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叶田田
当天晚上,当旭凤终于不知在哪转了半天,阴沉着脸前脚刚回到家中时,后脚润玉便现身门外,直言愿渡灵力给锦觅,助她修仙。
当时锦觅红着眼圈,本来是有些感动的。但不知为何,旭凤却一口回绝,还质问他们夫妻二人的事情,润玉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旭凤的质问那般肯定,她当时一时脑热,竟然也跟着一起讽刺,只说天帝陛下如今竟还改不了监视别人的毛病,怕是忘了当初在璇玑宫外的对峙,他是如何用魇兽来监视她的。
润玉却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听完他们夫妻二人所有的质问责备。目光落在她微红的眼眶上,最终转身离去,只留下轻轻一声叹息。
望着他那孤寂的背影,好像随时都能被风吹散。锦觅只觉得心中微微一颤,却仍没有开口叫住他,只是眼睁睁目送他远去。
后来,锦觅终于劝动了旭凤,他答应去九重天一趟,问一问天上的太上老君,可还有别的方法助锦觅修仙。
太上老君说,让旭凤拿出着千年的灵力来,让他炼化成丹药,锦觅服下便可升仙了。旭凤自然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这一场危机也因此而解。
只是在那以后,锦觅再望向旭凤之时,只觉得不再像曾经那般,觉得他是天之骄子,完美无缺。心中有隐隐的失落,却也明白终究是自己痴了。这世界上哪里有十全十美之人,日子还不是要过下去。
更重要的是,锦觅在那时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她心中欢喜,旭凤更是喜不自胜,在她身边嘘寒问暖,十分体贴。锦觅心满意足,但也慢慢蜕去了曾经少女般的天真和纯粹,渐渐学着食些人间烟火起来。
很久之后,锦觅牵着小棠樾的手,到人间戏园之中去听戏,听的正好是一曲《白头吟》。
戏台上的女子幽怨地哭诉着夫君的薄情寡义,锦觅口中翻来翻去地念着那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竟一时痴了。
小棠樾拽拽娘亲的衣袖,尖着嗓子询问,“娘亲,娘亲,台上女子为什么哭?是因为她的夫君要丢下她了吗?”
见锦觅不答,棠樾抬起头来,正好一滴水珠落到了他的小脸上。他好奇地望着天空,太阳还那么大,怎么会下起来雨来呢。
锦觅蹲下身来,轻轻拭去棠樾脸上的那滴泪水,望着他好奇的眸子,缓缓开口。
“那位女子哭,其实并非是因为她的夫君要弃她而去了。”锦觅望着天空,忍住不让泪水盈出眼眶,“那句诗的意思是,我以为自己嫁了一个一心一意的郎君,便可以永远甜蜜幸福下去了。”
“这世界上最痛苦的,永远不是背叛,也不是破碎。而是曾经那些美好的,憧憬的,被现实一寸寸蛀蚀。
你眼睁睁看着,怎么也阻止不了,却也怎么也不肯放手。因为它还在那里,可你也明白,那再也不是当初你憧憬的那份感情了
锦觅怀棠樾时,虽然不似后来安宁那般波折,却也吃了不少的苦头。
她飞升成仙之后,明明用的是旭凤的灵力。不知为何,却仍适合修行水系法术,怀的棠樾虽然也是水系,却因为是旭凤的骨肉,与她有些冰炭不同器,怀着身孕更是百般的难受。
最初旭凤自然是前后服侍得殷勤,但随着时间一长,加之锦觅因为身子不爽,脾气也与平时有些差异,时不时埋怨几句,旭凤的心也就慢慢淡了下去,不再向最初那般关怀备至。
一开始不过是绊两句嘴,两个人各退一步也就罢了,但随着锦觅月份越来越大,浑身的不适更是明显,旭凤也无法渡很多灵力与她,锦觅的哭闹,旭凤由一开始压着火气地哄劝,到后来越来越控制不住,竟直接吼了她几句。
锦觅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旭凤,见他怒气冲冲地站在床旁,他本来就生得高大,如此一来更是挡住了大半的光亮,她忍不住挪到床脚,瑟瑟发抖。
“我就让你厌恶如此吗?!”旭凤看着锦觅蜷成小小的一团,满眼的失望。许是面子搁不住,重重叹了口气,大步向屋外走去,一拳重重地砸到柱子上。
好不容易熬过了怀孕的种种痛苦,又熬过了生产之苦,锦觅只觉得被扒了一层皮。却没想到,生下棠樾不过是另一场灾难的开始。
孩子开始每晚每晚地哭闹,锦觅望了望躺在她身边,睡得死沉死沉的旭凤,哽咽着推了推,他却纹丝未动。也不知是真睡,还是装睡。
锦觅知道,他也累了,倦了,孩子无休无止的哭闹,两个人隔三差五的争吵,已经让两人彻底筋疲力竭。
她只能拖着沉重的身子起来,一边抽泣着,一边低声哄着孩子入睡。
那一段时间,不知为何,她开始接连好几个晚上梦见润玉。尤其是深夜之时,旭凤沉重而火热的呼吸铺天盖地席卷到她面上之时,她竟开始异常怀念润玉怀中淡淡的昙花香气,怀念他指尖若有若无的凉意。
那时,她觉得自己已经想清楚了。所谓夫妻,情爱,不过都是开始美好而甜蜜,却终究抵不过时间和现实的搓磨,或是破碎,或是麻木。她与旭凤,便是后者罢了。
可若是润玉呢,若是他也娶了妻子,也会如此吗?锦觅眼前浮现起他在树下,那般温柔地执起她的手,嗓音清冷却分明又带着暖意,低头一笑仿佛春风拂面,丝丝缕缕滑过心头。
锦觅忽然想起,长芳主与她说的,天下男子皆是一般模样,得到便不会珍惜。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又是酸涩,又似是安慰,最后不过是认命。
“这些年,你过得幸福吗?”
锦觅最后一次见到润玉,是在棠樾几百岁的时候。在河边,他长身而立,眸中深邃,像是经历过一身风霜后的释怀和淡然。
她一时噎住,只能低下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她的双眸,润玉看不清其中的情绪。锦觅摸了摸棠樾的头顶,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竟说出了那句。
“繁花似锦觅安宁,淡水流云度此生。”
望着润玉一步步远去的背影,锦觅被一阵迷惘捆缚在心头,望着九重天的方向,心中一片茫然。
娘亲,爹爹,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繁花似锦,淡水流云吗?
再后来,就是邝露带来天帝身殒,身归天地的噩耗。
那时她与旭凤已是数万年的夫妻,自然不再为那些陈年往事所介怀。随着消息来的,还有一个精致的木盒,锦觅颤抖着手指打开之时,撞入眼帘的便是一支葡萄簪,一根褪色的红线,一个陈旧的布袋。
最后邝露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取出一枚丹药递给旭凤。与当初助锦觅修仙的丹药一模一样。
“我是在收拾陛下遗物时发现的,这丹药我们留着没有什么用处,还给二殿下就是了。”邝露淡淡开口,走到门口时却停了下来,回头冰冷地望着锦觅。
“仙上,”她开口全然都是不平与愤恨,“请您带着陛下的半条命,还有他万年的修为,好好活下去吧。”
“不要再轻易糟践了。毕竟,陛下已经不在了,您若再有个万一,又有哪个肯豁出性命来救您呢。”
旭凤和锦觅方才知道,助锦觅修仙的那颗丹药,到底还是用润玉的灵力炼成的,借了太上老君的手给了旭凤。
至于什么索要千年灵力,都是担心他们夫妻两个生疑不收而做的障眼法罢了。
上一篇:[衡兰]知否同人之盛世八紘
下一篇:少女终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