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叶田田
这是第一桩事,至于第二桩事,则是与旭凤有关了。
那日鸟族几位长老来到天界,天后自然要给足了他们面子,召了两位天族殿下和天妃前来。没承想刚至宫外,润玉锦觅二人便碰到了旭凤。碍着手足情分,也为了天族的颜面,哪怕两人之间有过怎样的剑拔弩张,润玉都要和旭凤见礼寒暄,应付几句的。
润玉正打算草草结束对话之时,却发现旭凤忽然变了脸色,目光直直射到他的身后。润玉摸不到头脑,回头便看到锦觅躲在了自己身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小小的身板似乎都在颤抖着,眼中有些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厌恶和疏远。
润玉以为她是哪里突然不舒服,顾不上天后那里急忙带锦觅回璇玑宫,刚想着人唤了岐黄仙倌前来,却被她拦住了。
锦觅咬咬嘴唇,问道,“成婚之前,凤凰叫我去栖梧宫,把我压到树上。是……是想和我灵修对不对?”
这话锦觅之前便问过,是以润玉也没有细想,点头称是。
却没想到,锦觅面上又苍白了几分,抓着他袖子的手剧烈抖动着,眸子中满满的恐惧和厌恶。润玉大惊,揽过她的肩婉言安慰了好久,锦觅才能说出话来,
“他……他怎么能那么做,我是他的长嫂啊,”锦觅只觉得心里膈应得不行,又往润玉怀里缩了缩,“虽然那时还没有成亲,但婚期都已经定了……小鱼仙倌你和我讲过,人伦纲常,我要是和他灵修了……我怎么之前没有想到过……”
接下来整整一天,无论润玉怎样劝慰,又使出浑身解数逗锦觅开心,她都是一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样子。直到第二天,润玉带她回了花界,见了各位芳主和老胡连翘,才慢慢好转起来,和众人开始有说有笑,又恢复了那副无忧无虑的性子。
撇开日常的种种细节不谈,单单这两桩事,让润玉终究还是上了心,只是这样的事情未免有些匪夷所思,在旁人看来只怕会笑他有些忧思过度,疑神疑鬼。他只觉得探察起来毫无头绪。
他查阅了许多关于女子性情变化的古籍,甚至还去翻了那些“你需要知道女仙吃醋的七十二个缘由”这样他往常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书卷,只得到了一些“女子成婚之后会与之前有些不同”的模糊解释。
他甚至还去偷偷探了锦觅的元神,发现确实是那朵独一无二的六瓣霜花之时,他开始笑自己是否有些多疑了,每个人都会随着时间推移有些成长变化,只不过锦觅是成长得有些快罢了。况且无论是什么样子的锦觅,他都同样欢喜,且每日与锦觅一起,都觉得都比前一日更加欢喜几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多思多虑呢。
由此,润玉便不再深思,把这件事情暂且放下不谈。
“我们去爹爹那里好不好。”润玉下朝回来时,锦觅刚刚起床,一边梳洗一边问他,“昨日我碰见了临秀姨,说她和爹爹今日无事,整日都会待在洛湘府。”
润玉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下来。锦觅雀跃不已,一边挑着衣裙一边念叨着“我都好几日都没见过爹爹了。”
好几日?润玉抬眉细想了一下,大前日的午膳是在洛湘府用的,前日和水神仙上一起去了花界,晚上又和两位仙上一起在璇玑宫用了茶点,也就堪堪昨日未曾见到。
“对了小鱼仙倌。”润玉换了常服,正随手拿了本书卷翻阅时,锦觅的声音传来,“我前两天碰到了岐黄仙倌,他问了我一些问题,都奇奇怪怪的。”
润玉执书的手一僵,锦觅还在屏风那边断断续续地说着
“他好像说你身体不太好?让我多谅解一点。什么呀……你有没有身体不舒服我还不知道……还问了什么……什么……对了,什么叫同房?……一同在一个房子里吗?”
润玉沉默了一下,还是不太好意思和直接她解释到底什么是同房,只能顺着锦觅的话继续说下去,“觅儿说的没错,同房就是两个人经常住在一个房子里”
“哦……”锦觅想了想,追问道,“那我和你经常在璇玑宫寝殿里,就是同房了?”
“嗯……”
“那父帝和母神也经常在一起,也是同房咯?”
“嗯?”润玉很是艰难地想了想,点点头,“也算吧……”
“那爹爹和临秀姨也……”
“……觅儿这种事情是不能这么类比的……”
“啊?为什么呀”
润玉有些头痛,岳父和岳母有没有“同房”他可真的不是很清楚。他听见锦觅在屏风后嘟嘟囔囔着什么,好像埋怨他解释得不清楚,一会儿要去问问爹爹。
过往几次因为锦觅“口不择言”而尴尬的局面历历在目。润玉又想起上次没有和她解释什么是灵修闹出的笑话,赶紧开口。
“因为同房除了要住在一起……还要灵修才可以的。”润玉看见锦觅探出头,好奇地听着,忙补了一句,“灵修之事不能随便和别人说,之前我和觅儿讲过的,还记得吗?”
锦觅听到灵修脸红了红,但好奇心还是压过了羞涩,她疑惑地问,“那岐黄仙倌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呀。”
“还有,他为什么说你可能身体不太好?”
润玉的面颊红了一片,很是艰难地说,“因为岐黄仙倌是医生,医者仁心,关怀天界诸人的方方面面也是合理的……”
看着锦觅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润玉除去红晕,面上还是冷静自持的样子,其实心里尴尬得不行,很是后悔当初请教了岐黄仙倌一些事情,让他对自己产生了一些误解。
那夜因为锦觅一直喊疼,他很是有几分无措。虽然他自信自己都是按照书上的步骤,规规矩矩地行事,但到底这种事情,纸上得来终觉浅,润玉实在是吃不准自己的“表现”如何,又怕自己下次还会伤了锦觅。
他又实在拉不下脸面去和谁请教询问一番,想着岐黄仙倌是医者,在这些方面定然也会有些涉猎,给出的建议也更为可信。思想斗争了好久,才到了岐黄仙倌府上,强作镇定地想要讲述事实经过,没想到刚刚说到,“锦觅说她很疼”岐黄仙倌就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啧啧啧”岐黄仙倌一边翻着瓶瓶罐罐,一边摇着头忍不住念叨着,“成婚都两个多月了,还疼。我说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姻缘这个事不能只考虑什么门当户对,情投意合。真身大小,体力方面也是要思量一下的。
结果所有人都嫌我唠叨……没有人听我这个老头子的话”
“应龙和霜花,啧,真是胡来。”
润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医倌的话,等他意识到他在说些什么的时候,脸上勉力维持了好久的镇静和坦然下一秒刹那间破功,他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七慌八乱地解释道,
“仙倌您误会了……不是,不是用了真身……昨夜我和锦觅都是第一次……”
正觑着眼辨别一个药罐上的小字的岐黄仙倌很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头吃惊地望着润玉,后者正手足无措地杵在那里,
“第一次??”岐黄仙倌以为自己听错了,得到润玉的肯定之后重新掐指算了算日子,惊讶出声,“大殿下您和锦觅天妃都成婚将近三个月了,您的意思是,你们昨晚才圆房???”
润玉面红耳赤地点头,岐黄仙倌震惊之后,有些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他,心想虽然早就知道夜神淡泊寡欲,但也不至于寡欲到这种地步。夜神和天妃琴瑟合鸣,如胶似漆的事情天界人尽皆知,他也偶然碰到过两回。
和自己两情相悦的人好不容易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结果等了快三个月才圆房??若不是传言不实……那就是……
岐黄仙倌探究着望着夜神,那眼神中隐隐的询问和同情让润玉后背一僵,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却自己都解释不清楚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和锦觅有了夫妻之行。
他隐隐觉得仙倌好像误会了什么,只不过他没有明说,润玉也不好辩解。只能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下,听着岐黄仙倌滔滔不绝的说了半日,心里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润玉拼命地把思绪从那段惨痛的回忆中移回到现实,死死盯着面前的书卷,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才意识到自己究竟看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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