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口香
德亨和月兰以及弘晖几个赶紧跟上去,路上遇到苏努和阿灵阿,门都跟岳父苏努行礼,阿灵阿也与众人行礼毕,笑问道:“简王缘何如此兴高采烈的?”
雅尔江阿笑道:“我等要去拜见皇上。”
苏努就奇怪道:“这乌漆嘛黑的,什么要紧事情不能等到明天再说?”
雅尔江阿心道,等到明天,估计你们都还宿醉没睡醒呢,我找谁帮腔去,口上将自己的打算如实说出,道:“我欲以喀喇沁中旗代替右翼旗在织造局做工,刚才已经跟额驸门都谈妥了,现在正好去禀报给皇上知道。”
阿灵阿吓了一跳,苏努也连连道:“这可不是小事,因何就要换了,可是知会端静公主和额驸噶尔藏了?”
虽然门都是苏努的女婿,但这可不是论亲戚开玩笑的时候,随意将右翼旗更换成中旗,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虽然都是喀喇沁的,但旗和旗差别可是大了。
都是八旗,你将正白旗和镶白旗换一换试试?一个上三旗之一,一个下五旗之一,不能等同论之。
雅尔江阿只道:“端静公主已经发话了,任我处置,至于额驸噶尔藏,呵,指不定现在跟哪个歌女喝酒呢,我是找不到他了,一切都让皇上定夺吧。”
阿灵阿和苏努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噶尔藏是个什么东西,十分不想替他说话,但还是那句话,噶尔藏代表的是整个喀喇沁右旗,不能以私人感情做定论。
雅尔江阿邀请道:“阿灵阿,你是理藩院尚书,说不定到时候皇上还要问询你的意见,不如一起去。”
阿灵阿:……
雅尔江阿再道:“苏努,说起来你在织造局也是有股份的,门都还是你的女婿,若是皇上问起来,你也有一席之地说话,你也一起去吧。”
苏努:……
雅尔江阿一锤定音裁定道:“走吧,咱们一起去见皇上。”
行吧,你是亲王,还是宗人令,你说话,咱们敢不听吗?
于是,阿灵阿和苏努加入。
阿灵阿将儿子阿尔松阿招过来,仔细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尔松阿只好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如实跟老父说清楚。
都要到御前回禀了,阿灵阿总是要知道的。
阿灵阿:……右翼旗这好处丢的真正不冤。
再走几步,遇到了翁牛特部额驸仓津。
雅尔江阿主动停下,跟仓津打招呼:“额驸大安啊?”
仓津忙上前见礼,道:“简王安。您这是……”
带着这么一大帮子人,不像是只是随意走走的。
雅尔江阿笑咪咪道:“我欲将织造局里的喀喇沁右翼旗换成中旗,这就要去回禀皇上去呢。”
仓津大惊:“缘何说换就换了?三公主知道吗?”
雅尔江阿笑道:“已经禀报三公主了,公主要我自专即可。”
仓津:“……”
“可否能告知,是因何要换?”
雅尔江阿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右翼旗随意旷工好几日,我织造局总不能没人做活吧,就换了。”
今日同样没有在织造局做工的翁牛特部札萨克郡王仓津:……
坏了,不会也要把我们部也给换了吧,公主救命啊!
雅尔江阿邀请道:“额驸可有闲暇,一起去御前听听?”
仓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干笑道:“那…那就一起去。”顺便跟皇上认个错儿,他都已经下令明天就让人回去了。
怎么就这么巧,偏偏就是今天出事儿了呢。
他不是有心的啊。
雅尔江阿拍拍他的肩膀,笑问道:“八公主什么时候到?”
仓津:“很快了,八公主身子骨儿弱些,不耐车马,就走的慢,我也舍不得催,就让她慢慢儿走了。”
雅尔江阿赞同道:“公主金枝玉叶,金贵才是常理,额驸多担待,伺候公主辛苦了。”
仓津忙道:“不敢言辛苦,简王言重了……”
走到御门前,刚好遇到十三阿哥胤祥送礼部尚书富宁安出来,雅尔江阿和胤祥点头致意,然后跟富宁安笑寒暄道:“富尚书,您辛劳。”
富宁安看雅尔江阿这身后一大群人,不由奇怪问道:“简王辛劳。您这是?”
雅尔江阿回头看了一眼,满意笑道:“找皇上回一件小事情。”
富宁安心道,看您这阵仗,真不像是小事情。
刚想告辞,就听阿灵阿道:“简王爷,虽说蒙古诸事都托理藩院,但毕竟涉及公主,说不定还要仰赖礼部,若能因循旧例,自是最好。”
雅尔江阿笑道:“你说的很是,富尚书,您要是不忙,不如一起去见皇上?”
富宁安:……
富宁安虽然没有回答,但雅尔江阿就当他答应了,带着呼啦啦一大群人进了御门,由胤祥带领去见康熙帝。
富宁安拉住走在后面的德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德亨也不好细说,就道:“将织造局内的喀喇沁右翼旗换成中旗,您要是好奇,就进来一起听听吧。”
虽然只有一句话,但富宁安还是听懂了,说实话,他想撤,但这毕竟涉及端静公主,有些规矩都要由礼部拿折子,皇上很有可能会再召他,那还不如现在就跟去呢。
德亨他们在外等了一炷香的功夫,然后就见王彩从内殿出来,对众人道:“皇上请诸位王公大臣入内觐见。”
雅尔江阿正了正衣领袖口,对王彩点头道:“有劳。”
然后带人鱼贯而入。
德亨奇怪王彩怎么是从内殿出来的,就脱队让后面的人先行,自己将王彩拉到一边,小声问他道:“你真成御前侍卫了?纳布森和拉锡呢?”
王彩见人都低头排队入内,就将德亨带的更远一些,在他耳边耳语道:“我刚才是入内回禀报密去了,我……”
“行了,你不用跟我说了。”德亨忙离他远了些。
王彩反而笑了起来,再走近些,德亨后退,他再进,德亨再退……
德亨只退了三两步后背就抵上了墙壁,已退无可退,德亨才伸出手臂抵住他继续前进的胸膛,小声警告道:“你别得寸进尺,我不想听,我要走了。”
德亨与他擦肩而过时,王彩用气音快速的说了两个字:“太子。”
德亨一顿,两人就这么维持着交错的姿势,王彩快速在他耳边道:“太子来找过我,我都如实交代给了皇上,你放心,我既已经站在阳光下,就不会再回老鼠沟。”
德亨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挤出一个“哦”字,然后快速入了内殿。
内殿里,雅尔江阿将今日以及往日喀喇沁右翼旗所做之事如实禀告,并提出了将右翼旗换做中旗,同时简拔端静公主之子敏珠尔喇布坦入织造局的奏议。
康熙帝看着雅尔江阿身后众蒙古王公和部院的大臣们,就知道雅尔江阿这是有备而来。
雅尔江阿性子是温和,是很好说话,甚至是耳根子软,经常抵不住别人的央求,为其行方便,但当他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可以称作滴水不漏。
这个时候,康熙帝也要认真考虑这个侄子的意见。
第177章
康熙帝问道:“理藩院尚书怎么说。”
阿灵阿公允道:“如此大事, 应该请端静公主和额驸噶尔藏同堂对簿,再做议论。”
康熙帝点头,道:“去请公主和额驸来, 让敏珠尔喇布坦一起。”
拉锡应声,点了几个侍卫分头去请端静公主和额驸噶尔藏。
可巧,额驸班第和额驸乌尔衮都来跪安,见到如此阵仗, 不免打听一回,听到后若有所思,也都留了下来,有内侍奉公主之命来请额驸安,见到这阵仗之后,回去禀告给公主,这下好了,端静公主带着儿女来的路上同时遇到了端敏公主和荣宪公主, 都在康熙帝这里齐聚了。
康熙帝见这内殿竟然显的逼仄了, 只好来到了外面宽敞的大殿,设了座位, 让公主和额驸坐下,等额驸噶尔藏到。
端静公主见竟是所有人都在等一个噶尔藏,不由怒而起身,来到殿中央,跪在康熙帝面前,哭泣道:“女儿不孝, 请皇父即刻开问, 噶尔藏不值得皇父等他。”
康熙帝面色也很不好看, 噶尔藏的长子纳穆赛立即出列跪地替父王请罪:“纳穆赛万死, 请求天可汗原谅,纳穆赛愿领父王之罪。”
同来的敏珠尔喇布坦和乌苏苏也出列,跪在了端静公主之后。
康熙帝:“你可知你父王犯了何罪?”
纳穆赛摇头:“纳穆赛不知,但公主请罪,想来父王一定是有罪,只要是天可汗定夺之罪,纳穆赛都认。”
纳穆赛看似愚忠,但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孝道”。
康熙帝面色好看一些,道:“你是长子,你既在,可代额驸噶尔藏行事。端静,你入座。简亲王,你将事情再说一遍。”
雅尔江阿将事情又仔细说了一遍,听的端敏公主和荣宪公主纷纷变色,她们都觉着这不算什么大事,这一言不合就要换旗,未免太过悭吝了。
但这是雅尔江阿,在蒙古和公主之间,以宽仁著称,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她们不知道的事情,才做出如此决定,是以她们都暂时沉默。
康熙帝问端静公主:“简亲王说你任凭织造局处置喀喇沁右翼旗,可是真的。”
端静公主恭敬回道:“回皇上,端静绝无异议。”
端敏公主忍不住开口道:“端静,你可想清楚了,那是你的旗属。”
端静公主笑回道:“回姑母,端静想的很清楚。”
端敏公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荣宪公主也劝道:“妹妹,干系重大,你好好想想。”
纳穆赛也跪在端静公主面前,叩首道:“公主,请您三思。”
端静公主对荣宪公主笑笑,道:“姐姐,你我终是不同的。”又吩咐敏珠尔喇布坦和乌苏苏道:“快将你们大哥请起来,莫要儿女情长,行此大礼,让皇上与众王公大臣看了不像话。”
端静公主起身,站在座位上恭谨陈情道:“皇上,您体谅女儿之慈心,女儿铭感五内,不敢相忘分毫,织造局新立时,当先优容喀喇沁右翼旗,端静亦是铭记在心,感激在心……”
说到此处,她动情的对简亲王雅尔江阿行了一礼,雅尔江阿忙回以大礼,端静公主继续道:“然,噶尔藏撺掇族人将羊毛以此充好,强迫织造局以高价收购,还屡次扣押牧民货款……如此劣行,斑斑迹迹,端静实无颜述之于口……”
端敏公主掩面哭泣,乌苏苏忙上前为她拭去眼泪,亦是难堪哭泣不止。
端静公主平静了一下情绪,继续道:“……简亲王顾念我公主之尊,将这些都忍下来,然,我又有何面目面对皇父、面对众姊妹兄弟、面对众王公,请求宽宥,占尽好处呢?”
众位蒙古王公额驸们都纷纷起身,对端静公主一礼,表示他们对她公主品行的敬重。
端静公主再次恳请道:“请皇上秉公决断简亲王所议之事,不管最后结果为何,端静绝无二话。”
康熙帝长叹道:“也罢。理藩院,礼部,对噶尔藏之行,可有旧例可循?”
阿灵阿和富宁安对视一眼,当先出列道:“额驸噶尔藏之劣行,乃喀喇沁右翼旗内旗务,非在御前当差出纰漏,这…并无先例。”
意思是,不管噶尔藏人品有多么的坏,都是人喀喇沁自己内部的事情,而且,于大节之上无差,他们外人,实在不好多加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