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口香
德亨惊讶:“这么用功,上午还在用功?”
永华:“是啊,我娘说,业精于勤,荒于嬉,教我读书学习一天都不可懈怠。”
弘历就感慨道:“小嫂真是一位贤母。”
德亨:……
见德亨看过来,弘历就对德亨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来。
德亨:……
要不说三岁看老呢,这心眼子,真不是盖的!
德亨对永华道:“你这个年纪,正是习武的最好时候,那什么读书作画的什么时候用功都行,只有练武,错失了好时候,那就错失了一辈子,岂不可惜?每天多加一个时辰的武课,比什么都强。”
永华笑弯了眼睛,应道:“是。”却是忍不住的去看前头走着的弘晖,希望他能听的到。
德亨心下叹气,才十来岁的小孩子,就这么懂事了,他十来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
哦,正在斗废太子呢,那没事了。
在前院换好干净衣裳,打发孩子们去玩耍,德亨和弘晖两个在书房说话。
弘晖半卧在榻上,闭目养神。
德亨卧在另一侧,忍不住将手指搭在他手腕上。
弘晖有气无力虚虚道:“什么时候学了做大夫了?”
德亨:“……跟赵香艾学了两招,在外头应急用,你……”
德亨不好形容探到的脉,时沉时缓,时虚时浮的,总之跟正常人不一样。
德亨眉头皱起,问道:“谁给你用过药?”
弘晖没有隐瞒,直接道:“活佛。”
“喀尔喀活佛?”
弘晖:“不是他,还能是谁。”
德亨收回手指,不说话。
弘晖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德亨没好气说他:“别笑了,难看死了。”
弘晖就不笑了,只一口气似的道:“真想就这么睡过去,不要再醒了。”
德亨紧紧握住他的手腕,不高兴道:“说什么胡话呢!你舍得吗?”
弘晖虚虚半掀着眼帘,道:“我的确不舍得。还是你懂我。”
他这幅样子,不敢显露给任何人看,只有德亨,他可以在他面前显露任何不堪的样子。
德亨紧了紧他的手腕,恨声道:“王爷为什么要同意让你上战场,你根本没有必要去。”
弘晖:“你这就是迁怒了,是我自己要去的,阿玛也不知道我身体真正状况。你不也猜到了,才让活佛从恰克图赶往青海,去给我用药,调理身体。”
“我庆幸我坚持去了,要不然,你怎么办。”
你被圈禁,皇上被逼迫着左摇右摆,没有这份军功,你要怎么办?
德亨就是猜到了这是弘晖自己的决定固然是胤禵的提议不得不去,但弘晖也是顺势而为,弘晖想要去战场历练知道劝不住他,只能请人为他调理身体,保驾护航。
在准噶尔,最大的敌人不是准噶尔铁骑,也不是胤禵,而是弘晖自己。
他的身体,能撑住在冬季风雪中长途奔袭吗?
相比于根正苗红的赵香艾,无疑,神秘莫测的活佛,更能剑走偏锋,出奇制胜。
事到如今,德亨只担心一件事:“活佛有没有说,你身体什么时候能痊愈?”
弘晖:“德亨,你真贪心,我现在就是痊愈的。”
德亨面色难看:“你看着一点都不好。”
弘晖:“好好修养就行了,以后,恐也用不到我再上战场了,此后就是坦途。弟弟,你该为哥哥高兴,就别皱巴脸了,都不俊了。”
德亨心道,明年活佛一定会来京的,到时候我再问他好了,就道:“你欠了一屁股债,不定哪天债主就上门了,还要我为你高兴呢。”
弘晖难受的“呻/吟”一声,道:“好弟弟,你知道我的,我弄不了这个。”
德亨朝天哈哈两声,幸灾乐祸道:“谁让你画的大饼比天还大,我看啊,就是把雍王府赔出去,也赔不完吧。”
弘晖:“……我可是拿你的信誉做担保的,他们要真找来,我就让他们都去找你。”
看到德亨跟吃了苍蝇似的表情,顿时幸灾乐祸的变成了弘晖。
两兄弟相互伤害完,德亨又说起永华:“我看着,永华比小时候文静许多。”
弘晖没多想,只道:“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儿,他喜欢读书作画,性子自然就文静。”
德亨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弘晖,你还记得咱们像他这么大年纪时候是怎么过的?”
弘晖想也不想道:“调皮捣蛋,上房揭瓦,唯恐不能将天捅破,哦,是我看你一次次的去捅天,好悬没捅破。”
德亨不理他这调侃,纠正道:“所以说,永华这么文静,根本不是他的本性,你做阿玛的,怎么一点都不上心。”
弘晖长长叹道:“德亨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整日操心媳妇孩子吃什么、玩什么、学什么啊,你只有一个媳妇儿,一个孩子,我呢,一正一副,外加十多个侍妾,孩子除了稍大的永华和永璋,还有四个儿子永璧、永璐、永琥、永琦,五个女儿……”
“要是都跟你一样,我什么都不用做,在家当奶妈子得了。”
德亨:……
良久,德亨惊叹道:“你行啊,这老牛当的,耕地还挺勤快,出产也很不错。”
奋力评价:“遥遥领先,佼佼者!”
对这话,弘晖无力吐槽,道:“你要是纳上十个八个的,不比我还多?就你怪癖多。”
德亨:“我这叫忠贞专一,就跟我家雪女一样,我属鸟的,你不会懂的。”
弘晖不屑道:“我看你是属和尚的,比活佛还清心寡欲。”
德亨更加不屑:“切,活佛能跟我比?”
弘晖突然道:“德亨,我有个预感,我以后,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德亨大惊:“你说什么瞎话呢,有这么诅咒自己的?”
弘晖自己倒是无所谓,道:“万事都有代价,没得既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什么都想要,下场就是什么都要不了,这还是你教我的。”
德亨:“我可没说……”
弘晖:“我自己身体我自己知道。德亨,我谁都没敢说,有一次,我受伤了,活佛给我施针做法,有那么一刻,我觉着我已经死了……”
德亨大骇,猛地抓住他的手,弘晖睁开眼睛,看着他,安抚道:“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活着吗……我是说,那种感觉,非常奇妙,我明明活着,却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死了……”
“你别说了。”德亨颤声请求道。
弘晖还在继续,道:“我醒过来,问活佛,这是怎么回事,活佛说,人有前世今生,因缘际会,今生可续前世之缘,或许我就是得了这种奇遇吧。活佛给我箴言,劝我戒嗔戒怒戒色,可修自在大法,我准备听他的,以后啊,就修身养性了,说不定能多活几年。”
“我这几个孩子,四个小的还看不出什么来,永华和永璋已经能看出些来了,永璋……”
“永华和永璋都是好孩子,你既回来了,就帮我多带带吧,我希望他们就跟我们一样,能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好,我都答应你。”德亨看着弘晖,眼巴巴道。
弘晖失笑:“我怎么感觉,不管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会答应的样子?”
德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弘晖:“没了,就这些。”
德亨:“你别多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弘晖:“我知道,多想的是你。对了,你给宝儿起名字了吗?”
德亨:“起了,起了一个琢字,通拙,希望他以后长大了,能既古且拙,安安稳稳做个富家翁,无病无灾富贵一生就行了。”
弘晖喃喃:“琢,是个好字。”
德亨:“我还想让你给起一个呢。”
弘晖就笑了,道:“我早想好了,给他取一个琏字,永琏,好听吧?不如这样,咱们一起拿去给阿玛挑,别说是谁起的,看他能挑中哪一个?”
德亨:“这主意好,不过,我猜他一定能猜的到咱们的把戏,说不定他哪个也不挑,重新给取一个呢。”
弘晖:“阿玛学问高,他起的定也差不了,总之,不管是挑还是取,都要加紧了,上玉牒是大事……”
正说着,苏小柳来催:“主子,再有两刻钟就开宴了。”
德亨去看弘晖,只见弘晖就跟吸饱了精气的老妖怪一般,瞬间从枯藤老树变下山猛虎,满血复活。
搞得德亨都不会了,结结巴巴道:“你、你…你要是没精神,就…就去宴会上,露个面就回来、吧。”
弘晖咬牙,伸了伸懒腰,道:“那可不行,今天是我的大日子,能不能收服正白旗,就看今天了,你和我一起去,给我壮声势。”
正白旗是上三旗之一,可不是那么好收服的。
德亨今日来,本打算请完安就走的,现在却是不去也不行了,他实在是不放心弘晖,别的不说,帮忙挡酒他还是能可以的。
第307章
年前几日, 京中有名有姓人家,尽去雍王府和胤禵的郡王府参宴去了。
胤祺、胤祐两座同样宴客的府邸不说门可罗雀吧,也算寡淡无味了。
雍王府还好说, 本身就是一座亲王府,规制齐全,宴客那是有标有准,加之佐领门人都来帮忙, 来再多的客也装的下,宴的下,绝对不会出现抬高踩低的情况,来者都是客,都有一份待遇,十分的体面。
胤禵的郡王府就差些意思,虽然封王,但还是一座贝子府。
门人佐领也不多, 财务上, 也跟不上,整体上, 未免逼仄了些。
但好在底子在,这是一座皇子府,当年分府,划地盘建规制都是按照亲王去的,所以,中轴线上的大殿也是有里有面儿。
地方上是狭小了, 那也没问题, 让周围民居搬了就行了, 反正, 早晚要搬的。
此举,惹的旗人子弟怨声载道,就不足为外人道了,难道你还能拿到靖郡王耳朵边说去不成?
德亨晋升贝勒,按说也是要宴客的,他同样是一座国公府,为了体面,他也可以向胤禵学习,但没有。
大过年的,他不会如此造孽。
他以老公府太夫人已是弥留为借口,只宴请亲朋一日,在国公府正堂摆上几桌,夫妻同坐,不做拘束,吃喝赏乐一番,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