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镜
张英摆手,不搭理她,直接往屋内走了。
反正张英一句话搁在这里,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上房这边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来,大晚上开关府库,动静可不小。
顾怀袖听说了张英叫人把红珊瑚收回去,还摔烂了一座,便是笑得打跌。
“三少奶奶那边如何了?”
“噗嗤……”丫鬟们都笑了出来。
勉强还能说话得是多喜,她道:“听说是个胆子小的,平日里只会讨好老夫人,哪里见过老爷发火?她进门到现在,还没以媳妇儿的身份去见过呢,心里惶恐得很,听说一听见这消息就吓得坐在地上了!”
张廷玉进来,便看见一屋子人都要笑倒,顾怀袖眼角带着泪,笑得满面通红,真是开怀极了。
他也听说了,觉得好笑:“原不是什么大事,瞧你高兴得这样。”
顾怀袖让丫鬟们出去,屋里只有张廷玉一个,她上去就双手圈住张廷玉脖子,把自己挂在他身上,像是没骨头一样,凑上去就亲了他一口:“二爷才是好算计,你是没听说,真真笑死我也……”
张廷玉没动,怀中温香软玉,顾怀袖鬓发微乱,眼波流转之间含情带喜,双唇微启,两颊带了点红晕。若是他记性还好,他的二少奶奶刚才主动亲了他一口。
顾怀袖垂了垂眼,仿佛觉得自己这样挂在他身上得举动过于暧昧,轻轻咳嗽了一声:“还没传饭呢……”
“秀色可餐,美色在前,何必食那五谷杂粮?”
张廷玉拈了她一缕秀发,却是气息低沉,声音喑哑。
二人脸挨着脸,呼吸相交,彼此眼神都带着隐晦,可又藏着一股子热切。
这时候哪里还管什么传饭不传饭,直入绣花帐里,共数苦短春宵千金了。
第七十一章 打哑谜
小陈氏毕竟年纪还小,见识也浅,算计她真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撩闲而已,对顾怀袖来说真只能算是打发时间。
她现在盘算着的事情,也唯有张廷玉科举一件。
到底张二公子去江宁赶考,自己是跟着去,还是不跟着去呢?
昨日张廷玉说的什么“去江南”的事情,不可否认,顾怀袖有那么一点心动。
京城这个地方,很好,很繁华,可这一大家子人……
吴氏和小陈氏虽然蠢,可总归见着就要糟心,别的几个都还好,往日也不是不能忍,可自打三爷成亲那一日,顾怀袖遇见了事情,她就觉得待在府里有些憋闷了。
张廷玉知道这事情,张廷璐脸上的伤肯定也是他干的,可是之后却什么也没说。
他像是知道什么,可懒得跟顾怀袖解释,顾怀袖也根本不问,两个人在这件事情上异常默契。
现在小陈氏把事情给办砸了,讨了吴氏的欢心,却直接得罪了上面的公公张英,往后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了。
顾怀袖捏着自己的袖子,双手放在窗棂上,看着窗外一枝斜过来的桃花。
她忽然道:“这会儿明珠大人府上的梨花应该都开了,过几个月就能吃梨了……”
纯粹找不到事儿干,所以在这里看着。
顾怀袖顺嘴问了一句:“三少奶奶那边在干什么?”
“回二少奶奶,三少奶奶今儿去了厨房,说既然不能大办,那席面上的饭菜总是要最好的。奴婢琢磨着,石方小师傅怕又有麻烦了。”青黛说着,便偷笑了一声。
早先小陈氏被陈氏送回家,就是因为她平白无故使唤顾怀袖的厨子,顾怀袖也估摸了一下,小陈氏对她的厨子指不定有什么执念。
不过放着小陈氏都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只跟看着跳梁小丑一样。
顾怀袖压根儿不搭理,只道:“让小石方做菜是可以的,不过,我听说三少奶奶不是出主意了吗?一房献上一道菜去,我还在想做什么呢……”
让小石方费心给吴氏做一道菜,顾怀袖还真心疼得紧。
有时候,不能给了人好脸色。
顾怀袖现在心都不在京城了,只盼着去江南走走看看,若是跟张廷玉一起,怕是自在得很。
到底还是名山大川对她的吸引力更甚。
还想着到底要怎么走,还有张廷玉昨天去找张廷瓒,又是个什么结果……
事事都没理出个头绪来,小陈氏那边的破事儿又来了。
顾怀袖想着,这一位压根儿就是个搅家精,闲不住的。
直接问道:“她在厨房干了什么?”
“奴婢……不好说,她跟小石方师傅套了一会儿近乎,问小石方师傅想要做什么菜给老夫人。小石方师傅还没得了您得准儿,不敢说什么,只说还不知道您让不让做。三少奶奶是个什么表情,奴婢们就没见着了,似乎是气呼呼地走了。”
平白无故地打听小石方要做什么?
顾怀袖觉得有点意思,她不介意再坑这一位一把。
勾了勾手指,顾怀袖直接道:“多欢过来,你就直接跟小石方说,菜可以做,但是要做就做最好的。做开水白菜,然后让他告诉三少奶奶,除了做法什么都告诉她,若是能误导一二,算他本事。我倒是要看看,这一位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开水白菜还是顾怀袖跟小石方说的菜色,做法其实很简单,就是需要耐心而已。
一般人听见开水白菜四个字,大约就自己退了,不知道小陈氏是个什么反应。
顾怀袖等着看好戏,自己却施施然去了陈氏那里串门。
陈氏正在院子里修建花草,张廷瓒不在,她一个人闲着就在院子里走走,也不走远了,算是散散步。
顾怀袖才一进圆门,她便瞧见了,连忙将手里的剪子递给丫鬟,上来同顾怀袖见了礼。
妯娌两个来往一番,陈氏才道:“今儿你是贵人登门,不知是有什么要紧事?”
顾怀袖道:“只是略有些无聊罢了,索性没事儿干,出来走走,再不出来,身上骨头都要断掉了。”
她笑着说话,却跟陈氏一起在园子里走。
陈氏种了不少的花,只是前些月身子不好,没时间打理,调理了一个冬天总算是好了不少。张廷瓒叫人把花种花苗都给陈氏准备好了,她今年初春便将这些花种子埋进了土里,也将花苗给放了下去。
现在只看着满园都是勃勃生机,花香袭人,令人心情愉悦。
小陈氏怎么折腾,陈氏也不想管了。
她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张廷瓒也暗示过她,小陈氏不像是个能中用的,反正这个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也轮不到自己来处理,更不会波及到自己的身上。
所以,陈氏也就放开了。
小陈氏自己折腾得高兴,是死是活跟陈氏无关。
因着没了小陈氏这一层关系,陈氏对顾怀袖的态度就正常了许多,往日肯定是很复杂,现在放开便成。
“你是稀客,我还在琢磨用什么招待你呢。很快就要到老夫人的寿宴了,说什么让下面的媳妇一人准备一道菜,府里普通的姨娘都要准备东西,我看冯姨娘的肚子大了,怕也准备不起。”
陈氏很心平气和地说着冯姨娘的事情,似乎当初被这个女人气得吐血的事情早就成为了过去。
她作为原配,贤妻良母,很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姨娘得存在,甚至也接受了她肚子里那个孩子的存在。
顾怀袖竟然觉出一种悲哀来,去年时候分明没这么惊心动魄。
冯姨娘现在的身孕已经有五个月,约莫是今年八月九月就能生下这张府里头一个第三辈的小子来,张廷瓒也算是有了子息。
不过,这个冯姨娘生下孩子之后会是个什么下场,真不得而知。
顾怀袖没往深了说,只道:“可是三少奶奶那边已经说了,人人都要准备,冯姨娘若是不准备……”
“哪儿能让她准备?我来为她准备不就好了……只盼着你们到时候莫要揭穿,免得老夫人不高兴,府里难得有这么一件喜事,老夫人寿宴之后,没几个月冯姨娘也该生了。”
陈氏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仿佛觉得冯姨娘生下一个孩子来,是多好的事情一样。
说着,陈氏忽然停住脚步,摆手让丫鬟走远了一些,握住了顾怀袖的手,“弟妹也进门这许久了,虽说年纪轻,可正是生养的好时候,你跟衡臣……”
这是要问顾怀袖跟张廷玉的事情了,床帏之中的事情夫妻两个自然都是没问题的,可顾怀袖一直觉得肚子要是有消息才是奇怪了。
一来她自己没想那么早有孩子,身子骨受不住,太年轻;二来本身也没有,张廷玉不着急,顾怀袖也不急,两个人从来不谈这话题。
床上谈的,都是什么风花雪月……
顾怀袖想起来,脸竟然红了红。
不过对着陈氏,不可能实话实说,她只道:“我听说,孩子这种事是看缘分的,强求来的那不是自己的,生下来也不贴心。”
随口胡诌而已。
顾怀袖也就能唬得住陈氏。
生孩子这个问题上,顾怀袖还是想顺其自然。
原本她对陈氏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在经历过去年的事情之后,可如今看她竟然能容忍了冯姨娘,还能容忍了冯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又不像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感觉。
她比顾怀袖要轻松得多,因为顾怀袖嘴上说“随便你去纳妾”,可张廷玉真要出去纳妾了,她也不会管自己是不是喜欢这男人,转身收拾东西带了嫁妆,就周游名山大川去。
君若无情我便休,没什么放不开的。
顾怀袖跟陈氏,有本质上的差别。
有的人一开始不能忍,可是慢慢地就能忍了,甚至会慢慢地妥协,去包容,比如陈氏;可有的人看上去能忍,实则一个字都忍不了,更别说一个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顾怀袖的东西就不是别人能碰的,她绝不包容,绝不忍耐,也绝不妥协。
外面看着温温和和,内里就是个倔脾气,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所以现在陈氏忽然说起子嗣这个问题,顾怀袖难免有些抵触。
这很正常,不过陈氏完全没有察觉,她苦口婆心地说着:“女人终究还是要靠着儿子的,若是你能生下个男儿,往后谁还能撼动了你的地位?到底出嫁从夫,往后是夫死从子。你若肚子里长久没消息,婆婆那边怕是要过问的。”
过问?
说吴氏会过问张廷玉这边的事情?
顾怀袖从来不觉得。
她摇了摇头,有些不大相信。
陈氏莞尔一笑:“我知道你不相信,可碍着阖府上下的规矩,她作为婆婆,见你久无子嗣,终究是要敲打的。与其让她来,不如你先堵上她的嘴。”
顾怀袖却不以为然:“大嫂,女人有了孩子,怀胎十月,这期间不是也要安排通房丫鬟的吗?有,与没有,并无不同。”
“……”陈氏没想到顾怀袖竟然说了这一茬出来。
她跟顾怀袖说的重点,似乎都没拼凑在一起。
顾怀袖似乎更重视姨娘、通房丫鬟一类,可陈氏说的是子嗣。
她拍了拍顾怀袖的手,只道;“甭管你怎么想,早些有个孩子是真的,你注意着调养好身子,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片好心,顾怀袖不能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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