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归途何在
找……嗯,就找罗浮仙舟那位很喜欢猫的学者吧,椒丘先生推荐的三位学者里只有他回消息最快,其他两人经常忙得脚打后脑勺。
刚好外置设备里存储了一大堆在校园各处出没的猫咪,又可以投喂网友一波。
想到这里安娜把图库中的肥猫靓照精中选精发给网友,对方很快发来些极有个性的表情包——震惊的大耳兔什么的。
“看来小友近来得闲了?”远隔半个银河系的地方,陪小徒下棋的白发男人打开玉兆先是眯眼,紧接着凑近了一张一张细看。
嗯,这位小朋友对猫咪的审美与仙舟人非常相似嘛,都喜欢圆头圆脸胖鼓鼓的那种。
他抬眼扫过冥思苦想中的小徒,摇头失笑年轻人性子急,真是什么事都写在脸上。
很快玉兆上弹出个让年轻人大感苦恼纠结的问题,他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放下玉兆敲敲腿又拿起玉兆斟酌着给出自己的看法,最终叹了口气。短生种之所以更容易出现惊才绝艳的人物,大抵正是因为他们寿命太短时间紧迫,所以才会尽量在有限的时间内学得更多、思考的也更多。
面对浩瀚的宇宙,长生种难道和短生种有什么区别吗?在无限延长的时间轴上一个片段和一个点是一样的。
“将军,下一步该您了!”小徒终于走出自认为绝妙的一步,跃跃欲试想要得到师父的表扬,白发男人放下玉兆看了眼棋局,心不在焉的动了颗棋子,小小少年再次陷入苦思冥想当中。
不是,我明明想好了哒!
第147章
“明天就出发了,你们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希德结束选修课回到宿舍见到的就是三个闷头狂写论文的人。安娜这么干他能理解,拉帝奥教授嘛,你敢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那就要做好被逐出课堂的准备。但是另两个家伙平日也没这么勤奋,怎么突然变得好学起来了?
“你回了来?厨房有晚饭,自己去盛。”戴蒙斯抬头见到是他,交代一声立刻重新埋头苦读。
希德回到宿舍行为举止就正常了许多,既不低头也不避人,他走进厨房端饭的同时不忘提醒众人:“叔叔要我通知你们明天一早在学校的星港集合,早上起来收拾东西肯定来不及,晚上一定要把行李整理妥当,这次出门要一个月呢,回来就该准备期末了。”
提到期末,法厄同看向手指快弹出残影的安娜:“假期要不要去我们那玩儿?”
第一真理大学给假期给得很爽快,每年三次假期,按照庇尔波因特适用的历法算就是秋冬季新年假期,春季休学假期,以及夏季实习假*期。夏天假期最长,秋冬假次之,春假最短。这回要放的就是夏天的假期,时间长足够学生们回老家或是满宇宙四处去逛。
“不知道,时间上可能来不及。我也许会回天琴座星域,也许出门打工。”具体要看艾利欧的剧本怎么安排。
第一真理大学很多学生都这么安排,回家或是打工,一点也不奇怪。
安娜盯着个人光脑展开的虚拟光屏,心无旁骛继续写写写。
不爱说话的人不意味着对事情没有自己的看法,也许他们只是没有那么强的口头表达欲望,心里的念头说不定比谁都多。她现在采取的策略就是先努力写,能写多少写多少,哪怕只描述清楚一个疑问也行,等写完了回头再看哪里用得上哪里用不上。比起掰着手指苦算凑字还不如先把字数爆了,删删减减总比冥思苦想要容易。
希德不放心的又提醒了一句行李问题,这回三个室友一块表示知道了知道了,一定会在今天晚上把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
转头到了第二天一早,费伯里克特小姐无需人操心提醒自己就打着哈欠准时准点出现在公共起居室内等着其他人一起出发。她有一枚随身携带的空间钮,自然空着手行动。过了五分钟戴蒙斯从厨房出来一头钻进卧室稀里哗啦洗澡,法厄同出现时还穿着睡衣:“几点了?”
“你没有个人光脑?还是说你的光脑和你的大脑携手私奔了?”希德犀利的眼神下法厄同落荒而逃,临走前他顺走了一份早餐。
等到早起的两人吃过早饭整装待发时戴蒙斯才从卧室冲出来,身后拖着只和他头发颜色接近的行李箱。
他一屁股坐在希德身边,拿起自己那份早餐大力往嘴里塞。安娜见状默默起身倒了杯水过来,五分钟后这家伙果然成功把自己噎住,她顶着希德酷似阿那克萨教授的冷脸把杯子推过去:“喝点,法厄同还没信儿呢。”
“希德,宿舍的时钟比正常时间早十分钟,你知道的。”
她希望这人能换个表情,至少别让她误以为在宿舍里还要听教授逮谁骂谁。
“过于信任他们是我的错误,”希德双手交握撑在面前,“下次我会考虑买个定时的炸弹贴在这两位门板上,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起到有效的提醒作用。”
“嗝!”戴蒙斯终于把食物都咽了下去,紧接着又开始打嗝。
这时候法厄同终于换上学校的统一制服拖着行李出现,餐桌边只剩一个座位,他高高兴兴走过来坐下:“怎么样?时间还早吧!”
“你是说我们要在十分钟内赶到研究生院的星舰接驳点,然后再前往位于星系边缘的星港吗?亲爱的,要么你试试驮着我们一路飞奔过去?”
希德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阴恻恻”去形容了,安娜踹了法厄同一脚提醒他快点别嘴欠,转身抬掌在戴蒙斯背上猛地拍了一下。
“嗝!噶?!”
戴蒙斯是位长着痒痒肉的魁梧男士,来自柔弱室友的“背刺”是他从没设想过的事,吓了一跳后噎嗝自动消失。
——妙手回春啊大夫!
法厄同唏哩呼噜把早餐吃完,随手抽了张纸胡乱抹抹嘴一扔就不管了,清洁机器人骂骂咧咧滚过来拼命干活:活爹!你就扔吧!
“好了,我们出发吧!”他以一种将要挑战BOSS的昂扬跳起来大声宣告。
室友们一点面子都不给,拎起行李抬腿就走。
飞车提前订好已经就位,四人鱼贯走出宿舍锁上门上车坐好,托空中路线的福顺利卡着时间抵达接驳点。
“你们总算来了!”阿那克萨教授自然和亲爱的侄子一起行动,一连串东倒西歪的笨蛋弟子让他眼部受创。
大家灰溜溜的跟在他身后登上小型接驳星舰,坐定后教授立刻从口袋抽出只眼罩戴上,多一眼也不想看傻瓜的意思表达得不能更加明显。
很快同处于研究生院的其他学生助手也纷纷赶到,没有在这里遇到的人应该是已经提前去了星港——比他们还晚则意味着迟到。
啧啧啧,在阿那克萨教授面前迟到,不亚于在拉帝奥教授的课堂上打游戏,都是找死区别只在于自杀还是他杀。
安娜上了星舰,按照提前订好的票号她刚好和室友们坐在一排,恰巧位于法厄同和戴蒙斯之间,宛如山峰中的那道峡谷。她二话不说坐下拉开光屏继续写,法厄同摸着下巴看了一会儿,表示以逻辑推理的方式验证神明存在或是不存在这种事他一个研究法律的实在看不懂。
戴蒙斯低头看自己下载在外接设备上的电子阅读物,坐在走廊旁边的希德隔着他探头往这边看,于是他干脆站起来和室友交换位置:“你们两个同专业的靠在一处还能讨论,我坐在外面方便盯着行李。”
希德谢过他挪到安娜身边,看她写了一长串后就某个问题小声的询问,询问很快变成争论。
接驳星舰航行期间这压低声音的争论就没停过,坐在前排的阿那克萨教授就跟睡死过去一样对此不作任何评价。好不容易赶到星港,出发前往黑塔空间站的星舰已经蓄势待发。
星际和平公司物流部引以为傲的造物,此刻正如深灰色的巨鲸般接靠在星港码头旁。
到了集合地点面对数量众多的陌生人希德无论如何迈不开腿,他的室友们不得不陪着他跑前跑后点名数人数,果然有两个高年级生还没赶到。阿那克萨教授掀开一边眼罩用一只眼睛瞄了眼系统提示,抬头示意学生们先上去星舰再说。
迟到还没有说明原因,如果不是突发疾病或是半路车祸,无论如何也讲不过去。
希德松了口气,摸出外置设备埋头发消息询问——他可以隔着屏幕长篇大论,当着众人之面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很快两位前辈就有了回信,一位看错时间,另一位出门后发现忘了带重要的实验笔记不得不又跑回去拿,一来一回慌慌张张越着急越慢。
安娜也是服了,同情的靠近过去小声安慰他:“至少没出人命也没人受伤,毛手毛脚的前辈……额,交给阿那克萨教授做决定吧。”
也许小说里这种毛毛糙糙的笨蛋主角非常惹人怜爱,但是放在日常生活中只会让人烦。
“呼……”希德看看她,勉强勾了下嘴角,“你说得对,我又不是教授。”
说完他走到阿那克萨教授身边把事情的缘由一一告知他,那位不近人情的学者马上用光脑联系上不知道散落于何处的学生:“十分钟,如果跟不上你们就不要来了,航线通道也不是只为第一真理大学单独开的,行行好,心疼心疼那些天南海北奔波糊口的可怜人吧!因为你们星舰迟误占用通道,说不定就要影响他们一年的收入。”
挂断通话后他告知星舰班组成员最多十分钟就关上舱门,谁来求情也没用。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看错时间的前辈勉强赶在关门前爬上旋梯,另一位毛手毛脚的前辈则用力在通讯组群里嘤嘤嘤,希望阿那克萨教授能网开一面原谅这一次。
希德看了眼重新戴上眼罩的叔叔,后者没有任何表示,他也只能当做自己不在高年级组群里什么都不知道。
说实话,守时这么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样的人能在研究中有多严谨,阿那克萨教授是去黑塔空间站借用地盘的,没打算带着学生去丢脸。
星舰准点起航,安娜打开外置设备向星核猎手们传信一切顺利,卡芙卡在频道里温和的回了一句“多谢”。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新来的老幺对待每一个同事都很赤诚。她愿意花时间陪银狼打刃都不愿意打的游戏,会主动帮助结束任务的同事扫尾善后,出门做任务还记得给每个人带礼物,这次又冒着掉马的风险支援自己实现愿望,卡芙卡真的非常感谢她。
银狼回了个“OK”的表情包,流萤则发了个大大的红心,刃先生……依旧查无此人。
第148章
星舰从对应跃迁点脱出后还要再行驶两天时间才能抵达中转跃迁点,期间这四十八个系统时飞行器在航线通道中平稳前进,星间旅途随之变得闲适舒缓。
法厄同伙同戴蒙斯把安娜从论文的汪洋大海中拖出来往窗前一放,观景窗外或大或小的天体按照各自的规律来去运行,划过眼前时别有一种雄浑壮丽之美。
“怎么样?除了星际行商和星穹列车上的开拓者们以外,普通人很难时常见到这样的景色。”白发青年向上伸了个大懒腰,“有勇气走上【开拓】命途的人可不多呢!”
“波澜壮阔的征途,瑰丽奇幻的史诗,这里都有。”戴蒙斯站在另一边双手叉腰,“别光盯着课本看,你的基础知识已经补得差不多了,也该试着放眼看向更高更远之处。”
星河浩瀚,安娜不是没有见过群星灿烂的场景,只是每次都不像现在这般心境平和。
“很漂亮……”她靠在舷窗前痴迷的看向窗外璀璨的深空,法厄同转身看向站在通道口和阿那克萨教授说话的希德,后者朝他笑笑,竖起一根大拇指。
绿头发的孤高学者无言纵容弟子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扫过舷窗时嘴角微微上翘——追寻真理,但也要让世人理解真理的存在,洒在贫瘠土壤中的种子才能更快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学者的位置不应该在神坛上,这一点他倒是与维里塔斯拉帝奥不谋而合。
看了会儿星星,安娜去吧台要了杯混着酒精和糖浆的柠檬气泡水,这种喝法在庇尔波因特非常流行,以至于学校里也经常有学生这么干。星舰上向乘客提供的饮品里只有它总含糖量和酒精含量均为最低,出于对拼命工作的胰脏的同情,安娜决定不要摄入太多糖分去为难它。
法厄同的选择和她一样,他顺便还给希德和阿那克萨教授也带了两份,戴蒙斯这家伙居然要了个香草、石榴加酸奶的冰淇淋组合。还真是看不出来呐,猛男的爱好也太可爱了吧!
三人端着盘子回到座位,除了他们没人敢和阿那克萨教授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东西,用希德的话来讲如果阿那克萨不是他亲叔叔,他也不想和这家伙坐在一起。
“教授,您在画什么?”法厄同不想吃一顿和上坟没什么两样的点心,因此他努力开拓话题,阿那克萨教授把手里的速写板反过来给他看,“喏!”
“额……”
画板上赫然趴着一只现实中还没人见过的生物,巨大、缓慢,但温顺。
白发青年眼前一亮:“我就说这种色彩搭配没问题!你们看!”
安娜看了一眼,痛苦的闭上眼睛。
紫色的鳞甲覆盖在土黄色的四肢上,动物长成这样就足够扎眼的,人要是也这个样子那真是……太可怕了!
“教授,学校应该开设得有美学方面的选修课?”希德绝望的看着他亲爱的叔叔,阿那克萨教授气定神闲道:“有,甚至还是拉帝奥教授主讲,但是对这家伙没用。”
他就像是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可怕的论断那样平平静静的:“让我坚信星神有人格的一个事实就是这家伙的审美,他一定是被诅咒了,维里塔斯也治不好的那种。”
噫!
“提问!”教授突然提高音量,四个围着他闲谈的学生浑身一抖静如死猪,“你们能从这副图案中看出什么象征意味?”
神学和神秘学只有一字之差,基本概念差得十万八千里都打不住,但要说符号与象征,这二者之间又总是勾勾缠缠脱不开干系。
“均衡协调?”这是法厄同的答案,“它看上去块头很大,相应的动作就迟缓笨重。”
戴蒙斯绞尽脑汁:“木讷坚韧?”这种动物看上去就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
“稳重沉默。”希德只想叹气,叔叔为什么总给人一种在平静中发癫的危机感?
轮到安娜了,前面的答案她不能重复,最后一个回答的人放空大脑开始胡诌:“它似乎心情很好?是因为不在乎外界的评价,认真做自己的事?”
“我希望培育出的奇美拉就是这个样子!”阿那克萨教授不对学生试探性的回答做任何评价,只要有理有据就算合格,为何要评价他们?
安娜:“……”
希德:“……”
戴蒙斯:“……”
法厄同:“……”
那很可怕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