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口香
德亨见傅尔丹暂歇,就问商贾这边:“孙当家,你以为以现在情况,该当如何?”
孙当家没想到德亨会问他,他先是惶恐了一下,然后谨慎道:“我等跟随公子,只为求财,若是公子有用我等之处,万死不辞。”
很官方的客套话,就算他们现在选择走,又能走到哪里去?
原本以为跟随的是个财神,谁知道,竟是个杀神。
小小年纪,这么好战,有……呃,有汉将冠军侯霍去病的风采。
怎么就是个鞑子之后呢?
可惜,可惜!
不过,好听的套话还是要说的,要是不说,他怕走不出这黑龙江了。
孙当家这话一出,其他人也赶忙附和,表示一定竭尽全力,助公子成事。
很有乡绅追随主公的派头了。
德亨笑道:“诸位放心,非必要情况,不会让诸位上战场的,只请诸位为我安好后方,供给粮草即可。”
孙当家立即起身,躬身道:“我等领命。”
越发有军事的势头了。
看的傅尔丹吹胡子瞪眼,他总觉着,这帮子汉人,是在架火泼油,为德亨助长气焰。
狗腿的很!
德亨不给傅尔丹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下令道:“诸位今晚回去就做好安排,留三成兵力和劳役在扎伊驻守,以保我后方万无一失,其余人等随我行船去往下游,探访新的驻地。”
所有人起身领命:“是。”
傅尔丹就这么看着他们在德亨的示意下一一走出帐篷,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傅尔丹语重心长道:“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
德亨道:“我已经很小心谨慎了,不是在扎伊留了驻军做后路吗?”
傅尔丹当即道:“那您留在扎伊,明日我打前锋,带人前去探查,如何?”
德亨:“不如何。”
傅尔丹气急:“你……”
德亨接口道:“这是我给皇上写的奏折,傅都统你来帮我看看,这样书写可还行?”
一听是写给康熙帝的,傅尔丹顾不得气急了,接过奏折仔细看了起来。
趁傅尔丹修改奏折的空档,德亨将阿尔松阿和聋子叫到一旁,对着地图指指点点起来。
傅尔丹看到,心下叹气不已,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德亨,他看似一时热血充脑,冲动行事,实则步步为营,胸有成竹,他现在,只是将一步步打算付诸行动而已。
傅尔丹突然有个一个感觉,难道,他已经老了?没有年轻人的冲劲了?
也不能吧,他也才三十来岁,正当年呢……
这只队伍,是德亨的一言堂,傅尔丹拿他没办法,其他人就更没办法了。
所以,第二日一早,德亨带上扎伊老族长,留下留守的人手,登船继续沿江而下,在扎伊老族长的引导下,去往下一个村镇。
此时德亨还不知道,延信已经派兵沿着他行船的轨迹寻找而来了,也幸亏找来了,不然,德亨真说不好,和俄罗斯人的战役,是胜利还是失败了。
德亨一行,遇到了西伯利亚商队和哥萨克火枪骑兵。
第249章
在扎伊老族长带领下, 德亨一行沿黑龙江顺流而下,一直行到一个叫穆和勒的地方,不得不停下。
因为这里设了一个关口, 以及,出现了高鼻深目不同发色瞳色的欧洲人,和数量颇多的多毛人。
扎伊老族长所说的毛子,就是这种多毛人, 而不是收胡子税的俄罗斯人。
多毛人毛发有多浓密呢?整个头上,除了眼睛,就看不到其他没有毛发覆盖的地方了。
不用说,金发碧眼欧洲人长相的,才是俄罗斯人,而看穿着和仪态、站位,毛子是俄罗斯人的奴隶。
德亨一行人实在招眼,即便他在沿途布下了岗哨, 留下不少人, 身边所剩人手只余三成,那也足有五百人, 船只数量更是肉眼看不到头,船上有旌旗飘摇,船侧有炮孔横排。
只一个照面,那五个俄罗斯人就立即架起了火枪拔出了刺刀对准了船只,同时大声吆喝,去召集更多的人手来。
双方一见面, 就剑拔弩张。
穆和勒所在黑龙江河段, 东岸是谷地和丘陵, 西岸看似平缓, 实则岸边是沼泽湿地,所以,俄罗斯的哨所设在东岸,而不是西岸。
同样的,德亨想要靠岸,也必须靠在东岸,而不是西岸。
傅尔丹看着那些荷枪实弹的黄毛绿眼睛的人,面色难看极了。
如果之前是抱有侥幸心理,想着德亨没发现所谓的敌人,他们就可以调转船头回去了,现在见到了货真价实的异族敌人,以德亨的脾气,恐怕善了不了了。
从扎伊开始,一路行来,多次停靠,的确见到了一些人,他们都诉说了族人被抢掠、杀害以及收税的祸事,但始终没有见到一个敌人。
德亨每次听了,都义愤填膺,发誓要为他们报仇,但是,傅尔丹心底却是无感的。
无他,在他看来,这些被杀被抢被掠夺的人,不一定是满清人,而这些贫寒的土地,也不是满清的土地。
说真的,德亨表现的这么激动,这让他很不理解。
如果说扎伊地方勉强算是大清土地,因为大清水师曾经到过那个地方,扎伊老头儿也能说出具体的康熙年号,那么,到了穆和勒,放眼全都是异族包括那些被奴役的土人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清”这个国号,也不知道皇帝是谁。
这怎么可能是大清的国土呢?
傅尔丹将德亨的这种行为定义为“好玩”。
少年人嘛,总要闯一闯祸,才能标榜自己与众不同。
傅尔丹用这一点去劝说德亨回去,但德亨一句话就将他顶了回来:“江水不曾断,你就说,是不是黑龙江吧。”
傅尔丹被噎个半死,无话反驳。
康熙帝明确说了,黑龙江是大清的,“白山黑水”中的黑水,就是指黑龙江。他们从黑龙江和乌苏里江行来,江水的确不曾断绝,所以,这就是黑龙江。
黑龙江所流经的地方,当然就是大清的土地。
德亨又说了:“你总说这里贫瘠,看不上这里,难道别人就是傻的,大老远的来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安营扎寨,住上就不走了?”
相比于傅尔丹的多次劝谏,阿尔松阿可就有眼色多了,虽然他心里和傅尔丹的看法无二致,但是吧,他愿意相信德亨。
表现出来就是,他从不反驳德亨的任何决定,不管这个决定是对的,还是错的,是明智的还是荒唐的。
他都全盘接受。
阿尔松阿这种“冥顽不灵”的态度,将傅尔丹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只得跟紧了德亨,不让他单独行动。
德亨惜命的很,他怎么可能单独行动。
他站在大船上,拿着望远镜观看这个简单的哨所,确定,这个哨所里欧洲人面孔只有二十个人,毛子多些,五六十人左右,还有一百多人,应该是被掠掳来的奴隶,干着最脏最累的活。
德亨当即下令:“船不要停,弓箭手准备射击。”
为了能将手下人用好,不至于真打起来时手忙脚乱,这几天,德亨从早到晚都在操练,磨合与兵卒的配合度。
所以,现在德亨一声令下,弓箭手们分成三排拉弓上箭,齐齐对准了那几架火枪。
因为还不到射程之内,德亨还未下令,傅尔丹提议道:“他们有鸟枪,不如我们也用鸟枪。”
德亨摇头,简单道:“用不着。”
德亨当然是带了火枪手的,只有二百人,火枪二百只,子弹算多,但没有后续补给,子弹用完就是真没了,得省着点用。
进入射程了,但德亨没有下令,他在等那二十个俄罗斯人聚齐,傅尔丹看到了,着急提醒道:“入射程之内了。”快下令啊!
德亨:“不急,不急,一、二、三、四……九、十……射!”
齐聚的俄罗斯人已经备好火枪,正要大喝威胁两句,就见如雨箭矢投射而来。
因为本能使然,几乎所有的箭都射向那五架火枪,所以,射击的那五个人躲避不急,一枪都没放,就被穿成了刺猬。
其他十五个人,有躲避及时的,有没来得及躲避的,有运气差的……等德亨上岸后,还剩八个活口,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箭伤。
被活捉的这八个人都要吓尿了,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毛子和被驱赶到一起的奴隶们,这八个人,除了跪地求饶,什么都做不了。
只一个照面,他们就全军覆没了。
阿尔松阿带着人去审问那些奴隶,德亨来审问这几个俄罗斯人。
德亨用俄罗斯语问道:“你们从哪里来?”
这几个俄罗斯人呆愣愣的,似乎没有想到,他们能听到自己国家的语言,而且,是纯正的俄罗斯贵族用语。
傅尔丹抽刀横在一个俄罗斯人脖颈上,用蒙古语喝道:“说话!”
虽然听不懂傅尔丹说的话,但威胁命令的表情和语气全世界通用,一个俄罗斯人哆嗦了一下,回过神来,回答道:“我们从莫斯科而来,伟大的罗曼诺夫阿列克谢耶维奇……”
“少废话。你们都是俄罗斯人?”德亨不想听俄罗斯皇帝的名号,再次问道。
“……是,我们是俄罗斯人。”
“你们附近的驻地在哪里,有多少人?”德亨问道。
“这恐怕不能说,如果您有意愿去的话,我,伟大的¥可以为您带路。”
德亨冷笑道:“废话真多,废他一只胳膊。”后一句是对一个官兵说的。
那个俄罗斯人还在茫然呢,就将那个官兵上前,大刀一挥,一只胳膊离体而去。
这个俄罗斯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杀猪般滚地哀嚎起来,没几下,就疼的晕厥过去。
这可将剩下的七个人给吓懵了,原本虽然被俘虏,也还镇定的神色瞬间被恐惧和慌乱取代。
在这里,丢了一只胳膊,又受了箭伤,这人,恐怕活不了了。
德亨换下一个人,重复问道:“你们附近的驻地在哪里,有多少人?”
这个人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回答道:“在……在下游、拐、拐角处,有二百骑士……”
德亨:“胡说八道,你们国家的骑士已经多到到处跑了吗?还是说,你们国家的骑士老爷已经低贱无人问津了?”
“我说真的!”
“断他一只脚……”
“我说,我说,我都说……”这个俄罗斯人听见德亨又对那个持刀的人说了他听不懂的话,也别管是什么话了,先求饶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