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瀓
很快。
短暂的说笑打闹结束。
在与现任花开院秀元汇合之后，隶属于京都神道的顶尖阴阳师、以式神形式存在的灵、灵力强度不下半步鬼王级的巫女、大妖怪们和神明们——
全部到齐，尽数安静地站在了贴满符咒封印的地下密室门前。
纯净烂漫的笑意从变幻回耀金的双眸中一点点隐没，日和的语调十分平稳：“审讯结束前，守备的工作就交给大家了。”
“交给我们吧。”
替代了友人指挥的位置，奈奈生与戈薇商议几句，带着巴卫和犬夜叉分头看守住密室正上方与唯一的通道。
另一边。
做好了全部准备工作，鬼王姬君看着花开院秋房与花开院柚罗揭开封印在门上的符咒并把守在密室门前。
简单对两只花开院家这一代最杰出的新生阴阳师点头道了谢，日和带着恋人花开院家两代秀元与大神官一起踏入那片漆黑之中。
……
“那个独目老僧模样的妖怪，似乎有蛊惑人心的能力，请务必小心。”
现任花开院秀元一边慎重地叮嘱着，一边缓缓揭开了坛口的封印——
怪诞的鬼气霎时间喷涌而出！
几乎同时，晴天娃娃化身阳炎大蛇，顷刻间燃起炽白火焰，盘踞守护着下意识遮挡住眼睛的大神官与花开院秀元。
而就在所有人紧盯显现出形态的鏖地藏时，秀元不知什么时候从紧闭的密室门口飘了过来，正大光明蹭着姬君用于保护人类的防御措施：“唔，日轮的浩然正气，不错不错，非常具有克制作用。”
“你过来干什么？”
还是像之前那样面不改色地抄着外套口袋。
不过在鬼气卷席的时候，稳稳伸出一侧手臂挡在少女姬君身前，听到这个阴阳师灵悠闲话语的神明大人侧过头，微微挑起眉：“说起来，这里的符咒对你也有克制作用吧。”
“诶毕竟已经是灵了，无论如何还是会有点不适应的。”秀元笑眯眯地点点头，顺便补充了一句：“当然，请不用顾忌我……”
中原中也：“……”
亲眼看到这只看起来年轻的过分的阴阳师灵压根没有一丝不适的模样。看样子只不过是闲得慌，所以口头上意思意思喊几句而已。
神明大人刚压抑住吐槽的冲动，然而一转头……
“喂！等等！日和？”
无论是大神官还是现任花开院秀元，甚至包括赭发少年在内，所有人连阻拦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出，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发少女忽然上前几步。
鬼王姬君面不改色地对盯着自己桀桀怪笑的鏖地藏蓦然伸出手，并在下一秒，做出了令连秀元都有些诧异的举动——
“唔，果然如此。”
妖怪少女纤白的手臂在眨眼间，忽然虚化成了光一般隐隐约约的模样，接着笔直伸进恶鬼的那只巨大赤红鬼目中，认认真真摸索了起来。
“你不是一个完整的鬼。”
“你的身上有灯姐姐百物语的气息。”
“但是百物语中没有你的存在。”
“你、或者你的本体，曾盗取过不属于你的畏。”
“你拥有影响记忆……或者假想？大约是那一类的妖术。”
罕见地表现出了极其强硬的鬼王风范，在恋人和阴阳师们怔然的目光中，姬君那双耀金眼瞳彻底被格外明亮的炽光所覆盖——
“你不是普通的鬼，你从怪谈中诞生。”
透过完全没有料想到会有妖怪拥有这种诡异手段的鏖地藏惊天动地的凄厉惨叫，少女难得平静到冷漠的声线显得异常清晰。
“千鬼夜行中的荒骷髅、茨木童子和鬼童丸是谁？”
“平安京时代结束后就进入隐世的鬼王，为什么会被千鬼夜行的魑魅魍魉偷盗走名字？”
刹那间，安静观察的秀元双眸愕然睁大。
——随着日和姬不断提出并逼问的问题，一条从数百年前便隐藏起来、却总是莫名其妙被所有人忽视的线索，终于缓缓浮现出了水面：
“如果是羽衣狐偷盗走了葛叶大人的畏，而鵺偷盗走了晴明大人的畏——它们为什么没有遭到应有的报应？”
“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你是，什么东西？”
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作为核心存在的鬼目，会惨遭到展现出妖怪恶性手段的鬼王姬君反复翻找，强烈的痛苦令恶鬼从四肢开始不断弥散成鬼气妖力消失。
极致的痛苦之中。
为了尚未达成的野望、也为了自己一旦死亡就会解开的咒术，知道羽衣狐尚未诞下鵺的鏖地藏疯狂抵抗着在鬼目中摸索的那只少女的手，努力克制自己不要随着鬼王的问题而去思考。
“没用的。”
妖怪少女的嗓音恍惚间似乎恢复了柔软的音调，带着几分……似乎是鬼女那般哄诱劝导的意味：“恶鬼的本能是求生哦无论因为什么不甘而诞生，终究都是为了求生。”
“只要想起来，说不定就可以活下来哦……”
“很划算呢不是吗？”
“而且，比起那些在现阶段，即将注定被吾所亲手毁灭的原计划……”
“如果有机会能逃出去……如果还有机会能令自己活下来……甚至有机会可以重新制订新计划的话！”
“说不定未来还可以成功哦……”
“但是，只要在这里死亡，所有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连翻找的动作都变得轻缓了不少。
幼年和修行时都接受过各种奇怪内容，确定目前情况把握max之后，鬼王姬君甚至有闲心偷偷给蹙眉盯着这里的神明大人比了一个wink！
然后顶着恋人在猝不及防目光对接之下忍不住红着脸开始炸毛的目光，小姑娘才开心地转回双眸，注视着鏖地藏逐渐变得恍惚的神情，声调愈发轻柔地再一次开始了询问——
“那么，回答吧，我们如何造就了这伟大的一切？”
最后的关键时刻到来。
无论是大神官还是现任花开院秀元、甚至连还在高速思考着前因后果的阴阳师灵，所有人都全力隐没了自身的存在感，争取不给正在做出最后一击的姬君添麻烦。
“唔，很不错哦……”
顺利地探入恍惚中基本放弃抵挡的鏖地藏记忆，姬君愉快地找到了想要的画面和情报，并再接再厉又发动了一次攻击：
“那么，再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吧……只要做出正确回答，说不定就能活下来了呢。”
“你是谁？”
“你的合谋者是——噫！”
话才问到一半，刹那间感知到异常的少女姬君忽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抽回手掉头就跑！
下一瞬。
往回跑的小姑娘被紧急回神的店员先生护住的瞬间——
“嘭！！！”
神情呆滞的鏖地藏，蓦然炸成了漫天碎片。
第262章
千年魔京进行时——鬼血温泉
可惜。
最终，到底还是慢了那么一小步——
无论是刚穿了一次的可爱小裙子、还是奶白色的露肩毛衣，全部溅满了仅仅发出一声凄厉鬼叫便炸碎的鏖地藏崩出的紫黑鬼血。
因此，尽管成功得到了绝大部分想要知道的情报，但日和完全高兴不起来。
难受的顶着一身臭烘烘的血迹不说，而且连束成双马尾的黑发都变得脏兮兮的。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种糟糕的状况，委委屈屈的小姑娘看向身旁用重力拦下溅向自己的鬼血、目前整个密室中唯一干干净净没有沾染上恶鬼血肉碎片的神明大人，可怜巴巴哭丧着小脸：“……QAQ……好臭……”
中原中也：“……”
事发突然，手臂慢了一步没有触碰到少女姬君。
面对劈头盖脸糊了满身血肉，幽幽盯着自己的两只人类和委委屈屈的恋人，身上竟然什么也没沾到的店员先生忽然莫名其妙变得格格不入起来。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全身上下干干净净的赭发神明忍不住干咳一声，目光微微游移，抬手捂住了小姑娘望向自己的眼睛，向现任花开院秀元礼貌询问道：“抱歉，有梳洗的地方吗？”
“诶从这里上去之后，回廊的第一个转弯口房间刚好是温泉汤池哦……”
闻言，另一个同样一滴血也没沾到的家伙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而且开口指路的熟稔程度比现任花开院秀元还强了不少。
半透明的阴阳师灵语调十分轻松愉快，并且还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是在如果本家没有大规模翻修的前提。”
刚刚独自顶住了所有的目光压力，结果这才发现还有另一个什么都没沾到的叛徒。
中原中也嘴角抽了抽，转眸看向把自己的手从脸上扒下来一些的日和，低声问道：“先去洗漱？还是把剩下的那个家伙也审完再——喂！”
刚询问到一半，赭发少年便下意识接住了忽然笑嘻嘻扑过来的小姑娘，然后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冷不丁蹭自己一身血迹。
——措手不及之下，神明的声调霎时间提高。
习惯性抱住恋人的店员先生不仅衣服遭殃，甚至连侧脸都被恶作剧的少女姬君给成功糊上了好大一块脏兮兮的血迹，顿时给气笑了：“……你！这！家！伙！”
“嗨！日和准备先审讯完荒骷髅！然后再去叫上大家一起泡温泉！”
无辜地仰头对神明大人眨了眨耀金眼瞳，难得坏心眼小计谋得逞的小姑娘眉眼弯弯，笑得格外阳光明媚：“然后今天太阳落山之后，日和想借用花开院的厨房给中也先生做晚餐……”
连续几天都没有像样的吃正餐。
虽然由于神明强悍的体质并不感到饥饿，但是在换代后向来以人类规矩的生活方式为主，中原中也显然并不太喜欢这样混乱的感觉。
而且，早就习惯了日和每天制作的超高水准美味三餐和茶点，连偶尔出去吃也都是不得不用便利店单纯填饱肚子的速食、或者高档西式餐厅的食物——
如果加上特异点的经历，那么在与妖怪姬君在一起的足足三年多时间里，饮食和日常都被照顾得几乎无微不至的店员先生，口味已经完全被超级贤惠的恋人给养刁了。
因此，突然遭到小姑娘正大光明贿赂，僵在原地的神明大人足足瞪了这只顺毛能力一级棒的家伙三四秒，可最终依旧……
“啧，下不为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