慎言,那是汗阿玛的心腹。”
他要是不会咬人,汗阿玛做什么要用他?
胤禟摸着下巴沉吟道:“八哥,你说……汗阿玛是怎么想的?这一下子,可是牵进去了两个铁帽子王府,一个亲王府。”
其实还有一个安郡王府,不是三个,是四个!
胤禩垂眸道:“汗阿玛在塞外,鞭长莫及,他也未必能想到,他不在京的时候,京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胤禟则是有不同的看法:“德隆弄那个油印可是一年多了,这么长时间,我不信汗阿玛会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你说,托合齐之所以这么大胆,居然敢不顾德隆的安危,他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提前得了汗阿玛的什么旨意?
这话胤禟没敢直接说出来,但胤禩听明白了。
说实话,对康熙帝的心思,胤禩一直是猜不准的。
每当他觉着应该是这样的时候,结果往往会因康熙帝的一念而出现偏差。
但总之:“雅尔江阿如今举足轻重,别说德隆没什么,就算真有什么,也波及不到他,只是简王府,可能会真的要精简了。”
胤禟跃跃欲试道:“八哥想做什么?保简王府?算弟弟一个。”
胤禩微笑:“简王府用不着咱们来保,有雅尔江阿在,简王府就塌不了,但咱们要保德隆,最好能尽快将他从宗人府给弄出去。”
胤禟沉吟道:“保德隆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嘿嘿嘿的奸笑起来,哥俩儿好的揽着胤禩的肩膀在他耳边道:“保德隆,就是在跟简王府和傅尔丹示好,嘿,这买卖能做。”
胤禩也忍不住笑道:“还有呢?”
胤禟笑的更欢儿了,道:“自然还有北面府里的那个喽?”
胤禩点头,同意胤禟的话。
在众多兄弟们之间,太子是不好比的,但胤禩自以为,除了太子,不管是人材还是人缘上,他都不比任何一个兄弟差。
但是吧,他于子嗣上面,确实差了些缘分。
若是他能有个和德亨差不多年纪的阿哥,那,如今小德亨,是不是就是在他府上读书了?
他们可是近水楼台啊。
他府里的先生可不比四贝勒府上的差,除了皇上亲自指派的翰林院学士何焯(chao)之外,他府上还有许多有才华有学识的读书人,不管德亨想学什么,都能学到,学好。
唉,可惜,他大婚几年,至今膝下无一儿半女……
如何不让人饮恨。
胤禛一回府,意料之中的,清晖堂外,已经有三小只等着了。
胤禛面上看不出喜怒来,他问道:“卓尔怎么也跟着胡闹?”
卓克陀达讷讷道:“我、女儿也担心德隆怎么样了。”
胤禛:“他没事,已经能说话了。”
卓克陀达抽噎道:“身中十数刀,刀刀见骨,怎么会没事呢?”
还已经能说话了。
有哪个好人是不能正常说话的?
这也叫没事儿?
卓克陀达试探着问道:“阿玛,女儿…女儿能不能……”
胤禛看了她一眼,无情道:“想都不要想,你,还有你们两个,为父会派人看着你们,你们谁都别想踏出府门半步。”
卓克陀达哆嗦了一下,终究慑于胤禛身为父亲的“淫威”,不敢再提去宗人府看德隆的话了。
胤禛看着弘晖和德亨,尤其是德亨,正色道:“雅尔江阿已经回京了,德隆自有他这个做父亲的去周全。雅尔江阿也明确的跟我说了,要我不要再帮你们给德隆带任何话。”
他掏出书信塞到德亨的怀里,告诫道:“这是为你们好,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掺和。德隆就是下场,你们当自省、自勉。”
弘晖和卓克陀达垂手应道:“是,儿子/女儿受教。”
胤禛眼睛直直盯着德亨,问道:“你呢?”
自家孩子什么样,胤禛是知道的,刚才那话,就是说给德亨听的。他最担心的就是德亨。
德亨:“……儿子受教。”
胤禛:“……但愿你能真的受教。回后院找你们额娘去吧。”
目送三小只的背影离开,胤禛吩咐高无庸和凌柱道:“你们务必给爷看好了他们,一眼都不许错,他们当中要是有谁踏出了爷的府门半步,爷拿你们全家的脑袋是问!”
高无庸/凌柱:“是。”
第101章
康熙帝将几分密折摔到太子胤礽面前, 让他自己看。
胤礽一份一份看过去
勒尔锦剖腹验尸,从腹中取出了印着毓庆宫印记的金子……
保绶家人哈玉儿供称,他的主子二爷曾受四王府(安郡王府)王爷玛尔珲教导, 研习禁书……
德隆家人供称,自德隆阿哥得了印书坊后,保绶二爷常邀请德隆阿哥喝茶听曲儿……
湖南士子李烁词供称,他受两江总督阿山家人嘱托, 在京为难陈鹏年,让他租不到房子住,刻意雇佣地皮流氓骚扰其家眷,哄抬粮价,让其买不到粮吃……
湖南士子李烁词供称,阿山其家人嫌他对付陈鹏年手段低劣,辱骂与他,他便与好友齐思亭谋划, 如何让陈鹏年万死……
落魄书生周贤余供称, 京居困顿,偶然结识齐思亭, 齐介绍他到多庄印书坊供职,且齐保证他每月可从太子家人处领钱粮,他已领钱粮五月有余……
江湖浪人钱大龙供称,他从江南而来,受朱三太子家人嘱托,带着草莽兄弟脱身多庄, 可受其庇护, 见机行事……
胤礽将这看不尽数不尽的密折尽数摔到地上, 怒道:“无稽之谈!”
连不知道死了多少次的朱三太子都牵扯出来了, 简直荒谬至极。
康熙帝揉着生疼的眉心,道:“朕也不能理解,那个陈鹏年就那么招人恨,让你非要他死不可?”
康熙帝只说陈鹏年,胤礽明显愣了一下,试探问道:“勒尔锦、保绶、朱三太子这些人……”
康熙帝:“都是无关紧要之人,欲利用德隆行私心之事罢了。保成,似陈鹏年这样的耿介之人杀是杀不完的,你不但杀不完,还得利用他们为你做事,朕要教多少遍,你才能明白这些道理?”
胤礽确实不明白:“既然似陈鹏年这样的人有很多,那么,杀一个也不算什么?”
康熙帝:“你为君,他人为臣,你杀了陈鹏年,天下似陈鹏年这样的人就都不会服从于你了。”
胤礽:“天下并不是只有陈鹏年这样的臣子,还有似阿山、王士正这等忠臣能吏……”
康熙帝闭上了眼睛,太子……
竟执拗至此,已……改不过来了。
康熙帝也不知道,自己精心教养的太子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太子不是不学无术,相反,他十二岁登阁讲书,能将鸿儒辩驳的哑口无言。
那个时候,他这个父亲是自豪的。
但现在,这种辩言之术用到他这个父亲身上,他只觉着烦躁和愤怒。
治国理政,是你辩嬴了天下就得治了吗?
这些年,康熙帝次次出巡都将太子带在身边,就是为了教他,治国如烹小鲜的道理:
你不仅要知道怎么烹,还需要亲自上手去烹,不能光站在那里看着别人烹。
索额图在的时候,太子还能听他传授为君之道,等索额图死了,太子彻底不听人言了。
索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