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桥114
总之,乙骨忧太很可能会在遥远的非洲消耗掉自己所有的青春。
米格尔很好奇他为什么会接下这种任务,但无论他怎么问,那位少年都只是抬起眼皮给他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之后,恹恹地握着手机。
除了非任务和训练时间,很少看到他活跃的样子。
米格尔恍然想起,活跃的样子,或许也是有的。他在南非街头,看到卖甜食的店面时会忍不住走过去,用隐秘而渴望的眼神一个个扫过,接着又失望而归。
米格尔猜测,他可能是喜欢某款甜点,但至今没找到。
谁知道呢。
总之他们就这样相处着,直到半年后,米格尔从同为诅咒师的曾同事的嘴里听到了一个名字——
菊川和乃。
菊川,这个姓非常有名而特别。
半年前,菊川社本家遭遇屠戮,连小孩和侍女都没放过,算得上咒术界迄今为止牵扯较大的恶性事件,最终也草草收尾。
而这位曾经身为菊川社大小姐的一级咒术师菊川和乃,更是在夏油杰组织的百鬼夜行中斩杀数百只咒灵,肃清了当时的新宿主战场,是个名声相当显赫的人。
这样的人,却不声不响地死在了一场个人任务里,至今未能确定死因,听说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咒术师死者千千万,唯有这种是彻底无法让人释怀的。它将一个人的踪迹从世界上彻底抹除,就连残忍的躯壳都没曾留下。
而那位菊川和乃,和眼前这位特级咒术师曾经是同期。
相处半年,乙骨的态度变得缓和很多,除了他依旧那样精神低迷之外,米格尔几乎没能感觉到他有任何异常。
和一个普通的、称职的咒术师没什么区别。
或许他还要更加努力些。
仅仅是三个月,他一夜未眠地将任务单上一年的任务全都清除,之后便脚步不停地跟随着米格尔,消除那些已经制作出来或者尚在过程中的“黑绳”。
销毁并不难,难的是寻找。
于是他们在荒落的圣赫勒拿岛上几乎停滞了一个月之久。
那座岛是个很美妙的地方,四面环海,潮起潮落。
乙骨每天早早醒来,坐在海边,近乎出神地望着天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米格尔坐在他身边,两人就这样无言。
在一天早上,或许是旭光太过美好,他逗乐似的闲聊两句,无意间提到了那个名字——
他不知道那是个禁忌的名字。
菊川和乃。
米格尔在那一瞬间体验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乙骨像是疯了一样,抓着发丝,瞳孔放大,浑身神经质地颤抖,身后的特级咒灵膨胀到十米高,几乎要比旁边低矮的楼房还要庞大。咒灵的嘴里痛苦又不甘地念着一个名字,像是怀念又像是怨恨。
它说:“菊川和乃……”
他说:“菊川和乃……”
“那是……我的……那是我的……那是我的……”他哭闹得像个孩子,于是那只特级咒灵也凄厉地哀嚎,杀伤力几乎堪比自然灾害。
咒力化作旋涡般疯狂席卷,米格尔差点就控制不住。
那是他的什么呢?
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什么都不是。
他没能救下她,他没能见她最后一面,甚至到最后,身体里强制定下的束缚也消失了。
他失去了关于她的一切东西。
唯有一把刀,一把灰扑扑的刀,证明她或许的确存在过。
在他激动地完成任务回到高专,想要和自己爱慕的女孩表明心迹的时候,那人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不想说那是死亡。
但刺目的血、变为尘泥的刀、以及手机中最后留下的留言,一切的一切都证明着——
她已经彻底离开了。
她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只有冰冷的情报。
乙骨痛苦地发泄着。
残暴的咒力将周围的一切在瞬间碾成了渣,要不是米格尔及时躲避,或许地上的灰尘中有一部分就有他的残骸。
乙骨忧太,这个特级咒术师,已经逐渐开始失控。这也是为什么五条悟要在事情发生后一刻不停地将他遣送出国。如果留在国内,他迟早会变成无法控制的家伙。
或许很早之前他就疯了。
在少女离去后,他近乎疯狂地将刀砍向了任何人。
先是咒灵、后来是咒术总监会,最后是他自己。
参与这场阴谋的特级咒灵被他无情斩杀,而后他带着里香闯进了咒术总监会,抓着高高在上的所谓首席的领口,将有关菊川家的档案全部翻了出来。
讽刺,何其讽刺。
那份属于菊川和乃的档案上,居然写着:
“因窗的情报失误,一级咒术师菊川和乃遭遇特级咒灵袭击,不幸身亡。”
好讽刺啊,太讽刺了。
这些老鼠,即便踩在他们头上,他们依旧会有千万种方法、千千万万种让人作呕的方法将人置之死地。
那么,就全都死掉好了。
反正乙骨忧太,本来就是无可赦免之人了。
最后还是没动手,仅存的理智阻止了他,他拂袖离去。
但总监会中15名主要成员,其中五位被里香爆发时的咒力波动伤及致命,其余成员在那一天全部昏迷。
他在那些成员的身体里发现了熟悉的咒力痕迹,属于那只藏头露尾的老鼠。
乙骨站在空旷的房间里,仿佛回到了当时第一天踏入咒术界时的情景。他同样站在这个房间里,带着对未来未知的忐忑和恐惧,听着那些人对他高高在上下命令。
接着,他一往无前。
但是,在一往无前的路上,实在是失去了好多东西。
先是他自己、后来是数不尽的牵绊,直到最后,他失去了那束唯一属于他的、带着香甜气味的紫藤花。
他站在原地,突然觉得自己空空如也。外面是个躯壳,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就连这具躯壳,都已经遍体鳞伤。
后来,他和五条悟面对面交谈,五条老师罕见地在他面前露出一副严肃的神情,接着像是破了个口子,他脸上抑制不住的悲伤和遗憾让乙骨恍惚起来。
他用那种哀伤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个自己最乖巧、最强大的特级学生,小声地问道:“为什么……忧太为什么不试着诅咒她呢?”
如果太过痛苦,就试着把人用这样的方式留下来吧。
五条悟一直认为爱是诅咒,直到现在他也这样认为。但是乙骨忧太实在是太痛苦了,每一次看到他,五条悟仿佛都能看到壳子里的灵魂在疯狂地哀嚎着哭泣着。
“老师,那是个很好的办法。”
五条悟有些愣怔地眨眨眼睛,才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眼前的特级咒术师,他最乖巧的学生,用那种平淡的口吻叙述着遗憾,他的脸色冷漠,像是诉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但是失败了,所以我才抱着微薄的希望活到现在。”
按照乙骨忧太那庞大到恐怖的咒力量,想要诅咒一个已经离去的人几乎是轻而易举,甚至他现在对于咒力的操控精细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几乎可以将完整的灵魂囚禁在他身边,但他没有。
不是因为他没能做到,而是因为仍有一线生机,仍有一线活的生机。
如果她还没有死,就这样贸然地诅咒了她,不是会让她更加痛苦吗?
所以,他还要忍耐。
他还算理智地清醒到现在,已然是强弩之末。
乙骨手指轻巧地拨弄着一盆房间里的绿植,用那种轻飘飘的、像是下一秒就会飞到天边一样的语气:“如果诅咒她就可以让她留下来,我会第一时间去做,我也的确这么干了。但很可惜,她有概率还活着。”
他嘴唇抿起来,露出一个浅浅的、意味深长的笑,“于是我又想,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我一直抱着这个疑问,等了一天又一天。如果下一秒她能出现在我面前,不论是死是活,我都会第一时间诅咒她的。所以老师放心吧,在把她拖进我的深渊里之前,我绝对不会放弃生命的。”
五条悟点点头,沉默地离开了。
接着马不停蹄地处理了乙骨忧太的签证,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将人送到了毛里求斯,瞒着一年级其他的所有人。
当他们知道时,乙骨已经抵达毛里求斯,并且语气正常地在群里发布了一张风光正好的照片。
禅院真希沉默着,狗卷棘嘱咐他照顾好身体,胖达则是依旧咋咋呼呼地让他带礼物回来。
但……还有归期吗?
谁都说不好。
如果菊川和乃还在,乙骨会拼了命地加快脚步。
但她不在了啊……
最痛苦的不是得到了又失去,而是明明就在眼前,那颗美丽的宝石就在触手可得的地方,却因为仅仅一秒的迟疑,它破碎成灰。
所有人都没有提及那位少女,那位在他们心里变成了痛苦沉疴的少女,就在那样一个冰雪初融的季节彻底消失,像是雪花一样。
在乙骨忧太疯狂的暴动里,米格尔被迫无奈使用了黑绳,将他暂时压制下来。他像是被束缚的傀儡一样,坐在墙角两天两夜,一句话没有说、一口水没有喝,麻木到恐怖的地步。
米格尔怕他死了。
但咒术师的体质没那么容易死,于是他看着少年逐渐凋零。
索性乙骨在第三夜晚恢复了正常,那副恹恹的、仿佛每一刻都像是生命最后一刻的模样。
直到又过了两个月,五条悟在一个炎炎夏日来访,他穿着一身靓丽的衬衫黑裤,洁白的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是来度假的。
那时的乙骨脸上勉强有了点笑意,捧着一个热狗小口咀嚼着。
这对师生似乎交谈了些很重要的东西,白发男人离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除了些微沉重之外竟还带上些洒脱。
米格尔看着两人离别的场景,恍惚涌上心头。
似乎有什么即将要发生了。
乙骨忧太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祓除咒灵的过程冷血麻木,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光点,似乎世界上一切都不值得他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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